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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生于一千八百年前-第8部分

小说: 生于一千八百年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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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小绿死了。”
“我没有死。那日王公子玷污了我,然后把我送给了他的兄弟。他们把我玩厌了后,便卖到了妓院。”
“那你又怎么嫁了人?”
“我夫君在妓院听说了我的故事,同情我,便将我买下来,然后带回这里。他一直瞒着家里人,我的身世。”
“那你为什么又流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蹙着眉,看着她。
“你也觉得我下贱吗?”她的笑如枝头最艳丽的桃花。
“没有……”我摇头否决,却觉得自己的声音怎样听都不够坚定。
“那你让我进去说话。”
我没有应她,回头,看见那些淳朴的妇人跪在佛前,安静地拜着。小行者在一旁敲着木鱼,安详而宁谧。
“她们会用很难听的话骂你的。”我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脸却红了。
“那你不要站在门槛上,出来吧。”她又笑了,笑得如沐春风。
我找不到可说的话,只是低着眼,摇头,满心的慌乱。
再抬头时,不知她什么时候已经离去。
只剩下我一人站在门槛上,一边是宁谧的佛堂,一边是漫山的桃花。
远佛 第四章
    (十七)
后来见到她的次数却越来越少。即使有时候远远望见,也会看见她低着头绕去别的路不理我。
天一日一日冷下去,她却始终是那一件绿衣。单薄地挂在她白玉般的胴体上。
有时候在寺中举头望佛,竟能看见她的脸。
然后会觉得自己荒唐,当年我能够为剃度拒绝小绿,今日竟会为一个妓女心动。
(十八)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消失了。
消失得那样彻底,那样突然,好象生命中从来不曾有过这样一个人。
每天我在当阳的街道上流连,街上经常有穿绿衣的女子,但她却再没有出现。
桃花又开了,满城的灿烂。
上山的香客又渐渐多起来。她们都是穿着朴素的良家妇女,脸上带着善良带着期望。她们在佛前虔诚地下跪,小声地说出自己的愿望。
一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早上起来,发现墙外的桃花全落了,随风飘进寺里,满地是落花的残瓣。
然后听见寺门外传来骚动,我推开寺门,看见外面围了好大一圈香客。门槛底下卧着一个人,一身绿衣,凌乱的长发下,隐约露出来的是长满脓疥的脸。
我把门拉开,我说,你进来吧。
她微微摇头。
我说没有关系的,佛不会介意。
可是我介意。她低声说道。
“寿成哥,我要你出来,抱着我。”她的声音好象幼莺的呢喃。
“不。”我努力使我的声音平静如水。
“寿成哥,你说佛在哪里?”
“佛在心中。”
“你错了,佛没入尘埃。”
“佛在心中。”我坚持道。
“那你说,我心中有佛吗?”
我犹豫着不知该怎样回答好,突然发现她笑了。
有讥笑的声音从身边那一圈人中传来,她不知哪来的气力,突然抬起眼,对着身边那一群女人问道:
“我很下贱是不是?可是你们谁家穷困的时候没有拿过我的接济?你们谁不知道我守寡未完就出去接客是为了赚钱给公公婆婆治病?你们一边受着下贱人的恩,一边不敢承认!如果没有我的下贱,你们恐怕有很多人现在过得比我还下贱!”
“还有你,”她转过脸来对我说道,“你为了逃避这乱世,妄称向佛。当年如果你不去剃度,我就不会被王公子劫去;我不被王公子劫去,也不会经历这一切!你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你心里承认我是下贱之人,你上不能象长生哥那样以暴易暴,下不能怜悯同情。佛在天上你够不着,佛在地上你不愿意弯腰,你何以成佛?”
她一边说着,一边剧烈地咳嗽。
“小绿,你不要说了——”我心如刀绞。
“记得当年圆悟大师没有回答我的那个问题吗?”她打断我的话继续说,“尊祖出家后,耶轮陀罗怎么办?耶轮陀罗不求悟道也不求参禅,她只是努力地一手把儿子养大。她开办医院,接济穷人,她挽救了多少条性命?而尊祖免除的痛苦,只不过是他一个人的!”
