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_by_匪我思存-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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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逸了出来。沈梦秋笑道:“这便是香雪送咱们的大礼了。”林烟道:“梅开五福,这份礼实在不轻。”沈梦秋道:“是哪五福。”林烟笑看他一眼道:“不告诉你。”沈梦秋道:“只你博览群书么,稀罕。五福出自《尚书》分别是寿,富,康宁,攸好德,考终命。”轻抚林烟的眉眼,柔声道:“我的烟儿定是五福齐备之人。”林烟端起那杯酒,沈梦秋会意,与他缠绕手臂,喝了下去。眼角余光看到林烟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竟连举一只杯都吃力了。林烟道:“梦秋,我有些困了。”沈梦秋一手托起他的腰身,如抱孩子般把他抱到了床上去。将床帐放了下来。这床帐也是巧匠所绣。花团锦簇却又不显一点累赘。林烟看那上面绣着的松,梅,喜鹊,蝙蝠。低声道:“这个东西也有这许多讲究,真难为了你。”沈梦秋道:“这又有什么难的,你……”一句话未说完,林烟已软垂下去,血自他的唇角向外逸。
沈梦秋咬牙去试探他的呼吸,想那玄光的话,缓缓凝聚功力在右掌。这实是他生平最难的选择。这一掌下去,只怕自己永世不能再见林烟了,总不如安稳的两年。可他每一刻都在忍受真气相冲的痛楚,自己又怎么能忍心看他这样折磨。林烟轻轻咳嗽两声,睁开眼睛,抱住沈梦秋道:“我又睡着了,真是对不住。”沈梦秋把他拥在怀里,让他贴在自己心上。柔声道:“烟儿,你记牢了,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林烟抬头望向他,沈梦秋看着他眼神中的情意,心也被活活撕裂了。就是这个眼神,在惟情庄的刑堂里带走了他的心。燕伊伊说那是连铁石也能融化了的眼神。林烟终于这样看着自己了。沈梦秋抱着他,心内在狂喊:天啊!我怎么能舍得!
怀中人微微颤抖了下,沈梦秋回过神来,柔声道:“烟儿,疼的厉害么。”林烟摇了摇头。沈梦秋道:“闭上眼睛。”林烟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合上了眼睛。沈梦秋一口血再也压不住喷了林烟一身,咬牙击了下去!一股极强的真气自他的经脉奔流而入。林烟啊了一声,睁开眼睛。大股的血从嘴里不停的往外逸。牢牢的攥住沈梦秋的手,眼睛里的光彩渐渐淡了,那层迷蒙的泪膜失去了水润,如一口已近干涸的泉,流出最后一滴泪,落在了沈梦秋胸前的衣服上,渗了进去。沈梦秋抱紧了他,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房门被猛地推开,江清扬闪进屋内,冲过去掀起帐子。沈梦秋眯了眯眼睛道:“滚出去。”江清扬道:“让我看看。”沈梦秋抱着林烟站在地上,沉声道:“我说滚出去。”江清扬何等聪明人,也不再说,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扔给沈梦秋道:“这是大内奇珍,本朝也只有这一粒。”看沈梦秋仿如一瞬间由死到生。连瓶塞也来不及拔,握碎了那玉瓶,连丹丸外的蜡封也一并碎了。喂给了林烟。林烟的呼吸本已若有若无,咽下药后虽仍是弱,却渐渐平稳。那冲撞的真气也已被沈梦秋吸入体内。沈梦秋把林烟放在床上,听他的气息越来越稳,长出了一口气。拉下帐子。转过头来道:“多谢江兄救命之恩。”江清扬叹息一声道:“这药是太子的,我从前曾听他吹嘘过此物。说能生死人,肉白骨。幸好真有此效。”沈梦秋道:“他有什么条件。”江清扬道:“小事罢了。我答应他若能救得小烟,十年内内不会与他为敌。”沈梦秋道:“太子十年生聚,届时江兄又要大大辛苦。”江清扬道:“事有一利便有一弊。也许逐步抽空。不动兵卒而得成大事亦未可知。”说完望了那喜床一眼,却只能看到林烟的一截红袍。江清扬深吸了一口气道:“沈兄保重,江某告辞了。”
沈梦秋看着他走了。尤自不敢相信。坐在桌边望着那对蜡烛从整根燃到半根,又一起熄了。眼泪已滴滴落了下来。一只手伸过来,温柔的给他擦了。沈梦秋抬起头来,林烟坐在他身边,柔声道:“梦秋,你怎么哭了。”轻抚那桌上的烛泪道:“我听人说,这两根蜡烛一起燃尽,两个人就会白头偕老。”沈梦秋道:“是,我们再也不分开。”揽住林烟,深深的吻了下去。
后记
林烟纵马在树林间奔行,沈梦秋道:“急什么,差这几步?”林烟回头道:“昙花只开一刻,晚了怎来得及。”沈梦秋道:“香雪真是的,没事显摆什么,非说能令千朵昙花同时开放。”林烟道:“我算好日期来的,还不是你……还不是你……才弄得晚了。”沈梦秋道:“还不是我什么,烟儿怎么不说。”林烟恼道:“你再气我?!”沈梦秋道:“好好好。”飞掠到林烟的马上,抱起林烟。对身后跟着的秦佐秦佑道:“你们在后面慢慢走。”带林烟飞上树梢,人影晃了几晃。已看不清了。秦佐与秦佑习以为常的拉好他们的坐骑,嬉笑着在后面跟着。
