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原-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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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朗日月, 可以妆太平。 从古至朝暮, 理义织仁伦。
富贵本无种, 地覆与天倾。 子孙无穷匮, 神州有来人。
读毕,俞岚再翻一页观看,又诵:
本善同相复, 联升志显扬。 英才能建业, 奇士克安邦。
诗礼传家远, 荣华继嗣昌。 存仁毓玉树, 锡祚耀金章。
丰裕恒培德, 崇高必肇祥。 迪光延世泽, 华夏万年长。
这时一只大黄猫在俞岚脸上狠狠地蹬了一脚,大梦方醒,醒后四周寂静,方知已是深夜。俞岚曰:“昌华,观世音言我命不长矣!你同颖玲的命运菩萨皆有论定。我欲把家业推至鼎盛,奈何天意不容难逃定数。现我病入膏肓,不久将离人世!家业昌盛应遵从旧时章法,实践我几十年未竟之志,尔要竭尽全力兴家举业,不要愧对祖先!”昌华听得不断点头。
久病思故里。一夜,俞岚对明桢回忆起在上海的往事阵阵心疼。公寓门前邮递员大声叫着:“舒先生收信!”薛嫂转告,送信的说有信和汇款,老爷得签字盖章。俞岚见信和汇款是柏玫瑰寄来的,顿时胸中涌上激情,拆信观之。
俞岚:
当你收到这封信我已撒手人寰了。所汇之款是我的现金和财产的变卖,共寄来
250万港元,请收下。岚,写此遗书是为怀念我俩数十年来结下的深情厚谊。我是
商人,经商是我的人生目标。你曾经多次劝我回到中国,回到你身边,我何尝不
想呢?然而,造化弄人,致使你我分隔两地,我只能无尽地想念你。
俞岚,在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和身心寄托者。近年来病魔蚕食着肌体,
我已无力搏斗。在这生死攸关之际,我是多么地想你陪伴在我身边!也多么想最
后见你一面,这样死而无憾!如果不能,我只能遥寄自己的祝福,愿你和你的家人
平安健康,一切顺利!
柏玫瑰
1947年8月10日 写于吉隆坡医院病房
舒俞岚读着遗书至此,手脚抽搐得厉害,两眼直往外翻,口吐白沫,两腿酥软直往下滑,汇款单和遗书慢悠悠地飘下地。明桢喊:“老爷病发了,快把他抬到床上。”他醒来哭泣不止:“明桢,我与柏玫瑰虽未做成夫妻,可到底我爱过她,如今她走了,我的心也像被掏空了一样。”“老爷,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你就节哀顺便吧。”俞岚停后又说:“我走之后,家业当传与何人?”“俞岚,好好养息,别乱想乱说啦!”“唉!明桢,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家业要长盛不衰,非钱可以济事。舒氏兴旺,家业昌盛,乃人为也。明桢,家权传与何人?”“能掌家权的就三人:昌华是你的儿子,子继父业;超琼是你的三太太,妻承夫业;颖玲年幼,未经风雨世面,实难执掌家权。此事由你决定。”“我已说过把家权传与超琼,你意向如何?”“俞岚,由你决定。不过你该问问管家及家族人等。”
不久,管家上前施礼:“老爷,家奴向你请安!”俞岚的头只是动了一下。“管家,我此次生病自觉难以抗衡,不久没于人世。家业的掌控权应让谁承担?我请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老爷,莫为眼前之病困扰,此次病后您定会延年增寿,与日月齐光!”“管家,此话过头。我寿年已尽,不可怨天尤人。家中现有昌华、超琼、颖玲三人,谁能执掌家权就说出你的主意!”刘成向左右看看,俞岚叫人都出去。“老爷,你使舒氏家族由贫至富、从弱到强,又让家族跻身富绅之列,执掌家权者非舒小姐莫属。”“超琼精明,为何不行呢?”“《左传》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世人又论之‘太精明者,缺少忠诚。’武瞾、慈禧乃是从内部夺取家权的前车之鉴。你的三姨太与老爷虽为夫妻,然貌合神离又野心勃勃;现又有两个
妹妹及家人,力量骤增,羽翼丰满,是争夺舒氏家业之劲敌。唯舒小姐方能与之抗衡。”“管家,我在南祥苑曾许家权于超琼,又如之奈何?”“墨子曰‘妇愿无终’。你三姨太的愿望和对老爷的苛求是永远不能满足的。若其逼迫家权,老爷可推诿说让大奶奶与她商筹而定。”“管家,我走之后超琼又如何与明桢商筹呢?”“老爷,大奶奶可以老爷维护家业大局利益为重说服她;我会劝告舒小姐牢掌家权,要大奶奶出面极力辅助舒小姐。老爷不必挂念。”
