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长弓射苍龙-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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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新兵有些还是他从帝都带到封州的,由于去年的固州事变,林甫等也算是有了一次战役经历(一个敌军都没有见到),本来要到通州西南部戍边的,又被召了回来,专门带新兵了,多少是个看重的意思,离帝都又近了很多。(后来,林平根据林甫的建议,其忠州军常设了新兵训练行营,不再集中到帝都去了。)
这次能到帝都去迎接新兵,是因为长官就是忠州人,要林甫回来也是他提出的,对林甫也放心,乐得意的自己去串朋友去了,就全权交给了林甫。弄得林甫整天在兵部衙门里晃悠,那些卫兵都瞪大眼睛,看着一个下兵在兵部进进出出。林甫还抽空去了盛大人的家里找林平不得。
如今,盛大人又升了一级,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专门负责新兵征召和训练的事情了,把备战的口号喊得很响亮。
林甫当然不可能和盛荃说上话,但是,和盛大人家门口的卫兵也没有说上话,倒是没有想到,上次见过的家伙早已不知到哪里去了,新的一个都不认识,更不要说帮忙了,至于问到林平,一律都是“没见过这个人,不知道。”
林甫记得林平在帝都有个朋友是医生,但是自己并不知道确切名字和地址,诺大的帝都,只好放弃了。
林甫正在想着,头上被人拍了一巴掌,还很重,林甫正要发作,回头看,自己的百户正愤怒的看着自己。
“你当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号令不晓得?中军都已经升旗了,马上要二号,还不归队。”百户训到,顺手把几个站在一旁的老兵往场地里推,林甫觉得莫名其妙,怎地长官今天如此火大?
千总站在了旗杆下的土台子上,看着自己的手下百户站成一排,努力聚齐各自的人马,眉毛皱着,又糟心又担心。昨晚上峰发布开拔命令,就眼前这些今年才征召的新兵?不定在路上就四散而逃,哪里还能上得了战场。
很快三号出发了,林甫直到路上才从老长官那里知道,东边宿州和拓州打起来了。这次看样子又和去年秋天一样,但那次至少大家在兵营里操练了有大半年,这次新兵入营没有到一个月呢,再说,宿州打拓州关咱们什么事情。
宿州进兵拓州是因为拓州刺史贺谡死了。贺谡没有留下一个儿子,只有四个女儿。贺谡原来只是拓州刺史贺建的义子,因为勇敢,从一个轻装步卒一步一步成为了拓州总兵,贺建死后,其嫡子本欲在酒宴上毒死贺谡,结果败露,被贺谡赤手空拳的硬是从知府大院跑了出去,调动了兵马,把知府内宅围了个水泄不通,贺家男的,无论在私塾的幼童,还是七八十的老人,全被送到菜市,一阵鼓响,人头落地。
其中贺建长孙媳妇正在怀孕,无法判断男女,也被一起砍了头。贺建长孙贺咏带着年幼的两个儿子长跪向贺谡求情,贺谡扭过头去不发一言听凭贺咏百般求饶就是不许,贺咏见势,拉起两个幼子,长叹一口气,“走吧,儿子,你母亲定然会怕你们孤单的,现在可以全家团聚了。”据说闻者落泪,但是有一个女人还在埋怨贺谡过于仁慈,“既然大肚子的都杀了,就应该把没有绝经的,月信没来的全杀了。”这个抱怨的女人就是贺谡的浑家郝颖霏,说完,使劲亲了怀里的孩子一口,郝家阴风比较重,所以长女生的也全是女儿,“好孙女,让我再亲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咯咯笑着,纯净的眼睛望着慈祥的中年妇人。
郝颖霏的祖父本来是单干剪径的,被官府捕获因为没有查到命案,所以被发配辽州,终生苦役,在大雪之夜,身着单衣逃亡,辗转到京州练庄镇码头做了袋房,扛包挑担为生,百十斤的麻包一挟就走,后来成了码头打头,霸占了练庄镇的水门码头。
