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打手by泡泡雪儿-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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屉,没发现被翻动的痕迹才放心。他想房宇狠的时候,傻瓜似的胡乱写房宇的名字,写心里压不住的几个字,写了满满一本子,那本子他没舍得扔,给夹在书里,塞在抽屉底下……最底下压着的,是房宇的一张照片……
“磊哥,你要怎么骂我都行,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早想告诉你,可我不敢……!我没脸……我……我王八蛋……!……”
丁文在哭着说着什么,杨磊已经没去听了。
他垂下了手,手里的手机模糊的声音,随风散去……
半夜,江海城郊的一个平房出租户的门被人敲开。开门的男人疑惑地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陌生人。
“房宇在吗。”
男人反应过来。房宇还没搬走,还住在他开出租的这朋友这儿。最近常有他过去的兄弟来找他,这朋友习惯了。
“你找房宇啊,他去进货了。”
“我等他。”
朋友把杨磊领到了临近的房宇住的平房,开了门。
“看样子他今晚不回来了,得明天。你有急事儿?要不我给他打个手机。”
朋友拿出手机要拨,杨磊按住了他的手。
“不用了。我在这儿等他。”
“行,要不你在他这儿歇一晚。他明早差不多就回了。”
朋友豪爽地说。
昏黄的光线照着狭窄的小屋。简单的陈设,除了一张床,桌子和柜子,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屋角挂着一件衬衫,手洗过,洁白干净。磨得平平整整,在临时牵起的绳子上晾着。
杨磊的那件,白色的衬衫。
杨磊看着那件衬衫。
他目光转向桌子,桌上有一个老式的录音机。杨磊打开了卡盒,拿出里面的磁带。
草蜢。
“宇子每天就听这一盘带子,还老听里头一首歌,翻来覆去的,听得我耳朵都快生茧了。我给他拿新的,他还非就听这一个,也不知道有啥好听的。我就说他老土,现在谁还听那个?”
朋友看杨磊看那盘磁带,笑着。
“他说,以前牢里鼓励改造,允许给带歌带,就叫兄弟带了盘,在牢里头听习惯了,出来了,改不过来了。”
朋友走了。杨磊在床边坐下,把磁带放回了录音机,慢慢按下了键。
磁带缓缓地转动,草蜢早已被人遗忘的声音,在过时的旋律里,缓慢地响起……
冷冷的风
躲在寂寞的深夜里
想要冷却我想你的心
却陪着我想念你
在每一个夜里
我不曾忘记
那年你的背影
还依然清晰
还有带泪的眼睛
让我心疼不已
分离是如此容易
而我牵挂的心还有好多叮咛
来不及去告诉你
所有的回忆
不要忘记
已经有多久没有你的消息
你可知道我习惯用回忆来温暖自己
我习惯在寒冷的夜里想你
MY LOVE……
杨磊久久地坐着,倒带,播放,再倒带。
窗外万籁俱寂,只有昏黄光线的小屋里,反复回响着同一个旋律,在静夜弥漫。
杨磊不知道自己听了多久。他沉默地听,听每句话,每一个字。
直到脸颊,感觉到冰凉……
黎明时,杨磊的手机响了。
手机反复急促地不停响起,响到了第五六遍,杨磊才转身拿起。
“杨磊!马上归队!”电话里严肃的声音。
“政委,我有事,请假。”杨磊低哑地回答,要挂。
“你的假取消了!有紧急情况,听到没有,马上归队!”政委语气急迫。
“我家里有事,回不了。对不起。”
杨磊哑着声音。
“你!……”政委气急:“你听着,刚刚下达紧急任务,锰县爆发大面积山体滑坡泥石流灾害,威胁群众生命安全,上级要求马上组织抢险,到一线救援!由你组织抢险突击队,杨磊,你必须立刻归队,现在,马上!”
“……”杨磊攥紧了手机!
“你现在多耽误一秒钟,就多耽误一条人命!”
政委不知道杨磊是发生了什么事,可现在所有的个人的问题,在生命、在灾难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是命令!”政委厉声。“别忘了,你是一个军人!”
“……是!”
杨磊痛楚,紧紧攥住了手机……
房宇回来的时候,朋友告诉他,有人来找过他,在屋里等了一夜,快天亮的时候走了,是有什么急事。
“姓什么?”
