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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花未说-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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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侧过头,避开了江篱的目光,走过她的身边,只是轻声说了一句:“早点睡吧。”便要离去。
“你将什么给了他?”江篱见他要走,开口叫住了他。
叶白宣深吸一口气,又折返回来,望着江篱道:“给他吧,江篱,这东西,留在身边,只是无穷的祸害。”
“那是我娘的东西,你凭什么做主送给他人?”江篱满是怒意,冲叶白宣吼道。
“我说过了,这东西只会引起纷争,留在梨潇谷,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枉死。”
“你把它给了西渊,便能置身事外?你便不怕他,为了那个所谓的传言,最后丧了性命。”
叶白宣一把抓起江篱的手,脸孔慢慢逼迫她,语气强硬道:“是,这或许会害了他。但是,我绝不能让那把刀害了你。”
江篱挣脱他的钳制,语气有些变软,道:“你又如何能知,他来此杀人的目的,便是为了逼你交出这把刀?”
“是他的同伙对我说的。他们用了招调虎离山之计,一个将我骗了过去,另一个则来找你,伺机夺刀。江篱,西渊他已经变了,他再也变不回来了,你对他,最好不要再抱任何希望。”叶白宣如实的将事情说出。
江篱却听到了话中另外的事情,略显好奇道:“同伙?他的同伙是谁?”
叶白宣听她如此问,心中一紧,脸上却装得级为平淡,道:“我也不识得,功夫倒是不弱。”
江篱显得没了主意,颓然地跌坐在椅中,她不明白,自己将要走向何处。她似乎永远没有办法,只为自己的意志活着,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事情牵绊着她,她狠不下心抛弃它们,假装没有看到,她总在想,自己若有叶白宣一半的样子,学着对别人的事情满不在乎,现在的局面,或许不会如此尴尬。
她喝下一杯水,却只觉喉头依旧干涩,望着叶白宣,她艰难地开口道:“你,真的不再管西渊了?他毕竟是你的徒弟。”
叶白宣也显得有些黯然,闷声道:“江篱,留在梨潇谷,世上的俗事,再也不要理它。”
“西渊为何能进得了梨潇谷?”江篱疑惑道,“这谷中的毒,竟对他不起作用?”
“怪我,都怪我。当年,我便不该将解药给他,养虎为患啊。”叶白宣慢慢地踱着步子,往门口走去。
江篱站起身来,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只有一团乱麻,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叶白宣:“西渊得了那刀,可是,没有我的血,他又如何破解这刀上的谜?”
叶白宣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她的双眼,绝决道:“破不了,那是再好不过。”
江篱不再说话,两人各自回房,心中都在盘算着什么。
江篱呆坐在桌边,右手微微握拳,在桌上不停地敲打着,她在想,自己的将来。留在梨潇谷,是否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她可以与叶白宣这个男人共度一生吗?
不知为何,她的此时,竟想起了丁莫言以久之前对她说的那段话,他说要她小心叶白宣,说他并非如想像般的那么简单。这段话,当时的她听在耳中,却未放在心上,便像是有人在沙土上写下的字,被风一吹,便被抹得干干净净。
可是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心中,猛得跳出了那些话,却像是有人在拿一柄斧凿,将那些字,一个个地刻在她的心上。她对那些话,竟是慢慢地有些疑惑起来。
十年后再见叶白宣,从对他恨之入骨,到慢慢被他的所做所为感动,再到后来,知晓了颜碧槐的为人,父亲死亡的真正原因,江篱对叶白宣,已有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感觉。
如今她却莫名地不安起来,叶白宣并未做任何不妥之事,可是为何她的心,却是越跳越快,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叶白宣的心情也同江篱一样,一整夜都无法平静。他那看似洒脱的表面下,隐藏着一颗同样矛盾的心里。他花了几乎十年的时间,让自己安定下来,做出一个隐世的决定。可是江篱,却将他又带入尘世。而当他准备抛弃一切,要与江篱共度一生时,那些他避不开的责任又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他若不管,便将会成为罪人,可他若是再次接手,他或许便要负了这世上他最爱的那个人。何去何从,他或许比江篱更为茫然。