我痛哭着跪在她身边,我说小绿,你原谅我。
她笑了又哭了,她说我只想你明白,我其实从来没有恨过谁。
“寿成哥,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杀了我吧。早点结束吧,我太痛了。”
我流着泪,从怀中掏出戒刀,轻轻插进她胸口。
“其实,我们都离佛太远。长生哥杀佛,你背叛佛,我被佛遗弃。”
她的眼渐渐合上,她的声音渐渐微弱。
我把头埋在她脚边,亲吻她长满浓疥的脚。
那双曾经美丽的脚在我唇下渐渐变凉。
那些衣着朴素的女人们流着泪经过她身边,每人把一朵桃花放在她身上。
不知不觉,她身上覆满了桃花。她在桃花织的锦衾下沉睡,安详而宁谧。
(十九)
我在寺院里种了两棵桃树,当春天来的时候,满院都是桃花的香气。
每天我坐在树下沉思,当我抬起眼的时候,前面没有小绿的脸也没有佛,只有片片桃花飘落。
我收留了一个小行者,是个很调皮的孩子。没事的时候喜欢把树上的桃花一串一串扯下来,然后一边把它们洒得到处都是,一边哈哈大笑。
有时候会莫名觉得,这个贪玩好动的孩子的造诣会在我之上,在师父之上,在长生哥之上,甚至,在小绿之上。
有一日一个远游的大师来访,看见我他很崇敬地问道:
“听说当阳县中曾有一妓女,下贱顽冥,满身脓疥而死。而死时普净大师尚跪吻其脚,终感化其灵?”
我愕然而无语。
(二十)
战争始终没有平息,却不断有长生哥的消息传来。他在一场又一场的血战中成就了他的辉煌,但离平息这乱世,却还很远。
院中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我在晴天的阳光中听见女子温柔的呢喃,在阴天的夜里听见游魂的哭号。
有些时候,我看见送葬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通向城外的墓场;有些时候,我在上香的妇女的怀抱中,看见新生儿粉嫩的脸。
有时候听见蜀兵唱着吴地的家乡小调经过,有时候在北风中闻到蒲东的气息。
我的生命漫长、波折、永无止境。我仿佛明白了一切,又仿佛什么都没明白。
我想终有一天我会与长生哥再遇。那时候我要讲小绿的故事给他听。
我还想告诉他,其实佛不在天上,不在尘中,也不在人心。佛在彼岸,我们能看见但我们都那样无力。
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佛这种东西,想救人的人,最终往往无法自救。
可惜这一切要用整整一生来发现。
后记:
相传关公死后,一魂不散,荡悠至玉泉山,经普净一语,终皈依而去。
后人为关公在玉泉山建庙,四时致祭。其香火之盛,几在佛堂之上。
普净圆寂于寺中,后人谥之,尊为一代宗师。其吻脚使妓女感化之事,久传不衰。
小绿的坟,最终湮没在黄土陇中,无迹可寻。
黑暗中的低吟浅唱
    午夜来临的时候,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放歌。
我醉得狼籍,却仍想喝下去。只是整个汝南城,已再找不到一家开着的酒馆。
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匆迫;
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我边走边唱。长长的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我的影子。
经过一片院落,忽觉灯火辉煌,而里面人声鼎沸。
再一看上面的牌匾,赫然写着“怡春院”。
我不由苦笑,这么晚了,也只有这种地方还开着门。
突然眼前一亮。虽说是妓院,可只要有酒卖,又何必在意。
我撞了进去。没有人理会我。我披着发,一副潦倒的模样。我找了个丫鬟买了一壶酒,然后抱着酒坛离开了那个喧嚣的大厅,来到一处无人的长廊上。独自喝着。
突然隐约听见有琴声传来。我不由顺着琴声的方向走去。
琴声是从一间小屋里传来的。屋门敞着,没开灯,只有一阵幽香伴着琴声扑面而来。我站在门口,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琴声突然停住。然后我听见一把女声说:“桂香,门外有客至,还不快请进来。”
我想那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然后看见一个梳着两个抓髻的小丫头跑出来对我说:
“先生,我家小姐请你里面坐。”
屋里一片昏黑,没有任何的灯。只有妓院大厅里映过来一些光亮,让我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我进去坐定,没有人说话,琴声又起。我看不见弹琴人,即使在一片昏暗中,她面前还垂下了一层帘纱。
琴声千折百回。我想弹琴人该是个妙曼女子,琴音中却蕴着一种彻骨的悲伤与苍凉。
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圃;
欲少留此灵琐兮,日忽忽其将暮;
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匆迫;
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琴声一转突然听见她这样唱。我已找不到言语来形容她的歌声。我只知道,那是来自黑暗中的声音。
我趴在桌上放声大哭。
先生醉了。琴止时,我听见她这样说。
我不知道后来我是怎样回到家的。可她的琴,她的声音却一直萦绕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之后每天,我都去听她的琴。
那间黑黑的房,和旁边人声鼎沸的妓院大厅,似乎是两个世界。大厅里的喧嚣传不进她的小房,只有一丝灯火,能够隐隐传进来。
有时也会有其他人在那一起听她的琴。他们都举止斯文,沉默寡言,脸上却带着阴霾。有时他们也会喝醉,喝醉了,也会趴在桌子上哭。
哭的时候,帘后的女子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弹她的琴。
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
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其酾?
