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 系列-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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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她看到四周海水滔天,直立而起、扑向这片土地!
这是怎么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惊人的末日惨景让少女心胆俱裂,她在半空中翻翻滚滚地坠落,眼角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她脱口惊呼。难道、难道这一切,只是因为她方才不自觉地脱口问了那一句话?她惊破了什么不该打破的东西?
在坠落中,艾美觉得自己失去了重量。一切仿佛都变得不真实。
她仰起头,眼睛里映出了布满闪电和天火的苍穹——漆黑的天幕里风云翻涌,回荡着隆隆的雷声,混合着大地上的种种惨叫。忽然间,天眼开了。乌云翻滚着向四周退让,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忽然间,她看到辟邪的脸出现在乌云中间!依然是昨日见过的那样沉静、从容而深不见底。宝蓝色的天幕上,他的脸色苍白,静默地俯瞰着这片毁灭中的大地。那样空茫的表情:没有绝望、没有惊讶、也没有悲哀……漆黑的眼里,陡然有血一样的泪水滑落。
“神,神啊!您看到了?请救救云荒!”艾美听到了圣女的声音回荡在天际,尖利而绝望——她忽然一惊:辟邪是神?辟邪就是云荒的守护神?!
天……她一定是在做梦了……一定是在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她在不停的下坠。
意识慢慢混乱起来。恍惚中,她看到苍穹再度起了变幻:一张女子苍白的脸取代了辟邪的面容,出现在漆黑的天幕上。带着一种绝望、激烈的情绪,俯视着这片毁灭中的大陆。
萧音!那、那是萧音姐姐的脸!
萧音姐姐,救我!救我!艾美在不停的坠落中,用尽了全力大喊。不知道天穹另一边的女子是否能听到。
“云荒!云荒!”她听到苍穹里萧音惊呼着,声音苦痛而激烈,“不要毁掉我的云荒!”天穹里女子的脸苍白得可怕,眼神涣散,脸上有痛楚的表情。那些人、那些早已死去的云荒人,如果一旦“惊梦”,就会魂飞魄散、从这个宇宙中彻底消失!
作为神袛的辟邪,已经对云荒是否有存在的必要产生了怀疑,陷入了思维悖逆。
而她、十年来一直维持着云荒的作者,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们死去!
“别再插手云荒!你的精神力已经枯竭了,谁也救不了!”隐约地、苍穹里有另一个冰冷的声音,仿佛有人在阻拦着她。可乌云翻涌的天穹里,萧音却不顾一切地对着这片大陆伸出手来。从云荒大地上仰头看去,那双手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最后遮盖了整个天眼。
艾美惊骇地看着。看着那双苍白的、写了无数著作的手从另一个时空伸向这个天宇,仿佛要竭尽全力挽救着什么——然而,在那双巨大的手从天眼里伸入的时候,手腕上陡然发出了刺眼的金光!
是那只金琉镯……是萧音姐姐手腕上戴着的那只金琉镯碎裂了!
万道金光笼罩了云荒大地,无数的流星从天宇坠落,射向大地上尚自挣扎奔逃的骷髅人儿。每一片金色的琉璃射入那些消失的骷髅,都带走了一点灵光——那是这些云荒上早已死去的人儿们、尚自不灭的神魂。
“此生已矣,请去彼岸转生!”她听到萧音的声音响起在天宇,呼唤着那些将要湮灭的魂魄,“神谕:云荒将灭、所有的灵魂去往彼岸转生!”
粉碎的金琉镯化为千万亿碎片,射入云荒大陆,带走了那些骷髅的魂魄。化为一道瑰丽的金色旋风,消失在漆黑的天眼中。那些云荒上的人……进入了轮回?
艾美仰面坠落,看着那样变幻莫测的一幕。
忽然,有一片金色的琉璃如同箭一样刺来、将她胸口的辟邪古玉射得粉碎!
她脱口惊呼出来,满身冷汗。
“小美,小美!怎么了?昨夜那么大的风雨吓到了你么?”母亲关切的声音响起在耳侧。她从床上霍然坐起,神智恍惚,外头已经是天亮。母亲听到了女儿的惊叫,开门走了进来,将满身冷汗不停哆嗦的艾美抱在怀里。
艾美的神智却一时间依然模糊。对了……她想起来了,昨天晚上那个饕餮说“我只要你帮我做一个梦”——所以,她就做了这个噩梦。梦见了云荒的覆灭。
可是……那真的仅仅只是一个梦么?
