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少爷们儿拿起枪-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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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澄海瞪大了眼睛:“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朱七说不出话来,冲华中一个劲地摆手,华中说:“好几个月了,是被鬼子杀害的。”
卫澄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走进来,伸出双臂用力抱了抱朱七:“小七,别伤心,哥哥给你报仇。”朱七把脸蹭在卫澄海的肩膀上,感觉自己像是一块在海里漂了无数天的木头,一下子被海浪冲上了沙滩:“哥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朱七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别说这些见外的话,”卫澄海松开朱七,搀着他坐到床上,正色道,“你一直在找我?”朱七说:“一直在找,可是我找不着你。没办法,我就先去龙虎会靠了‘傍’。”华中插话道:“小七哥很能干,上个月帮龙虎会‘别’了大东纱厂的棉布,办得漂亮极了。老巴怕你回来抢人呢,哈哈,你回来了,小七哥就跟着你飞走了。”卫澄海笑了笑:“老巴是不会那么‘嘎古’的。小七,别的话我不想多说,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咱哥们儿应该重新开始,”收起笑容,贴了贴朱七的脸,“知道我的打算了吧?”朱七咽了一口唾沫:“知道了,和尚告诉我的。”
卫澄海来回转头:“郑沂没在这里?”
华中说:“前几天他跟左大牙去了崂山,说是先去打探打探情况。”
卫澄海皱了一下眉头:“着什么急?他去过曹操那里没有?”
华中笑道:“去过了,枪全拿回来了。”
卫澄海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老曹操果然守信用!这下子咱们也算是有了粮草了,哈。最近咱们这边还有什么情况?”华中说:“别的倒是没有……对了,你知道梁大鸭子接替乔虾米当了侦缉队队长?”卫澄海说,知道,他是个什么来头我也知道。华中说:“我怎么老是感觉乔虾米这小子挺神秘呢?他不会是钻进鬼子肚子里的蛔虫吧?”卫澄海推了他的脑袋一把:“不该问的你少打听。”华中笑了:“哈,我听和尚说,你去来百川那里要子弹的时候碰到过乔虾米,不会是你们俩有什么勾搭吧?”卫澄海瞪了他一眼:“你还知道什么?”
华中讪讪地说:“还真让我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我还知道当初乔虾米让彭福传话给你,让你去找他。”
卫澄海说:“他那是来不及了,想让我去操练他们的手枪队呢。我能去?老子不当汉奸。”
华中从饭橱里找出一瓶酒来,猛地往桌子上一墩:“不管了,喝酒!”
卫澄海搡了华中一把,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买酒肴去。”
华中一出门,卫澄海忿忿地嘟囔了一句:“这小子这阵子是怎么回事儿?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朱七边咬酒瓶盖边翻了个白眼儿:“就是,老华这家伙人是好人,就是喜欢打听事儿。”
卫澄海捏着刚找出来的一块干馒头,龇牙咧嘴地啃:“有些事情不该知道的不能知道,容易死人。”
朱七费了好大的劲才咬下瓶盖,咕咚咕咚地往一只碗里倒:“我家的事情出在孙铁子身上,不关熊定山的事儿。”
“孙铁子?你是咋知道的?”卫澄海停止了咀嚼,眉头皱得像一座小山。
“我听我们邻村一个叫棺材头的伙计说的,孙铁子前几天就住在棺材头的家里。”
“这个混蛋……刚才我还以为是熊定山搞的鬼呢。”卫澄海蔫蔫地摇了摇头。
上卷 忍无可忍(下) 上卷 忍无可忍41(5)
“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怀疑熊定山,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一直怀疑是孙铁子,果然。”
“孙铁子住在棺材头家里干什么,他不是想要上崂山的吗?”
“这个不清楚,”朱七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卫哥,咱们有长家伙了,孙铁子弄了几条枪在棺材头家。”
卫澄海猛地丢了馒头:“这是真的?赶紧去拿!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拿回来以后,咱爷们儿直接杀上崂山。”
话音刚落,门哗啦一声打开了,彭福满头大汗地撞了进来,后面跟着贼眉鼠眼的大马褂。
卫澄海斜了彭福一眼,眉目有些警觉:“你咋知道我在这里?”
彭福嘿嘿地笑:“你看看我后面的这个小子是谁?你裤裆里有几个虱子他都看得清呢。”
大马褂从彭福后面扭着秧歌步上来抱了卫澄海一把:“卫哥,你可想死兄弟了。”
卫澄海推开满嘴酒臭的大马褂,冲彭福一歪头:“你看见华中了?”
