民国演义-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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鹗。那赵倜见事已决裂,因和左右商议道:“冯玉祥如果真心调停,就不该派兵前来,这显然已不放心我了。却也聪明。要是由他削平老二,我的势力愈孤,他必然再行大举攻我,那时悔之何及。倒不如乘他不防,暗地在半路袭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岂不强如坐以待毙?”一厢情愿,所谓知己而不知人也。左右也都怂恿他用武力解决,赵倜意决,便派兵埋伏在中牟附近,专等冯玉祥的军队厮杀。冯玉祥原是近代智勇名将,如何不防?此所谓知彼知己也。他一面派兵前进,一方早已另派精锐,绕出中牟之后,以备万一。赵军如何知道?一见冯军,便枪炮齐发,不防冯军的别动队,从后包抄过来,两面夹攻,赵军抵当不住,败回开封。这时曹锟、吴佩孚还不曾知道赵倜邀击冯军的事情,所以在电呈徐世昌的时候,并不曾说及。那徐世昌已在直军全权支配之下,见了电报,自然巴结,当即下了一个命令道:
据直、鲁、豫巡阅使曹锟电呈:“据驻郑旅长靳云鹗、王如蔚等报称:‘河南第一师师长赵杰,率领所部,袭攻郑州,职旅迫不得已,竭力抵御。’等情。查郑防向由该两旅驻守,赵杰竟敢声言驱逐,径行袭击,已电饬该旅长等,固守原防,弗得轻进,请即将赵杰褫夺官勋,并免去本兼各职,交河南督军,依法讯办。”等语。豫省地方紧要,该师长赵杰身为将领,岂容任意称兵,扰乱防境,着即行褫夺官职,并勋位勋章,交河南督军赵倜,依法讯办,以肃军纪。此令。
这命令刚才发表,赵倜截击冯玉祥的报告又到,徐世昌只得也下令查办。改任冯玉祥为河南督军,递遗陕西督军缺,由刘镇华兼署。查办张作霖的命令,也在同日颁布。蒙疆经略使、东三省巡阅使等职,一律裁撤。并调吴俊升为奉天督军,冯德麟为黑龙江督军,袁金铠为奉天省长,史纪常为黑龙江省长,至于河南方面,赵倜、赵杰的实力已完全消灭,自然毫无抵抗,逃之夭夭。所晦气的,只有开封商民,未免又要搜刮些盘费,给他使用,这原是近来普通之事,倒也用不着大惊小怪的。极沉痛语,偏作趣话,作者未免忍心。丢下这边。
再说张作霖虽然战败,在东三省的实力,并未消灭。奉方屡仆屡起,虽曰人谋,要亦地势使然。徐总统一纸公文如何中用?不到一天,东三省的省议会商会农会工会等团体领袖,因要巴结张胡,立刻发电,否认张作霖免职命令,那吴俊升、冯德麟、袁金铠、史纪常等,自不消说,当然也通电否认。可是张胡在滦州一方面,因前锋屡败,海军又图谋袭击后方,不敢逗留,支持了几日,便退出滦州。直军乘势占领古冶、开平、洼尔里等处,因吴佩孚此时目光,已从军事移到政治方面,也不大举进攻。倘能从此不用武力,岂不大妙?初时曹锟想请王士珍出来组阁,曾由曹锟领衔,和吴佩孚、田中玉、陈光远、李厚基、萧耀南、齐燮元、冯玉祥、刘镇华、陆洪涛等联名请王士珍出山,收拾时局。王士珍虽非绝意功名的人,因鉴于时局的纠纷,并未全解,吴佩孚又尚有别种作用,辞谢不允。吴佩孚因和左右商议,拥护黎元洪出山,以恢复法统为名,庶几可以号召天下。旧参议院议长王家襄,众议院议长吴景濂,见国会有复活的希望,自然欢喜。这班议员先生,也阴干得可怜了。他们在吴佩孚门下,活动已久,此时见他要恢复法统,王家襄便竭力撺掇道:“南北的分裂,实起于法统问题,大帅主张恢复法统,实是谋国的不二妙计。国会恢复,黄陂复职,南方护法的目的已达,当然只好归命中央,那时统一中国的首功,除了大帅,谁还当得上?便算美国华盛顿的功劳,也不过如此罢咧。”吴景濂也道:“大帅在战前本已想奉黄陂复位,因为外交团恐怕增加一重纠纷,表示反对,大帅才没有实行。现在奉军已一败涂地,中央的事情,只要大帅一开口,谁还敢说半个不字?何况恢复法统,原是为国为民,并不是为自己谋利益,国民正求之不得呢。大帅果肯做这样的义举,全国人民,竭力拥护还不够,谁还肯反对吗?”吴佩孚道:“我早已想过,恢复法统有两件最重要的,一件是恢复国会,一件是请黄陂复职,只不知先做哪件才好。”吴景濂道:“这不用说,自然要先恢复国会。自然公的地位顶要紧,一笑。总统是由国会产生的,不恢复国会,总统便没根据了。”吴佩孚道:“这件事,我已示意长江上游总司令孙馨远,请他做个发起人,他已拍过一次通电,你们见过没有?”王家襄道:“我是吴议长向我说的,却不曾见过原电。”吴佩孚便把孙传芳的原电找出来,递给王家襄,王家襄接来看道:
