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英烈传-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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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歇见李齐兵败，急唤张耳来商议对策。张耳问张黡道：“汝二人为何与李将军在一处？陈余今在哪里？”张黡道：“大将军往常山收得人马后，令吾二人先行接应李将军，只说一两日便至，却不知为何迟迟未到。”张耳大怒道：“竖子安敢如此！”乃奏赵歇道：“秦军将临，都城危矣，请大王速往巨鹿以避之。”赵歇从之。张耳令张黡、陈释引虎卫军五千护驾，与赵王同行；令赵将吴青押送粮食辎重，将邯郸钱粮皆运往巨鹿；又令李齐领铁骑军五千四方巡视，防秦军遣先军来阻。一行齐备，又发急书十余封，再往楚、齐、燕各处求救。
城中百姓闻赵王欲奔巨鹿，知秦军将到，唯恐再入虎口，皆扶老携幼来随，共有十万余众。赵歇贤德，不忍相弃，乃一路往巨鹿而行。张耳道：“城中资产不可落入秦军之手，可放火烧尽。”赵王道：“祖先基业，怎能一旦毁于寡人之手，不可烧也。”张耳只得从之。一路上男女相拥，哭声不绝。张耳望见，谓然叹道：“想我与武臣、召骚，以三千孤军北伐定赵，当时是如何威风，不料竟落到今日处境！”乃一人嗟叹不已。
却说章邯战败李齐，便收拾大军出发，欲一路攻拔郡县，作堂堂行军之势。探马来报，说赵王已收敛人马粮草，要退守巨鹿。董翳谓章邯道：“巨鹿古为险地，极多钱粮，赵王退而守之，只怕一时难以动摇，须遣一军先行，有望擒赵王于野外。”章邯道：“公不言，某几乎忘却！”遂聚将问道：“何人愿率轻骑先行，阻贼军进驻巨鹿？”章平、姚卬等人惧李齐之勇，皆不敢请命，独司马仁不服，乃出道：“末将愿往！”章邯道：“此行任重，且不能多带人马，只可轻骑速行。若赵王入城，恐难速拔也。”司马仁道：“当尽全力而行。”章邯大喜，令军中精选铁骑三千，星夜前进，限一日之内，赶到巨鹿城下。司马仁兵马去罢，章邯又派周类、苏驵亦引数千轻骑，随后接应，自引大军由大路来抢邯郸。
赵歇去后，邯郸便是一座空城，除老弱难行者外，没有多少生灵。章邯军到，无人阻挡，遂当先驰入，将兵马屯扎于城中，自入王宫查看。但见宫廷墙院，并无损坏，城中民房，亦如平常。乃叹道：“赵王宁败亦不毁都城，真乃贤君也”。司马欣劝章邯道：“邯郸古为赵国之都，城池险峻，若非李良之乱，赵王当不愿轻弃。为将军之计，不如迁徙赵民去别处居住，将邯郸城郭尽毁之，令邯郸无险可依。日后将军再远征各处，邯郸亦不易反也。”章邯道：“公言甚是，当速行之。”遂令收集四县民众，拆毁城墙，又将赵民尽行迁往河内。方行时，探马报赵将陈余引军扎于邯郸之西，章邯乃留司马欣行邯郸之事，自引大军来战陈余。
那陈余为何至此？原来陈余得了常山军，共有七万人马，欲来接应李齐。有人暗与陈余道：“章邯大军四十八万余众，一路破齐、楚、魏、韩而来，如竭力相斗，难有成算，不如徐徐就道，走一步，看一步，别谋退敌之计。”陈余然之，乃于中道逗留。及李齐兵败，赵王弃城走时，其军方至邯郸西境。闻章邯兵到，如要退兵，又恐为人耻笑，不得已只好引军相对。两军于野外平川之地布成阵势，章邯出马立于门旗之下，左有章平，右有姚卬，王武、程处各执军械，引马步军两边排开。陈余见此情形，只得硬着头皮，引夏说、文崇、丁复、杨建四健将出马。章邯扬鞭唤陈余答话，陈余出阵。章邯道：“吾闻陈公乃大梁名士，贤声享于海内。只是不知为何失身于贼，与天子为敌？”陈余道：“秦主宇内逞威，横征暴敛，为天下之所不容也。万民苦秦已久，故有识之士无不争先举事，以顺天意。今秦朝日薄西山，反秦者已拥天下三分之二，秦之亡乃大势所趋也，将军何不倒戈来降，胜过为残秦卖命也！”章邯大怒，飞马举戟，来拿陈余。陈余回顾左右道：“谁敢迎敌？”文崇骤马而出，与章邯交手，不十合，败归本阵。杨建出马，数合之间，已是不敌，拨马便走。章邯纵大宛马来追，看看赶上。杨建刚欲回马再战，被章邯一戟挥为两段。丁复再出，与章邯交锋三十余合，不分胜负。章邯回马便走，丁复不舍，拍马来赶。看看两马相近，章邯拨回马头，隔开兵刃，拔出铁鞭，打中丁复后背。丁复负痛，拨马败走。章邯将鞭一招，章平、姚卬领军冲杀而来，赵军大败。陈余引众退入寨中，乱箭射退秦军。章邯见之，乃收回人马，安营相对。
