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王传-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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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横跋扈,定然又要让他难堪。英布想到此处,便敷衍道:“岳父大人从何得知?今日大军初到新安,前途并无秦垒,怎来的行动?”
吴芮半信半疑:“贤婿此话当真?总觉得贤婿营中有股冲天杀气。”英布笑道:“定是岳父大人初到军中,看多了杀戮,像小婿这般皮糙肉厚的,也就习惯了。”吴芮又拉着英布攀谈了半晌,无非是番阳如何安置、裕秋小姐和岳母毛苹生活寂寞等闲话,眼看着天将断黑,英布只管谈笑,丝毫没有急着办事的意思,吴芮这才释然告辞。
第二天一早,楚营传言四起,说是秦降兵造反,已经被坑杀殆尽。吴芮心中一动,急忙赶出营门找英布,却正好碰上前来报信的兵卒:“项大将军传令,各营将官统领一并入帐议事。”项羽稳坐大帐中央,见各部将官陆续到齐,这才说道:“昨夜秦降军图谋造反,已被当阳君荡平,我军立刻启程,直指潼关!”吴芮瞟眼看了看英布和蒲将军,只见他二人甲仗鲜明,眼中却布满血丝,似乎整夜未眠,心中已经明白了三分。
部将们奉命各自回营,吴芮命驺徭等人整兵准备出发,自己却和许易一同走出营盘,向新安城南降兵营方向眺望,平日人来人往的兵营寂然无声,营后的山顶已经被削平了。
许易长叹道:“昨夜听得轰隆有声,不曾想竟将这座山头都推平了。”吴芮定定地盯着远处的山峦,眼中闪出了泪光,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句:“二十万人,也需要这么大的葬坑。”两人沉默着,吴郢前来禀报,军士已经整顿完毕,只等番君一声号令便可出发。
关外秦军早已闻风而散,大军浩浩荡荡一路来到函谷关(今河南灵宝县)。函谷关始建于周朝初年,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道在深谷,东西数百里,马不并辔,车不方轨,两壁陡峭,树木遮天蔽日,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大军来到近前,只见关门紧闭,赤红的“刘”字帅旗随风飘动,很是威风。吴芮心中暗想:传言沛公刘邦是赤帝子降世,如今他已入咸阳,倒也应了天相。
项羽见了却心中很不痛快,英布纵马上前喝问道:“尔等替何人守关?”关上士卒答道:“奉沛公令,在此守关!”项羽连忙问道:“沛公已入咸阳?”守关兵卒答道:“沛公早已破了咸阳,现在灞上驻扎。”
项羽一挥手中的马鞭:“上将军项羽在此,还不快快开门引我去见沛公?”守关兵卒答道:“沛公有令,无论何军,概不能入。”正在关上关下问答之间,后面的部将赶上来了,四十万人马在将关下山谷塞的满满登登,那是何等恢弘的气势?项羽大怒道:“尔等如此猖狂,竟敢阻挠本将军入关!”说罢拨转马头号令道:“英将军何在?立即与我前去攻关!待我攻下此关再与沛公算账!”英布接了军令,立刻拍马率众一拥而上。
函谷关这样举足轻重的军事要塞,兵家必争之地,岂是那样容易攻破的?关墙如铜浇铁筑一般,关门更是用镔铁铸造的。幸好随军带有云梯,英布立即命人架上十多架云梯。
守关兵卒连忙上前守住云梯,上来一个杀一个,只杀得关墙脚下尸首成堆,头颅滚了一地。关下的兵卒也不示弱,源源不断地爬上云梯,见一个砍一个。守关兵卒不过数千人,而项羽的身后有四十万人马,双方砍杀了大半天,守关兵卒也被砍死了大半。英布看准机会,顺着云梯登上城墙,挥槊一顿乱砸,身后的军士见有了缺口,连忙跟着往上爬。
关墙上面的兵卒越来越少,而爬上来砍杀的兵卒越来越多,守关兵卒见大势不好,连滚带爬地逃回大营报信去了。英布立即命人打开关门,将项羽的大军全数放入关中。
等项羽的军队全部入关之后,天色已经断黑。大军一古脑来到戏地西边的鸿门(今陕西临潼县城东北约10公里的新丰镇鸿门堡村),这才安下营盘。南依骊山,北临渭水,地处潼关通长安之要道,前面横着一约摸二里长的峭塬,中间象刀劈似的断为两半,南北洞开,犹如城门,正好与沛公据守的灞上遥相对持,这就是鸿门。
大军安顿好营地,项羽命令大宴将卒,士卒们皆喜形于色、弹冠相庆。大帐里的气氛却并不缓和,将官们正再议事。
英布率先说道:“如今我军亦入秦关,四十万大军拔剑出鞘,只要上将军一声令下,顷刻间即可荡平沛公,上将军何必愁眉不展?”众将士连声附议道:“英将军所言甚是,那沛公如此无礼,竟敢拒上将军于关外,他那十万兵卒何足为惧?”