彭福耸着肩膀凑到朱七身边,说声“小七哥好”,捧起酒碗就喝,擦一把嘴,捏着嗓子冲卫澄海嘿嘿:“本来我跟马褂想去纪三那儿‘滚’他一把,马褂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华中。一大早他出门买菜,不是你来了还有谁?想让华中吐血,除了你,哪个有这个本事?所以我们俩就来了。”卫澄海瞪着他看了片刻,微微一笑:“我听老七说,你们俩也想从老巴那里‘拔香头子?’”大马褂插嘴说:“干够了干够了,老巴这家伙把‘钱绳子’捏得太紧了,三老四少跟着他卖命,也就能糊弄个三饱一倒,啥都捞不着。”
“别胡说八道,”彭福拽了大马褂一个滴溜,“我们主要是感觉跟着老巴不痛快,他偷着折腾,不如明来过瘾。谁不知道你卫老大想拉杆子?你卫老大要是拉起杆子来,哪个兄弟不愿意跟着你干?痛快不说,老少爷们儿大小能攒下几个养老的银子不是?我这么说是下作了点儿,可是大话我说不来……好好好,我说点儿大的,老子身为中国人,要做岳武穆,要做戚继光,要做民族的脊梁,老子要抗日!”
卫澄海被他这番话逗笑了:“不管你咋说,跟着老卫没错,老卫吃虾,你是不会只喝虾汤的。”
说着,华中提着几个油纸包进来了:“娘的,刚才我就闻见臭味了,原来我这里来了一个淫棍,一个贼。”
彭福打个哈哈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淫棍还是贼……呵,这么多好吃的?”
卫澄海让朱七关了门,将华中带来的东西铺在桌子上,沉声道:“喝了酒,大家都去老巴那里,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华中一愣:“卫哥,这事儿你应该亲自去找光龙才是啊。”
卫澄海目光坚定地扫了华中一眼:“我去了不好。你可以代表我说这事儿,你跟老巴的关系最铁。”
华中扯着卫澄海的衣袖走到门口,小声道:“这事儿我觉得还是你跟大家一起去好,说实话,光龙那个人很计较这个。”
卫澄海说:“正因为他计较,我怕说不好闹崩了,以后我会去找他的。我的意思是,打完了鬼子,人还是他的。”
华中皱了皱眉头,一横脖子:“那好,反正这几个兄弟又不是永远不跟他了。”
卫澄海淡然一笑,横身躺下了:“爷们儿,都睡吧,明天一早动身去崂山。”
上卷 忍无可忍(下) 上卷 忍无可忍42(1)
半夜,郑沂和左延彪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大家呼啦一下全坐了起来。卫澄海没有啰嗦,直接问郑沂此行的情况。郑沂说,他们结伴去了崂山,当天晚上,左延彪没怎么费事就找来了一个在董传德义勇军里当炮头的兄弟。那个兄弟听说此事,摇着头说,卫老大这么刚强的一条好汉,来了这里恐怕施展不开。董传德很“独”,眼里容不下比他强的人。上个月滕风华提出要带几个人去炸鬼子在南湾的据点,董传德只给了他三个人,还是三个最熊包的,结果据点没炸成,四个人去了,只剩下滕风华一个人瘸着一条腿回来。董传德恼了,要处置滕风华。
“滕风华果然是在董传德那里啊,”卫澄海皱了皱眉头,“刚听说这事儿的时候我就纳闷,一个文人,他去凑的什么热闹?”
“山上的兄弟都知道,滕先生是个共产党,”郑沂说,“那个兄弟说,董传德扬言要把滕先生送给维持会呢。”
“他不敢,”卫澄海淡然一笑,“他那样的人是不敢轻易得罪共产党的。”
“他什么不敢干?”郑沂哧了一下鼻子,“前一阵他还打过马保三的游击队呢,那倒是共产党的队伍。”
“不是听说他后悔了吗?”卫澄海这样说着,还是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我听那个叫蚂蚱菜的炮头说,他那是在搅浑水呢,”郑沂说,“现在这小子狂气得狠,扬言崂山是他的,什么日本人,国民党,共产党的,他全不打听,谁敢碰他,就是一个死。”彭福蔫蔫地说:“滕先生惹不起他,还不赶紧走?”华中笑道:“滕先生就是走了,谢家春也不能留在山上让你惦记着。”彭福被呛了一下,摸着胸口直咳嗽。大马褂舞着干柴一般的胳膊无声地笑,笑着笑着就软在了地上,像一块没洗的抹布。卫澄海用脚勾起了他:“以后你就没有机会抽大烟了。”大马褂哎哟一声又躺下了。卫澄海沉吟片刻,冲郑沂一点头:“后来你上过山?”
