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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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者,亲家也。”
时不多日,童家呈上家书,俞岚观后喜不自禁。他对周泰说:“烦你转告善珩,近日完婚。”管家走进东馨苑见俞岚上前施礼。“管家,你坐。”俞岚随即拿过信,刘成读着。
岚兄,近安:
窃闻忠烈顾心,仁德著海。珩自幼读书,略知礼义,不以其功名富贵熏其心,但以光明磊落昭其事。现因生意在外奔波,又本人倦怠少有自律,在兄前聆听甚少,实为歉然,请谅之。古有桃园结义万人敬仰,今有舒童联姻恩深谊重。近来资金周转不灵,手中稍紧,于此达公寓之礼甚微。来日方长,后效不远,瞻拜有期,伏惟照鉴。
弟 童善珩
1945年11月17日 拜上
管家轻声问:“老爷,见此信,意何如?”“善珩弟知礼明义,从前少有拜望,今歉然自律,足见忠心耿耿。现为亲家能在此更进一筹不就很好吗?我的愿望以此足也。”“不可。”管家惊讶地说:“前些时童家为何不自律歉然、耿耿忠心、明义知礼呢?现钱不给,物不送,人不来,就用这一纸空文把一切了了。这是骗局,不足为信。老爷,我愿到‘裕福楼’为舒家挽回损失。”“不去了!”俞岚伸伸腰喜笑地说:“哈哈……善珩弟‘后效不远,瞻拜有期’,难道我们就等不得吗?”
光阴荏苒,儿长女大;新婚之后,蜜月不甜。童仲斌与芳芳同走在珠江边上,童仲斌说:“我俩知声知音,知乐知情。”芳芳伤心地劝慰仲斌:“少爷,别因为我阻挠了你的婚姻,贻误前程。新娘子在等你度蜜月呀?”“那不是新娘子,更没有蜜月。她是木雕、土俑、僵尸,会给我颈子套上枷锁,让我坠落到万丈冰窟。芳芳你不能离开我,一步也不能。芳芳,我俩到南亚去走一趟。”童仲斌泣声说。“少爷,那是条死路呀!”芳芳拉住仲斌的手不肯放开:“别去。”舒昌俐仍然独居绣楼,童仲斌把“裕福楼”的钱都押在大烟上一一输光。其后,又有人邀童少爷到南亚去贩烟,说此去不仅可以收回老本还可以大赚一笔。仲斌与芳芳去南亚不久,传来噩耗。童家太太走来忙问:“家奴,何事?你快说呀!”家奴周泰吓得面如土色,冷汗若雨,结结巴巴地说出了两人南亚之行的下落:“少爷与芳芳去南亚贩卖大烟,与同伙人因分赃不平均被杀死。”童善珩听到儿子噩耗,一下昏过去也就与世长辞了。舒俞岚同柏玫瑰正在香港歌舞厅喝着美酒,听着音乐,突然得知舒昌俐家人出事的消息,俞岚沉痛地说:“我在商场混了几十年从未失足,这次的盘算化为泡影,输得很惨。”眼眶里涌出了涩苦的泪珠。住在西和苑的乔芙蓉只得伤心地把舒昌俐领回家。不久,舒昌俐就与尚崇义结了婚
日朗天开,西和苑宅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是舒昌俐,翠儿开门啦!”昌俐来到乔芙蓉身边问:“妈,这几天妹妹昌怡跟一个男生混,你知道吗?”芙蓉摇着头:“不知道。昌俐还有什么事?”“邻居费姐说昌怡和那个男生在路灯下越靠越近,抓着肩、抱着腰、双方又亲着,由于站得远看不真男孩的脸。”乔芙蓉连连骂个不停:“这个该死的,白天晚上在外鬼混,十多天来没见过她的人影。”“昨天邢婆婆也说在路上碰见妹妹又跟另一个男生在长阳路边说边笑,好像结了婚似的。尚崇义也说家丑不可外扬。妹妹的事,爸爸、大妈、三妈知道吗?”乔芙蓉说:“他们知与不知有啥关系?”母女俩又说了一阵子话,昌俐就起身回家。西和苑与东馨苑和南祥苑有点距离,显得格外宁静。午饭后乔芙蓉心情仍不平静,哪知一觉醒来上午的气消了大半。这时外边传来“二奶奶”的叫喊,她静静地听着心中十分明白。当翠儿把门一拉,那人影便急闪进屋,从衣袋里拿出一块用红丝线套着的小石花观音像硬塞在翠儿手上。那人蹑手蹑脚登上楼梯,推开房门,习惯地朝四周望了望,又走向客厅前轻轻地推一下小门随手而开,健步跨入后随即把门掩好,揭开门帘,往内一瞧,只见芙蓉花斜坐在一张矮平沙发上。他,就是时常出没在二奶奶门前的情夫——柯黎。