自从项梁死后,项羽的叔父项伯一直跟随左右,项伯虽然不善谋划军事,作为项羽唯一的亲人,却也有些地位。项伯与沛公身边的谋士张良早在义军未起之时就是生死朋友,听说要攻打沛公,料想张良也难逃一劫,连忙说道:“上将军号称雄兵百万,一举扫平他亦不过在于顷刻之间,唯现今暴秦方除,天下粗定,关中百姓苦秦日久,见楚军入关无不欢呼雀跃,倘若此时再挑战端,实非良策。”
吴芮虽心中更加担心义兄和表兄的安危,但因毕竟不如项伯与项羽那样有血肉亲情而能直言相劝,心想:盛传楚怀王曾语众人“先入秦关者封秦王”,前日劝他招降章邯,他尚那般骄横,今日又劝他弃让关中秦地,岂不是自讨无趣?项羽见吴芮面色迟疑、欲言又止,连忙说道:“番君有何高见,不妨直言。”吴芮抚须笑道:“今日大军攻入函谷关之时,气势何等恢弘,倒让我想起一则典故。”
大帐中气氛正紧张得很,听说有典故,众人都来了兴趣,连连催问。吴芮微微一笑,向项羽颔首致意后,便徐徐道来:东周时期函谷关关令尹喜一日从家里出来,在门前的土台上往东远眺。望见对面河岸上霞光万道一轮红日喷薄欲出。这本是很平常的自然现象,善观天象的尹喜却从中发现了不平常,红光之前有一团紫气缭绕,徐徐向西移动,在黄河南岸、弘农河畔渐渐的越聚越浓,层峦叠嶂之间,云蒸霞蔚,景色异常美丽壮观。
尹喜眼观天象,即兴打了一卦,细推卦理,不由欣喜若狂:“紫气东来,必有异人通过。”于是他赶紧下了土台,吩咐手下打扫庭院,清扫街道,准备迎接异人,并告诉门人,凡有与众不同的人来都要留下来,好好招待,而且还要马上向他报告。布置好后,尹喜沐浴更衣,静候圣人。
当时周朝的柱下史(相当于现在的国家图书馆长)老子李耳,因不满朝庭腐败、诸候相争,辞官不做,离开洛阳,打算经函谷关西去,过隐居生活。
守关人见此人皓首白眉、与众不同,立刻报告关令尹喜。尹喜赶忙来到关前,将老子迎到客舍,共进餐膳。二人边吃边叙,谈得很投机。函谷关一带景色秀丽,关令尹喜又极力挽留,老子就留下来,写出了彪炳后世的五千言《道德经》。
对于这个典故,众人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吴芮说得抑扬顿挫,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项羽从典故里回过神来,再看看吴芮正看着他,眼中含着微笑,分明是在影射今日之事。于是项羽故意装糊涂:“番君果然学识渊博,可惜老子是圣人,我等怎好与他相比?”吴芮正要把话题往“重为轻根,静为躁君”、“轻则失根,躁则失君”上面引,进一步说服项羽不可轻易动兵,有兵卒进来禀报:“禀报上将军,沛公左司马曹无伤遣使前来求见,自称身负机密。”项羽连忙说:“快请!”
