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狼传-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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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作为一国的领袖，令羽看得实在是太深太远，他的目光永远指向他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这是这位中国军队的卓越统帅，未来的元首最足以使人顶礼膜拜的资质。但同时，因为看得太远，令羽往往会不自觉的忽略了自己眼前的一切，同样因为看得太远，他的视角有时就会显得过于狭窄。　

和令羽相比，邵震宇并不具备那种入木三分洞穿七札的目力，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位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二代元首极为明智的将自己的视线集中到了近处。对于看问题深远却略显视角偏狭的令羽而言，严谨而事无巨细无一疏漏的邵震宇无疑成为了副手的最佳人选。　

但是，如果简单的将邵震宇看作是令羽的一个补充与附庸的话，这就未免是一个太过平庸的见识。　
虽然过多的被掩盖在了令羽的光芒之中，但邵震宇让然在他所效忠的这个国家的复兴史上留写下了一笔笔浓墨重彩的画卷……　
‘东亚自由贸易区’、‘泛亚同盟’、在这一个个源自邵震宇的简单名词之后，是一个足以名垂青史的创举——‘不流血的征服’！”　
这是日本著名传记作家司马将太郎在他2068年发表的《邵震宇评传》序章里的一段话。这部文字华丽、洋洋洒洒40万字的传记是中外史学界公认的关于邵震宇生平最为权威的著作。　

“邵震宇无疑是个足以留名青史的人物，他最大的幸运和最大的遗憾就是和令羽同生在了一个时代。”　
这是这本传记论述的基调，也是后世的历史学家们对那位“军部三鹰”中的“灵隼”和“泛亚同盟”的缔造者的一致评判。　
也许，真的是和令羽共生于一个时代这个事实，注定了邵震宇一生无法真正站在这支由中国的民族精英们组成的，负责演奏“中国复兴”这部历史乐章的乐队的最前列。　

但在今天——西元2010年1月2日凌晨，在这一刻，他的光芒完全让人忘记了令羽的存在。　
这是一次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心脏之地中南海颐年堂举行的，由中共中央政治局和中央军委的全部成员出席的会议。　
“……正如我刚刚阐述的，我国即将对日本发动的，是一场‘在全世界联合反恐形势下进行的，有限度的局部战争’。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战争的目的，在于‘击败日本’，而不是‘灭亡日本’！　
具体的讲，我军将联合美军，并尽最大可能的争取俄军参与，对日本发动一场在‘反恐’名义下的战争。预计整场战争将大致分为以下几个阶段：　
第一阶段；战略进攻阶段　
以消灭日本的远程作战力量为主要目的，充分发挥联军在综合实力上的巨大优势，彻底摧毁日本海空军和其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第二阶段；全面封锁阶段　
在剥夺了日军的远程作战能力，取得了制空权、制海权后。联军将动用海军进行大规模的布雷和潜艇战，对日本实行全面的封锁，并动用导弹部队和空军对日本本土进行战略轰炸。完全的摧毁日本的国民经济。　

第三阶段；收尾阶段　
在第二阶段结束后，我方将通过秘密渠道，主动向日本发出和平信号。并和日本进行和平谈判，逼迫日本在我国制定的和平条约上签字，支付巨额战争赔款，完全解除武装。真正彻底的剥夺日本的战争能力，并解除美国对日本的事实控制……”　

中国人民解放军年轻的副总参谋长，现年只有33岁的青年中将正面对着一群掌握着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古老国家的最高权力的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和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们侃侃而谈。　

坐在中央的胡松波静静的听着邵震宇的报告，表情平和，看上去似乎也没有因此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　
一旁的卫敏却已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虽然早已知道对日战争的发动已经仅仅是个时间问题，但军方的胃口既然如此之大，索要的军费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思虑至此，这位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事实上的掌舵人，当朝的“宰相”顿感忧心忡忡！　
“好了，邵副总长的汇报已经结束了。各位同志都畅所欲言，谈谈自己的意见。大家有什么疑问现在就提出来，正好我们的两位‘少帅’现在都在这里，刚好给我们解答一下。有两位军委副主席和我们的总参谋长在这里，相信他们也不会胡说八道。”胡松波难得一见的幽默在室内引发了一阵短暂的笑声，原本凝重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我想请问一下，这个和美军联合行动的主意是谁最早出来的？可行性有多少，依据在哪里？还有，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日军一定会在最近对驻日美军发动攻击行动？”严伍最先开口，拉开了这场问询的序幕。　

