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空山花满天-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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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成一半的话，还可以修补，但是若是碎成磨粉的话，就比较难了吧？”双净淡然笑道，眼神里有漫不经心的轻视：“还不下跪么？求我的话，还可以拿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哦。”
“你……！”袭泉气结，声音都颤抖了：“我堂堂飞鹰堡二堡主，怎会向你这丫头……”
“阁下好像不明白？”双净的声音陡然变冷：“若你今天不下跪求我的话，不仅拿不到这两样东西，日后的飞鹰堡恐怕毫无平安之日可言了。”
“你竟敢威胁我？！”捍夫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哦，不是不是。”双净摆着手：“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当然你自己觉得这是威胁也没关系。”
“若大姐不想求门主，那么，由我来吧！”忽然一道清晰坚定的年轻声音说道。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顶轻巧精致的轿子被人抬来，被八个极度怪异的四男四女包围着走来，八人之中，有两男两女俊美潇洒，美如天仙，其他四人则是奇丑无比，畸形猥琐，其中一人是盲人，用黑带紧绑着双眼，还有一女子没有双手，空荡荡的长袖空着左右飘荡。
“来者何人？”双净挑眉，不觉好奇地问道。
只见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了出来，修长柔软的手指掀开了帘子。
众人都蓦然觉得，眼前一亮，似是有一道月光，划破了这沉沉夜幕，落了下来。
那人，好似带着江南的烟雨蒙蒙翩翩踏来。
是个年轻少年，仅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穿淡蓝如云的长袍，眉目如星，容貌清新，双眼如浸在秋水之中的温润玉石，仿佛在轻轻微笑，但眉梢之间却带了一丝哀伤。他行动虽然优雅但是缓慢，仿佛多走一步就会喘息不已，但看着他慢慢地走下轿子来也不会失去耐心，好似在欣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画中的人如此美好，连时光及瘟病都不舍得在他身上多做折磨。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双净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这两句词。
又想起，水荇牵风翠带长。
但联想归联想，怕是成千上万的诗词，也形容不出来眼前的人物。
他仿佛是从漫天飘洒的雨珠中，撑着一把伞缓缓走来，即使带着微湿的氤氲水雾，却清新并且温柔，外界的烟雨与他毫无相关。
仿佛，从湖底捞出来的玉、从池中破水而出的莲。
世上竟有这样绝世的少年。
双净并不怎么重视外表，但看到这个少年时，第一次觉得，她长得竟没有一个男人好看啊！
这是何等的悲剧啊悲剧！TAT
那少年在随从的扶持下走下了轿子，轻轻地微笑着对那个属下道了谢，站在七石门门主面前深深弯身，单膝触地，右手放在左边胸口，行竟然是江湖上的大礼。他面容恭敬真挚，口气坚定说道：“晚辈袭云，见过七石门门主。”
四周一阵沉默。
双净静静地看着那个少年。
袭泉的双拳握了又握，严峻冰冷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但过了片刻，立即从马上翻下来，在袭云身边同样的单膝跪了下去。她高傲的头颅，终于微微垂下。
她这一跪，包围着飞鹰堡的箭手们都顿时齐齐收弓，动作一致地跪了下来，那八个怪人也同样跪下，几人的声音洪亮如雷，震彻了整个山坡深谷：“拜见七石门门主！”
“……我靠。”澈水吞了吞口水。
这八人，看起来很辣手呢，可能不怎么好对付。听那气势十足的魄力，若飞鹰堡里人人如此，估计他们怎么都不会落魄到这种地步。
双净安静地打量着一直低着头沉默的跪在原地的行礼的袭云，一语不发。
夜里有风吹拂整个山谷的草原何树叶摇曳摆动的声音。
就在袭泉觉得她太不给面子太过分并且不识好歹的时候，七石门门主淡然地开了口，她微抬右手，语气漠然：“堡主请起。”
堡主？！
澈水和玄生都不觉愕然，双双向袭云看去。
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病态小子就是飞鹰堡的主人？
