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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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努力来维持安全局面。在场的同胞们,你们应体谅其艰辛,万望学子奉公守法,勤奋求学,遵规务本,将来必成大器!”同学们仍唧唧喳喳,有的还吼起来。
“安静,请安静!”殷小奇在台前大声说:“我们应当明白救国乃政府之大事,努力读书乃学子们天职。故此,凡聚众闹事,听信妖言,散发传单和有碍邦交建立的不轨行为,一律视为叛乱。本处决不宽容。”殷小奇回过头来望望训导处主任殷达远,二人会心地笑了。高凤英拉她走,颖玲说;“别忙,我还想听听。凤英,他们虽在趾高气扬地嚎叫却很心虚。你看,殷达远在讲话时手不停地抖,两腿不住地打颤,手中的纸掉下地几次。他支吾搪塞,语焉不详,说那些心虚理亏的话时更是耳烧面热。”殷小奇又说:“古人曰,一步失足千年恨。同学们不要与皇军的刺刀和子弹相碰撞,要是碰撞上了,哈哈,那真遗憾,遗憾呀!”高凤英再次拉她走,颖玲仍不愿走,立刻指着殷小奇质问;“你们左一个喊读书,右一个喊上学,可是,大上海却放不下一张读书桌,我们怎能读书呢?”“舒颖玲你蛊惑人心,我们要把你抓起来!”“你抓,你抓呀!”高凤英立即拉着颖玲:“走,回我们寝室吧!”
舒俞堂远远地看见舒颖玲把报纸搭在书包外,立刻跑到她身边把报纸塞进书包,大声说:“你这样粗心大意多危险,谁叫你拿着报纸到处乱窜?”颖玲不屑一顾:“我带给同学们看,不会出事的。有啥危险?我就没碰到过!”“没碰到就好,今后不准你这样做。”
舒颖玲急匆匆地跨进公馆到处翻找又大声问:“哎?我的书包呢?”边说边在客厅、内室、琴房寻找:“奶奶,看见我的书包吗?”明桢没回答她。“我书包里有重要东西,奶奶,看见了吗?”“看见了。你这小孩子成天飞来跑去地干啥?书包里装的《战斗报》是非同一般的事。书包你拿去,报纸留下来。”“不行。把报纸放在里面,我要给他看!”“他是谁?为啥给他看?”卢明桢生气地追问,颖玲一片羞涩的淡淡红云立即堆上了脸,眼睛里放射出的光芒是对他的信任和对奶奶的恳求。颖玲说:“奶奶,把书包和报纸还我,我们的事你别管!”“谁叫你把它带回公馆?谁叫你出去散发?谁接到报纸都要与你一样——人头落地!” 颖玲继续乞求着:“奶奶,把报纸还我,我们的事你是挡不住的。”“不还,就是不还。”颖玲怒吼着:“你是汉奸、卖国贼,是跪在日本人枪口下贪生怕死的狗奴才。你——”“住嘴!日本人在大街里弄、车站码头到处搜捕,抓住了要全家正法!”“他们要杀就杀我,与你们无关。”“颖玲,你别跟我吵,去对你爷爷说。”卢明桢把报纸折了折,气愤地言道:“你这不是勇敢而是胡闹,再不收起来我要揍你啦!”颖玲猛地从明桢手上夺回报纸,几下撕得粉碎,连同书包摔给卢明桢:“拿去,到日本人面前去讨功!”说着便转过身气愤地朝公馆外跑去。卢明桢赶快把碎纸片收拢,站起来喊:“颖玲!”她越跑越快,背影渐渐消逝在西安路上。
舒颖玲在西安路上遇到殷小奇。殷小奇大声问:“舒小姐,挺忙吧?这样漂亮的姑娘不应该被妖言所惑呀?”“我不及你日理万机、四处奔忙。你殷小奇是‘堂屋里堆寿木——棺上加棺’呀!”殷小奇听着脸色很不自然,狡诈地反问:“你说话为何阴阳怪气的呢?寿木,不是要我见阎王吗?别扯闲话,我早就想抓你啦!我十分敬佩你的品格和为人,但对你的行动却很难理解;再加上你我是朝夕相见的学友,才不忍心下手。”“殷小奇,我怎敢对你阴阳怪气地说话,倒是我对你所讲的早就想抓我不理解。”“舒小姐,你为什么要反对皇军的‘共存共荣’?皇军是来帮助贫病交加的中国走明治维新的道路,给这个疮痍满目、濒临绝境的病人注入‘武士道’精神使之复活。听手下的人说你四处散布流言蜚语,我觉得十分惋惜。就是把你的每一根神经解剖出来摆在我面前也难以置信。我问你,为何要干逆潮流而动的傻事?”