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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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凶恶,蔡旅长指挥部队打退日军一次二次……冲锋后,战场上敌我阵地犬牙交错,双方短兵相接,反复冲杀,屡进屡退……蔡旅长指挥部队向日军猛烈还击时不幸中弹身亡。中国军队虽伤亡严重,但前赴后继、奋不顾身的战斗精神使日军胆颤心惊……日军恐惧地称这场战斗是“血肉磨房”。
舒颖玲愈来愈沉痛地诉说:“‘九&;#8226;一八’事变后日寇侵占我国东北,‘一&;#8226;二八’事变后日寇占领上海。当前平津危急!华北危急!关内关外和大江南北都燃遍了抗日烽火,中华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今天,全国人民愤起抗日,无数将士血染疆场。可是,你们却想的是婚礼、是正名。你们该举行婚礼吗?到法租界又能举行婚礼吗?远的不说我们舒氏历来是清白人家;如果举行婚礼必然与敌人同流合污,恐怕从此就会背上汉奸、卖国贼的恶名,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祖先?又怎样向血染疆场的将士们交代呢?”俞岚面有愠色默默不语,超琼却在一旁流泪。在一旁站立很久的俞堂听见颖玲在诉说前方将士们的英勇献身事迹,接着言道:“中国军队和人民抗击日军的战斗除了《时事新报》和《大晚报》刊登的以外,《大美西报》上也有消息。”
8月28日中国军队继续对日军发起全线反击。36师沿天宝路及两侧进入租界向有恒路、唐山路等地推进;67师由引翔巷攻入日租界。36师攻入日军占领的汇山码头后,官兵们誓言:“坚决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我们一定要把鬼子消灭掉!”舒俞岚抢着辩解:“举行婚礼与抗日又有何干?” “爷爷,轰轰烈烈的抗日战争聚集着中国人民强烈的愤怒和反抗,控诉着日寇惨无人道的侵略罪行。在沦陷区内你们为何不去抗战?为何要喜庆婚宴、歌舞升平?‘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1) 这道理你又怎么解释呢?”他被问得哑口无言,悄悄溜出新房。俞堂说:“三嫂,婚礼为什么不能举行?是时局所不容。近来日军和汉奸相互勾结残害人民,又增加了我们抗日的困难。你不能犹豫,也别无选择,只有同全国人民一道奋起抗日。”颖玲再次劝慰:“三奶奶,不是爷爷不为你办婚礼,也不是家族的人不尽情理,更不是孙女反对,而是国家受难、民族危亡不允许办。我们为何不投入到抗日救亡的前线呢?”超琼含泪的双眼向颖玲投去,见她挺拔的身材修劲硬朗,油亮的秀发后一对羊角辫忽闪忽闪,红润的脸上泛起朵朵云彩,一对聪慧的眼睛像冰雪般明亮;颖玲的话像钢刀刺进她的心里。超琼哭诉着:“颖玲,我就这一次呀!”“别说一次,就是半次也不行呀!三奶奶,待抗战胜利后,我要爷爷为你办10次、20次婚礼……行吗?”超琼的眼里注满了泪水:“颖玲,你哎!我心中的苦水三天三夜也倒不完,我同你爷爷结婚是善缘还是恶缘?是有缘相配还是无缘凑合?从诸多迹象看来我们是不幸的,婚礼就更不说了。现在就像是这场悲剧的序幕。《福音书》说,你痴迷什么就死于什么。我对你爷爷的痴迷,将对他、对我、对这个家族……嗨,我不愿说啦!”
注解(1) “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 :出自夏完淳(1631年——1647年)《别云间》诗,夏完淳是明末抗清英雄。全诗为: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无限山河泪、谁言无地宽?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1647年6月夏完淳在家乡被捕,就义于南京,年仅十七岁。诗中表现了他国破家亡的悲痛和抗击清军的坚强意志。“别云间”是告别家乡。
俞岚听到诉说,回转新房侧立超琼的背后。“三奶奶,爷爷叫我读《孝经》,哪有那番心思?前方将士在流血,无数同胞在死亡线上挣扎,我却躲在‘舒氏公馆’的深宫高院里读书弹琴,这与甘心当亡国奴有什么两样?爷爷,我要去参军打仗!”“打仗?不行呐。你要去的地方是纱厂,我与你爸都要去。”“什么叫不行?难道打日寇还分高贵卑贱,分性别男女,分谁先谁后吗?在国破家亡的今天我不能为国为民、不能血染疆场,书读得再多又有何用?”俞岚插上话:“舒家为抗日出钱、捐物,支援前线不比别人少!”“我们家做的那点事,比得上抗日将士献出的鲜血和生命吗?”
