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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藏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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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军官不好意思地笑笑,把斧子捡起来,放在了车上,看了媳妇一眼,抱歉地笑笑,然后走到了王刚身边。

    王刚正在提水,一只手帮他分担了一半的重量。

    那个军官没有看着他,只是和他一起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仿佛对自己在说话一样:“我对部队是有感情的,我对部队是有感情的……”

    “哗啦”一声,水泼到了坑里。
第二章10
    没有人给我下达离开的命令——当我意识到应该离开师部大院的时候,是因为师部大院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王刚背着行李卷走出师机关宿舍大楼——此时,他所住的宿舍里,只剩下一张床板了。剩下的床板,连同桌椅板凳,门板窗框,乃至玻璃,都已经被前来“拾荒”的退伍兵和老百姓搬了个干净。如果不是多数床架已经焊死了搬不了而拾荒者又没有带电焊的话,那么这些铁床架多半也不能幸免。

    王刚看看院里刚刚种下的两排小树,还在,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有人告诉我离开,没有人告诉我留下,这是一次大的调动,很多人会很忙碌——大概把我给忘了。在继续留下和返回侦察大队之间,我选择了后者,因为师机关已经没有我能帮忙的了,而侦察大队的半年封训没有结束。”

    马路上的视野叫王刚感到新鲜,便装的百姓很新奇,仿佛另一个世界,但是身边不断有军车驶过,仿佛是在提醒他正在经历的一个特殊时期——

    “1985年的秋冬两季,在我原属部队所驻扎的东北某地,到处都在调动的军车,那是撤退和消失,但是却仿佛是将士出征一般悲壮。”

    “当兵的打人啦!”远处,一个装修寒碜的饭馆门口,一个中年妇女卖力地大喊。

    人群迅速地围了上去。

    老板娘一边回头参战,一边冲着门外大喊。

    王刚背着行李卷,费力地在人群中挤进去,身边的人看着他的军装,高深莫测地笑,稍稍让开了位置,嘴角挂着一丝鄙夷。

    一个老兵在店里和四个人打成一团,有秃头老板,有操着菜刀的厨师,一个小伙计,还有个白胖高大的年轻人——戴着眼镜,大概是老板的儿子。除此以外,还有老板娘算半个战斗力,一边对外大喊进行心理战和舆论战,一边抽冷子抓上两把,或是跳起来吐口水,然而训练有限,实战中难免散布过大,误中自己人。

    老兵年纪不小,也不像是作战部队的出身,双拳难抵四手,打起来有点吃亏,被厨师用菜刀背砸得满头是血——看起来是很难夺取上风了。

    王刚挤了进去,拎着老板娘的领子,先把她拽到外边。然后从后边抱住厨师的小腿往后一拖,厨师倒地——接着的捕俘动作就该是骑上后背卡脖子,一想不对,赶紧从前边蹦下来,把厨师扶起来推到一边。

    跟着两手拽住老板和伙计一人一只胳膊,用力一扯,两人扑通坐在了地上。

    剩下的那个白胖的年轻人不敢动手了,傻呵呵地看着王刚。王刚没理他,上前一个别臂,把老兵摁桌子上了。

    “好!”

    “真他妈带劲!”

    周围的老百姓好像看了一场精彩的把戏,爆出了一阵叫好声。

    “怎么回事?”王刚一边问,一边松开了老兵。

    老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血从头上流下来,眯住了眼睛。

    王刚心里不忍,用袖子帮老兵擦擦,然后替他整整领子,再问。

    “怎么回事儿?”

