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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宋史演义-第102部分

小说: 宋史演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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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便向偏门中伛偻而入。那阍人已经待着,由及之馈他多金,方引入正厅拜寿。及之到寿坛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跪九叩礼,然后转入客座,但见名公巨卿,统已先在座中。你会巴结,谁知别人比你还要巴结。自己愈觉懊悔,及酒阑席散,先抢步上前谢宴,最后方才退出。过了两日,再去拜见侂;胄,寒暄已毕,便历叙知遇隆恩与自己衰癃情状,甚至涕泪满颐。侂;胄慢腾腾的答道:“我也念汝衰苦,正想替汝设法呢。”及之听得此语,好似恩纶下降,自顶至踵,无不感悦,不由的屈膝下跪道:“全仗我公栽培!”侂;胄微笑道:“何必如此,快请起来!当即与君好音。”及之又磕了几个响头,才自起立,口中谢了又谢,始告别而去。不到两天,即有内批传出,令及之同知枢密院事。都下有知他故事的,遂赠他两行头衔,一行是“由窦尚书”四字,一行是“屈膝执政”四字,及之并不自惭,反觉意气扬扬,入院治事。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
同时还有天潢贵胄,叫作赵师Γ即古择字。是燕王德昭八世孙,曾举进士第,累任至大府少卿,自侂;胄用事,更加意献媚,得擢司农卿,知临安府。当侂;胄庆寿时,百官争馈珍异金珠等类,不胜枚举。师Χ佬涑鲂『校呈与侂;胄道:“愿献小果核贿觞。”大众都疑是甚么佳果,至开箧出视,乃是粟金蒲萄小架,上缀大珠百余粒,都是精圆秀润,烨烨生光。众人齐声称赏,侂;胄却不过说了“还好”二字,顿使人人惭沮,自觉礼仪太轻,赧然而退。侂;胄有张、谭、王、陈四妾,均封郡夫人。三夫人绰号满头花,妖冶异常,尤得宠幸。其次又有十婢,也是日抱衾裯;,未曾失欢。适有趋炎附热的狗官,献入北珠冠四顶,侂;胄分给四夫人,惟十婢统是向隅。十婢且羡且妒,自相告语道:“我等未尝非人,难道不堪一戴么?”自是对着侂;胄,不是明讥,便是暗讽,添了侂;胄一桩心事。这消息传至师Χ中,亟出钱万缗,购得北珠冠十枚,Φ脕;腚腥氤,径自献入。十婢大喜,分持以去。至侂;胄退归,十婢都来道谢,侂;胄也是心欢。过了数日,都市行灯,十婢各带珠冠,招摇过市,观者如堵,无不称羡。十婢返语侂;胄道:“我辈得赵太卿厚赠,光价十倍,公何不酬给一官呢?”侂;胄允诺,次日即进师ξ工部侍郎。侂;胄又尝与客饮南园,师σ嗟昧凶,园内装点景色,精雅绝伦,就中有一山庄,竹篱茅舍,独饶逸趣。侂;胄顾客道:“这真田舍景象,但少鸡鸣犬吠呢。”客方谓鸡犬小事,无关轻重,不料篱间竟有狺狺的声音,震动耳鼓,侂;胄未免惊讶。及仔细审视,并不是韩卢晋獒,乃是现任工部侍郎赵师Γ确是狗官。侂;胄不禁大笑。师σ嬉⊥钒谖玻作乞怜状,他客虽暗暗鄙薄,但也只好称他多能,取悦侂;胄。侂;胄益亲信师Γ太学诸生有六字诗道:“堪笑明廷鹓;鹭,甘作村庄犬鸡。一日冰山失势,汤燖;镬煮刀刲;。”这真是切实描写,差不多似当头棒喝呢。
