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原-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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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母亲大人及全家好！
家中来信收到，我们家辛苦一年聊胜于无，再加上为我付出更多，我更是不忍为之。在国外，我定当勤学苦读，学业有成，给予报偿。我给颖玲的信时间又过了两月，至今仍未收到她的回信。今寄来信，请妹妹一定持信前往舒家，并将事后的情况立即
告之。 祝全家人身体健康！
隆正光
1947年7月2日写于
加利福尼亚大学光电工程系学生宿舍
隆大发半晌不语，过了许久才说：“每当我收到正光的信，手在抖心在抖，儿子的婚事未了，这是全家人的一块心病啊！正秀，你哥托你给颖玲交封信，你就认真地去办吧！”天刚蒙蒙亮，隆正秀跨步出门，她背负着哥哥的委托，心中异常沉重。上次父亲送信公馆收信的人是谁？颖玲姐是否收到？这一次如果再不能办好这件事，哥不知会怎么埋怨我呢？一路上正秀心中愁愁地思索着。隆正秀来到“舒氏公馆”，几次敲门都无人应声，她在外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进出。快近正午，一辆小车从正秀面前擦过在门前停下，车内走出一位穿戴不凡的人，正秀大步上前：“请问，先生是谁？你认识舒颖玲小姐吗？” “我是颖玲的爸爸舒昌华。你找她干什么？”“舒小姐的同学隆正光，是我的哥。从美国写了封信给她，先生能为我转交吗？舒小姐现在哪儿？近况可好？” 舒昌华把信放在皮夹子里，打量了隆正秀的衣着：“颖玲可忙着呢，她现在香港，信由我转交吧。”说着便急急向公馆大门走去，门外正秀大声喊着：“舒先生，请转告舒小姐，一定要给我哥回信。”舒昌华头也不回地跨入了大门。舒昌华走进自己的房间紧紧的掩上门，看看四周无人，悄然拆开了隆正光给女儿的信：
颖玲
你好！
自你我香港告别一年有余了。 此期间，我曾无数次给你写信，寄向了上海和广州，可都未曾收到回信。去年十月间我父亲又曾亲自送信到公馆，又过了将近半年时间，依旧不见你的回信，真不知是何缘故？我早就明白，我们之间有很大的差距，特别是家庭状况有天壤之别。对这个客观存在的事实我不知对你讲过多少遍，当然得到了你的谅解；而你的性格是不会以此作为取舍的条件，这里我就不多说了。这封信只是想问问：你的近况好吗？你还是如同以往那般敢爱敢恨？请收信后立即回信，以解挂念。入校以来，我专业课和基础课的成绩在系里还算可以，虽然学习任务重，但还能听得进，学得懂。我进校时的英语水平和技能较班上的同学差远了，经过努力已迎头赶上。刚来校生活和环境不习惯，现在全适应了。最近系里要考试，无论我考的成绩怎样我都如实告诉你。颖玲，岁月蹉跎，消磨年华；但我想你、爱你的心是与日俱增的。学校在圣诞节要放假，我就不回中国。待我学业有成后回国一定要来看你。
致礼！
隆正光
写于加利福尼亚大学光电工程系
1947年7月3日深夜
“不知趣的小子，不回信就表示情断意绝，又何必三番五次地写信呢？”舒昌华把隆正光的来信当作对女儿的纠缠，生气地把信摔在桌子上。寇来瑛走进门，见到桌子上的信很是惊愕，欲往下念。“别念，这就是你的女惹的事，我们一天正事都忙不过来还要为她操心！”“颖玲是我的女，就不是你的女了？她的事我们怎能不管？昌华，古人说‘养不教父之过’，不管教你的女儿闹成这样却来怪我？” “别吵啦，这事得禀报老太爷，我们若冒失出了差错，那一关是过不了的。来瑛，爸在香港我立即去见他。”