第二日一早,当叶白宣听到江篱私自出谷、不告而别的消息后,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同的复杂感觉。或许这一次,该是江篱替他做出决定,无意识地推着他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至于会走到何处,他不知道,或许连老天爷,都无法知晓。
江篱天还未亮,便离开了梨潇谷。她带走了夜雪,除了夜雪,她在这个世上,什么都没有。还是走的那条路,大半年前,她顺着这条路,来到此处,见到了在梨花林中舞剑的叶白宣。
大半年后,她又如当初一样,孤零零的一人,走至秘密的出口,走上那布满青苔的石阶,用头上的白玉簪子打开石板,再次走入江湖,那个让她既熟悉又陌生的江湖。
她要去找方西渊,她想要救他,她不想让他为自己打一下天下出来,她只希望,这个年少的朋友,能够好好的活着,至少不要再过那种搏命的生活。
而另一方面,她却希望试一下,用自己的血试一下,母亲的遗物,究竟有什么秘密?她突然极其渴望知道,这便像是母亲在这个世上,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要去找回来。
出了梨潇谷,她一路往北,走上一条熟悉的道路。她要回三生门。
方西渊已走了一晚,此时再去追他,无异于痴人说梦,毫无头绪。所以,她要回去三生门,去找傅闻鹰,让他帮忙,靠着三生门的弟子,或许这样,才能找到一些线索。
夜雪许久未见江篱,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亲热,这一人一兽,都是彼此在这个世上的依靠。江篱骑上夜雪,只觉整个人都放松起来,便连吹过身边的风,都变得舒爽许多。只是偶尔想起叶白宣,会让她的心慢慢收紧,变得疼痛难忍。自己这么做,以后,还能再得到他的原谅吗?
江篱不敢再往下想,用力一夹马肚,往三生门方向而去。一路除了睡觉,她便未曾歇息过,整个人的精神都一直绷紧着,待到了三生门门口,莫说是夜雪,便是江篱自己,也觉身体乏力,全身的肌肉隐隐作痛。
那个时分,正是酉时,已是入秋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篱远远的过来时,心里一直在盘算,该如何向傅闻鹰开这个口,自己又以何种身份来开这个口。
她想得入神,倒并未留意周围的情况,直到整个人立到了三生门的大门口,方才感觉到四周极大的不同。
三生门大门洞开,门口却未见守卫之人。江篱跳下马来,跨入门内,未走几步,便见地上横七坚八躺着几具尸体,那些尸体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流着鲜血。
江篱只觉头脑发胀,不由自主地便走上前去,查看那些个人。细细看去,这死去的几位,皆是三生门里辈分较低的年轻弟子,有一个江篱甚至不认识,想是新进门的弟子。他们皆穿着三生门门人的衣衫,手中或握着兵器,或是身边躺着散落的刀剑,已是没有了呼吸。
江篱握住剑,小心地往内里走着。走过前院,穿着前厅,她的步子还未踏进正厅前的院子,便已听到许多人的呼喝声及打斗声。兵器相击的声音在耳边不时响起,显得极为嘈杂。
江篱行走江湖多年,经验自然极多。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反倒冷静下来,只是通往大厅的走廊内,躲在廊柱后细细观察,想要弄清事情的原委。
正厅外的院子里,两方人马正在厮杀,地上已躺了近十具尸体。江篱离得远,自然看不清那些打斗之人的长相,但她却从他们使的功夫中,一眼便瞅了出来,这两方人,一方自然便是三生门的弟子,而另一方,却是黑渠岭的人。
这黑渠岭,向来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江篱平时便不待见他们,两派人也鲜少有来往。却不知为何,这黑渠岭竟主动惹上了三生门。
再看两方的激战情况,向来功夫自诩武林第一的三生门,今日竟是入于劣势,且看那黑渠岭的门人,却是个个勇猛,而三生门这一边,那些人虽是功夫精妙,但看他们的出招速度及步伐腾挪,却是既慢且杂,人人皆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江篱已大约猜出了事情的经过,此刻心中有数,她便不再畏手畏脚,一言不发,突然腾空而起,蹿上一边的大树,又从那树上一跃而下,冲入那激战的人群中,对着那黑渠岭的弟子刺去。她曾与叶白宣手下留情,饶过几个黑渠岭的门人,今日她却不再手软,每出一招,必取一人性命,场上的局势似乎在顷刻间,便被扭转了过来。
那些三生门的弟子正在苦苦支撑,忽见江篱从来而降,将黑渠岭的人如砍瓜切菜般,尽皆除去,不禁喜从中来,手上的力气便好似又回来了一些。
江篱身体向前倒去,手中的剑却刺向外面,在半空划了半个圆,四五个冲上来的黑渠岭弟子皆是小腿中剑,难以支撑,倒了下来。
江篱一眼瞥见丰元,便提剑跑至他身边,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傅叔呢?”