从小我就以为我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到了今天,我只是披着发,带着脸上的刺字,终日在黑夜之中东躲西藏。
这是个暗无天日的乱世,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出路。人世种种,不过是上天的玩物。
我总是最早一个去,又最晚一个回。
渐渐地和她们也熟了。从她的小丫鬟桂香口中我得知,她叫素音,不是本地人,战乱中父母皆亡,流落到这里来的。虽说身处烟花之地,可她只卖艺,不卖身。
有时候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她会停下琴,听我说话。许多时候我们就这样一直谈到东方泛白。
可是我始终不见她掀开过那层帘。
即使每晚宿醉,我心中的梦想始终不曾破灭过。
我相信我有能力结束这个乱世。只是还没有机会遇见赏识我的人。
中平末年那次意气杀人,不足以改变我的一生。
我去拜访过刘景升,他一边客气地招待我,一边偷偷看他夫人蔡氏的脸色。
于是我告辞回到汝南,继续我每天去听琴的生活。一边醉,一边在醉中等待机会。
机会终于来了。
刘皇叔在新野驻扎。许久以前,我便听说过他。那时他还只是公孙渊的手下,但见过他的人都说,此人日后不可方物。
他手下有勇将,可是缺乏象我这样懂兵法的人。
他是皇叔,为他打天下,理直气壮。
最重要的,是他懂得惜才。
我准备动身去新野,临行前,我去找素音。
我要接她一起走。陪我一起闯天下。我想她心里是有我的。她应该不会拒绝。
我对着帘子说出我的请求,许久,帘那边没有动静。
好半天,听见帘那边的她幽幽地开口。
小女子闲居已久,恐怕过不惯颠沛流离的生活。先生还是请回罢。
我愕然。
再劝她时,还是被婉拒。
桂香过来要送客,我终究还是不死心。我对帘内的她说:
即使姑娘不愿和在下一起走,也乞见姑娘一面,以了结在下生平之愿。
素音乃容貌丑陋之人,不堪先生一见。还是不要毁掉素音在先生心中形象罢。
我再请求,她已不说话。
我叹气,惘然而出。
到廊上,我却迟迟不愿离去。
又去买了一坛酒,却在她门外喝去。
我又醉了,醉得比前几次更甚。我趴在长廊的阑干上,已分不清今夕何夕。
醺然中忽觉有人扯我的衣服。强打精神抬起眼,看见桂香递给我一条毛巾要我擦脸。
我胡乱擦了几把把毛巾还给她,挥手叫她离去。她走开几步,又返回来,悄悄对我说:
小姐现在睡着了。先生若果真想看小姐的样子,我偷偷带先生进去看一眼。
我轻轻走到她的卧榻旁。
满室是兰花的幽香。室内仍是一片昏暗。在一片昏暗中,我只能勉强看清她的轮廓。
果然是个绝色女子。那眉目,竟如画中的一样。
她睡着,呼吸平静。一丝乱发,飘零于颊上。
我痴痴看着,久久不愿离去。
桂香推我,要我离开。我狠心回头,走出房门,不觉已泪下。
象这样妙曼的女子,又怎能跟我这种浪子流离于这乱世?
后来,我成了刘备的军师。帮他打了几场胜仗,整个新野,乃至整个许昌,都记住了我的名字。
再后来,我被曹操设计赚去。因为我的愚笨,害死了我的母亲。
因为义,我答应皇叔终生不为曹军设一谋。身处曹营,虽有满腹才华,却徒无一计可施。
因为信,我始终不能弃曹操而去。只是在曹营中,徒劳地看着时光如白驹过隙。
就这样,我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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