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系列 骷髅画-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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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越狱死囚。
官兵围剿匪党领袖不获,丁裳衣跟唐肯等脱逃,自然便会疑心他们折返青田镇“神威镖局”,这样一来,此行实凶多吉少。
只是高风亮和唐肯却不得不走一趟。
高风亮知道冷血和丁裳衣陪他们一行简直是近乎送死,所以在路上他不得不解释:
“我一定得回去一行。”
“经过北旱砂坝那一役,镖银被劫,我屡次想回去,但官府已不由分说,查封镖局,派兵屯守,且将我画像张贴,悬红缉捕,我想自首投案,但又听闻好几位在那一役中劫后余生的兄弟:一旦被抓去,不分青红皂白的用刑,或被处死,所以我始终徘徊潜伏在大牢附近,既不能回去,又不敢妄动……”
“后来,我听到大牢火光冲天,有些骚动,便潜往该处,看见丁姑娘和唐兄弟杀将出来……我见是丁姑娘,便想到最近关飞渡关大哥昂然入狱的事,知是‘无师门’的朋友有所行动……”
“无师门里我有一位从前的老兄弟,便是袁飞,我到菊红院去找袁飞打听唐兄弟的下落,不料正好撞见官兵围剿无师门的朋友,我想菊红院必有事,于是赶去,正好遇上……”
以后的情形,便是高风亮击倒一名衙役,穿上官服,蒙面拯救唐肯。
“可是案发以来,我一直没有回过镖局……这次一去,纵走得成,只怕也十年人载才能回来,也不知何日才洗雪此冤……万一走不成……,老婆孩子,定必伤心,总要见上一面,交代几句话,要她不要再等,改嫁从人,才能安心……”
四人四马在驿站歇息,这时,是夜央未央前最黑暗的时分。
晨风吹得四人衣袂紧贴身躯。
晨雾像云海的布置一般,东一簇、西一簇的,仿佛是凝结的固物,但又聚合无常。
唐肯挨在榕树坐着,用拳头轻击树干。
冷血站立在马旁,负手向着飘浮不定的晨雾。
丁裳衣痴痴地望着自己插下的香发出微弱的金红色光芒,过了一会,回过神来,便走近正在满怀忧思的高风亮:“其实,这一行可能只是暂别,毕竟……冷捕头在,他会田谝们申雪冤屈的。”
高风亮苦笑道:“冷捕头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
唐肯侧首望去,只见冷血铜像一般的背影。
冷血负在背后的手已紧握成拳。
唐肯觉得这个曾经像自己的小兄弟的人有时陌生得像前代伟人,怎样也揣摸不清他的胸怀,不禁问道:“你……你在想什么?”
冷血看着那舒卷聚凝的雾。雾深处,夜浓;夜深处,已微破晓。
“天要亮了。”
“天亮好赶路。”唐肯笑道。
冷血摇首。“天亮之后,聂千愁便可以杀人了。”唐肯这时才想起聂千愁的承诺:只应承今晚不杀人。“无论他们走到哪里,迟早死在我手上。”这是聂千愁临走时说过的话。
——这“老虎啸月’,聂千愁的武功极高,恐怕连高局主都不是他对手。
——不过,关飞渡关大哥能不能制得住他呢?可惜,关大哥一上来就给人废了,但在他残障之余,仍能对付言氏兄弟、易映溪等数大高手绰绰有余,只没有和这个聂千愁交过手。
——至于冷血呢?
——这位捕头胜不胜得过聂千愁?
——那捕王李玄衣,看来声势犹在冷血之上,他的武功会高到什么地步?还有一手造成此事的李鳄泪李大人呢?
唐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却很有兴味的反复地想这些——其实,他被江湖朋友称为“豹子胆”,不仅因为胆大,更因为他一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豪气,随时随地开解自己,充满信心迎向挑战的个性。
通常,不怕跌倒的人就是站得最持久的人。
冷血含笑看着他,只见这虬髯满腮、眉浓眼大的汉子,坐过监、受过伤、被人冤枉,遭人通缉。现在还给人追杀着,甚至今夜不知明日生死安危,然而他还是兴致勃勃,带着崇拜与想象的神情看着自己。
“说说你自己罢,你未成家立室,是飘泊天涯的汉子,为啥一定要回去?”