怪不得这帮派不如昔日啊，这孩子这么一小受样要称霸江湖还真的有些难度呢！
“飞鹰堡的老大……不是一个肚皮挺大，满脸胡子，说话喜欢用老子自称的彪悍大叔么？”澈水悄悄地问着身旁的梅花道，却遭到一记白眼。
“那是前一个，在三年前就死啦。”
“死了？怎么死的？”
“咳……”梅花的脸上忽然染上了从来没见过的红晕，她不好意思地撇开脸道：“□过度……”
“……”澈水沉默了。片刻才轻轻鼓掌，道：“好！真是不错的死法。”
“你去□过度吧，你这个死变态！”梅花堂主啐道。
“多谢门主。”飞鹰堡堡主礼貌地回答着双净，轻轻地挣脱并且拒绝了前来扶他的随从，自己努力地站了起来。在起身时不免有了一丝摇晃，身后的袭泉欲向前扶住他，却被那少年避开了手，不觉一愣，脸色苍白的退到了一边。
“难得少侠千里之外迢迢赶来，”双净微抬右手说道，眼眸淡然，不露任何情绪，但声调却是轻柔的，或许是因为知道袭云和捍夫人不同的关系，原本冷峻的面容也缓下来了，即使对方不会武功，还是以‘侠’称呼着：“阁下对我有何要求？”
“晚辈有两事相求。”袭云拱手抱拳，诚恳道：“近日得知飞鹰堡对诸位有许多无理之处，自知无理鲁莽，在下即位不久，数多江湖规矩仍觉生疏，未能阻止我堡的所作所为，自愧管理能力不如各位前辈，在此望诸位大人不计小人过，飞鹰堡自会补偿。”
“堡主！”身后捍夫人愤怒地打断了他，却被袭云的警告的眼光止住了口。
“飞鹰堡对诸位无理之处，后果由在下独自承担。”袭泉看都不看她：“请前辈们高抬贵手，放过我堡子弟。”
这番话说的诚恳真挚，飞鹰堡的大多人都不觉动容。
玄生等人看向了双净，却见她不为所动：“堡主说的极是……那么，若在下请你留双眼，可有意见？”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飞鹰堡的立即人愤然大吼：“叶双净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家堡主和你无冤无仇，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双净眼光冷冷一扫：“我也和飞鹰堡无冤无仇，你们又是为何一路追杀？”
“我家堡主已经身有重病了，你还要他失去双目，亏你被称为天下第一女少侠，小小女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你就不怕报应么？！”
“我也已是病入膏肓，武功全废，飞鹰堡也还不是一样痛下毒手么？”双净挑眉：“五十步笑百步，飞鹰堡的思考逻辑真是太好笑了，前苏堡主难道就没教你江湖规矩？有仇必报，有恩必谢，这么简单的道路都不懂，飞鹰堡活该没落。”
“你！”众人气结，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够了！”忽然袭云厉声说道，举手阻止了那些还想斥骂双净的人，冷冷道：“还没丢够脸么？我都说，够——了。”
“堡主……”
“若是星献上一对双眼，那么七石门、半月城、天下栈、和重重楼都会放过飞鹰堡么？”袭云苍白着一张脸看向双净问道。
“若是这样，就当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
“门主可会食言？”
“呵……”双净冷笑：“这种事情或许只有贵帮才会做出来。七石门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的。”
袭云闻言，不觉万分难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却勇敢地看向了双净，点点头：“那么，请门主动手吧。”
飞鹰堡·大风起兮云飞扬 4
还真的要动手？澈水和梅花相看一眼，都回头看向了屋顶上的双净。
飞鹰堡的众人都咬牙切齿，却都不敢妄动，捍夫人的脸隐在堡主的后面，看不清楚表情。
玄生正要张口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沉默了，他并不想卷入这场江湖风波。但是为什么，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几乎都可以感觉背上的黑白两剑微微震动，仿佛想要嗜血的冲动。
一朵云漂浮在月亮空中，遮住了它银色温柔的光芒，双净的脸微微隐在云影之下，仿佛蒙上了轻柔的面纱。
“你说的有两件事情要求，第二件，是什么？”七石门门主忽然问道。
“？”袭云有点惊愕：“第二件事情……自然是阁下和重重楼楼主的两件物件。”
“……”双净蹙眉，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他：“真有意思。飞鹰堡这么积极地想要这两件东西，到底是为什么呢？不过……那也不管我的事情。”她向玄生伸手，接过玉佩，向袭云掷去，淡然道：“堡主既然已求于我，双净自然不会做夺爱之人。”