且说伪学禁令,愈沿愈严,前起居舍人彭龟年,及主管玉虚观刘光祖,俱追夺官职。京镗调任左丞相,谢深甫进任右丞相,何澹知枢密院事,韩侂;胄竟晋授少师,封平原郡王。京镗、何澹、刘德秀等,尚日日排击善类,唯恐不尽,独朱熹在籍,与诸生讲学不休。或劝熹谢遣生徒,熹但微笑不答。至庆元三年六月,老病且笃,尚正座整衣冠,就寝而逝,年七十一。熹著述甚富,有《周易本义》、《启蒙》、《著卦考误》、《诗集传》、《大学中庸章句或问》、《论语孟子集注》、《太极图通书》、《西铭解》、《楚辞集注辨正》、《韩文考异》诸书,至若编次成帙,有《论孟集义》、《孟子指要》、《中庸辑略》、《孝经刊误》、《小学书》、《通鉴纲目》、《宋名臣言行录》、《家礼》、《近思录》、《河南程氏遗书》、《伊洛渊源录》、《仪礼经传通解》,无不原原本本,殚见洽闻。门人不可胜计,如黄干、李燔、张洽、陈淳、李方子、黄灏、辅广、蔡沈诸子,最为著名。干尝述熹行状,谓:“道统正传,自周、孔以后,传诸曾子、子思、孟子,孟子以后,得周、程、张诸子,继承绝学。周、程、张以后,要算朱夫子元晦。”看官不要说他阿私所好呢。惟同时有金溪陆氏兄弟,以儒行著,与朱子学说不同,常相辩难。陆氏有兄弟三人,长名九龄,字子寿,次名九渊,字子静,又次名九韶,字子美。九龄曾知兴国军,九渊亦知荆门军,俱有政绩,因此声名益著,学徒号为二陆。九韶隐居不仕,惟著有《梭山文集》,流传后世。九渊尝至鹅湖访朱熹,互谈所学,宗旨各殊。及熹守南康,九渊又往访,熹邀九渊至白鹿洞,九渊对学徒演讲,为释《论语》中君子喻义,小人喻利一章,说得淋漓透澈,听者甚至泣下。熹亦佩服,叹为名论,足药学士隐痼。惟无极太极的论解,始终龃龉,辩论不置。杨简、袁燮、舒亶;、沈焕等,均传陆学,称九渊为象山先生。后来韩侂;胄遭诛,学禁悉弛,追赠朱熹宝谟阁直学士,赐谥曰文。理宗宝庆三年,晋赠太师,封徽国公。陆九龄亦得追赠朝奉郎,予谥文达,九渊得谥文安,朱子为道学名家,故特详述,二陆亦就此插叙,仍不没名儒之意。这也不必细表。
单说太上皇后李氏,自宁宗受禅后,却还安分守己,没甚做作。至庆元六年,一病即逝,尊谥慈懿。仅逾两月,太上皇亦崩。庙号光宗,合葬永崇陵。既而皇后韩氏亦殁,谥为恭淑。后父同卿,曾知泰州事,因后既正位,累迁至庆远军节度使,加封太尉。他却持盈保泰,不敢自恣,所以中外人士,但知侂;胄为后族,不知同卿为后父。同卿先后一年卒,后殁后,侂;胄仍骄横如故,引陈自强为签书枢密院事。自强为侂;胄童子师,闻侂;胄当国,乃入都待铨。侂;胄即令从官交章论荐,不次超迁,计自选人至枢府,才阅四年。侂;胄荐引陈自强,我谓其尚知有师。处士吕祖泰,即祖俭弟,击鼓上书,请诛韩侂;胄,宫廷中诧为奇事,相传书中有警语云:
道学自古所恃以为国者也。丞相汝愚,今之有大勋劳者也。立伪学之禁,逐汝愚之党,是将空陛下之国,而陛下尚不知悟耶?陈自强,韩侂;胄意稚之师,躐至宰辅,陛下旧学之臣彭龟年等,今安在耶?侂;胄徒自尊大,而卑陵朝廷,一至于此。愿急诛侂;胄,而逐罢自强之徒,故大臣在者,独周必大可用,宜以代之。不然,事将不测矣。
未几诏下,谓:“祖泰挟私上书,语言狂妄,着拘管连州。”右谏议大夫程松,与祖泰为总角交,闻祖泰得罪,恐自己不免被嫌,遂独奏称:“祖泰应诛,且必有人主使,所以狂言无忌,就使圣恩宽大,待以不死,亦当加以杖黥等罪,窜逐远方。”殿中侍御史陈谠,亦以为言,乃杖祖泰一百,发配钦州收管。周必大虽早罢相,尚存太保官衔,至是也为监察御史林采等所劾,贬为少保,侂;胄反得加封太傅。至庆元七年,改元嘉泰,临安大火,四日乃灭,焚烧民居至五万三千余家,宁宗虽下诏罪己,避殿减膳,但侂;胄仍然专权,进陈自强参知政事,程松同知枢密院事。松初知钱塘县,不到二年,即为谏议大夫,看官不必细问,便可知他是谄事侂;胄,所以官运亨通。既而满岁未迁,特出重价购一美姝,取名松寿,送与侂;胄,不怕四夫人吃醋么?侂;胄问松道:“奈何与大谏同名。”松答道:“欲使贱名常达钧听呢。”侂;胄不禁加怜,因令松升入枢府。越年,复以苏师旦兼枢密院都承旨,师旦本侂;胄故吏,尝司笔札,侂;胄爱他敏慧,特将师旦姓名,参入嘉王邸中,目为从龙旧臣,于是权势日盛。惟是时京镗早死,何澹、刘德秀、胡纮;三人,亦渐失侂;胄欢心,相继罢职。侂;胄颇自悔党禁,意欲从宽。从官张孝伯、陈景思等,亦劝侂;胄勿为已甚,乃追复赵汝愚、留正、周必大、朱熹等官。