柯黎看见乔芙蓉不吭声的样子,便凑过脸问:“芙蓉,今天病啦?有什么就对我说,何须藏在心里?”“前几天舒俞岚回来发气,把我训了一顿。今天又是昌怡不争气。舒俞岚这老东西口蜜腹剑,孔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1) 。他的仁德是不会施舍给我家老小的。昌怡,别看她小,把人都气得死……哼!‘粤岚公寓’洞小妖风大。姜超琼缠住那个‘好色鬼’想把我挤掉没那么便宜,我乔芙蓉也不是好惹的。我们不像有的人生了个儿子,就在老爷面前耍能逞威,人前马后称王称霸。”“芙蓉,不怕,人只要横下一条心,就敢上刀山下火海,要打就打,要闹就闹,摆下烂摊子总有人来收场。”“不能如此,还得从长计议哟!”乔芙蓉滚出豆大的泪珠滴在手背上。“怎么从长计议?说明白点!”此时,柯乔两人已手拉着手,心也逐渐靠在一起。“老柯,我坐在西和苑闷得发慌,总想你来说说话,可是十天半月见不到你的影子;我还以为你是在赌场上输了钱被人打死了。”柯黎听后哑然失笑,对着乔芙蓉自圆其说:“哈哈,我福大命大走遍天下。芙蓉花,我是赌场老手,是只赢不输的。赌得过我才赌,赌不过的我就不得硬赌,哪有睁着眼睛跳崖的事?你看这一叠叠的钱都是我赢的。今年过年没给你买东西,就是买了也不好提来。”说着把钱往她手上一甩。乔芙蓉本爱钱,此次见钱好似不理,却把双眼深深地盯住柯黎,笑灿的面颊浮动出无限的希望,上下嘴唇如出水芙蓉袅袅情动。柯黎悄然吻给她一句话:“芙蓉妹子,嫁给我,保证把你安排好,吃穿住行全满意。“哥,你在赌场就没想我呀?”
“岂能不想?”柯黎边说边去解乔芙蓉的衣裳,芙蓉有意试探推开柯黎的手说:“我正在憋气,哪里还有那等心思?”“芙蓉,我会给你解掉忧郁,还愁啥?”柯黎见芙蓉妖艳如花、风姿缭绕、情窦敞开,凶狠得如老鹰抓住小鸡哪里肯放:“哈哈,我是情场老手,叫芙蓉花盛开二度!”说着两人便纠合在床上,淫笑声不绝于耳……
注解(1) 巧言令色,鲜矣仁 :意为经常以花言巧语、伪善面孔出现的人,仁德是不会很多的。
第十九章 南方烟云
“嘀……嘀……”上海“舒氏公馆”的电话响个不停。“我是舒昌华,啊,妈,什么事?”“你爸原说我们今年回上海过年,由于事情多就不回上海。考试结束颖玲立即来广州,你转告她。”下午,铃声一响,文学系二班的教室第一个走出的就是舒颖玲。她不
顾盼左右,也不管下楼拐弯,心疾步如飞地直向理科楼走去,看见教室索性跑了几步,抓住隆正光说:“走!到外边去,我给你说句话。”来到林荫道,颖玲脸色苍白,喉头有些梗塞,许久都说不出话来。“颖玲,出了什么事?”颖玲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哭泣着说:“爷爷来电话点名要我到广州去,原来商量放假后到昆山过年,现在恐怕不行了。” 正光听后脸一下沉了,如同蒙上暗影,十分歉然:“能到昆山去就更好,实在不能去我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依你的。” “正光,昆山我要去,肯定要去。但究竟什么时候去现在说不准……我预感到,今年广州之行绝不是什么好事,爸妈留上海点名要我去,虽谈不上凶多吉少,至少不是大吉大利。这个鬼事情不去又不行。这样我快去快回,新春一过你就到上海来接我。我若回到上海,就在‘玉茗香’侧钢琴室的窗台上放上那盆红梅花,记清楚没有?” “清楚了。”隆正光的脸浮上了希望的光彩。“咚咚”,菱儿敲门后随即叫道:“舒小姐,上飞机啦!太太说多穿点衣服,把大衣带上,坐飞机冷。”小车停在“舒氏公馆”门前,舒颖玲坐上小车,驶向机场,直飞广州。