这个镇占青江、长浦、吴洲三县 “错壤合辖”之地,吴洲主簿分防之,不设衙。因为靠近“舟楫辐辏”的运河,交通便利,“地僻人稠,商贾四集,财赋所出,甲于一县,宛然府城气象”,“丛塔宫观周布森列,桥梁蔽日,行其途往来不绝者肩相摩焉,观于其市陆离璀璨眩目焉,居民不下四五千家”。
为了掌控这个处于“转运锁钥”的通衢要道,练庄还修建了城墙,城墙高三丈二尺,宽一丈,周长百五十余丈,有三座城门,东曰“受贡”,西曰“万悦”,北曰“安澜”,东西两门各建城楼,北门是水门,临江为濠,背环官港,马道履石板,上列女墙,旁修窝铺,城外居民稠密,市廛云连,延袤数里。
一个从九品巡检司巡检带着五名皂隶和若干弓兵驻守,但“盖缘界在三县之中,支河庞杂,村落鳞次,难以稽查,法治不及,故奸宄易逞”。缘村盐枭每每乘间出没,多以此为中转和窝赃批卖要津。附近居民,一概被迫买私盐。吴洲前后六七任县令,都因无法收足盐课而离职。
郝颖霏的父亲就是在北门码头上生的,游手之徒,不能悉安耕凿。长大了枭勇善战、反复无常,手段毒辣,终于脱胎换骨,成了一个盐枭。郝颖霏是他的长女,跟着跑码头的时候,慧眼识英雄,认识了还是码头戍卒的贺谡,连夜就私奔成了亲,害得他爹第二天找到贺谡拼命。
丈人、女婿就在码头上干了一架,打得精疲力竭之际,这门亲事也就确定下来了。只是女婿坚决不干贩盐的买卖,岳翁气得从此不再到拓州了,直到贺谡成了总兵。当然,贺谡没有少从浑家家里得到扶助,至少一开始发家的部曲是岳翁出钱供养的。
贺谡死都是因为塘州失陷而起。为了塘州,贺谡和唐戡争斗了多年,贺谡占了女儿多的便宜,三女嫁给了塘州刺史的长子,让宿州唐戡难以忍受的是未聘之先议亲定帖,已先具奁房礼数,大致田亩若干,妾使若干,丝缎、金银疋两若干,谓之细数,这草帖之中赫然列着三千拓州精兵常驻塘州府城,竟然也算成是随嫁资装。
可惜,这三千精兵不但没有保护好主公的三女儿,连自己也保不了,在塘州亲宿内应的接应下,不及一个月,塘州全境悉归宿州。唐戡亲帅两万人马夜袭塘州府城,天亮之后,塘州府城已然易守,三千精兵一个也没能逃脱。
贺谡救援的大军在塘拓州境对峙,后来在朝廷的调解下,双方罢兵,塘州南部归了朝廷以为隔绝宿塘(借口而已,宿拓很多地方相接,塘拓相接不过百里),北部连府城,都归宿州。
辛苦多年的贺谡只得到了被送回娘家的女儿,为了看拓州笑话,女婿也被送了过来,其他没有事,就是那话儿被割了去。回拓州的路上,贺谡在马背上晃了一下,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贺谡病死,用郝颖霏话说:“如今买卖做大了,怎么反而赔不起了呢。”
贺府的灵堂上来了一个不受欢迎的吊唁使者,在灵柩前向未亡人提出婚配,唐戡老了,贺谡的四女儿不要了,和郝颖霏正般配!郝颖霏在灵堂上就把唐戡的死士砍了,一大堆亲朋好友惊恐地注视下,亲手剁了使者的脑袋,放在祭案上,“老鬼,下次我要用唐戡的人头来祭奠你。”说完,把人头一放,双手在雪白的孝服上擦干净了血迹,出去升帐点兵,有几个女眷当场就晕了过去。
唐戡敢于激怒郝颖霏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还是老办法——突袭。初战,人心浮动的拓州军一触即溃,没有等郝颖霏把拓州各卫集中,宿州军主力已经直捣拓州重镇丹城,三日而下,缴获的粮食够全部宿州军吃一年的了;另一路偏师早就集结在朝廷占据的塘南州境上,同时发难,进展神速,连下数县,欲于府城城墙下与主力会合。
说来好不光彩,朝廷一见宿州军连战连捷,迅速祭出老招数,打着调解平乱的旗号,与宿州共同进兵拓州。此前,朝廷各部意见不一,到下定决心参与分赃时,却没有足够时间来集中士卒,于是,就有了林甫出征的一幕,朝廷要打仗了才发现兵员齐整的竟然是封北的新兵营。
盛荃内心反对新兵出战,但大好形势,不能自讨没趣,于是一刻也没有耽误,仍然尽心尽力,和同僚们熬了四天没睡觉,拼凑出了三万多人马。他理解圣上和首辅们的考虑,朝廷不但想分一杯羹,也要防止宿州独自拿下拓州势大,这个时候,出兵利大到了极点,谁去管道义不道义,就欺负孤儿寡女了,怎么着?