白香雪斜倚在一张贵妃榻上,幽幽的芬芳弥散在空气中。才算着差不多了。已听到破空而来的声音。笑道:“你们两个年年都要赶在这时候到,提前一刻也是不肯。”沈梦秋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和烟儿百忙之中拨冗前来,真正不知多辛苦。”林烟踢了他一脚,嗔道:“胡说什么。”沈梦秋笑着倚在另一张榻上,林烟倚着他。伸手自桌上取了一枚荔枝剥了皮给他。白香雪道:“这一年又去了哪里,破浪倒成了给你们送信的。”林烟道:“黄山天下奇,附近的村落也尽得灵秀。兰花尤为飘逸出世,本想移一株带给姐姐,可惜从山里采出,便少了那股风流。养了半年,也是不成。”沈梦秋笑了两声,把他向自己怀里拉了拉。道:“香雪,饭呢。”白香雪道:“你们过得是神仙日子,我还以为不用吃饭了呢。”林烟奇道:“你饿了么。”沈梦秋道:“饿了。”坐直了身体在林烟耳边说了句话,林烟脸倏地红了。推开他站起来去另一张软榻上坐。白香雪看了沈梦秋一眼,沈梦秋作一脸黯然道:“人善被人欺,我早已习惯了。”拿眼角去偷看林烟,林烟专注看着那些昙花,哪里注意到他说什么。沈梦秋狠狠的瞪了白香雪一眼。白香雪笑了两声,板起面孔道:“客人竟然敢和主人摆脸色,你今晚上饭不用吃了。”林烟回头笑道:“正是正是。”沈梦秋咬牙道:“烟儿,你刚才听到装作没听到。”林烟去拿壶给他倒了杯花酿,送到他唇边道:“我错了,阁主宽恕则个。”沈梦秋道:“知道错就好。”喝了那杯酒,揽住林烟同坐。对白香雪道:“香雪,你的这些贵妃榻若是太多,不如拿出去卖了。”白香雪故作不懂问道:“烟儿这些年赚的银子你还不知足。”林烟举手拭泪道:“阁主日日嫌我吃饭多,常说要把我赶出家去。”沈梦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林烟凄凉道:“过去还好些,只在家里打骂,现在……”沈梦秋嬉笑听着,道:“烟儿,花开了。”林烟转头去看,满院的昙花舒展花瓣,一时看得呆了。果真如百香雪所言,千朵齐放,绚目至极。
林烟等那花渐渐的收起花瓣,笑道:“香雪姐真是神乎其技。”白香雪道:“我也就这么点本事了。”说的虽谦虚,其实满是自得自意。花养到她这种地步,实可笑傲天下。站起来对林烟沈梦秋道:“吃饭去吧,省得说我招待不周。”沈梦秋与林烟和她进了屋子。白香雪听他二人谈了这一年的见闻,笑道:“说得我都心动。”看着外面天色,起身告辞走了。
沈梦秋道:“烟儿还记不记得,那年你游湖回来冷病了,本神医施展无上手段给你驱寒。”林烟伸手环住他,枕在他肩上,柔声道:“记得。”将手伸进沈梦秋的衣服里去,低声道:“我现在也有些冷。”沈梦秋抱起他到内室去,放下了床帐。月光幽幽撒在地上,帐内的呻吟低低传出来,一片云彩遮住了害羞的月亮。
敬平十年,惟情庄庄主江清扬起兵,指天子十大罪。江清扬筹谋十年,朝中大员多已暗中归附,各地已纷纷递表归顺。三月平雍京,定国号“惟”。下旨十年免赋,三十年减赋。天下无不叩谢皇恩浩荡。
燕伊伊才在偏殿等了一刻,江清扬已走了进来,挥退了左右,道:“伊伊三日前便到雍京,怎么今日方进宫来。”
燕伊伊才在偏殿等了一刻,江清扬已走了进来,挥退了左右,道:“伊伊三日前便到雍京,怎么今日方进宫来。”燕伊伊道:“皇上耳目之明,真是不作第二人想。”将带来的一只匣子递给江清扬。江清扬接过放在一边。柔声道:“伊伊今次会否多留几日。”燕伊伊道:“皇上肯说这句话,伊伊已心满意足。阁主与公子要回相思岛去,我已定了随行,明日便要起程了。”江清扬道:“他们现在雍京么。”虽似询问,已颇肯定。燕伊伊点了点头道:“什么都瞒不过皇上,阁主与公子现在祈宫。”江清扬苦笑道:“有什么瞒不住,我派人在祈宫看守,他们连去了人都不知道。”燕伊伊道:“他们不敢进去,阁主与公子的身手只怕除了皇上亲去,谁也难以发现。公子记挂皇上的很,让我带这信来。”
江清扬轻抚那个匣子上刻的蝙蝠云纹,道:“一个匣子也下这么多力气。”燕伊伊道:“公子的东西阁主都要占个彩头。”站起来道:“皇上,我要走了,你……你多保重。”江清扬道:“你一路珍重。”燕伊伊道:“皇上要不要给公子回一封信。”江清扬伸手去笔架上摘笔,伸到中途顿了一下,把手收了回来。摇了摇头。低声道:“伊伊,我送你出去。”侍卫随从早已知机退得极远。
两人并肩走至宫门,江清扬给她把披风系紧,柔声道:“伊伊,下次早些来。”燕伊伊点了点头,松开了握住江清扬的手。江清扬看她出了宫门,微微叹息了一声。回去偏殿将那匣子捧到桌上,小心的打开。里面有四枚样子奇特的果实。江清扬把那封信取了出来,信封上写着庄主尊鉴。林烟的信这几年都只有一个内容,无非是劝他不要日夜操劳。江清扬轻抚那信封上的字迹。
恍惚着听到林烟在叫自己“庄主,庄主。”游目四顾,偏殿里空荡荡的,只有初升的圆月闪着些清辉。江清扬吹熄了灯火。耳边真的听见,小小的林烟坐在膝上,一迭声的撒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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