“上过,没见着董传德,见着滕先生了。”
“跟他说过话?”
“滕先生不认识我了,我说我是山和尚,就是当初跟你一起去过山西会馆的山和尚。他摇头。”
“你没提我?”
“提了。我说,卫大哥有来这里‘挂柱’的意思。他很谨慎,说他不认识你,估计是害怕我是个探子。”
“后来你再没上过山?”卫澄海问。
“蚂蚱菜又带我去过几次,有一次差点儿见了董传德,”郑沂忿忿地说,“前天晚上,我买了一壶好酒让左大牙去请蚂蚱菜,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提出要去见见董老大。蚂蚱菜答应了,让我在山下等着,自己先上了山。等了好几个钟头,蚂蚱菜下来喊我,说董老大有见我的意思。我跟着他刚走到飞云涧那边,从山上下来一个兄弟,说董老大临时有事儿出去了,让我改天再来见他。我估计这个小子是在跟我拿派头,他不想见我了,他觉得凭他的身份,他应该见的是你……我感觉再这么耗下去就没多大意思了,今天一早就奔了回程。谁知道我去纪三儿那里拿子弹的时候……”“拿什么子弹?”卫澄海打断了郑沂。
“怎么了?”看着卫澄海警觉的目光,郑沂吃了一惊,“他不是你的伙计吗?”
“我问的是,你去他那里拿的什么子弹。”
“不是你一直没回来吗?搬家的时候我怕麻烦,正好纪三儿去找你,我直接让他把那个装子弹的袋子拿回家了。”
“他知道咱们的事情?”卫澄海皱紧了眉头。
“我跟他说了。卫哥,我怎么觉得我这事儿办得不是那么俊秀,咋了?”
“没什么,”卫澄海简单把纪三儿跟来百川有勾当的事情说了一下,笑道,“不关你的事,继续说你的。”
郑沂懊丧地叹了一口气:“好家伙,他还有这么一出?我说有一次我去龙哥那里,听见华中他们说有一次他们上崂山‘别’来百川的大烟,半夜遭遇鬼子和义勇军的事情嘛,原来是纪三儿这小子在背后捣的鬼……他娘的,我还真没看出来呢,这是个汉奸坯子。”
上卷 忍无可忍(下) 上卷 忍无可忍42(2)
卫澄海说,当年他跟纪三儿一起拉黄包车的时候,一个兄弟从酒楼“顺”了几瓶洋酒,因为喝酒的时候没喊上纪三儿,纪三儿恼了,当晚就去警署把那伙计告了,结果那伙计被打得以后再也拉不了黄包车了。当时卫澄海揍过纪三儿一顿,纪三儿哭得死去活来,声称再也不干这样的事情了。后来他还真的把这个毛病改了,整天不言不语地干自己的营生。郑沂问,那你跟这样的人交什么朋友?还为了这么个杂碎把卢天豹给打了?卫澄海说,有一年秋天,卫澄海拉了嫖娼回家的梁大鸭子,梁大鸭子那时候还没当汉奸,是个在一贯道里打杂的混混,拉到目的地,梁大鸭子不给钱。卫澄海没跟他啰嗦,直接把这小子打成了一滩鼻涕。这仇就算是结上了。后来日本人来了,梁大鸭子就“支棱”起来了,带着一帮汉奸来找卫澄海复仇。卫澄海没办法跟他叨叨,就藏到了纪三儿家,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成了哥们儿……纪三儿还曾经跑去乔虾米的侦缉队告梁大鸭子强奸妇女,结果梁大鸭子被乔虾米修理得连“鸭子”都瘫在裤裆里好几个月。说完,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卫澄海正色道:“倒不是害怕纪三儿跑去告密,我怕的是这小子乱吹牛,连自己的命搭进去。”
郑沂说:“可不?他现在就吹上牛了,他说,你答应过他,要带他一起抗日,你什么时候回来,让我告诉他。”
卫澄海想了想,冲华中一摆头:“你去喊他过来。”
华中把眼瞪成了鸡蛋:“你还真的想带上他呀?你这不是招兵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