“这个计划的设想，最早是令副总长提出来的。至于后面几个问题，我只能说，第一、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和切实可信的情报来源证明，最迟在1月5日，日军一定会对驻日美军发动突然袭击。但出于保密的考虑，总参不便在此时展示这些证据。　

第二、当日本成为中美两国共同的敌人后，中美之间的合作就有了一个坚实的基础。因为在那种情况下，美国政府必须给美国民众一个交待，对日动武是不可避免呢！而在由美国单方面行动劳师袭远和同中国合作以强凌弱这两个选项之间，相信美国人会作出明智的选择。　

第三、真正负责和美国人交涉的是政府特别是外交部，军队的活动只能限制在自己的职权范围之内，我们无权去和美国政府进行交涉。”邵震宇脸上不乏恭谨，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严伍轻轻的点了点头，终止了发问。　
………………　
望着收发自如的应对着与会者们连珠炮式的提问邵震宇，严伍的嘴角悄然浮现了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微笑。　
“看来邵震宇比之令羽唯一欠缺的，仅仅是机会而已，不妨……”　
“如果战争形势脱离了总参预设的轨道呢？”一个清亮的女声打断了严伍的沉思，不用刻意去看，严伍也知道发问人的身份，这个颐年堂里此时只有一个女性的与会者——卫敏　

“虽然我在军事上差不多完全是个外行，但军事行动存在着巨大的变数，我也是清楚的。美国是否真正会和我国结盟姑且不去计较，就假定美军会与我军并肩作战，抛却双方配合上必然会出现的问题不谈，我只想问，总参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情况都作了通盘的考虑吗？比如说，如果在双方陷入僵持之时，俄罗斯突然介入，我军该如何应付？”卫敏目光炯炯的看着对面的邵震宇，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发问道。　

邵震宇刚要开口，一个声音在他身旁响起——“这个问题，我来回答。”　
胡松波的目光霍的一跳，令羽？　
令羽、卫敏，这对早前流传的，可以算作是中国最高级别的“绯闻”中的男女主角，今天第一次在他人面前，正面对垒！　
“总参拟定的对日作战计划，包括一个曾五易其稿的基本预案及其他十一个用以应对各种意外情况的子方案。举个例子，为了应对卫副总理提出的这种可能，总参已经把第1、第16集团军调入新疆，如果俄罗斯同日本结盟，这些部队就可以和驻扎在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的美第11军相配合，强行穿过中亚地区，进军莫斯科！　

同时，从朝鲜回国的第38、第39军已调往内蒙和东北地区，进一步加强我国的边境防御。但我们都知道，如果俄罗斯介入战事，那就等于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相信北极熊绝对不会如此愚蠢！”　

室内的气氛因令羽尖锐的言词而显得有些凝滞，此时呈现在所有与会者面前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常务副总理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常务副总参谋长的正面对峙。　

“如果战争出现更大的变数”卫敏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令羽，一字一顿道：“如果战争脱离了我们预想的轨道、如果日本最终不肯选择和平、如果战争不再是‘击败日本’，而发展成为‘灭国之战’的话……那我们是否应付得起？”完全是无意识的，卫敏的声音开始不自觉得上扬：　

“总参的计划中，战争的成本是可以通过日本的赔款来回收的对吧？如果日本人拒绝投降，如果我国不得不改变作战方案，在日本进行大规模的登陆，对日本实行全面占领的话。我想请问，这个战争的成本由谁来帮我国分担？难道已经注定被灭国的日本还会留着他的国库给我们作补偿吗？还有，如果出现那样的局面，我国即使打胜了，也一定要背上重建日本这个包袱！这笔开支必将是个天文数字，光为了解决那近2亿日本人的吃饭问题就足以掏空我国的国库！请问这种情况，总参想过该如何解决吗？”　