房宇问。
“没说。以前没见过,高个儿,长得忒精神,一帅哥。”
“……”
房宇站住了。
“你说你这哥们咋跟你一样怪,昨晚上尽听见他放你那老歌了,我说那歌到底有啥好,你一人听不够,他也听不够啊?不知道放多少遍……”
房宇进了屋,屋里空无一人。
桌上,是那台录音机,和那盘磁带……
那一天,一条紧急新闻引起了全国的关注。
云省锰县连降暴雨,洪水泛滥成灾,凌晨爆发泥石流,已造成16人死亡,直接受灾人数达数百人,近千人紧急转移,解放军部队和武警官兵连夜赶往灾区抢险救援,锰县受灾情况牵动了全国人的心……
洗车场进展很快,这些兄弟都是手脚麻利能干的,地方之前已经找好了,盘下了铺面,设备是房宇通过旧关系买到的进口货,只等装修后就能营业。房宇以前的旧兄弟多,就算现在有各自的路,听说房宇回来重振旗鼓干事业,好多都回来帮忙搭把手,你张罗他张罗的,车行用不了多久就要开张了。
车行成本低,投入少,运转快,二黑已经选了好日子,给车行开张。
“就差磊子,不知道他那天能请假不,能不能来。”二黑惦记着杨磊。
房宇没说话。电视机里传出声音,正在播着锰县抢险救灾的画面。
“……我们找到了解放军某部指战员陆政委,抢险官兵正在……”记者的声音通过画面传来。
房宇转过了头。
“这不是磊子他们部队吗?”二黑看向电视。他上次去军营见过杨磊跟这个政委打招呼。“他们部队也上了?”
画面上,雨还在下,记者给风吹得摇摇晃晃,穿着风雨衣冒着大雨紧张抢险的军人们在泥水里正在艰难地疏通一个管道。
“……观众们可以看到这里暴雨还在下,非常危险,随时有再次山体滑坡的可能……”
画面上,两鬓斑白的政委表情严肃而焦急。
“山里还有等待救援的群众被围困,我们已经派出了一支抢险突击队进山搜救,这支突击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干部战士,他们承担最危险的任务,已经进山一天一夜了。”
记者转向镜头,声音焦急起来。
“这支突击队目前已经和外界失去了联系,现在我们不知道山里还有多少等待救援的群众,也不知道官兵们的情况怎么样,只能焦急地等待消息,让我们报出这些勇敢的人民子弟兵的名字,为他们祈福,他们是团部作训参谋杨磊,二连一排长王志成,三连长黄国滔……”
二黑看着电视,惊呆了。
“宇哥,刚才……刚才是不是……”
二黑磕巴着,转过头,呆了,追出了门外:
“宇哥!……”
电视机前,杨大海盯着画面,神情焦虑。
电话响了,他一把拿起了电话。
“老杨……现在还没有消息……”军区首长的电话,声音低沉。
“你放心,我们已经出动了直升机,一定会找到他们。……杨磊主动要求承担这次任务,冲在最前面。他是个出色的军人……”
杨大海慢慢放下了电话,头发斑白,面孔仿佛一夜苍老了好几岁。
电视的声音还在传来,杨大海深深垂下了花白的头……
锰县,紧张的抢险,搜救,螺旋桨嘈杂的直升机,在泥水里奋战的军警,紧急加固的堤坝工事,嘶哑的指挥声,喊号声,人们的喧嚣吵嚷,四溅的泥浆,河道里汹涌的洪水……
“怎么样?”陆政委焦急地举着步话机。
“尚未发现目标,尚未发现目标……”直升机里的话音重复。
“报告!”一个战士滚着泥水跑来。“有人要进山找人,被拦在谷外了,是个老百姓!”
“胡闹!把人拦回去!除了攻坚队,这里不能留人!”
“他是杨参谋的朋友,他……”
“……叫群众放心,我们一定把人找到!”陆政委的心紧了。
一群人护着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匆匆赶来。陆政委冒着风雨迎了上去。
“有消息了吗?”杨大海焦急、萎顿的脸。
“……”陆政委沉重地摇头。杨大海颓然……
雨势加大,水流如柱。山土被冲刷着,泥土松动。
“这儿太危险了,请退到谷外的安全地带”陆政委要人送杨大海出去。
“我不要紧!”
杨大海失去了往日的儒雅和冷静,他是一个干部,可他也是一个父亲。
周围的人沉默了……
“等等!这儿不能进去!同志!”