“我一定要回去。神威镖局就是我的家,我爹就是现在局主爹爹的得力助手,爹过世后,我是高老大爷一手扶养长大的。武功也仗他的指导才有今天,我就是在局里长大,局里的女子是我的姊妹,局里的汉子就是我的兄弟,大伙儿就像一家人一样。老局主死后,这位局主待我也很好,一如手足,所以,我一定要回去一趟——”
“我要回去看看神威镖局,在老局主灵前磕头……还要跟小弹弓,小心说一声,我要离开他们一段时间了……”
“小弹弓”是镖局里跟唐肯最合得来的一名跟班,唐肯可没把他当跟班,只把他当兄弟看待。
“小心”其实便是“高晓心”,高晓心是高风亮的女儿,高风亮把她当掌上明珠一般。
他跟高晓心自幼青梅竹马,她刁蛮可爱,局主也有意要撮合这头亲事;唐肯是极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溺爱她,但却只把她当妹妹看待。可惜吴胜无法一起出来……”唐肯这样叹息道。
冷血一直望着他那多表情的脸。
这张极为男性的脸孔上,却受了黥刑,额上有刺青的记号。
——这样待人热诚的人,又怎会犯上这种的罪呢!
——既来案情还未分明,又怎可草率定罪,在仅仅是嫌疑犯额上烙下了一辈子洗脱不了的刺青?
——自己身为捕头,这样的事,该不该管?能不能管?管不管得来?
——李鳄泪的顶头上司,在朝的地位比诸葛先生更高,拥有重兵,身边有无数江湖好汉武林高手效命,当年唆使“干禄王”叛乱,再指使十三凶徒杀人灭口,自己现在为了几个贫民去惹他,会不会使诸葛先生及三位师兄弟为难……?
丁裳衣忽然幽幽地道:“天亮了。”
天刚破晓。
冷血已像塑像一般钉在马鞍上:“我们出发。”
四马长啸。
寒意深重。
征途远。
杀气浓。
“刀兰桥”。
过了“刀兰桥”,直扑梅山,再经不老温泉,取道大小滚水,一天半便可抵达青田镇。
青田镇虽然为“镇”,但人口众多,是古兵家必争之地=也是现通商必经之处,土地肥沃,出产丰足,足可媲美青田城。
冷血等人却不经梅山。
因梅山一路有驻军,而且是要道。
冷血选择了取道翠屏山——虽然多了半天的行程,但却以山势之便,较易摆脱官兵的追击。
——只是这两天的路程,能不能平静无风波?到了青田,又是如何一个局面?
冷血一行四人,到了“刀兰桥”。
“刀兰桥”横跨刀兰溪,是到南镇中心要道。
冷血他们抵达“刀兰桥”是在正午。
桥上人来人往。
桥下流水潺潺。
在桥边还有小贩卖东西,小孩拍手歌笑,锦衣春衫的少年春堤赏柳。
冷血等四骑,喀得喀得到了桥上。
唐肯、丁裳衣都在含笑看桥上桥下人间的喜闹;高风亮却惋叹:万一自己不能再回来,这些物意人情,真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再见了。
他这样想的时候,不禁意志有些消沉,他自从接任。“神威镖局”局主以来,意气风发,得意昂扬,没想到一件事下来,把他的地位打得碎散,一下子,他没有了名誉,没有了事业,也没有了兄弟手下,有家归不得,凡此种种,在他以前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事,没料都是一朝一夕间全遇上了,而且没得翻身,一直沉沦下去,直至遇到冷血,才算是第一位同情而且了解他这冤案的公人。
他想着想着,突听一声断喝:“停!”
这声音甫响起时,他还未会过意来,但坐骑已陡然而止,发出一声长嘶。
他疾回首,只见跟在他后面的冷血已一手抓住马尾,那马便寸进不得。
冷血两眼发出剑一般的厉芒,盯着在前面桥拱处的一个鸟笼。
鸟笼后有人。
鸟笼只遮掩那人的脸,却遮不住那一双冷如刀锋的眼睛。
四人齐勒马。
只有冷血下马。
他下马的姿势很奇特,就像一个人走下一级级的石阶一般,但一点破绽也没有。
桥上行人熙熙攘攘。
冷血走近鸟笼。
鸟笼里的小鸟惊喧、飞扑着。
冷血冷冷地道:“你来了。”
那人道:“我说过我会来的。”
冷血道:“你要怎样?”