陈余折了杨建，伤了丁复，心甚惊慌。待秦军退后，惶惶回至中军，与众将道：“秦军甚众，加之章邯勇猛无敌，恐战之无益也。吾闻司马卬与之战了一阵，便不敢再敌，尽引军退入武安，以保兵力不损。吾亦与之效仿，退兵至巨鹿以北驻扎，一可保不为其创，二可与巨鹿相呼应，不知诸公以为如何？”众将惧秦军之势，皆有此意。陈余乃令拔寨而起，尽往北退去。令夏说、文崇断后，以防章邯趁机来袭。
章邯见陈余退，甚为惊讶，与众将道：“某数闻陈余乃贤人也，本想将有一场苦战，不想一战未毕，便惧而退走，不知何意。”董翳道：“吾与陈余曾识，其人甚有远见，非庸才也，将军不可小视其人。此次不战而退，想是别有所谋，或避战以余其力，或有弃赵自立之心。”章邯笑道：“此等贤人，虽有尹伊、吕望之才，又有何惧哉，岂不闻唇亡则齿寒乎？待赵灭后，其安能自立。”遂不以陈余为意，仍着司马欣打理邯郸之事，自引军直发巨鹿。
却说赵歇往赴巨鹿，百姓争来相随，推车负担者，不计其数，行走十分缓慢。张耳劝道：“若与民同行，秦军一到，大王凶矣！”赵歇道：“百姓虽在危难之中，尚不相离，皆背井离乡，跟随寡人而来，寡人怎忍相弃。”张耳厉声道：“章邯大军拔广宗、戚邑，此时想是已进入邯郸城，离此咫尺之遥。若恋百姓，祸不远矣！”赵歇无奈，只得弃车上马，引轻骑五千，由张黡、陈释二将保护，快马往巨鹿奔走。
行不数里，忽闻正南喊声悸岳而来。赵歇大惊，张耳急令张黡迎敌。秦军望见赵歇，一涌而至，张黡不能抵敌，君臣被冲散。赵歇受困于阵中，正在危急间，李齐引军至，救了赵歇。司马仁当先挡道，李齐努力冲杀，司马仁招架不住，拨马而退，李齐保赵歇而走。巨鹿城中赵将李正率军来迎，接了赵歇，便要回城。赵歇与李齐道：“丞相尚在重围之中。”李齐奋然道：“待我救之。”遂引千余人马，又往回走。时已黄昏，四面喊声大作，而李齐无半点退意。正行间，望见秦军东南围裹甚重，乃大喝一声，挺枪杀入。撞见秦将苏驵，交马八、九合，苏驵败走。李齐突入重围，寻见张耳。李齐道：“某在前，丞相可随某杀出重围。”于是李齐一马当先，秦军都不敢挡，眼见二人绝尘而去。李齐一路寻得张黡、陈释，二将各带重伤，幸李齐相救，方才留得性命，一同会着赵歇，皆进到巨鹿城中。秦军随后赶到，将城池四面围住，扎下营盘。张耳登城指挥众将，令陈释守东门，张黡守南门，李正守西门，戚公守北门，由李齐接应各处。赵歇相随百姓均被杀散，进城者甚少。
数日后，各路秦军陆续赶到，将巨鹿城围成铁桶一般。司马仁往中军见章邯，谢道：“末将已尽全力，未能将赵歇阻于城外，特来请罪。”章邯道：“某因料理邯郸事物，又曾与陈余交战，耽误了几日，未能及时赶到，不能全怪将军。”正议间，探马来报，说陈余七万“河北军”已驻巨鹿西北。章邯道：“陈余不足惧也，待司马欣行完邯郸之时，使往北对恃便可。”董翳道：“巨鹿城艰险，非一时可下也。吾闻降兵说巨鹿南面有一地，名唤棘原，可屯兵百万。将军何不驻兵于此，修筑粮道，以长久对之。棘原与巨鹿近，旦夕可至，赵军如有所动，亦可及时处置。”章邯从之，遂留司马仁与周类、苏驵引八万人马驻于巨鹿城下，余众皆到棘原驻扎。安营已毕，令章平率五万军卒，修筑甬道与黄河相连，取敖仓之粮供军用。又令王武、程处二将守住黄河渡口，以防楚军来犯。
有细作来报，说赵将吴青于赵国诸县收集粮草十万斛，正往巨鹿运送，已到尧城。章邯道：“若粮食进城，更难克之。”遂令姚卬引精兵五千，往尧城来抢粮，自引一万人马随后出发。留董翳守住棘原大寨。