深冬的下午,一架银色的客机降落在广州机场。当舒颖玲出现在舱口时,她的奶奶、二奶奶、三奶奶和翠儿、梅儿都前来迎接。把颖玲抓住左瞧瞧、右看看,又是拥抱,又是握手,颖玲激动得热泪盈眶。二奶奶说:“好久没见,长得这么伶俐哟!”三奶奶说:“这儿风大,别着了凉,回家谈吧!”一行人乘车回到公寓。舒颖玲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边梳头边问:“奶奶,爷爷呢?他今年身体好吗?精神怎样?” 卢明桢答道:“颖玲,你爷爷比以前操心多了,里里外外都需要他。前几天才从香港回来,听说又要去。精神也不如从前。” 颖玲又问:“香港广州这么多事全靠爷爷,这样下去是会累坏呀!”临近吃午饭之际,舒俞岚才急匆匆往家赶,薛嫂远远地喊:“老爷回来啦!”颖玲看见俞岚在上楼梯,一个箭步飞出,扑了上去。俞岚一只手提着包,另一只手抓住她。颖玲心痛地说:“爷爷,你苍老多了!”舒俞岚银发稀疏,额上的皱纹又多又密;眉毛虽然还是那样浓黑,可是眼圈却深陷得厉害;脸十分瘦削,左脸上的抽搐很板滞;胡须给人警示:“老了,老了!”俞岚回答:“爷爷的确老了,可是见到你一下子就年轻了!颖玲啊,今年的学习成绩好吗?得了什么奖?钢琴弹得怎么样?” “学习成绩还可以。校内的活动上得了两个奖:一是全校的讲演比赛奖,一是女子400米竞赛奖。我把《车尔尼钢琴练习曲》和《车尔尼钢琴流畅练习曲》弹过了。现在是从钢琴古典作品曲和现代作品曲以及著名歌剧的钢琴曲中选出曲子来弹。” “学校举行过钢琴比赛吗?我听说上海的虹口区、杨浦区就举行过钢琴演奏比赛会。你参加没有?” “没有,学校公布全校性的钢琴演奏比赛下学期举行。我快毕业了,学习任务重,时间挺紧张。又听说外边的比赛不甚正规,我一直在校读书,因此就没有去。”“噢!”舒俞岚点着头,仿佛明白了许多。又问:“颖玲,除了学好正课以外,还增长了哪些知识呀?” “我在校参加了部分宣传活动,还读了中外的不少名著。外国的有中世纪伊朗诗人萨迪的《蔷薇园》,意大利作家诗人但丁的《神曲》,法国司汤达的《红与黑》,法国查理·;贝罗尔的童话《睡美人》,俄国文学家果戈理的《死灵魂》等。中国的名著有《古文观止》中的秦文和汉文的大部分文章;丁玲的《莎菲女士的日记》,郁达夫的《春风沉醉的晚上》,梁实秋的《槐园梦记》和郭沫若的《凤凰涅槃》。”“还有什么较大的收获呢?”舒俞岚提问的兴致似乎越来越高,喜悦和微笑竟露脸上,眉毛胡子都笑开了。“我喜欢歌剧《茶花女》的曲子,它是意大利著名音乐家威尔弟谱写的,这支曲子弹起来十分感人,因此我又重读了小说《茶花女》……”“不能弹《茶花女》,也不能读它。”俞岚切断颖玲的话,笑着的脸突然阴沉板滞:“《茶花女》是一本伤风败俗、淫秽放荡、纵欲情色、追寻逸乐的坏书,当时法国内政部对此书还下了禁令。” “不是这样。小说确是描写了一位不幸的姑娘走向堕落的过程。我们要问姑娘为什么会这样呢?伯爵和这位姑娘死死相爱,然而她却不能成为高贵门弟中的家庭成员,这种结局是那个社会造成的。爷爷,我们对待《茶花女》不能牡牝骊黄(1) ,一概否定,而应抓住实质去看它。”“颖玲,不能那样看!”“爷爷,应该这样看。茶花女和类似茶花女而死的女人不是一桩两桩孤立的事件,而是一种具有普遍含义的深刻的社会现象:它揭露了世袭贵族和等级制度的种种凶残和穷人与富绅在婚姻爱情上的不公平;那些深居豪门的人用虚伪的道德和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开脱罪责;却不准千千万万平民百姓获得他们应享有的人性与欢乐的权利。” 舒俞岚自知理亏地反问:“那么颁布禁令不正是为了规范道德吗?”“关于颁布禁令的事就更好说明这个问题。法国当局专为歌剧《茶花女》成立了‘审查委员会’;时过不久仍由这个‘审查委员会’颁布解除禁令,准予上演,获得世人赞誉。那么这支曲子为什么又不能弹呢?” “好啦!不讲那些了。你在家住几天就到我广州的公司、工厂去看看,跟我到朋友和社会的上层去走走;要广开眼界,跻身高层。玲玲啦,你知道爷爷对你有多大的希望吗?好,我们不谈了,我要马上到修理厂去。”舒俞岚站起来转过身边说边往外走。颖玲和明桢几乎同时站了起来说:“爷爷,再见!”“俞岚,慢走!”
春节将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舒俞岚提着皮包健步走回公寓,脸上现出喜迎佳节的笑容。电话铃声响过之后,卢明桢把上海的情况叙述了一下,俞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