    还是不说。

    老板娘忍不住插嘴了:“你也是解放军吧,你给评评理啊,这个当兵的在这里吃了饭不给钱,还打人!”老板娘从王刚肩膀后边探出脑袋,一口牙尖嘴利,指着那个老兵的鼻子开始血泪控诉。

    老兵用袖子蘸了蘸嘴角的血,满是血丝的眼睛里冒着火,喘着粗气,咳了几声,扭过了头,没说话。

    “你还有理了你,刚才是你说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想在这里吃饭不给钱?不信还没人管得了你了!咱们上警备区说理去!”老板娘摸不清王刚的来路,一边说一边看王刚。

    “你们这还有王法吗?我是个穷当兵的,没这么多钱给你们这些黑心人,还是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老兵终于说话了,扯下帽子摔在桌上。

    老兵穿的是78式军服——老百姓未必知道这跟部队近期的频繁调动和部队的换装有什么关系,王刚却再清楚不过了。

    “退了?”王刚轻轻问道。

    “退了。”老兵的眼泪下来了。

    “退了,什么都不是了!在部队里有兄弟战友,回来了什么都没有——吃顿饭都给人欺负。”

    王刚心里不好受,伸手兜里掏钱:“别这么想,慢慢适应。”边说着,边把二十块钱给老板递过去,勉强赔了个笑脸,“这顿饭我结了吧,别介意,哥们儿也受伤了,不容易。”

    秃头老板刚想接钱,老板娘蹦出来了,一把把钱打掉:“二十块钱?打发谁呢,我告你,一共四十八,一分都不能少!”

    桌子上摆着几样简单的饭菜——正常价格不超过十块。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开始炸窝了:“这儿吃饭这么黑啊?”“来个当兵的不容易,刀子磨快了再宰下去。”

    ……

    王刚弯腰把钱捡了起来,坐下了,掏出两支烟,递给老兵一支,自己点上一支,冷冷地盯着老板娘:“这事儿你想怎么办?”

    “这事……你看着办,”老板娘给王刚看得发毛,边说边往门口退,突然不退了,“你们解放军不是有纪律吗?这样欺负老百姓你们难道就不管管吗?——我告你们,这餐饭钱不稀罕,老娘就是要看着这老东西受处分。”

    门口站着警备区的两个纠察,红袖章,85式红领章上的五星熠熠生辉。

    老兵静静地起身,把烟掐灭了,摘下领章和帽子,长叹了一声:“十年当兵,一天退伍,走到家门口,给纠察带走了——是部队不舍得我?”

    说着笑出声来。

    王刚苦笑,低头摘下自己的领章,放在帽子里,一起递给了纠察。

    两个纠察对视了一眼,接过两人的帽子和领章,一前一后,押着王刚和老兵出去了。

    省军区禁闭室。

    小门被打开了,王刚和老兵坐了进去,一个纠察伸出脑袋:“两位老哥,刚才的事儿我们都看见了。没办法,给咱们带进来,总好过给警察带走。今晚得麻烦你们二位住一晚上,也没有原部队了,明天送二位出去,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说着把手伸进来了,手腕上挂着两个军用水壶。

    王刚接过来,冲他笑笑:“谢谢了。”

    小纠察摇摇头,关上了小门。

    王刚拧开水壶尝了一口:“水,我还以为他给咱们送酒呢。”

    老兵笑了,拧开水壶,和王刚碰了一下:“俺叫江建,今天多亏兄弟,不知道哪里练的好身手?”

    王刚也浅浅笑了,似乎还能想起老部队的荣光:“S军的,侦察兵。”说完感到有点失落,又补充了一句,“没了,现在没了,裁了。”

    “咳,”老兵一拍大腿,“这么多好部队,咋都要裁呢?俺傻了吧唧当了十年兵,枪打得少,事做得不少,汽车兵,西藏,内蒙,什么路都跑过,什么病都犯过,领导看俺做得累,留俺看仓库。刚想可以轻松两年——裁军!”老兵重重地咳了几口,颤抖着掏了几颗药丸吞下去,“干了一辈子,我也知道什么是纪律,什么事不能干。今天给他们欺负,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啊。他们骂我们傻大兵,嘿嘿,以为我们真的就不知道好歹么?年轻的时候,倒是真没有想过那么多,只知道什么岗位都是在奉献,跑了几年的青藏路,闭着眼睛我也能从成都开到拉萨去,一路上,几天几夜换着人开车,除了睡觉就是开车,连个聊天的人也没有。跑出了关节炎,继续,跑出了肺水肿,继续,高原上跑遇到大风雪,冻掉了两个指头,继续跑——国家穷,没有铁路进藏,可咱们部队在里边的兄弟,都等着咱们的车呢。就是那一回,前面还聊着天,转眼就看着后边的车被翻到山下面,只听到一声响,尸体找不到——那是邮车,一车信,高原上的兵小半年就等这一回……”

    “江哥,你后悔不?”王刚突然插嘴。

    老兵江建一直漫不经心,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此时被突然惊醒似的,睁大眼,瞪着王刚,激动地说:“后悔?俺是一个兵,在为国家做事。你能说后悔吗?”