过会儿,颖玲跑来喊:“爷爷,三奶奶!”俞岚和超琼见她的穿戴像名女兵,大为惊奇。颖玲说:“日寇使无数学生失学、儿童无家可归,我要到前线去!”“颖玲,你比以前懂事多了。”“仅仅懂事有什么用?还要干事才行。我参军打仗,去找隆正光。”颖玲边说边朝外跑。俞岚走上前急忙问:“隆正光是谁?”颖玲转身向后回答:“以后你们会知道的。”她拿着报纸急匆匆地回公馆碰上姜超琼,颖玲问:“三奶奶,还在哭吗?嗨!别伤心。你看《时事新报》上刊登,日军继续进攻上海,数万万中国军民同仇敌忾、奋起抗日。你的婚礼现在不办,到抗战胜利后把西安路打扮成天上的街市,把你打扮得赛过天仙,热热闹闹地办。现在,你我都到抗日前线去!”
“轰……轰……轰……”炮弹打进公馆,超琼身上鲜血直流。颖玲惊慌地叫喊:“爷爷,三奶奶受伤了!”“快,你同薛嫂把她送进医院。”“轰……轰轰……”乔芙蓉血流满面。寇来瑛急促地喊:“爸爸,二妈也受伤了。”“快,快叫管家请医生。”顿时公馆上下乱成一团,哭声喊声不绝。舒俞岚极端气愤地骂道:“法西斯,强盗!我们与你不共戴天!颖玲,这几天就护理你三奶奶和二奶奶。”“不!我要去找隆正光。”“什么?又说隆正光?他是个什么人?找他干啥?”“我的朋友,你别管!”颖玲边说边跑出公馆。
恰如茫茫大海,波涌浪吼。舒颖玲在西安路上看见舒俞堂正在与人边走边交谈,就问:“二爷,到哪儿去?”“静安区。老赵,这是我的侄孙女舒颖玲。颖玲,他是我的朋友赵嘉年。你叫赵叔叔。”“赵叔叔,您好!”
赵嘉年住在“华沪纺织厂”二号材料库一个偏僻的角落。老赵大方脸,浅平头,双目炯炯有神。晚上,把白天在工厂、在大上海、在日寇刀枪下的所见所闻写成稿件;黎明,身边的小报、资料、传单堆得高高的。天使般的少女,站在老赵面前让他非常敬慕:“舒小姐,你现在干些什么?”“卖报纸,做宣传,搞募捐,打日寇。”老赵不住地点头称赞。
黄浦江在晨曦中放出粼粼金光,赵嘉年和舒俞堂漫步在江边十六铺店的沙滩上。老赵悄声说:“昨天早上十几架日军飞机轰炸英美军舰,英国军舰‘海燕号’中弹起火;美国军舰挂出白旗。几小时前日军偷袭了美国珍珠港,它的不宣而战揭开了太平洋战争的序幕。俞堂,你把《战斗报》的发行工作做得很好!”“老赵,我问心有愧。”舒俞堂清楚地记得与赵嘉年相见的那天晚上同眼前一样乱哄哄的。老赵一套西装穿着入时,谈到《战斗报》的事就像老朋友似的亲密和谐;他斑白的发丝和饱经风霜的脸上的皱纹是对经历过无数次战斗岁月的记录;他干练稳重,举止不俗,气度不凡,韬略无限;那坦率、正直、刚毅的性格让俞堂感到深深的敬仰。赵嘉年说:“《战斗报》的前身是中共地下党刊物《奋斗》,曾在国统区秘密发行。抗日战争爆发后改名为《战斗报》。近来,你所在的部队要转移,走后它的发行由谁来接替?”“老赵,我平时见到这人也行、那人也行,临头来就谁也不合适。”舒颖玲见一学生模样的人贴标语,上前在他旁边也贴了几张。颖玲问:“我看见你好几次了?”他没有回答。“喂!你是学生吗?在哪所学校读书?还做些啥?”他挤到颖玲的旁边答道:“你知道我是学生在贴标语,问那么多干啥?”“我碰上你几次啦?叫啥名字?对我说实话。”“我叫叶茂伯,在同济大学读书。”舒颖玲见日军来了,立即扬了扬手,示意让他离开。
舒俞堂大步跨进公馆问:“颖玲,最近的《战斗报》你有吗?读过吗?”随即拿出几张给她。颖玲拿着报轻轻地念标题:“《法西斯的诡骗术——大东亚共荣圈》,《日军接管爱丽园财产》,《哈同遗产成为日军囊中之物》。二爷,能不能多给一些我带到同大、复旦各高校散发?”“不行。那样做非常危险。目前的印数不多,已经引起日军的注视,梢子也在各高校活动。”