“哈哈!还是同学最理解人。你听着:人们称道我为小姐高卧公馆的‘玉茗香’内。爷爷关我在绣楼上读书,几个奶奶轮流陪伴我写字弹琴,妈妈叫我天天背《孝经》、《烈女传》,同两个姑姑常在后花园的池塘、假山上观花赏景。嗨呀!这一串串事把我搅得晕头转向,你却说我搞什么宣传?这不是成心找岔子吗?今天我自投罗网,就请你抓吧!”“老同学别嘴硬,不见棺材不掉泪。下面的人经常报告你行为不轨,父亲也多次说我偏袒你。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愚蠢?你现在干的事若上了皇军的名单早就没命了。嗨!这些包在我身上,不会使你为难。刚才说到你钢琴弹得不错,我倒愿听你弹弹《唐&;#8226;吉诃德变奏曲》来散散心!”颖玲故作笑容回答:“老同学,就怕你不愿赏这个面子呢?”“是的,公务缠身改日拜访。但愿我拜访的是喜悦的钢琴曲而不是刺刀和子弹。”说完,便扬长而去。舒颖玲望着殷小奇的背影愤怒地骂道:“你们父子投靠蒋介石当上红人,今天跪在日本人面前又成了大红人。你们这伙叛徒汉奸,呸!怕你,我就不叫舒颖玲啦!”说完,转身往公馆走去。
在虹口区一条小街上,舒俞堂和赵嘉年边走边谈,迎面来了两个人。殷达致的狗腿子阿六叼着烟走在前面,旁边一个叫亚五。阿六把烟屁股一甩,指着舒赵二人大声呵斥:“站住!”亚五立即上前,极端傲慢地问:“你们,哪儿去?”舒俞堂理直气壮地回答:“回家。”阿六呵斥着:“站好,要检查。我看你……有点像皇军指挥部画像通缉的要犯。”赵嘉年立即驳斥:“我们是良民,别搞错了。”阿六走上前,对着俞堂指指点点:“不会搞错。他就是画像上通缉的人……是……是他。”舒俞堂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没干坏事,为什么要通缉我?”亚五粗声粗气地言道:“这……这还用说吗?自己明白。我把包里的画像拿出来对一对,就知道了。”亚五取下包正要打开,老赵给他使个眼色,俞堂猛地一拳打在阿六脸上:“滚你妈的!”同时,老赵狠狠地一拳把亚五打翻在地。二人转身瞬间踪影全无。 阿六、亚五爬起来喊:“抓人,抓人啦!”同时举手鸣枪。在小街的拐弯处,两个汉奸漫无目的地向前追赶着。
第四章 失落的花季
舒俞岚健步走在公馆的楼道上说:“薛嫂,时局不好,内外之事要多留心!三位太太的起居饮食要多注意,特别是对颖玲要照管好。”薛嫂点着头目送老爷到大奶奶房前。“明桢,今天我把家中的事安排一下,过两天去香港运点香烟回上海卖。别看它生意小,做活了也不错。这事我要亲手办,顺便看看香港市场。”明桢轻轻抚摸着俞岚的脸庞,心疼地问:“你比以前黄瘦多了,稀疏的头发又增添了几缕银丝知道吗?此去香港路不太平,即使把货运回来就不怕日本人发难吗?”“我都考虑了。”俞岚说毕,没行几步就跨进芙蓉房间。乔芙蓉抬头一看:“呀!哪阵风把新郎吹来啦?新娘子不错吧?她娇滴滴的处女情没把新郎拴住呀?”“国难当头,家中之事进退维谷,哪里还有你说的那番心思?”“什么?还在蜜月里为啥没心思?老爷,我这里是门庭冷落鞍马稀,既然在三妹那儿没心思,从今晚起到你二夫人房间来,包你喜笑颜开!”“芙蓉,你不懂得我的苦衷。家中儿孙满堂,每月要花掉几百大洋,钱从何而来?明天我动身去香港,运点香烟回上海卖。”“嗨?我没到过香港,很想去逛逛,让我跟你一路去吧!”“不行。做香烟生意我还是第一次,水深水浅一概不知。此去是投石问路,若得心应手满足你去香港这个愿望不过是迟早的事吧!”乔芙蓉高兴地点了头。
舒俞岚路过花园,见园子里没有纷飞的蝴蝶、蜜蜂,感到有点心酸。舒昌怡手上拿着凋谢了的花一边玩一边问:“爸爸,哪儿去?”“我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挣钱。你知道有了钱就有你们姐妹,就有舒家,也就有公馆。钱是我们的命根啦!爸爸此去就为挣钱。”俞岚的泪珠快要滚出来,昌怡问:“爸爸,你哭啥?”“没哭,爸是为挣钱的事而高兴,你们也应该为爸高兴啦!”“是。”