巩固民国,宜先统一,南北统一之破裂,既以法律问题为厉阶,统一之归来,即当以恢复法统为捷径。应请黎黄陂复位,召集六年旧国全,速制宪典,共选副座,非常政府,原由护法而兴,法统既复,异帜可消,倘有扰乱之徒,应在共弃之列。
家襄看完电文道:“这也奇怪,馨远这电报,说得很切实,为什么竟一些响应也没有?”吴佩孚道:“这也无怪其然。你想我们内部自己也没决定确当办法,怎样有人注意?既你们两位都赞成先复国会,等我禀命老帅,和各省督军,联名发一个通电,征求国民对于恢复国会的意见就是了。”吴景濂笑道:“这是好事,谁肯不赞成?何必征及别人意见。”此公向来专擅。老毛病至今不改。吴佩孚道:“话虽如此说,做总不能这样做。而且我主张发电时,还不能单说恢复国会,须要夹在召集新国会和国民会议联省自治一起说,方才不落痕迹。”王家襄、吴景濂都唯唯称是。王家襄又道:“北方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南方的事情,也须注意才好。在事实必有此语,在文章亦不可不有此伏笔。听说广东政府已下令,教李烈钧等实行攻赣,大帅也该电饬老陈加紧准备才好。”吴佩孚道:“不打紧,南政府免了陈炯明的职,陈炯明难道就此罢手不成?你看着,不要多久,广东必然发生内争,那时他们对内还没工夫,还能打江西吗?”吴氏料事雪亮,不愧能人。吴景濂忙答道:“大帅是料敌如神的,当然不得有错,我们哪里见得到呢。”家襄忙道:“你我要是见得到此,虽不能和大帅一般威震四海,也不致没没无闻了。”说得吴氏哈哈大笑。两个恭维得不要脸。一个竟居之不疑,都不是真正人才。彼此商议了一回。吴、王方才辞出,在一处商议道:“大帅不肯单提恢复国会,恐怕将来还有变卦,我们须要上紧设法才好。”两人商量多时,便决定再去见曹锟,请他先准议员自行集会。曹锟问子玉的意见怎样?吴景濂道:“吴大帅非常赞成,不过要我们先禀明老帅,老帅不答应,他是不敢教我们做的。”曹锟听了这话,欢喜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俩原是不分彼此的。曹三一生做事,昏聩无能,偏能深信吴子玉,不可谓非绝大本领。既他这样说,你们只管先去集会便得,何必再来问我。”吴、王两人得了这两句话,十分欢喜,便又同去见吴佩孚,说老帅教我们先行集会。堂堂议长,一味奔走权门,谄媚军阀,如此国民代表,辱没煞人。正是:
反复全凭能拍马,纵横应得学吹牛。
未知吴佩孚如何回答,且看下回分解。
当奉、直初战之时,实粤中北伐之好机会也。乃陈炯明天良丧尽,叛国叛党,并叛身受提挈之中山先生,以致坐失事机,久羁革命,不免为吴佩孚所笑,此伧伧之肉,其足食乎?此中山先生所以深致恨于陈氏,盖非为私愤,而实为革命前途悲也
第一百三十四回 徐东海被迫下野 黎黄陂受拥上台
却说吴景濂、王家襄对吴佩孚说曹锟叫他们先行集会,吴佩孚听说是老帅的意见,自然没有话说,叫他们到天津去自行召集了。这时李烈钧、许崇智、梁鸿楷、黄大伟等,奉了广东革命政府的命令,誓师北伐,可惜已迟。江西省内,被他们攻克的地方,已经不少。吴佩孚虽明知他们必有内争,也不敢十分大意,便根据陈光远告急的电报,请政府令蔡成勋为援赣总司令,率领本部军队南下。不过这种事情,吴佩孚并不怎样放在心上,骄气深矣。他所注意的,仍在政治方面。恰好孙传芳因五月十五的电报,无人注意,又打了一个电报给孙中山和徐世昌,原电大约道:
自法统破裂,政局分崩,南则集合旧国会议员,选举孙大总统,组织广东政府,以资号召,北则改选新国会议员,选举徐大总统,依据北京政府,以为抵制。谁为合法?
