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犹太人传奇-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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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解释:“开心呀!”
百合说:“还是商量一下怎么进京吧。”
奄诚说:“我本来决定明早走,有少君同行,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我先打听一下近日有无商队进京,你们等我的消息。”
少君、石榴乐呵呵地告辞。
中午,骄阳当空,一支宁波商队停在犹太圣寺前。穿着犹太民族服装的商人下马行礼如仪,十分虔诚。
拉比李祯率神职人员迎接远方来的同胞。
犹太商人进寺朝拜。
傍晚,余辉满天。奄诚、百合兴冲冲地来看望石榴和少君。
奄诚说:“说来也巧,宁波犹太社团的一支商队到洛阳购买山货返回,特地绕道开封寻根朝圣,然后南下安庆渡江。我们与他们结伴同行到合肥,通过两省交界的危险地带后就可保万无一失。”
朱少君说:“我听说天教教众全在开封,怎么宁波也有?”
百合说:“北宋灭亡时,我们社团的部分教众随朝廷南渡,流落到宁波定居,如今也成了气候。若是盘根究底,互相之间都沾亲带故哩。”
石榴说:“这么说就更牢靠了。”
奄诚说:“只是他们不愿让女人加入商队,更不要说异族姑娘了。我只得谎称与我表妹百合同行,好说歹说,他们才答应下来。”
百合说:“他们可不是歧视女子,只是觉得男女混杂,路上诸多不便。”
石榴笑道:“少君妹妹不能女扮男装,也得冒名顶替。”
奄诚说:“这就要委屈少君了。”
朱少君说:“哪里话,能冒充百合姐是我的荣幸,我很高兴能当几天天教女子。”
石榴说:“他们什么时候动身?我得为少君准备行头。”
奄诚说:“为了预防强盗在城里的眼线通风报信,商队明早五更动身。”
石榴说:“哎呀,就是天上的织女也来不及做了。”
百合递过来一个包袱,说:“我有一套衣裙,不知少君穿着合身不合身?”
朱少君接过包袱,进入卧室更换。不一会儿,她挑帘出来,嫣然一笑:“我像个犹太姑娘不像?”边说边旋转一圈,一袭黑裙分外俏丽。
百合拍手说:“美,美极了。我若是个男人,一定会向你求婚。”
石榴说:“衣裙不长不短,不肥不瘦,正合身,好像比着你的身材做的。”
奄诚笑道:“这是百合比着少君的身材,一天一夜没合眼,赶做出来的。”
朱少君感激地扑到百合怀里,说:“好姐姐!”
“若想天地笑,则请孤女笑;一旦孤女笑,天地都会笑。”百合也充满感情地拥抱这位异族姑娘,真诚地说,“能看到你的笑容,就是我的幸福。”
奄诚和石榴也相视而笑。
黎明前。百合、石榴在院门前挑灯送行。
奄诚牵来两匹马,扶朱少君上马后,自己也踩镫上马。四人挥手惜别。
奄诚、朱少君骑马加入宁波犹太商队,悄悄离开古城。
商队起早贪晚,晓行夜宿,一路顺利。
商队经过豫皖交界的山区时,遭遇到一小股土匪。土匪见他们人多势众,又有镖师保护,尾随了一段路程,没敢动手。
朱少君蒙着面纱,她的马匹被众人围在中间,严加保护。
在镌刻着“合肥”的界碑旁,奄诚、朱少君和商队分道扬镳。
浦口镇是京师的门户,距应天仅一江之隔,为出入京师的必经之路,朝廷在这里设有驿站,所以镇虽不大,却非常热闹。
街上来往的大多是纠纠武夫和官府差役,弥漫着浓烈的战争气息。
黄昏时分,奄诚、朱少君风尘仆仆地赶到浦口镇,寻找客栈。沿街所见的客栈无不挂着醒目的写有“客满”字样的木牌。
一队精锐之师在码头下船登陆,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北方挺进。传令官纵马疾驰,络绎不绝。
二人下马步行。奄诚体质好,尚能支持,朱少君却疲惫不堪,步履维艰,连面纱也戴不住了,索性摘了下来。
奄诚瞥见小巷里有一家小客栈,便怀着一线希望奔过去,朱少君强打精神跟随。
这是一座家庭客栈,非常简陋。年过半百的店主正在账房里拨拉算盘,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便说:“对不起,小店刚住满,请客官包涵。”
奄诚拱手央求:“掌柜的,我们是远路的客人,只住一夜,请行个方便。”
店主仍低着头说:“小店实在是爱莫能助,请客官另想办法。”
奄诚说:“我们跑遍全镇,都没有找到住处。我还带着一位女眷,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店主也许是被打动了,也许是账算完了,这才抬头上下打量来人,激动地问:“二位是开封来的挑筋教的教众?”