她的手下意识地攀向颈中——没了!大伯送她的那块辟邪古玉没有了!她再次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书桌上那块萧音姐姐送的云荒地图石雕,忽然脱口惊呼。
裂了!那块雕刻精美的石头,居然在一夜之间碎裂成粉末!
“云荒沉没了……云荒沉没了!”
晨曦中醒来的少女忽然发疯般惊呼了一声,跳下地来,甚至顾不上换睡衣、一把推开呆若木鸡的母亲和震惊的父亲,踉跄着冲出了门。
萧音姐姐……萧音姐姐!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
十三、陌路
海城郊外的绿化林也被飓风吹得东倒西歪,林后的别墅在暴雨中显得孤单而脆弱。
然而那样小小的房子里,却有两名操纵天地的神袛沉默对峙。
第三扇窗子在萧音不顾一切伸手的刹那粉碎,和金琉镯一起化为片片飞灰。通往云荒的路,从此不复存在。破碎的窗口失去了以往的超自然能力,从房里看出去、只能看到外头黑沉沉的风雨之夜。
萧音躺在辟邪怀中,已经没有了知觉。双臂手肘以下、已经化为支离的白骨!
方才“惊梦”的刹那,她不顾一切地俯身出去、伸臂进入那个时空,用尽全部力量呼唤云荒所有生灵的彼岸转生——在金琉镯碎裂的刹那、这个力量枯竭的织梦者竟然不顾一切地扑出去,想拯救那个她笔下虚幻的世界!
完全不顾及自己此刻连提笔的力量都已失去,如何能进入崩溃中的异世界?!
金琉镯化为流星陨落,这个女子穿过时空的双臂、也在转瞬消失了血肉。
如果不是辟邪和饕餮双双抢身过去、将失去知觉的她拖回别墅中,萧音的身体和灵魂便要被时空之窗吸入、一起湮灭在那个崩溃的云荒里!
“真是强啊……这个织梦者。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潜能。”看着萧音化为白骨的双手,饕餮仿佛镇住了,喃喃——方才、在天地巨变到来的时候,在辟邪这样的神袛都犹豫不决的时刻,这个凡人女子居然有勇气不顾一切地穿透了时空、对那片虚幻土地上早已死去的枯骨们伸出了救赎之手!
明明已经力量衰竭、那一刻这个女子爆发出的念力却是惊人的——居然能够传声于天地之间,呼唤带领着那些骷髅在惊梦那一刹转生!如果不是织梦者的力量,在惊觉云荒早已死去千年的真相时,这些骷髅就会魂飞魄散。
这个凡人,竟然有能力将千万的灵魂、在瞬间转移往彼岸!
原来,她也极爱云荒……虽然十年来每时每刻都在抱怨着那个世界带给她的压力,可织梦者心里,其实早就将那个世界融化在自己的血液中了吧?就像一个母亲、亲手哺育着自己的孩子,虽然有抱怨、却终是爱如生命。
所以在云荒“惊梦”的那一瞬间,这个凡人女子爆发出了如此惊人的念力。
“沉音、沉音……”辟邪叫着她的名字,搜寻着她脑中的念力波动迹象。云荒崩溃在刹那,然而他一时间居然没有来得及去为那个延续了千年的国度悲哀、只是急切地看着死去一般的萧音。躺在辟邪怀里的女子脸色苍白,对神袛的呼唤丝毫没有反应。金琉镯已经粉碎,她的手臂变成了森森白骨,那双曾经写出那样惊人著作的手已经再也不存在了。
饕餮站在这两人身边,开口:“她的精神已经完全垮了——你也不是看不出来。再叫一万声她也不会答应你的。”
辟邪霍然抬头,看着这个引发一切的罪魁祸首,眼眸里有杀气。
“嘿,别这样看着我……赶快把她的身体恢复才是正事。”饕餮看到兄弟这样的眼神,心里也是腾地跳了一下,却摊开了手,催促,“不然时间久了、要白骨复生,就算是能力如你我,也要费一点折腾吧?”