曹无伤派的使者进了大帐,众人正各自在内心猜测是什么机密,项羽却并不避讳诸将,径直问道:“是何机密?快快报来。”来使低眉俯首,大着胆子用眼风扫了扫帐内,这才说道:“前日沛公入宫,见宫中财物堆积入山,美女婀娜如云,欲自王关中;秦二世已为赵高逼弑,沛公却不杀那刚立位的秦王子婴,只因那子婴曾有许诺,要将骊山宝藏全数献与沛公。我主曹公常受上将军恩惠,不忍那一介流氓占据了上将军的功业,故特派下使前来禀告。”
那曹无伤不知受了项羽多少金银,如此添油加醋一番说法,惹得项羽有了借口,拍案喝道:“可恨沛公,目中无本帅,更无我主怀王,明日定要灭他!”司马欣在一旁进言道:“末将前日在秦为官时曾听亲朋叙说,与来使所言稍有差异。据称沛公此次入咸阳,金银财物分文未动,全数清点封存,独独取了丞相府的图册户籍,分明是欲王关中。”诸将在底下议论纷纷,有的说:“发兵前夕,怀王曾诺,先入者为秦王,沛公如此也无可非议。”有的说:“论首功当推上将军,倘不是上将军威武果敢,率我等破釜沉舟灭了秦军主力,凭沛公区区几万兵卒,如何能长驱直入?”众人只顾就事论事,却谁都没在意章邯、司马欣、董翳已面露不悦之色。
此时吴芮一言不发,偷眼见项羽脸色随着大家的议论渐渐阴沉下来,心中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倘不能天降救星,沛公性命定然不保,再多说也只会坚定项羽灭刘的决心,便在一旁端坐,越发不置一词。项羽环顾众人,眼中喷出的怒火让众人只觉得脊梁骨发冷,都静下来不敢再议论。
项羽这才转向范增问道:“亚父以为当如何处置?”范增说道:“沛公蛰居山东时,本性贪财好色,今入秦关,闻他不好财货,不近妇女,还与关中百姓约法三章,属下军卒亦管束严格,入关数日秋毫无犯。此间据有大志,切切不可小觑。传言他乃赤帝子下凡,驻营之处祥云瑞气迭起,此时不除,终成心腹大患。”这番说辞正中项羽的下怀,只见他悍然喝道:“击一沛公,犹如摧枯拉朽,今日昏夜,大军只管宴饮,且留他活上一宵,明日清早立即发兵,踏平灞上!”说罢吩咐来使回去报知曹无伤,明日进兵,叫他里应外合。曹无伤的使者应声而去,项羽心中放松下来,只管劝众人继续饮酒谈笑。吴芮在一旁坐不住,找了个借口回营歇息。
吴芮回到营中,连忙找许易商议道:“明日项羽欲击沛公,恐怕沛公性命已然无可转圜。”
许易听罢大惊:“如今天下粗定,如何又起刀兵?”吴芮便将方才帐中所议之事细说了一遍,许易跌足叹道:“如此说来,张先生和梅将军亦难逃此劫?”吴芮摇头思索道:“尚难断定,天相谬显,终归是有道理的,可是现下形势,沛公势力不及项羽四之其一,除非天降奇迹,否则无力回天。”两人正谈论着,有兵卒进来说道:“当阳君在营中设宴,请番君前去,有要事相商。”自从英布瞒着番君执行项羽的命令,将二十万降兵杀得一个不留之后,吴芮对英布的看法渐渐发生了变化。显然,英布对项羽忠心耿耿,加上他确实战功赫赫,倘若沛公一死,定然会封王进爵,此时更不宜翻脸。吴芮与许易对视一眼,携袖来到英布营中。
吴郢正与姐夫英布饮酒谈笑,已呈醉态,见父亲来了,连忙让座:“父亲怎地这般迟疑,我与姊夫恭候多时了。”英布连忙放下酒爵,施礼道:“小婿在此恭候岳父大人,感谢岳父大人栽培之恩。”
吴芮连声笑道:“贤婿不必多礼,还是贤婿智勇双全,可喜可贺。”蒲将军站起身说道:“番君对末将的恩德,我等没齿难忘,还请番君满饮此爵,算是末将一片敬意。”吴芮这才看清楚,在座的都是来自番阳的亲近将士,霍氏兄弟、驺徭、张奎、张京等,唯独缺了梅湖。
许易见吴芮面色淡然,便劝慰道:“今日众义士齐聚一堂,个个皆是受惠于番君知人善用,番君自当多饮几爵,才不拂诸位一片心意。”吴芮见英布面色疑惑,又听许易极力周旋,心中知道对梅湖的担忧,此时此地不宜表露,便也连忙转颜笑道:“同饮同饮。”而此时的梅湖,正在灞上沛公的营中与周勃对饮。
四狂生独说番君助沛福将孤出梅湖建功
当日番君率兵路过高阳(今河南杞县西南)的时候,正好天色已暮,便下令在城郊安营休息。
高阳有个名叫郦食其的老头,少年时心怀壮志,家贫落魄却喜读书,尤其嗜酒如命,虽然很有才华,却因生性癫狂不羁,常以妄言罪人,嬉笑怒骂自无所忌,故而县中官府和贤豪都不敢重用他,如今已年过六十,仍旧充当看管门户的监门吏。
当时天下诸侯并起,每次有大军过境,郦食其必然去打听了解,总想依附一个义气相投的将领已遂成他的平生大志。可惜他整天酒气熏天,说话又总是狂妄得很,根本就没有人理他,都称呼他为“狂生”。
番君的三万大军路过高阳,郦食其自然又去打听,走到郊外,发现吴芮的军队驻扎在荒山坡上,对于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