日本军国主义陆军部军务科长影佐祯昭抬出汉奸汪精卫,推行所谓“和平运动”来稳定时局,随即汪记国民党“六大”会议在上海举行。日军还在各处颁布“学校要上课,商店要开门,戏院要唱戏”的命令;不仅叫中国人看到上海的“繁荣”,而且也让世界赞扬日军的“功绩”。杨浦区广德路上的“德陵京剧团”恢复唱戏了。它是个皮黄、梆子相结合的剧团,在袁淑梅师傅的努力下办得很有名声。马兰是最出色的年轻女演员,她秀丽的青发、甜润的嗓音、窈窕的身段、娇媚的神态留给观众不可磨灭的形象。马兰演出的《木兰从军》、《穆桂英挂帅》都受到称赞,特别是与谭小川合演的《霸王别姬》场场暴满。因此,她独获“坤伶美人”、“花彩王”的美称。剧团休假的一天,马兰以迷人的春色、敞开的情窦和俏丽的姿容同谭小川在杭州湾相见。她说:“小川,昨晚你唱的《艳阳楼》真是艺高一筹。我约你来商量结婚的事,难道还要我把娃娃生下来抱在师傅面前叫她奶奶才结婚吗?”“马兰别急!剧团的日子很难过,我俩闹着结婚,师傅会答应吗?”“会的。我俩婚后还要演出更多、更好的戏,鼓舞人民,打倒日寇,为师傅争光。”杭州湾海风徐徐,碧波荡荡,近处的水光和远处的喧嚣没有给这对伴侣增添多少情趣,然而京剧舞台上涅槃的凤凰(1)却使湾里的微波升腾着无尽的欢欣和惬意……马兰的陶醉,早已将心花从心中盛开到脸上,一股特有的香气和魅力如甘泉喷洒在小川的全身,敞开的外衣透露出贴身的粉红色蕾丝内衫,下面浅灰色的纯丝短裙不住地撩动。马兰一扭就斜倒在小川的怀里,那双圆圆的眼睛发出无限渴求的光,樱桃式的小嘴相吻之时欲把谭小川吞下去。他俩是多么盼望结婚啊!但那样的夜已不是很远,陪着小川的是心上的马兰花!她转过身来,双手拉下小川的颈子紧紧拥抱。马兰细嫩的小嘴又慢慢地同小川靠拢,吻得那样绵情滑润;她的柔舌是充满甘霖的云朵,在小川的嘴里飘来荡去。她把小川的手拿起示意在她腹部抚摸新的生命。谭小川的脸庞即刻浮出欣喜;马兰点着头,笑得更加怡然。
注解(1) 涅槃的凤凰 :出自郭沫若诗《凤凰涅槃》。这首诗郭老最初发表在1920年1月30日上海《时事新报&;#8226;学灯》上。初版时有副题:“一名‘菲尼克司的科体美’”。菲尼克司:古代阿拉伯传说中的神鸟名;科体美:英语喜剧的译音。涅槃:在郭老的诗中喻凤凰的死而再生。这里指日本侵略中国,人民深受其害,京剧也不能幸免;而今能够演出,犹如凤凰的死而复生。
静夜,微风吹拂在情侣的脸上。月光洒在窗前,似水银泻地。马兰胸前的一对尤物直直地挺得老高,赤条条修长的玉腿和白皙的肌肤平摊在床上。“马兰,是我把你拖到这一步,恨我吗?”“不,我爱你。我能够死在你怀里更感到幸福。”“马兰,我去告诉师傅,明天就结婚。”“小川,摸摸我小腹里的胎儿,他将是艺高一筹的京剧演员,会比你我都强。”小川在马兰腹部凸起之处抚摸蠕动的胎儿,又俯下身侧耳倾听。女性之所以伟大,情爱之所以纯真,都是基于她属性的本源,是对人类的繁衍和延续做出的奉献。她的笑靥,撩开的情窦和柔弱躯体的展示都证实执著的冰心;此时此刻所显露的潇洒浪漫和烈焰狂暴,是对小川的眷恋。马兰笑盈盈地看见他俯下身来,耳旁又响起他的情语:“马兰,我俩第一次相爱,就是这般地舒适温柔,随着欲望和惬意的升腾你不觉得难受吗?”“不,我很高兴,也是生理需要。著名心理学家马斯诺五类分层指出爱情、婚姻是基本的。我还有一种需要,是把孩子生下来,叫他活跃在京剧舞台上。你说行吗?”“行。”小川在她的乳峰上点了头……更是无限遐想……第二天,“德陵京剧团”挂出戏牌:今夜上演《霸王别姬》;马兰、谭小川主演。“杨浦歌剧院”挂牌演出《风云儿女》(2) ,都激怒了日军,一队队兵士在剧团门前走来走去。
姜超琼邀舒颖玲看剧。颖玲说:“我去把隆正光叫来一同去看。”“颖玲,你对小隆那样痴情为啥?”“三奶奶,隆正光是个做事认真、学习努力的人。读起书来全神贯注,有时我站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