“昌华为我之子,子继父业何其不可?”“少爷秉性疏懒,沉溺酒色;不辨是非,好逸恶劳,不堪继老爷之任。舒小姐性格倔强刚直不阿,又胸怀大志不畏强暴,光明磊落忠心耿耿,乃继承舒氏家业之最佳人选。”“我恐颖玲因她的婚事贻误大业。”“老爷呀!舒小姐虽为婚事耿耿于怀,其忧自能排解。她继任之后,家业之盛指日可待。”
俞岚频频点头,又问:“家业现有三处,工厂、公司情况会怎么样?”“老爷,香港公司
腹背受击,矛盾深重:外受列强垄断与买办阶级的并吞和挤压以及港英当局的困扰和非难,内因无得力人员管理和经营,石油公司的日子异常艰难。香港公司不能放手交于三姨太,要舒小姐加强控管;老爷应与小姐当面详谈此事之重要性。上海纱厂应逐渐由太太掌管,老爷不可偏听、偏信少爷之言。”
舒俞岚又频频点头,说到:“好。叫昌华来。”俞岚说:“你曾多次言说娶房小姐为妾,近来如何?你做事我极不放心,不要为此而坠入陷阱,变成春梦一场。颖玲饱读诗书,精明能干,堪称舒氏栋梁。我走之后,家权由她掌管。”“爸爸,为何不交给我?”“你与颖玲父女也,为使家业兴盛,她能长久,你不可为此难为她。”昌华听后,只得点头。
超琼面挂泪珠走了进来:“俞岚,我们舒家不能没有你,应多加保重啊!”“超琼,经家族上下左右商议,家权传于颖玲。望你看在大家族的分上,看在夫妻情意之上顾全大局。你乃长辈,对颖玲应多指点和帮助,我要叫她在你面前恭听候教。”姜超琼立即变了脸色,抓住舒俞岚放声大哭,两手在他身上不住捶打:“俞岚,我同你共创家业,又单人独撑广州,我嫁给你错在哪儿?你说,说呀?”卢明桢上前拉住超琼劝说:“三妹,你对家族的贡献有目共睹,老爷顾全大局,为了家族兴盛,我们应该尊重他的决定。有了舒家才会有你我,我们应共扶家业。”超琼仍痛哭不止。
近来,舒颖玲心事重重。薛嫂走来喊:“舒小姐,老爷叫你。”颖玲走到俞岚床前欲言又止,俞岚紧紧握住她的手。颖玲说:“爷爷,是我不好,使你伤心生病啦!”“不,命已至此。颖玲,你愁眉苦脸神态颓唐,不如往时活泼开朗。我自接任家业以来踞上海、驻广州、进香港,独辟蹊径而自雄,我指望家业不断兴盛,不料事与愿违。人世枯荣,商场得失,终属难全。现我病入膏肓,恐不久于人世。舒氏家权今交于你,希望你继先辈未竟之志,振兴舒氏家业!”“爷爷,我不堪此大任,有辱你对我的重负。”“非也。尔乃舒氏家族之栋梁,家业继承者非你莫属。你的心事我何尝不知呢?岂不闻‘名门闺秀不可为鼠辈辱之’之论乎?你休得一意孤行,倒行逆施,在广州地方若有八字相合,门户相当者,万幸矣!我九泉之下而无遗憾。”“爷爷,你的话不足为训不足为。孟子曰:‘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势不可挡之。’历史在前进,时代在发展,而你故步自封,仍惛然不觉;你虽闯荡商海,几下南洋,头脑却不曾开化。你若抱残守缺不仅坑了我,而且危害家族,贻患无穷!”俞岚怒斥道:“孔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 尔鲜久矣?我的话都是金玉良言,你却置若罔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颖玲,你是舒家的叛逆者,离经叛道,自食苦果。将受到惩罚……”
“俞岚,就少说几句呀!”“明桢,壁柜里有祖传之宝,去拿来。”卢明桢拿出交给俞岚,俞岚交与颖玲。颖玲惊问:“这是什么?”俞岚答道:“金龟。它寓意舒氏家族永世恒昌。此宝已在我们家族中相传数代,几十年来辅佐家业如日中天;金龟闪闪发亮,光芒四射。我对你的厚望可想而知。”“爷爷,我不要。”颖玲随手把金龟递给明桢,转身跑出了门。俞岚示意,明桢跨出门追上了说:“颖玲,这不仅仅是你爷爷的决定,也是家族对你的重托,难道你该推辞吗?”“奶奶,叫爷爷交给其他人吧!”颖玲回到俞岚床前沉痛地说:“爷爷,不是我推辞,是恐怕有负你的重望。”“颖玲,难道你该眼睁睁地看见舒氏家业就此终断?”俞岚泪如雨下,两手不住颤栗,又亲自交给她:“颖玲,我对不起你,希望……你……啦!”颖玲见此情景,双手捧着传家之宝——金龟,感激涕零。
公寓外狂风四起,雷声隆隆,暴雨倾盆而至。惊雷又骤然而起,把一块偌大的天幕撕得粉碎,再抛向远方。此刻,电话铃声又陡然响起:“我是上海……找舒老爷……”俞岚艰难地走到电话机旁,吃力地问:“你是谁呀?啊……杜月笙……你,你说啥……”“俞岚兄,我们的股票、棉花、棉纱亏、亏啦!”“什么?杜兄……你昨天不是说股票、棉纱形势大好吗?”