朝廷出兵后,道义这个不值钱的东西却被唐戡拿了到处宣扬,奉天承命,大摇大摆,加紧向拓州府城祥仓进军,准备和和从塘州出发的偏师会合,到三月初九,两只队伍的距离仅仅一百三十余里。
拓州军大都布置在宿拓州境上,祥仓的防卫看上去就像是纸糊的,听任宿州军在祥仓会合,过几日再加上数量庞大的禁军一来,守城的风险相当大,和等死没有区别。郝颖霏和总兵孙震商量了一下,不等回援各卫到齐,先带了六千人出发,欲在祥仓与丹城中间挡住唐戡,隔绝两军会合。这一段山路,虽不甚险,聊胜于无。到了祥仓就是一马平川,易攻难守了。
祥仓通往塘州和宿州的道路在城外十里地分叉,也是在这里,郝颖霏分派了五百人去阻击宿州的偏师,自己带大队人马向东与唐戡决战。五百人!对手的十分一,已经是郝颖霏能派出的最大兵力了,在身后的城里,还有老幼病残的五百兵丁,正忙着转运军资,准备弃城呢。
曾有一瞬间,孙震想先击溃这只小股的偏师,还是郝颖霏胆色壮,“如果击溃宿州军主力,就是把祥仓让给唐仃那小子又能怎样?” 经过前面的连串失败,郝颖霏反而冷静了下来,生死存亡的压力下,把当前形势看得清清楚楚。偏师人少,禁军力弱,定然无太大作为,关键还是唐戡一只。
眼下,拓州危在旦夕,丢了丹城,祥仓也岌岌可危,但是,敌军分进合击,孤军深入,也给了她翻盘的机会,唯一的机会,必须先解决唐戡。越靠近祥仓,自己耳目越灵通,补给越容易,就越主动。
贺家在拓州根基很深,就算贺谡是义子,也雄霸一方多年了。面对强敌,拓州异常的团结,坚壁清野,地方自保,义军勤主,频频骚扰着宿州军。而唐戡则在丹城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又不得休整,师老兵疲,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负担阻击偏师的是孙震弟弟的小儿子孙钰,郝颖霏的外甥,帝都讲武堂第一七一期卒业。接到将令,孙钰当时点了四百五十步兵和五十弓箭兵,虽然匆忙,却毫不慌乱的出发了,与其对阵的是宿州名将唐仃,带来五千轻步兵和不到两百的轻骑兵。
唐仃的进军很顺利,一路势如破竹,尽逐拓州军,因为有禁军加入,所以唐仃只留下了很少的兵力在占据的县城重镇驻守,收缴军粮,其余一路征战,一直到了祥仓城下。
孙珏人少,只好用自己的亲兵去布置疑兵,自己带着大队人马选了道路上狭窄的一段,堂堂正正地布了一个阵势,让几个老百户都尉心里直骂娘,看样子今天就要把命丢在这个书生手里了。
四百步兵向道路两边展开,前后共三排,形成一个向前凸出的方阵,弓箭手放在侧翼微微隆起的小坡上,防止宿州军向两侧延展迂回。同时,在后方五十步的地方布置了另一个百人的长队,作为预备,整个布置中规中矩,却,十分单薄。
唐仃在一个高处已经看到了祥仓的城墙了,对于拓州军出城迎击十分不解,他不知道唐戡现在的位置,眼前的这只小小的步军非常可能是用来引诱自己的诱饵,引诱自己做什么呢?不解。他略微思索,决定吞下去再说,看看拓州人有什么手段。
第三章 戍边岁月 三上
“给我冲!”列阵之后的孙钰一直在阵前来回溜达,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绕得几个百户头都晕了,巴不得对面哪个弩手一箭过来把他干掉。不知道孙钰哪根筋错乱,这次没有走到尽头,突然折返,跑到几个百户所在的阵列的中间,气喘吁吁,“向前冲!”
几个百户还在犹疑,孙钰已经下令擂鼓,拔刀出鞘,自顾自地先向敌阵跑去。找死也不用这么急啊?迫不得已,众人拎刀提枪就跟了上去。
唐仃在后面的高处远远观看前军布阵,队形不整,对手在节骨眼上冲上来,一个应接不对,竟然整个阵势开始松散,最前面的七重队列抵挡不住,步步向后。“齐立在搞什么?”这三四百轻装步兵能把上千人打得后退!还屁的猛将。他正火大头上,前军将领齐立骑着马跑过来,“大人,借您的骑兵一用。”
前军由两个千户领军,齐立和蓝琥,齐立凶悍暴躁,蓝琥持重沉稳,是唐仃的左膀右臂,各有擅长。这次进军拓州,一路没有遇到什么抵抗,齐立发挥所长,过关斩将,蓝琥谨慎,本来唐仃就是让他补齐立的不足的,拓州军出乎意料的不耐打,他这一补就成了十全大补,补到祥仓城下也没有一件战功。平时两个人并肩作战,情谊深厚,眼看就要围城,两人从唐仃那里得了将令,齐立就很讲义气地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