谁为违法?天下后世,自有公论。惟长此南北背驰,各走极端,连年内争,视同敌国,阋墙煮豆,祸乱相寻,民生凋弊,国本动摇,颠覆危亡,迫在眉睫。推原祸始,何莫非解散国会,破坏法律,阶之厉也。传芳删日通电,主张恢复法统,促进统一,救亡图存,别无长策,近得各方复电,多数赞同。人之爱国,同此心理,既得正轨,进行无阻。统一之期,殆将不远。惟念法律神圣,不容假借,事实障碍,应早化除。广东孙大总统,原于护法,法统已复,功成身退,有何留连?北京徐大总统,新会选出,旧会召集,新会无凭,连带问题,同时失效。所望两先生体天之德,视民如伤,敝屣尊荣,及时引退,中国幸甚!
徐世昌接了这电报,还不十分注意,不想第二天又接江苏督军齐燮元,来了一个电报道:
我大总统本以救国之心,出膺艰钜,频年以来,艰难干运,宵旰殷忧,无非以法治为精神,以统一为蕲向。乃不幸值国家之多故,遂因应之俱穷,因国是而召内讧,因内讧而构兵衅,国人之苦怨愈深,友邦之希望将绝。今则关外之干戈未定,而西南又告警矣。兵连祸结,靡有已时,火热水深,于今为烈。窃以为种种痛苦,由于统一无期,统一无期,由于国是未定。群疑众难,责望交丛。旷观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对于政府,欲其鼎新革故,不得不出于改弦易辙之途,欲其长治久安,不得不谋根本之解决。今则恢复国统,已成国是,万喙同声,群情一致。伏思我大总统为民为国,敝屣尊荣,本其素志,倦勤有待,屡闻德音,虚己待贤,匪伊朝夕。若能俯从民意之请愿,仍本救国之初心,慷慨宣言,功成身退,既昭德让,复示大公,进退维公,无善于此。
徐世昌见了这两个电报,知道已不是马虎得过去的事情,便和周自齐商量办法。周自齐道:“事已至此,总统要不声不响的过去,是万万办不到的了,不如借着孙传芳的电报,发一个通电,探探各督军的意见,各督军当然不能贸然决定办法,往返电商,交换意见,必然还要许多日子,捱得一天是一天。我们大可乘此转圜,现在便说得冠冕些,又怕什么。”徐世昌见他说得有理,便也发了一个通电道:
阅孙传芳勘电,所陈忠言快论,实获我心。果能如此进行,使亿众一心,悉除逆诈,免斯民涂炭之苦,跻国家磐石之安,政治修明,日臻强盛。鄙人虽居草野,得以余年而享太平,其乐无穷,胜于今日十倍。况斡旋运数,搀济危亡,本系鄙人初志。鄙人力不能逮,群贤协谋以成其意,更属求之而不得之举。一有合宜办法,便即束身而退,决无希恋。
徐世昌发这通电的时候,正是五月三十一日,第二天旧国会的宣言也到了,那宣言的原文道:
民国宪法未成以前,国家根本组织,厥惟《临时约法》。依据《临时约法》,大总统无解散国会之权,则六年六月十二日解散参、众两院之令,当然无效。又查《临时约法》第二十八条,参议院以国会成立之日解散,其职权由国会行之,则国会成立以后,不容再有参议院发生,亦无疑义。乃两院既经非法解散,旋又组织参议院,循是而有七年之非法国会,以及同年之非法大总统选举会。徐世昌之任大总统,既系选自非法,大总统选举会显属篡窃行为,应即宣告无效。自今日始,应由国会完全行使职权,再由合法大总统,依法组织政府,护法大业,亦已告成。其西南各省,因护法而成立之一切特别组织,自应于此终结。
至徐世昌窃位数年,祸国殃民,障碍统一,不忠共和,黩货营私,种种罪恶,举国痛心,更无俟同人等一一列举也。六载分崩,扰攘不止,拨乱反正,惟此一途。凡我国人,同此心理,特此宣言。
当王、吴二氏率领一百多位议员,发表宣言的时候,冯玉祥和刘镇华也有电报请徐世昌辞职,把个徐世昌弄得六神无主,坐立不安,正在欲住不能,欲去不舍的时候,一尝鸡肋风味。忽保定方面,派张国淦来京,有要事见总统。世昌十分忧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