“不好,很不好。俞岚兄,完了,一切全完了!”“呃!杜兄……你怎么把电话放了呢……”俞岚拿着手中的话筒仍然不停地抖着,老泪纵横。
顿时,舒俞岚昏倒过去,口吐泡沫。一会儿双眼睁开结结巴巴地说:“杜月笙,你……你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呀!”舒俞岚站立不稳,摇摇晃晃,栽倒在地,电话筒还挂在桌边左右摆动。公寓的人跑来看见,舒俞岚已溘逝殒命。
第六十八章 家权的争斗
舒俞岚死后公寓一片混乱,东馨苑的人更是忙碌不堪。姜超琼大步进屋抚尸痛哭,颖玲见俞岚睁着眼,哭道:“爷爷,我并非不想听你的话,因你想的、说的,孙女无法遵从,你死不瞑目啊!”卢明桢用手把俞岚的眼皮拉下盖住眼睛。“都别伤心了,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该商量后事啦!”昌华说:“妈,你说怎样办?你说了算数。”超琼也催促:“大姐,快说?都在听你的呀!”全家人都望着明桢,她止不住眼泪直往下滴,痛心地讲出:“俞岚说死后要按照他父亲葬礼的程序来安埋。我们家现请来一位老先生,请他来说说。”老先生黝黑的脸瘦小得如同皮包骨,秃头上稀疏的白发微微摇曳,嘴里残存几颗黑牙,老花眼镜被不断地咳嗽抖得上下颤动,哑着声说:“舒老爷,乃大富大贵之人,他的葬礼一定要办得超凡脱俗。我与卢奶奶商议在家停丧七七四十九天。其后,就从临终、开路、报丧、告祖、入殓到祭奠,再出殡安葬……安葬的事到时再论。”卢明桢问:“这几天,外边和家人该做啥呢?”先设灵堂,上书‘孝当大事’,两边对联为:
花落萱帏香消月夜腊梅寂
光寒婺宿玉殒苍天兰花寒
老先生又说:“用各色花纸做成大小不等、形态各异的纸人、纸马、纸牛、纸羊,灵堂四周挂满白纸黑字的挽联、挽花,路旁溪边站有通向阴曹地府的判官、小鬼。丧事要用香、烛、火炮、黄金纸、白金纸、印度三宝佛纸无计其数……还要又高又大的红漆棺木。盖棺上是九龙圆形图案,前后贴上‘福’、‘寿’鎏金篆体大字。棺木上书浑厚笃实的颜体字‘碧波黄泉,永世恒昌’。”舒昌华赞同:“对,我舒氏家族不能就此衰败呀!”“不行。”舒颖玲立即制止:“我坚决反对。据说祖父去世大办丧事,闹得家人疲惫不堪,结果什么作用也没有。现在为啥又要自讨苦吃呢?”昌华言道:“颖玲,听你奶奶和老先生的话应该大办丧事,你闹也不行,反对更不行。我们应按照你爷爷生前夙愿办好丧事,况且你奶奶和老先生已经决定,你应遵从!”“爷爷生前要你们办的许多事,你们办好了没有?为什么办丧事却要遵从,还要跟随他们胡闹呢?”“颖玲,我跟谁胡闹?老爷交待的什么事我没办好?”“你到苏杭买丝绸办好了吗?在广州拿30万、香港拿40万法币搞技改办好了吗?上海的纱厂至今亏损,爷爷叫你办的事哪一件你办好?”“那些事是天不容我。老爷的丧事我要办,还要办好,这是对他老人家的孝敬,你的反对就是忤逆不孝。”
明桢说道:“颖玲,这次丧事应该按照你爷爷的意思好好地办。”“奶奶,难道我不想把
爷爷的丧事办好吗?是不是按照祖父的丧事办就叫好?再说我们家工厂、公司并不景气,为啥要把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