却说赵将吴青受张耳之命先押邯郸粮草入巨鹿，又往诸县收集粮草。不料秦军来得太快，粮食未能入城，赵歇已被困于巨鹿，只得扎营滞留于尧城境内。方欲遣人报于城中，不防被秦军细作得知，报于秦营。当夜正在休息，忽见一派火起，秦兵杀到。吴青急忙引军迎战。黑夜之中只听喊声不绝，不知有多少人马。吴青不能坚守，只得弃了粮车，往投巨鹿。被姚卬截杀一阵，只剩百余残兵相随而去。姚卬杀散余兵，抢了粮草，便押往大营。
有败兵报入陈余营中，众将欲往救应。陈余吩咐道：“此乃秦军诱敌之计，汝等不可轻动。”遂不发兵来援。
吴青奔入巨鹿，报与张耳，张耳大惊道：“粮草入秦营，形势更危。陈余屯于西北，又有数万生力军，怎不出兵来助。”急令李齐引五千人马出城抢粮。李齐引兵出城，借着月光，往尧城而赶。正行间，一声炮响，一彪人马杀出，乃章邯也。赵军大乱。李齐便来交战，战约十合，见手下皆退，亦不敢恋战，拨马而走。秦军一路掩杀，降者极多。李齐败回巨鹿，回报张耳。张耳叹道：“秦军势大，赵国危矣！陈余领兵在外，却按兵不动，抱观望之态，真小人也！”遂恨陈余。无奈之计，只得再派使者往齐、楚讨兵。正是：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欲知张耳等人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二十二回：刘季请命伐咸阳 王离兵败投河北
却说楚怀王自项梁死后，惧秦军来伐，乃迁都彭城，将楚将尽招麾下，防章邯乘机来犯。不曾想章邯锋头一转，却径自向北平赵去了。楚王以为无忧，便要歇兵修整。范增道：“秦所以敢弃楚伐赵，无非因武信君死，以楚无名将之故。大王切不可以此为安，当借机举兵再起，以示楚人之威。章邯大军远征赵国，往咸阳之路必然空虚。大王不如派遣一支人马，趁势袭取秦都，可一举成事，此乃趁火打劫之计。”楚怀王从之，乃招众文武道：“秦无道，暴虐人民，致使宇内交怨，不共戴天。寡人受天下之托，除残去暴，只求早日灭秦，以顺天意。今秦大军皆在河北，关内必定空虚。寡人意乘此机会，择一良将，率兵直取秦都，一路剿抚兼施，力争早日铲灭暴秦。不知哪位将军敢当此任？”言毕，视群臣，皆面面相觑，瞠目结舌，竟无人敢领命。其时秦势方盛，常乘胜狙击各路诸候，众将无人以先入关中为利，故不敢领命。怀王熟视良久，又道：“寡人亦知此行艰险，非勇者不可为之。故当廷许诺：无论官职大小，地位尊卑，但能挥兵西行，先入关中者，当立为关中之王，以秦川之地封之。”言方毕，一人出班应道：“臣不才，愿当此任！”怀王视之，乃沛公刘季也。怀王大喜道：“刘公智勇兼备，身怀大义，可当此任也。”话音未落，又一将出班道：“臣亦愿当此任！”怀王视之，却是项羽。怀王顿觉为难。按理沛公请命在先，当遣沛公往。然项氏叔侄功居人上，自是大有面子，既已请战，亦不好违之。怀王寻思良久，不好决定，只得道：“二公皆言愿往，寡人一时却也难以定夺，且容商议。”乃令退朝。
怀王方退入后殿，有老将数人来见，入奏怀王道：“项羽为人僄悍滑贼，不可独为大将也。当初与武信君分兵伐襄城，只因月余方破，便纵兵屠戮，襄城无遗类，皆坑之。次攻城阳，又再屠城，所过之处，无不残灭。以此残暴之性，怎能引兵西行。况且楚兵数度西进——前有陈王，后有项梁，皆无成矣，足见以暴致暴，难以成事。不如更遣长者扶义而西，约束军士，慰谕百姓。秦地父老苦其主久矣，今诚得长者往，勿侵暴，足可下也。项羽僄悍，今不可遣。独沛公素是宽大长者，故可遣之。”怀王问道：“若派二人同去如何？”众将答道：“二人同去，亦有主次之分。若沛公为主，项羽必不服，早晚生乱；若项羽为主，沛公虽有仁心，亦不能抑止。故独遣沛公，方为上策。”怀王正为难时，人报赵使求见。怀王传入。赵使道：“秦将章邯引四十八万大军，困赵王于巨鹿城中。赵王遣小人至楚求救，望大王念同志之情，早遣雄虎之师，求赵地万民于水火之中。”禀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