辟邪原本就是个话不多的人,此刻更加沉默,只是默不做声俯下身去,握起了萧音化为白骨的右手,轻轻放在自己手心。
血肉在他手中重新复生,掩盖了白骨,一寸寸生长起来。
然而,他心里却是空无的一片。
他知道、萧音是永远不会再回来了。这个渐渐恢复原貌的躯体里,“沉音”的灵魂和思想已经荡然无存——在她伸出手、用了最后一丝精神力呼唤着异世界的人彼岸转生的时候,织梦者的灵魂已然枯竭。
她所有的精神力、随着金琉镯一起粉碎迸裂,散落在异时空中。
他可以让她复生、让她回到以前的环境里,让她再度成为海城一名海归的女博士“萧音”;可是,他的沉音——那个书写《遗失大陆》,伴随着他编织了十年幻梦的女子,已经再也不能回来了。
他所爱的沉音,已经随着他守望的那片大陆、消失在那一场时空的裂变中。
女子的双手在神袛的力量下渐渐复原,辟邪注视着那张熟悉却空白的脸,忽然间觉得心中空茫和无助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甚至比片刻前亲眼目睹云荒覆灭之时,更加令他灭顶而无措。以后又该如何……在这无始无终的洪荒里?
“六弟,原来你真的很爱这个凡人啊?”感觉到了兄弟情绪的波动,饕餮有些惊讶地说出口来,顿了顿,恍然大悟,“所以你宁可她错怪了是你令她思维崩溃、也不愿告诉她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你不愿告诉她,那段时间里,她也曾爱过你!你怕她因为发觉自己爱上了神、连最后一道精神防线也溃散了吧?你竟然宁愿她忘记也不愿让她继续受苦,你果然是真的爱这个凡人啊。”
辟邪眉头皱了一下,看了饕餮一眼,却没有回答。
“多么伟大的神啊……”银发的邪魔有些夸张地感叹,看着没有生气的女子身体,耸肩,“可这个凡人女子不会领情吧?她怎么会明白你的想法——一个凡人,怎么会了解神袛的爱情?直到最后,她都不明白你的真正苦衷吧?”
“给我闭嘴。”辟邪的声音忽然响起,四个字如同四把利刃,将饕餮滔滔不绝的演讲拦腰截断。墙上的挂钟敲响,凌晨五点。
他抱着萧音起身,走向那一扇紧闭的窗——第二扇窗。
“干吗那么大火气?”饕餮耸了耸肩,撇嘴,“反正按照契约,你不最后也要消除她这十年的记忆、送她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
第二扇窗在风雨中打开——然而显示的却不是外头风雨如磬的景象,而是显示出了另外不同空间的一个个场面!金字塔上的冷月、岗底斯山脉的夜风、恒河上初露的朝霞、高加索靡靡的雪和东瀛冷冷的雨……
这一扇窗,通向的是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一个空间。
窗外的景像不停变幻。最后定格在一个繁华的城市里,穿过了林立的摩天楼,锁定了一个小小的尚未熄灯的单元。扩大、再扩大……看到了门牌:朝晖花园B座一单元403室。
那正是萧音家人所在的地方——他必须要将她送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
拉开窗子的时候,辟邪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微的颤抖。怀里的人平静地沉睡,尚未从昏迷中醒来——竟然是连告别的话都无法说上一句?那一瞬间,他觉得内心有什么在撕裂开来,那种痛深入骨髓、却是无声。那是一种龙哭千里的喑哑的痛。以后要怎么办……把沉音,不,萧音,送回了她家里后,接着他自己该怎么办?
“磨蹭什么?”看着兄弟抱着萧音在窗前犹豫,饕餮冷笑起来,“我说,要么你就把她永远留在身边,陪着她直到死——要么,就乖乖地让这个蝼蚁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一个神,做这种决定都要磨蹭,真是不能再衰了!”
“你好罗嗦。”辟邪扫了饕餮一眼,忽然双臂一震,将昏睡的女子送入了窗外,然后霍然回身、拎起地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一并扔了出去!
所有的动作干脆利落,眨眼间女子的声音就消失在时空另一边。
饕餮击掌,还来不及叫好,眼前一黑、领口忽然被揪住。一拳狠狠打在他腹部,打得他双脚离地!妈的……好重的出手。那小子发飙了啊。银发的邪魔苦笑。
“滚出来!现在是我们算帐的时候了!”辟邪将他甩到墙上,劈手砸碎了第一扇窗,跳入了虚空,回身暴怒地大喝,“给我滚出来、好好打一架!让你不停的唧唧歪歪!我要拆了你骨头,饕餮!”
“打就打。这次没那个女人帮你,你可别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