黄昏时里弄行人稀少,舒俞堂的住房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开门一看是舒颖玲。“你来得正好,市中心跑马场有一年一度的赛马会,这是散发传单的好机会。”“二爷,是不是要买票进场,在赛马时发传单?我有个朋友叫隆正光,他也去行吗?”“不行。在场内散发跑不出去。我已去现场察看过几次,得知日本的警官、富绅、大亨们以豪赌为乐,在赛马时天空纷纷扬扬飘下赞扬日军侵华‘功德’的传单。趁机也就把我们的传单从场外的酒楼上向跑马场内撒下去。”“二爷,隆正光是我的朋友,为啥他不能去?”“这是抗战,不是谈对象、逛公园,温情脉脉的感情用事。”“二爷,隆正光是我最真诚的朋友,信得过的人,他去是不会出事的。”“也不行。这是非常之举,不得轻诺寡信。当前日寇以侵略为荣、杀人为乐,我们去散发传单表示了中国人民不受屈辱、不甘亡国的决心。”“二爷,难道中国革命就只要你我,不要朋友吗?”“要、肯定要,还包括你所说的隆正光这种人更不能少。但这次他不能去,你也不得告诉他人。到时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干。”颖玲只得若有所悟地点下头。
一天上午,舒颖玲大步跨进公馆见舒俞堂就喊:“二爷,我得到了一条消息,日本法西斯专门请来纳粹头目约瑟夫&;#8226;梅辛格到上海屠杀犹太难民。参加这次行动的是日本驻沪领事馆、日本宪兵队和日本军方。梅辛格是个极端残暴的德国军官,曾经杀害过成千上万的捷克人、波兰人和犹太人,有‘华沙屠夫’之称。这次同行还有三名德国军官。”“这群屠夫是怎么计划的?”“他们打算在1942年9月,趁犹太人新年合家团聚时全部围捕,然后施以三种酷刑将他们置于死地:一是乘船到东海漂泊饥渴而死,二是强迫干苦力累死饿死,三是关押在集中营做医学实验折磨而死。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参加这次会议有一位副领事对犹太人寄予同情,冒险把消息透露出来。二爷,我想把它写成稿件,在《战斗报》上刊登。你说行吗?”“行。快把稿件写好,我去交给老赵。” “老赵?就是你说的赵叔叔?他与《战斗报》有关吗?”这时,赵嘉年推门进屋微笑着问:“舒小姐,你为什么做宣传、搞募捐?”“为了灾难深重的祖国,为了中华民族的生存。你呢?”“我?跟你一样。”赵嘉年接着问:“我们干的事你懂吗?”“我懂——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我们要打败日本鬼子,没有这个志向不叫中国人。赵叔叔,发行《战斗报》要严守纪律,绝对保密和不怕牺牲。这些道理二爷早就告诉我了,我也铭刻在心。”“舒小姐,俞堂同志多次对我说,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抗日战争的烽火煅炼了你。但是,在斗争中要掌握好方向。”“什么方向?”“中国有了共产党,它为人民求解放。”“赵叔叔,啊?你在干些什么……愿意告诉我吗……”“舒小姐,以后你会明白。”颖玲一对水淋淋的眼睛凝神地望着:“赵叔叔,您是……”赵嘉年微微地点了头。
下午,舒颖玲朝学校走去,高凤英急忙上前说:“颖玲,出事啦!殷小奇同训导处的人四处搜查《战斗报》。昨天,训导处主任殷达远在办公室大发雷霆,问《战斗报》从哪里来的?皇军命令非查明不可,一定要抓住它的编辑和发行者。训导处主任组织成立了两个搜查队,他任大队长,殷小奇任副大队长。他们不仅在学校搜查,而且把黑手伸向社会。”这时,远处传来阵阵骚动,围观的越集越多,好像赶集的人们在看江湖骗子兜售打药一样。舒颖玲和高凤英把目光投去。殷达远高声地说:“同学们,我代表训导处向大家公布一项决定:经查证我校学生汪进红,多有不轨行为,屡次鼓动不明真相的人闹事,四处散布流言蜚语,攻击皇军的‘共存共荣’政策。汪进红受奸人妖言,蛊惑人心,校方必于追究,现决定开除学籍。”围观的人议论纷纭。殷小奇站在台前高声制止:“请安静!主任还要继续讲话。”“当今,国难当头,政府和学校已尽到最大努力来维持安全局面。在场的同胞们,你们应体谅其艰辛,万望学子奉公守法,勤奋求学,遵规务本,将来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