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 系列-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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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好了,”莫离脸色也是铁青,手却依然坚如磬石,将半路掉落的七星灯递回给她,“你不用害怕,我们所有人就算只死得剩了一个,也会护着你安全返回的——执灯者不能有意外,因为每一代盗宝者都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然而闪闪脸色苍白,说不出一句话。
想起那个盗宝者支离破碎的惨象,她再也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真是的,那么脆弱啊……毕竟是第一次下地的执灯者。”莫离却是不经意地摇了摇头,将手放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小心点,可别把含着的药也吐出去了。”
闪闪哽咽着,用力抓紧那盏灯,仿佛那是她的护身符。
莫离抬头,看到石窟顶上白衣一闪,脱口:“世子!”
长索如长了眼睛一样荡下,音格尔从天而降。然而一眼看到同伴们已经逃出了甬道,他却没有直接返回那边,半空中一个转折,准确地落到了巨大的烛阴骨架上,长索一扫,赶开了一群粘腻的赤蛇。
“等一下。”音格尔短短吩咐了一句,手上却毫不停歇,一刀横切开了烛阴的一节脊骨。
“咔”的一声轻响,巨大的骨节裂开,一粒晶光四射的珠子应声而落,足足有鸽蛋大小。此物一出,所有赤蛇都发出了惊惧的咝咝声,退后三尺不敢上前。
“辟水珠!”九叔惊叫起来,眼睛放光,直盯着音格尔手中那枚珠子,“对了,我怎么忘了?烛阴这种上古魔物既然能引起天下大旱,身上必然藏有辟水珠!”
音格尔抬眉微微一笑,也不答话,手落如飞,只听一路裂响、转瞬已破开了巨蛇的二十四节脊椎骨。每个骨节里都掉落出一粒珠子,大如鸽蛋,小如拇指,音格尔用衣襟揽着这一堆珠子,手腕一抖,长索荡出,身形便风一样地返回,落到了同伴身侧。
“不要哭,”少年微笑起来,看着脸色苍白的闪闪,把一粒最大的明珠放到她手心里,“喏,送你这个玩儿。”
闪闪从小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毕竟是女孩子的天性,立时把心思转到了珠宝上。身子还在发着抖,但看着手心上那颗大珠子,破涕为笑,终于能说出话来了:“这么大……这么大的珠子,别人一看,就,就知道……是假的啊。”
“傻瓜。”莫离又好气又好笑,拍了小丫头一下。
音格尔却是微微一笑:“底下这种好东西还有很多呢,我们走吧。”
又扬手,把一袋珠子扔给了老者:“九叔,你点数一下,分成八份。”
八份?闪闪有些错愕地看了看一行七人,又看了看甬道深处那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亡命之徒也是讲义气的,无论同伴是死在旅途的哪一点上,这些付出了性命的人,都将和幸存者获得一样份额的财宝。
因为了有了头领的威信保证着这一切,所以大漠上的盗宝者们才如此不惧生死,只求自己搏命一次能给贫寒的家人带来财富。
“可是,怎么上去?这里的机关太厉害了,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不如、不如先回去吧。反正有了辟水珠和台子上这些东西,也够本进来一趟了。”盗宝者里有人现出了畏缩之色,迟疑着发声,左右看着同伴的脸色。
闪闪转头望去,却是个个头最大的络腮胡大汉。足有九尺高,如一座铁塔似的,真难为他怎么从狭小的盗洞里钻下来。
典型的西荒人相貌,一身肌肉纠结,手上没拿任何工具,只套着一副厚厚的套子。
闪闪好奇,想着这个没戴任何工具下地的盗宝者,究竟有什么专长呢?
“巴鲁,还以为你是萨其部第一大力士呢!不想是个孬种。”莫离率先冷笑起来,生怕这个怯懦的同伴影响了军心,将身旁的闪闪一把揽过,“亏你还是个西荒人!喏,就是这第一次下地的女娃子,都比你强!”