会值继后议起,杨贵妃与曹美人,均得宠宁宗,各有册立的希望。杨性机警,颇涉猎书史,知古今事,曹独柔顺,与杨不同。平时韩家四夫人,出入宫闱,尝与杨、曹二妃,并坐并行,不分尊卑。杨心中颇存芥蒂,未免露诸词色,曹却和颜相待,毫不争论。四夫人转告侂;胄,侂;胄因劝宁宗册曹置杨,毕竟杨妃心灵,早有所觉,她与曹阳示和好,爱同姊妹,平居道及心事,尝谓:“此后中宫,不外你我二人,应各设席请幸,觇知上意,以决此举。”曹当然应允。惟设席时须分迟早,杨却让曹居先,自愿落后。曹不知是计,反窃自欣幸,只面子上不得不推逊一番。偏杨氏决意照议,曹欢然如约而去。届期这一日,曹美人先邀帝饮,待至日旰,才见车驾到来,当由美人接入,请帝上坐,自己检点酒肴,侧坐相陪。酒甫二巡,忽有宫女入报道:“贵妃娘娘来了。”曹美人只好起座,延令入室,邀她同席。杨妃对宁宗道:“陛下一视同仁,此处已经赏光,应该转幸妾处。”宁宗闻言,便欲起身,急得曹美人连忙遮拦,再求宁宗加饮几杯。杨妃复道:“曹姊何必着急,陛下到妾处一转,仍可回至姊处。”宁宗也连声称善,便挈杨妃竟行。既至杨妃宫内,杨妃放出一番柔媚手段,笼络宁宗,银缸绿酒,问夜未央,宝髻红妆,似花解语。睹娇姿兮如滴,觉酒意之更醺。等到霞觞催醉,玉山半颓,那边是倦眼微餳;,留髡欲睡,这边是余情缱绻,乘势乞求,宁宗也不遑细想,便令杨妃取过纸笔,写了数字,乃是贵妃杨氏可立为皇后一语。够了。杨妃大喜,惟还要宁宗再书一纸,仍然照前语写就。于是屈膝谢恩,一面细嘱近侍,把御笔分发出去,一面撤去残肴,卸了晚妆,并替宁宗解去龙衣,拥入寝中,这一夕的龙凤交欢,比寻常侍寝的时候,更增十倍。
小子有诗咏道:
到底名花不让人,一枝竟占六宫春。
深宵侍宴承恩泽,雨露从来不许匀。
翌晨,百官入朝,但见一位椒房贵戚,匆匆登殿,从袖中取出御笔,宣布杨氏为皇后了。欲知此人是谁,待至下回交代。


观许及之、赵师及松寿事,仿佛是一部《官场现形记》。观杨贵妃及曹美人事,仿佛一编宫闱夺宠录。而伪学之禁,与侂;胄之横,均系本回中宾位文字。要之女子与小人,皆为难养,小人未有不献谀者,女子亦未有不取媚也。吾谓女子犹不足责,以须眉而同巾帼,耻已极矣。甚至比巾帼之不如,可耻更何若耶?孟子谓人之求富贵利达者,其妻妾不羞且泣也几希,观此回而其言益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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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倡北伐丧师辱国 据西陲作乱亡家
    却说后位已定,登殿宣布的贵戚,叫作杨次山,杨贵妃尝认他为兄,其实并不是至亲骨肉,但因他籍贯相同,彼此冒认。杨妃出身微贱,随母张氏,入隶德寿宫乐部,丽质聪明,闻声即悟,雏喉娇小,按节能歌,并且生就一副楚楚身材,亭亭玉貌,所有六宫妇女,自妃嫔以下,均觉相形见绌,因此都叹为尤物。未几母老归籍,独女留宫中,入侍吴太后,善承意旨。太后颇加怜爱,遂赐与宁宗。宁宗见她色艺过人,当然欣慰,遂封为婕妤,累迁至贵妃。此时与曹美人阴争后位,竟仗着心灵手敏,夺得锦标,又恐韩侂;胄与她反对,或至封诏驳还,所以请宁宗书就两纸,一纸照常例颁发,一纸特交杨次山,嘱令先示朝堂,免致中变。确是智女。及侂;胄闻知,没法变更,只好仰承上意,听百官准备册后隆仪,迨吉举礼罢了。一着输与娘子军。
册后礼成,群臣多半加秩,侂;胄竟进位太师,独谢深甫力求罢政,奉诏准奏,进陈自强为右丞相,许及之知枢密院事,自强性甚贪鄙,四方致书,必加馈遗,方才启视,否则概置不阅。且纵令子弟亲戚,关通货贿,凡仕途干进,必先讲定价值,然后给官。当都城大火时,自强所贮金帛,俱成煨烬,侂;胄首赠万缗,辅臣以下,闻风致馈,不数月间,得六十万缗,比较前时所失,竟得倍偿。自强喜跃得很,尝语人道:“自强只有一死,以报师王。”有时与僚属谈及,必称侂;胄为恩主恩父,父生师教,故父与师尚得相连,从未有称徒为父者,有之,由自强始。苏师旦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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