“什么？！”
“小净？！”
梅花和澈水都大惊，连玄生都微微惊愕地看着她：“……门主？”
但双净却没有在看着他们，只是垂下了眼眸，侧脸在月光下看着有点哀婉凄然：“不过这世上，唯一曾经见证过我们四人的辉煌的事物，也只有这两件了……所以……”
“在下以命担保，物在我在，必定不让这两物件受到任何损失！”袭云急忙抱拳说道，声调坚决真挚。他顿了顿，又抬起头来，双眸清澄地看向七石门门主：“云保证，只是向门主借用一阵时间，日后，必定还君明珠。”
“还君明珠？”双净闻言，不觉冷冷一笑：“说的倒是好听，不过阁下又如何知道，我等真正在乎的‘明珠’又是何物？”
袭云闻言，不觉低头不语，过了半天才道：“在下深知这段时间飞鹰堡对诸位前辈的……”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七石门门主不觉叹了口气：“既然堡主如此陈恳哀求，在下也非无礼之人，这两件东西，你拿去就罢，不过有几个条件。”
袭云欣喜抬头：“门主请讲！一切但凭门主所需！”
“一，你不得用其做出任何伤害我等帮派之事。”
“那是自然。”
“二……”双净微微一笑：“堡主，不要以为一切行动，是没有后果的。飞鹰堡对江湖众多帮派如此无礼鲁莽，莫不是犯了大忌。”她转向旁边的袭泉，漠然道：“把捍夫人的三根指头留下来。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拇指。”
“什么？！”袭泉顿时脸色惨白：“……你！”
袭云闻言，不觉咬牙：“门主……”
“小净！”澈水蹙眉抱怨道：“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哪，阿澈，我们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嘛，只不过老是被人追着有点烦，现在没了这些问题，轻松许多了不是么？”双净转头笑眯眯地说道：“把那些东西给他们，省得麻烦，要操心叫他们操去。人家这样求我们，就能饶人处且饶人吧？要不然落得个仗势欺人的名声，就不好了。”
袭云听她这么说，知道今天若是要这两样东西的话，袭泉的手指是保不住了，不觉回头看向了捍夫人，却见她从腰际刷！地一下拔出了弯刀，未曾让他出声阻止，便向自己的手上劈下。
“大姐……！”
清脆的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袭泉的脸色白了白，但她依然咬牙忍着，满头大汗地举起了被自己砍下的食指，看向双净：“这样门主，可否满意？”
“夫人好气魄。”七石门门主赞许地笑道，但却蓦然感到了一阵晕眩。知道自己快支撑不住了，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玄生的小指头。
“？”玄生一愣，双净的手很冷。他飞快地转身，原本应是避开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源源输入真气，让她的身子温暖起来。
眼前，袭泉已经咬牙砍下了三只指头。十指连心，捍夫人脸上的表情极度扭曲，汗珠随着她的轮廓落了下来。但她仍然忍着疼痛，双手捧着自己的三截小指奉上给袭云：“请堡主献给七石门门主……”
“大姐……”袭云有所不忍，满脸怜惜地看着她：“其实你……”
“既然如此，那么，请阁下尽快把这两件东西拿去吧！”忽然玄生一步向前说道，右手一抛，便把玉石掷去。
那时云散月明，飞鹰堡的众人抬头，这才看清楚一直站在双净旁边的他。
半月照城必收剑，阎王唯怕双夜天。黄泉路上见玄衣，便与三生石无缘。
半月城的二少主玄生，时隔五年，仍然有与昔日一样的气势。
“楼主，可把锁心铜镜给他们了。”玄生扶着双净冷冷说道，从上看飞鹰堡众人的眼神，无不是藐视俯瞰的高傲目光，众人只觉得他凌然严峻，不怒而威的声调里有震慑群人的气势，都不觉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见澈水把东西全都给了他们，玄生便微微抬下巴：“我等不送。”
“多谢阁下。”袭云抱拳谢道。微微抬头，只见那人的眼光盛气凌人，沉静之中有不可一世的气度，仿佛顶天立地的神祗一样，不觉暗赞。都说半月城的二少主已失忆，但这姿态却丝毫不败于五年前那时的江湖蜚语，而看他如此维护着七石门门主，或许失忆一事也莫非如此。
“堡主还不动身，莫非是要我等送人指路？”这时旁边的杜澈水淡然地问道，刷！一下地打开了扇子慵懒挥散着问道。
“不敢有劳诸位。”袭云回神，便站直身体，挥了挥手，轻描淡写地道：“我等在此告别，多谢门主！”说完抱拳行礼，身后的那八人也同时弯身行礼道别。
袭泉脸色苍白，却坚决不上轿子，她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