一下子被推出来,闪闪倒是慌了神,左顾右盼,下意识地想躲到音格尔身后。
然而盗宝者的首领却挥了挥手,阻止了这一场小小的纷争,用一种不容争辩的语气开口:“巴鲁,你也知道每次行动之前,兄弟们都喝过血酒,对着天神发过毒誓,宁死也不会半路退缩,抛弃同伴。如果你想违反誓言,那么作为卡洛蒙家的世子,我……”
冰冷狭长的眼睛扫过一行人,最后落到高大的汉子身上。
仿佛猛然被利器刺了一下,巴鲁挺直了身子,脱口:“不!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个懦夫。盗宝者中懦弱比死更不可饶恕。”音格尔却是及时地给了他一个下台阶,谅解地对着西荒大汉微笑,那个笑容却又是少年般明亮真诚的,“只是你的母亲病的厉害了,你急着拿到钱去叶城给她买瑶草治病,是不是?”
所有盗宝者悚然一惊,眼里的神色随即换了。
巴鲁低下头去,有些讷讷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眶红了一下:“巫医说……她、她怕是活不过这个月底了。我不怕死,但怕来不及给她买药……”
这个粗糙的大男人显然不习惯在那么多人面前流露感情,立刻往地上唾了一口,低声骂:“我该死!我真他妈的该死!世子,你抽我鞭子吧,免得我又犯了胡涂!”
音格尔微微笑了笑:“好。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出发前就得知了你母亲的事,所以托管家从家里拿了三枝瑶草过去,让巫医好生照顾。”
“啊?”彪形大汉诧然地张开了嘴,一时间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你回去的时候,她的病说不定已经好了。”音格尔手指转动着长索短刀,微笑。
巴鲁说不出话,全身的肌肉都微微颤抖起来,忽然嚎啕了一声,重重跪倒在他脚下。音格尔慌忙搀扶,然而对方力大,根本无法阻止。少年只好同时也单膝跪下,和他平视,死活不肯受如此大礼。
闪闪看得眼眶发红,心里又是敬佩又是仰慕,看着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少年。
然而旁边的九叔却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向这个自己教导出的孩子投去了赞许的眼神——不愧是卡洛蒙家族的世子,具有天生的领导能力,能收买人心和操控大局,让一帮如狼似虎的恶徒为自己肝脑涂地。
“大家跟着我,一定能下到最深处的寝陵!”扶起了巴鲁,音格尔朗声对着所有盗宝者喊话,“想想!星尊帝和白薇皇后,毗陵王朝开创者的墓!有多少宝藏?”
所有盗宝者不做声的倒吸了一口气,眼里有恶狼般的幽火燃起——根据史料记载,当年灭海国后,光从海市岛运送珍宝回帝都,就花了整整三年!
在这里不远处的地宫里,更不知道埋藏了多少至宝。
“而且,空桑人欺压我们几千年,如今能把他们的祖坟都挖了,他妈的算不算名留青史的事情?”莫离看到大家情绪开始高涨,不失时机的吼了一嗓子,“按老子说,就算没钱,拼了一身剐能把皇帝拖下马,也不枉活了一遭!兄弟们说是不是?”
“是!”盗宝者们轰然大笑,齐齐举起了手里的武器,粗野地笑骂,“他妈的老子要去砸烂星尊帝的棺材,然后撒上一泡尿,写上‘到此一游’,才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音格尔始终在一旁微微地笑着,平静地看着一切。
只有九叔眼里流露出叹息的光,凑过来,低低说:“世子……你也真狠心,为了从清格勒那里拿回黄泉谱,明知道此行是送死,还诱他们继续走下去。”
“九叔,各取所需而已。”少年眼里神色不动,嘴唇轻启吐了一句话,“我会把他们该得的那一份,丝毫不少地带回给他们家人。”
这边盗宝者们情绪重新高涨,闪闪却是拿了七星灯照了照黑黝黝不见底的墓道,不敢看深处那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怯怯地问:“可是……我们该怎么过去呢?”
盗宝者们经历了方才一轮死里逃生,逐渐消弭了惊慌,九叔观望着那条墓道,仿佛想看出那个掉落石球的机关设置在黑暗里的哪一处。老人不停的弯腰指敲击着地板,用手丈量着墓道倾斜的角度,沉吟着站直身子,和盗宝者们站在一起相互低声商量。
片刻,便有一人越出,自告奋勇:“世子,我愿意上去试试!”