舒昌华边说边跨步出门。他想到上次走时匆匆忙忙，房琳过后知道了对我很不高兴，这次该去对她告别呀！舒昌华心急如飞，坐上车直奔房小姐家：“琳妹妹，为着我女儿与小隆的婚姻我立即到香港去办理急事，几天时间我快去快回。行吗？” 房琳抓住他泪如雨下，抽抽泣泣地述说：“少爷，你舒家有大事、要事、还有急事……那么我两结婚又算什么事？你是不是把我玩耍够了就一脚踢开？是不是……” 舒昌华立即捂住她的嘴，说道：“琳妹妹，我女儿与小隆的婚姻，我们当父母亲的若做错了，老太爷那一关是过不了的。说到我两结婚我比你还要迫切，有了你在我身边不仅吃喝玩乐朝夕与共，而且那些政界和商海的巨头们所玩耍的解数都不在话下。你对我千万不能误解。” 房琳收住了哭声，投入到舒昌华怀抱，深深地吻着。两颗心脏的跳动彼此之间都有强烈的感触，身上的血液飞快地奔流，她没有羞涩、没有腼腆，而是把光洁如玉的肉体、娇嫩丰韵的身姿同打开的情窦全部亮开，渴望他的深入。“少爷，美丽的时刻、蜜月的旅程，又来到了……你说要我为你生个儿子，就要用力呀！” 舒昌华在她身上边喘息边问：“房琳，我到香港去，回上海来给你买啥礼物呀？” “少爷，你给我买穿的、戴的已经许许多多，那些水晶、翡翠、玛瑙、玉花缘和月光石的东西应有尽有，还缺什么呢？”“琳妹妹，你好好地想想，还缺啥？“啊！” 房琳恍然大悟：“少爷，我知道你的意思，要买件象征我两永结同心，天长地久的吉祥物，人们说‘男戴观音女戴佛’是最好的保佑。你此去买一对纯白水晶质地的观音与活佛，我两戴上以后去膜拜送子娘娘，你要房琳为你生个孩子不就能实现吗？”他高兴地回答：“对。琳妹妹，我们的愿望能实现了。”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英国对香港的管辖推行“杨慕畸计划”（1） 。这个计划鼓吹华人参政，推行政改方案。但广大市民关心的却是尽快抚平战争创伤，恢复经济繁荣。舒俞岚也想趁机使石油公司得到发展，却好景不长。英国人为了加强对香港的控制，维护殖民统治的利益，对香港的华商百般刁难。随着英国人对香港控制能力的增强，列强的势力随即伸进香港，“杨慕畸计划”也就胎死腹中了。在香港启德机场的飞机里走出了舒昌华。他立即前往公司，陶总办出来迎接。“总办，爸爸哪里去了？”“在九龙岛去办件事，很快就回来。少爷请坐，喝茶。”舒昌华轻轻抿了一口茶，正准备拿桌上的报纸，舒俞岚从外面大步地走了进来。“爸爸，回来啦！”“昌华，你这次来香港我正好有几件事想对你谈：一是纱厂的事；二是我经常头昏目眩，两眼发花，面红耳赤。医生说我血压越来越高，应多休息，但香港的摊子又谁来照料呢？还有你那个宝贝女儿颖玲也闹得我日夜不宁。“爸爸，上海今年的生产和效益不好，不仅仅是我们厂，许多厂也都陷入了困境。日本投降后，民族工业本应有一个大发展，可是洋货借此机会大量倾销市场，政府对外商还给予优惠，对我们却一压二挤三加税，这样一来怎么不亏损呢？我是没白天、没黑夜地吃住在厂，不然的话情况还会更糟糕。” 俞岚说：“我知道你出了力，但是未见到收获呀！” “爸爸，少输当赢。这是赌场上的老话。”昌华见父亲踌躇满志也就高昂地说：“竭泽而渔、剖腹取珠这都是见识短浅的做法，而我们应眼光长远地看到商机，现在亏了点就当赢了想。今年不足的地方明年加倍补偿岂不是很好吗？我们家这么多公司、工厂来个平衡不就行了吗？俗话说‘东方不亮西方亮，除了南方有北方’，总的还是赚钱啦！”这席话说得舒俞岚心服口服。“昌华，我想把你从上海抽出来到香港……”舒昌华脑袋里立即浮出房小姐迎面嬉笑的脸：“你怎么能离开上海？离开上海就意味着把我甩掉。”“爸爸，香港固然重要，但上海更重要。纱厂的机器一响就张开嘴要吃要喝，生产出的成品还得拉出去卖，寻买主找市场再把钱赚回来。今年已经出现亏损，如果明年雪上加霜，那么纱厂要恢复昔日的面貌就十分困难。爸，请你好好考虑！”“昌华，当前正是你大展宏图之际，我对你寄予厚望呀！我的身体不好，每遇忧愁首先想到的就是你。”“我深明爸爸对我的厚望和器重。现在我们家爷孙三人各据一地，我站上海，颖玲在广州，你住香港，由爸爸统一调配管理是合适的。当前应巩固阵地，以求发展，夺取胜利。爸，我当儿子的应该多出力，请你老人家豁达坦荡，心胸开阔，坚持服药，注意休息。身体是会逐渐好起来的。”舒昌华随即从皮包里拿出隆正光的来信递上，俞岚一边接一边戴上老光眼镜，细细地看着，突然大怒：“昌华，颖玲的婚姻不是一件小事，我们应该清醒：姓隆的小子是想先娶颖玲，再夺我们家业，我们要彻底打垮他的蚕食计划。”“爸，我和来瑛刚收信也非常气愤，但细想起来又有什么用呢？总得想办法解决。古人云‘软绳能套猛虎’，我们得使用巧计从根子上割断隆正光与颖玲的往来。”频频点头的舒俞岚恶狠狠地说：“先来个敲山震虎，然后重炮轰击。按照来信的意思，以颖玲的口气复信一封，说她已经结婚，现住南洋，一切皆好。信的措辞上要做到语气委婉，说理透彻。”