一个人甩开阻拦冲了进来。杨大海看见了他,杨大海震惊。
“杨磊呢?”
他冲到了杨大海的面前。
“……”杨大海沉默。
“人呢?!”
房宇吼。
远处一个角落起了骚动,人群哗然起来,很多人往山上跑去。
“山上有人!”
“快!救援队!!”
“报告,发现目标,发现目标……”
房宇冲了上去,陆政委和杨大海都跑了过去……
半山上老林里,护着几个村民和孩子出来的六七个军人瘫倒在地,被团团围住,陆政委和杨大海拨开人群,惊喜的表情却逐渐凝固。
“还有人呢?”陆政委惊急。八个人,七个人都在,唯独不见杨磊。
“快……杨参谋还在里面!”黄连长惶急地指着后山。山后有一道裂口,汹涌的水流从谷里奔流下,淹没了裂口,断枝和大石横七竖八,落进水里就被席卷着吞噬冲走。
“……他在后面断后,上面塌了,水冲下来……他把人推过来了,路……路给洪水冲了,……他给困里头了!”
“在哪儿?!”房宇扯住他。
“我带路!”黄连长挣扎着爬起。
暴雨倾盆,水流越来越汹涌迅猛,挟裹着滚动的山石,发着急促的轰鸣。
“这声不对,快到谷外头去!”当地攻坚队员惊慌了,丰富的经验让他们意识到危险。
陆政委接起步话机,变了脸色,请示着什么,最后放下了话机,表情艰难,痛心……
“……接上级命令,通知所有人,全体撤退,马上疏散,退到谷外!”
“杨参谋怎么办?!”黄连长急了。
“这里随时会再发泥石流,吞噬的将是几百条人命!先全体退到安全地带再组织救援!”陆政委忍痛……
“让大部队撤,我去找人!”黄连长要往上冲。
“我去!”“我!”
战士们往前涌。
“服从命令!!你们现在去只能是送死!过得去吗?”
裂口就横亘在背后,不宽的裂口却在此刻成了最远的距离,惊心动魄的红流浆涛发着轰鸣,像张开的大口吞噬,大大小小的山石、粗如儿臂的树木被整根挟卷在洪涛里,眨眼就冲了下去。只要时间充裕就能借助工具和人力过去,但眼下暴雨如注随时可能发生塌方,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人们沉默了,每个人都清楚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人命和人命的选择。陆政委看向了杨大海。
“……”
杨大海面容灰败,却什么话也没说。
陆政委震颤了。
在大是大非的面前,在自己儿子的生命和几百条人命之间,一个父亲做出了选择。
陆政委发出了命令:“撤退!”
部队开始往外撤,人们开始紧急下山,人流往下疏散。
“哎哎你……!”
一个战士惊叫起来。惊叫声里,一个人抢过他背上的搜救包甩手扔向了裂口对面,猛地跳上一块山石,向着裂口旁突起的石堆攀爬上去。
“那是谁!把他拉下来!!”
人们惊呆了,陆政委急吼,战士们一拥而上要去拉他,那人已经爬上了顶。
“把绳子扔给我!”
房宇对下头吼。
“快!!”
战士们愣住了,不知是谁反应过来,拿起地上的固定绳抛了上去。
没有人想放弃战友,那是在一瞬间人心的本能。
把腰上固定绳另一端紧紧绑在了凸出的岩树上,房宇踩上一段被洪水冲断半支在空中摇摇欲坠的木板桥面,承重的木板发着嘎涩断裂的声音,房宇向前踩去……
目瞪口呆的人群,陆政委惊急的吼声,冲到桥边拽住那根绳子的战士们……汹涌奔流的水面上空,那截无法承受重量的木板终于发出撕裂的声响应声而断,在人们的惊呼声里一个人影跳了下去……
那个瞬间,有人闭上了眼睛。
有人不敢去看向对面,有人不敢去看奔腾的水流。
杨大海惊呆了……
他看着房宇紧紧抓住了对面支棱的树枝,定住了几乎被急流卷走的身体,看着房宇踩住突出水面的狭窄的地面撑臂爬上了对岸的石坡……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身影消失在对面,轰鸣的水声中,杨大海一动不动……
杨磊重重地靠上背后的石壁,喘气。
裂谷旁他之前等待救援的地面,已经被滑坡的山体掩埋在了下面。在舟桥旅那几年抗洪抢险的经验,他从雨势和水势就知道不能待在原地了,杨磊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