那人道:“一样。”
冷血目中神光暴长,笼中的鸟没命似的扑打着。
“要杀他们,先杀我。”鸟笼后的目瞳收缩,冷而锐利,就像箭簇沾上厉毒。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打马奔驰声,迅疾传来,途人纷纷惊呼走避。
第五章 老中青
马上的人贴着马背而驰。
马背上,在阳光下闪着熠熠厉芒。
马冲向桥头。
待冲近时才看清楚马上的人挥舞着巨斧。巨斧在午阳下,像一朵旋转的银花,激荡的风声直欲绞碎人的听觉。
马蹄急雷也似的在桥墩弹响。
马已飞跃上拱桥。
飞舞的巨斧电般劈向冷血。
冷血仍立于桥中央,背向来马,屹立未动。
陡然间,鸟笼飞起。
鸟笼后打出一道镜光。
同时间,冷血的剑出鞘。
他的手也乍起一道夺目的白光。
鸟笼落地。
烈马已奔过桥心,驰离了拱桥。
马再骋驰约莫十来丈,“砰”地马上的人摔卞。
血迅速的染红了泥沙地。
途人惊叫,掩面而走。
拱桥上,鸟笼裂开。
鸟飞去。
拱桥上的人仍凝立着。
鸟笼不在了,鸟笼后的人本来戴着竹篓,现在竹篓裂开,露出一头白发。
白发人冷冷地道:“你进步了,我看错了。”回头就走。
阳光下,白发闪亮着几点血珠。
唐肯、高风亮、丁裳衣等为这一场决战而像被拉满的弩,绷紧得无可渲泄;唐肯第一个忍不住问道:“他看错什么?”
冷血望着聂千愁自发萧萧远去的背影。
“他看错了,三年前,我的剑,只攻不守,只杀人不留命;”他道,“没料到我三年后,用一剑引开他第一口葫芦的攻击,反击在马上狙杀者的身上。”
“所以,是聂千愁杀了易映溪。”
倒在血泊中的是易映溪。
“你胜了!”唐肯喜悦地叫道。
“不。”冷血坚决地,“他始终只发出第一只葫芦,还有两只,才是他的杀手铜。”
高风亮看了这一场决斗,只觉得自己过去意兴风发的决斗全像小孩子玩泥沙一般不着边际,有些颓懊的道:“那么,他为何不一并出手呢?”
“等更好的机会;”冷血双目仍望在聂千愁消失了的地方:“他一击不中,气势已弱,且受了伤;他要等更好的时机。”
丁裳衣问得更直接:“他不出手,为何你也不出手?”
冷血苦笑道:‘那是因为我既无把握,同时也不想杀他。”他顿了顿,接道:“我只希望他不要杀你们。”
只听街道上一阵吆喝声,冷血道:“我们快离开此地,免惹麻烦。”
四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桥上只剩下一只裂竹篓、一个破鸟笼。
衙差和巡捕不久聚集在桥上。
又过了很久,衙差们都让出一条路来。
有三顶轿子,在一匹马的引领之下,到了桥上。
马上的是鲁问张。
他下了马,亲自掀帘,三个一老、一中、一少的人缓步走了出来。
鲁问张的神态甚是恭谨,连一惯喜用梳子理胡子也不敢拿在手上。
那鹑衣老人拾起了鸟笼、端详着。
那锦衣中年也捡起了竹篓,察看着。
老人抬头,跟中年人交换了一眼。
老人道:“是他?”
中年人道:“是他。”
白衣青年却负手看堤柳,神态悠闲、不理桥上的事,仿佛心寄燕子穿剪翩翩。
那些小市镇的衙役都不知道他们三人是谁,有的在喁喁细语。
“这三个家伙是谁呀?”
“我怎么知道呢?”
“我看他们来头不小!”
“怎么说?”
“连鲁大人也亲自为他们领路掀帘子,难道官位还小得了么!”
“这也是。”
“不管他们什么来路,看来都不顺眼。”
“你少嚼舌了,这三顶轿子可都是从李大人府抬出来的,这三个人,得罪一根头发都活不命长呢!”
“嘿,我就看他们不顺眼,装模作样的,尤其那年少的,邪里邪气——”
说这句话的衙役原本是这一带的地保,向来只有他威风的份儿,而今看到别人踩在他的地盘上,眼里可没瞧见他、不免要嘀咕几句,没料虽是低声说话,说到这一句的时候,那青年忽回过身来,向他一笑。
这衙役呆了呆,便没再说下去。
当天回家,这位衙役正在洗澡的时候,忽然大叫一声,自拔舌根而死。血,把木盆里的水染成胶红。
跨过不老溪,沿岸直上,已是申未时分,山边天易暗,马也疲了,人也累了。
溪旁却有一些茶棚,结搭着那些于草柴枝,丁裳衣忽然问:“要不要浸温泉?”
众人一愣。
唐肯问:“温泉——?”
丁裳衣笑嘻嘻的道:“有温泉,我一闻就知道。”她的笑靥变成了缅怀:“当年,我和关大哥,千山万水去遍,什么地方也跑过,有什么还不晓得的?”
冷血道:“好,”忽又道:“只是——”要是几个男子泡温泉倒无妨,现刻却有一个女子,似应有避忌。
丁裳衣笑了:“怎么男子汉大丈夫,比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