    王刚看着他的泪花,一下子觉得鼻子发酸,想哭。

    禁闭室外,夕阳斜照。

    对于靠在墙角阴影处的王刚和江建来说,禁闭室内的空气却比外面的街道更为亲切——因为这里是军队,哪怕只能住上最后一晚,而原因是违纪。
第二章11
    省军区门口,两个穿着78式军装的军人,两个穿着85式军装的纠察,就要分别了。

    王刚举起了右手,向老兵的背影行了一个军礼——那是给一位奉献多年的老兵以军人特有的礼仪。

    老兵一扭头看见了,鼻子一酸,也赶紧举起了右手,脚下忙乱,还差点摔上一跤,但是终究是站住了,脸上早已是老泪纵横。

    王刚和两个小纠察都看见了,老兵的残缺的右手手掌上,只长着三个手指。

    两个小纠察也举起了右手,敬礼——那不仅是一位退伍违纪的老兵,也是一位曾经为国家为军队牺牲的军人。
第二章12
    首长说,部队有一千条理由要精简,咱们身处这个时代,就是要为军队牺牲。

    道理我懂,我也不怕牺牲,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我从警备区的禁闭室出来才发现,侦察大队已经彻底消失了,我什么也没有等到。

    二连。

    三连。

    火力连。

    一排。

    那两个一起上战场的兵。

    军训干部。

    都没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张纸片都没有留下。

    宿舍同样被扫荡得空空荡荡,空军用的滚轮都被拆得七零八落。空空荡荡的驻地,一个人都没有。而沙坑上模糊的脚印显示,这里已经好多天没有人来过了。

    “不是封训半年么?”王刚显得有些茫然。

    仿佛一个侦探走进了死胡同,一个以服从为天职的军人,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和部队的联系,这实在叫他难以适应。

    他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绕着操场走圈圈,想象管军训的小干部在这里掐秒表。

    厕所,有个兵因为蛙跳训练过度,蹲下去就栽粪坑里起不来了。

    大门口——他们一定都是从这儿坐车走的吧,他又想起了那面不知道往哪里挂的旗帜——“永远不忘老部队养育之恩”。

    老部队在哪儿呢?

    新部队在哪儿呢?

    部队,在哪儿呢?

    只是一遍一遍地走,不知疲倦,仿佛一个上了发条的木偶,疯狂地沿着一条事先定下的线路前进——哪怕前边是万丈深渊,或是无休止的循环?

    一个人影在空荡荡的训练场晃荡——这种奢侈,只会出现在百万裁军这样巨大变革的误差中——他被军队遗忘了。

    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是军人。

    夜色,如约而至。

    汽车的引擎声让王刚麻木的身躯有些兴奋——有人来了。

    这是一辆再熟悉不过的小车。

    S军首长从车上下来。

    这是一位将军,78式军服,意味着这位将军也即将和他的部队,一起退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序列。

    将军下了车,跟着小兵司机。

    “看来我还没有来晚,”将军看着操场上孤零零站着的王刚,语气有些凄凉,“看着这周围的山,是不是能想起很多事来?”

    “是。”王刚只轻轻抬头看了一眼,他不知道将军要说什么。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这里驻训过。当上军长以后,我曾经发誓要跑遍全军每一个分散的单位,包括那些只有一个兵的执勤点——这里是最后一个,它是临时驻训点,我原以为没有人了,没想到你还在这儿。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呢?”

    “你的任务完成了么?”将军低着脑袋看王刚的表情,仿佛在欣赏一幅画。

    “最后一项任务是撤离……我想……我可以完成了……”

    “你完成得好么?”

    “报告首长,我们完成得都很好……我们服从了上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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