“咦?”闪闪看了看那个人,只见对方身形颇为瘦小,在一行西荒人中有鸡立鹤群的感觉,不由诧异了一下——那样的人,被石球一碾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然而音格尔却是点了点头,仿佛心里早已料到会是这个人选,只道:“其实,如果僮匠活着最好。不过现在也只能让你去试试了——阿朴,你的速度是一行人中最快的,缩骨术也学的差不多了。你贴着墙跑,千万小心。”
“是!”那个名叫阿朴的盗宝者仔细地聆听着世子的每一句话,表情凝重。
“我估计机关就在甬道尽头转弯处。”音格尔凝望着黑黝黝的墓道,抬起手,用力将一颗从玉台上挖下的夜光珠扔了进去。细小的珠子没有招来石球滚落,滴滴答答的蹦跳着停住,珠光在墓道深处闪现,照亮了方圆三尺。
“阿朴,你必须在石球赶上你之前,起码跑到这一点。”音格尔脸色凝定,语气平静,“不然,你很可能再也回不来。”
“是!”阿朴估计了一下那一段墓道的长度,断然点头答允。
“机关应该在那里!”九叔也凝视着黑暗中那一点光亮,抬手指着某一点。
闪闪也探首看去,然而她的目力远远不及这些盗墓者,什么也看不到。一急之下,她把手握在七星灯上,凝视着烛火心里默念着,想去看到他们在说的机关。
然而,就在她开小差的一刹,盗宝者们的行动已然雷厉风行地开始!
“退开!”莫离一把揽住她,把她从墓道出口拉开,同时所有盗宝者做好了各自的准备:或是抢救同伴,或是准备引开滚落的石球,每个人都神情紧张,额头青筋毕露,肌肉一块块凸起,仿佛一队猎豹绷紧了全身、对着猎物发起袭击。
在所有同伴撤离墓道的刹那,阿朴向着墓道深处直奔过去!
闪闪从未见过一个人奔跑时候的速度可以这样快。阿朴仿佛是化成了一道灰色的闪电,没入漆黑的墓道中。他贴着边奔跑,脸都几乎擦到了石壁。
“咔”的一声轻响,黑暗中,不知第几块石板上的机关被触动了。
隆隆的震动声缓慢响起,从墓室深处传来,由慢及快,由近及远。
那是死亡的脚步。
阿朴用尽全力奔跑,向着石球迎去——因为由高处落下的石球越到后来速度便越快,也越危险,他必须在石球速度没有加剧之前奔到汇合点。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大气不敢出。
夜明珠的微弱光辉里,终于看到了巨大的灰白色石球碾了过来!
等高的石球一瞬间充塞满了整个墓道,一路摧枯拉朽地碾来,将一切粉碎。
“嚓”的一声,那粒明珠被轻易地碾成了粉末。
在光线消失的那一瞬,闪闪惊讶地看到和石球正面相遇的阿朴忽然“缩小”,然后“消失”了——然后石球仿佛毫无遇到阻碍地继续滚落,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奔而来!
“啊!”她忍不住惊呼起来,捂住眼睛不忍看,听着巨大的石球带着呼啸风声从身侧的墓道里滚落出来,撞在享殿的玉台上。
她知道石球滚过后,墓道里又会多出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然而,耳畔却听到了音格尔一声断喝:“好了,大家可以进去了!”
“啊?”闪闪被莫离拖着走,却惊诧地睁开了眼睛——七星灯的映照下,墓道地面上没有出现第二具尸体。
她惊讶万分地抬起头往里看,却看到了最深处的黑暗里一个模糊的人形,站在甬道的尽头,出声说话:“机簧已经破了,大家可以放心。”
阿朴还活着?他逃过了石球?
一直到走到墓道尽头的房间,看到阿朴活生生地站在一个神龛前招呼众人时,她还没回过神,用灯照了又照,想看对方是人是鬼。
“傻瓜,”莫离看到她纳闷,好心地低下头来,笑着拍了她一下,“刚才阿朴用了缩骨术,从石球和墓道的死角里钻了过去关掉了机关,你以为他死了么?”
阿朴还在剧烈地喘息,闻言咧嘴对着少女一笑,挥了挥手里掰断的机簧,示意。
这是一个用黑曜石砌就的房间,一切都是漆黑的,石头接缝之间抹着细细的泥金,金线在纯黑的底上绘出繁复难解的图形。
奇怪的是那个图形一眼看去,竟隐隐接近一把弓的形状。
黑色石室里唯一的亮色,是阿朴身侧一个嵌在墙壁上的神龛:纯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