丰元脸露悲意,焦急道:“傅叔在大厅内,被那黑渠岭岭主及手下围攻,只怕快要支持不住。小姐,快,快去救他。”
江篱不待他将话说完,一个箭步蹿进了大厅,果见傅闻鹰与几个手下,已被人团团围住,手中的剑虽不停挥出,却一看便无甚力道。而那黑渠岭岭主丛千正却是立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手下与傅闻鹰打斗,嘴中不时发出喝彩之声。
再看傅闻鹰,身上已中数剑,血流不止,眼看便要支持不住。江篱依旧不说话,如鬼魅一般进到厅内,那丛千正只觉眼前闪过一个黑影,便听手下弟子接连惨叫,纷纷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爬起。待着他回过神来时,一把明晃晃的剑已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再看江篱的脸,已要自己面前,嘴角微微带笑,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看。
丛千正心知不妙,想要脚底抹油,已是痴人说梦。江篱虽从未当过三生门的掌门,但是在江湖上,人人都知,她的功夫远高于现任掌门傅闻鹰,便是颜碧槐,也未见得是她的对手。自己不过是个三流货色,凭些下三滥的手段,才能在今日血洗三生门,若是单打独斗,莫说江篱,便是傅闻鹰,自己也绝对敌不过。
想到此处,丛千正已是吓得肝胆俱裂,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两腿一软,竟突然跪了下来,趴在地上,不住地嗑头,嘴里则不停地大喊“饶命”。
                  假借位
江篱看到丛千正那副软骨头的怕死样,才算真正明白,为何黑渠岭内都是一批乌合之众,只会做些不光彩的事情。
她将手中的剑收了回来,回头去看傅闻鹰。只见傅闻鹰脸色发白,满身是血,已然快支撑不住,靠着几个门人扶着,勉强站立着。
江篱转而又对丛正千道:“留不留你性命,得看傅掌门的意思。”
丛千正领会了江篱的意思,整个人迅速地爬向傅闻鹰,几乎是声泪涕下道:“傅掌门,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计较,你就当我是一条狗,一条丧家狗,将我打出去吧。”那丛千正说这些话时,脸上竟毫无羞愧之意,仿佛这便是些家常之话,脱口而出,无须思考。
傅闻鹰懒得与他多罗嗦,自己也实在无力支持下去,只得挥挥手道:“带着你的手下,快滚吧。”
那丛千正便如得了特赦令一般,欣喜若狂,从地上一跃而起,满口道谢,也不招呼手下众人,撒开丫子,飞也似地奔向外面,几下腾跳,人便没了踪影。
江篱看他的轻功,不禁暗自佩服,这个人虽是个无赖,功夫也差劲得紧,这一身轻功倒是不赖,颇有几分真功夫在。想来这人天生爱招惹是非,故这逃命的法门,练得极为熟练。
再看他方才的表现,江篱只觉好笑,堂堂一派掌门,竟会是如此模样,怕死不说,又无义气可言。想到此处,江篱便去看那傅闻鹰,但见他慢慢向自己走来,拱手道:“小姐,今天多亏了你啊,不然,这三生门……”
一句话未说完,傅闻鹰两眼翻,便晕了过去,三生门此刻已然乱做一团,众人死的死,伤的伤,全然没了主意,纷纷将目光投到了江篱的身上。
江篱也将自己已出三生门之事抛在脑后,暂时代替傅闻鹰,处理起了正事。
自然有人将傅闻鹰抬回了房中,请了大夫照看。江篱则找来几名伤势较轻的门人,也未及细闻详细经过,便让人将各处的尸体抬去一间偏房内。
丰元走至江篱身边,主动扛下了大部分的事情。江篱拍拍他的肩膀,见手上的事情有人接手,这才往傅闻鹰的房间走去。
到了那里,见了庄内的刘大夫,听他说傅闻鹰并无大碍,只是流血过多,一时难以醒来。江篱放下心来,又见有人守在他房中,整夜照顾,自己便不再久留,出得房间,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该往何处去。
这个庄子里,此时人人都忙成一团,谁也没空来管她。江篱只觉自己突然对这里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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