“总参在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个最糟的结局。所以，总参也为此制定了代号为‘最终解决’的预案。”犹疑了片刻后，令羽开口了。只是，当说道“最终解决”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异常的干涩。　

※※※　
20分钟后　中南海　
“阿羽”，邵震宇出声叫住了正走向自己坐车的令羽。　
令羽应声回头，表情严峻的邵震宇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个‘最终解决’，在这个时间提出来，合适吗？”看着令羽那双清澈的眼睛，邵震宇语气压抑的问道。　
“反正早晚都要说的，晚说不如早说。”令羽看上去，却全然没有邵震宇这种负担。　
“可是，真的会出现这种情况吗？”邵震宇双眉紧蹙道。　
令羽微微一笑，昂首看向天空，说道：“二哥，你说今天会不会下雪？”　
“嗯？”邵震宇一愣，奇怪道：“下雪？”　
“是啊，我们都不是气象专家，不可能知道。只能去碰运气。”低下头看向面前的邵震宇，令羽继续道：“战争也是需要一些运气的，不过从种种迹象来看，幸运女神还没有抛弃中国。”　

邵震宇闻言不由得也是一笑，回答道：“没错，只希望这位高贵美丽的女神也不要抛弃我们。”　
一语双关！　
令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怪怪的一笑，说道：“她在战场上或许不会抛弃你，但我打赌，她今晚，不”令羽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继续道：“今天早上，一定会抛弃你。”　

“嗯？为什么？”邵震宇不解道。　
“我不知道别的新娘子会怎么样对待在新婚之夜逃跑的新郎，但从我对二嫂的了解来判断，她绝对不会给你好果子吃。”令羽一面说着，一面满意的欣赏着邵震宇脸上惨变得表情。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糟了！”邵震宇一声低呼，转身快步向自己的坐车跑去，连和令羽告别的程序都省略了。　
“喂，稍等，接着。”令羽打开车门，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向着邵震宇扔去。　
邵震宇回头、举手、接下，全套动作一气呵成。　
“这是……”邵震宇看着手中的盒子，奇怪道。　
“上车在看，说不定能救你的命！”令羽一笑，转身进了自己的红旗车。　
※※※　
20分钟后　长安街　
原本打算疾驰回家的邵震宇副总参谋长的车队，在长安街上便陷入了寸步难行的境地。　
原因很简单，今天，2010年1月2日，是北京大学生们举行大规模反日爱国游行的日子。　
去年，2009年11月，在日本爆发了针对华人华侨的大规模暴力行动。　
当那一幕幕惨景被现代的传媒传回中国国内的时候，中国爆发了！　
从2009年11月起，在中国各地，不断的大批群众集会发生，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要求政府对日宣战！　
而今天，这股风潮再度在北京爆发了。　
“狂热！可怕的狂热……”看着车窗外涌动着的人群那一张张激动的甚至有些变形的脸，邵震宇不由得再度蹙起了双眉。　
“鸩酒！如果说短浅的目光和深植于骨子里的自卑是将日本民族一次次导入深渊的鸩酒的话。那么，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这种所谓的‘万众一心’在不久的将来是否会成为中华民族的鸩酒呢？”　

邵震宇眼中的忧色更浓，虽然和令羽在为人处世生活情趣上都有着诸多的不同，但在喜欢研究历史，相信“以史为鉴”这一点上，这两位解放军最优秀的青年将军是完全一致的。　

熟知历史的邵震宇相当清楚，当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社会“团结”到了“万众一心”的程度，当这种所谓的“凝聚力”达到了全社会所有人用“一个声音”来说话，根本容不得其他声音存在的时候——　

那么这个民族这个国家的败亡也就为时不远了！　
因为，宇宙间能维系这种所谓的“万众一心”的力量只有一种——全民族的狂热。而狂热与理智之间的分际，就如同昼夜一般的鲜明且不能并存。　
在世界历史上，在中国之外，构成了德国的日耳曼民族曾经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和20世纪3、40年代两度陷入了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