注解（1） 杨慕畸计划 ：杨慕畸是英国在香港的21任港督，1941年2月25日投降日本。日本投降后他继任港英总督，为了维持英国的殖民统治、装饰自己的门面而推行的政改方案，就称为“杨慕畸计划”。
香港秋雨绵绵，夜色更浓，倍感凄凉。一日后，舒昌华到公司来见父亲，把复信呈上。俞岚仔细推敲，字斟句酌，“好，就从香港寄去吧！”“爸，听说小隆还给颖玲送有信物叫‘蝠兽如意’，是他前往美国时给颖玲送的。”“啊？真没想到这姓隆的小子用心如此良苦？那信物现在哪儿？都一并退回。” “当然在颖玲那儿，怎么拿得出来呢？爸，我们给颖玲硬说是不行的，只有偷出来。”“偷出来？这是个好办法，昌华对你妈说，叫她去。
第五十六章 醉卧百乐门
午饭后，得伏&；#8226；加纳走进实验室，随即光电工程系杜伦教授也走进实验室。教授问：“隆正光，午饭未见你面，我来看你在做些什了。”“导师，我正在搞阻挡层光电效应。在外光电效应和内光电效应两者结合的基础上，使物体产生一定方向的电动势现象，由此可以制造出高级的光电池和光敏晶体管。”“现有进展怎么样？”“还好。它正向光电管、光电倍增管、光敏电阻、光敏二级管的方向发展。我想在此基础上进而研究出光电式传感器。”得伏&；#8226；加纳赞许地点点头：“还有吗？”“还有。我近来通过对爱因斯坦光子论的学习，在进一步研究光电效应。”杜伦教授又问：“隆正光，你对光子理论的学习与研究有什么新的收获？你是怎么应用外光电效应的？”“导师，我在一个真空的容器内装有金属板阴极和阳极，当单色光通过石英窗口照射到金属板时，金属板便释放出电子。对这种光电效应经过实验得出下面四点结论：1。饱和电流与入射光强度成正比，2。光电子的最大初动能与入射光强度无关，3。光电效应存在着截止频率，4。光电效应的驰豫现象至多10…9秒量级。”“隆正光，你又是怎么应用量子理论的呢？”“导师，爱因斯坦发展了普朗克量子概念，提出不仅腔壁的振子在辐射和吸收能量时是量子化，而且辐射场本身也量子化了。光和电子的相互作用就是光子和电子的碰撞过程。把光电效应的理论用于传感器就叫作光电传感器，其物理基础是光电效应。在此基础上向更高更深的方向探索就能制造出特殊的光电传感器来。”杜伦教授笑着说：“理论对指导实践和应用是广泛的，隆正光你还应多下工夫。”此刻，学生宿舍楼下远远传来急促的喊声：“隆正光，收信！”隆正光放下书急匆匆地跑到楼下，他迫不急待地从同学手中接过了自己日盼暮想、望眼欲穿的信，一看是香港来的更是喜出望外。他把信紧紧地捂在胸口，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入宿舍。读着颖玲这封似乎熟悉又仿佛陌生的书信，隆正光觉着顿时天崩地陷，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儿一颗又一颗地滴落在信纸上。“这不是福音，也不是喜讯，它是一支插入自己心脏的利剑……”隆正光昏昏沉沉地抓起衣服搭在肩上跑出宿舍，直向洛杉矶河跑去……
夜晚，上海望江楼三楼的麻将室内，小姐们的嬉笑声不绝于耳。舒昌华与打扮得十分妖艳的伊丽娅紧紧拥抱在一起。伊丽娅这个上海“益堂商号”老板的妻子，十里洋场的‘蝴蝶花’，是什么时候又做了西安路上‘舒氏公馆’少爷的情妇？人们早就知道，伊丽娅与舒昌华的纠葛曾经历了许多风流韵事：那是在 “益堂商号” 开业志喜大宴宾客之时他俩相认。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