奄诚说:“是呀,我们进京探亲路过贵方宝地,想求宿一夜,明晨渡江。”
老掌柜笑容满面地殷勤让座:“真是贵客临门呀。前年我路过开封游逛,不慎丢了包袱盘缠。多亏你们挑筋教教众急人所难,给我这素昧平生的老头子凑了盘缠,才能平安回家。这件事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奄诚说:“这是你老人家与我们天教有缘,不值得挂在心上。”
老店主十分健谈,滔滔不绝地说:“自从南北开战以来,本镇的客栈就一直人满为患。我们本来是住家户,如今也改成了小客栈。今夜小店的确住满,别的客人可以拒之门外,对于有恩于我的教众一定得安排。这样吧,你们小两口权且在我这账房里将就一夜。”
朱少君听老店主误会她和奄诚是夫妻,不由腮现红云,手足无措。奄诚慌忙解释:“老人家别误会,她是我表妹。”
老店主狡黠地眨了眨眼说:“我知道你们挑筋教的规矩,表兄表妹儿,美满一对儿。”
奄诚见账房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正要解释什么,老店主以为他不满意,说:“若是我的小店都住满了,你在本镇就再也找不到住处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到夜里锦衣卫就出动,遇到可疑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先关起来再说。你们小两口就凑合一夜吧,免得自寻烦恼。”
奄诚觉得还是不解释为好,话头一转,说:“这账房是你老人家休息的地方,我们住了,你怎么办?”
老店主笑道:“咱应天是天下有名的火炉,伏天格外炎热,我搬把竹椅在门前乘凉,一夜一晃就过去了。”
奄诚千恩万谢,老店主便接过缰绳,把马交给伙计牵到后院马厩去。
奄诚低声说:“没想到这里住处这么难找,让你受委屈了。”
朱少君说:“奄诚兄,只有如此才会减少无谓的麻烦,什么也别说了,是我拖累了你。”
老店主端来饭菜,抱歉地说:“粗茶淡饭,招待不周,二位慢用。”放下托盘便走了。
奄诚为朱少君盛好饭,自己胡乱扒了几口说:“你慢慢吃,我到镇上逛逛。”
奄诚掩上房门一走,朱少君就像得到解脱一样,把碗筷一推,趔趔趄趄地一头栽到床上,低声呻吟起来。
浦口镇只有一条大街,店铺林立,各种买卖应有尽有。一家药铺正要上门板,奄诚抢前几步进店购药。
账房里。朱少君抚着三寸金莲,疼得流下了眼泪。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她慌忙用衣裙遮住双足,惊问:“谁?”
门启处,奄诚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木盆进来,放在床前,说:“这是我特地为你配制的药水,快泡泡脚吧。”
朱少君自幼受的是“行不动裙,笑不露齿”的闺训,怎好让一个非亲非故的大男人看三寸金莲,只是羞涩地低头不语。
奄诚不容置喙地说:“这会儿你是病人,我是医生,一切要听我的安排!”
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使她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呻吟连声。
奄诚不由分说,掀起她的衣裙观看,吃惊地说:“你的脚伤比我预料得还要严重,倘若你明天还想站起来走路的话,就让我给你医治。”
朱少君再也支撑不住,含泪颔首。奄诚把她扶坐在床沿上,让她把双足浸泡在药水里,又用被单捂住木盆,防止药气跑散,也遮住了她的三寸金莲。
奄诚关切地问:“你感觉好些了吗?”
朱少君感到疼痛大为减轻,不好意思地拭干泪珠,低声说:“我昨天就感到双腿抽筋,疼痛难忍。刚才下马时,双脚好像不是自己的,走路时像腾云驾雾一般。我强颜欢笑,竭力忍耐,还是让你看出来了。”
奄诚说:“你泡好脚后,我还要为你按摩治疗。你不会小家子气吧?”
朱少君不胜羞怯,为难地说:“这……”
奄诚调侃地说:“天教医生从来不白给人家治病,今天我也要收费。不过,你已经不是高贵的郡主了,再也无须千两黄金。待我与百合成亲时,你送一套字画作贺礼就行。”
朱少君神情自在许多,笑道:“只怕我的字画抵不上你的医药费。”
奄诚搬了把椅子坐在对面,正儿八经地说:“我的治疗方法是保密的,一旦泄露出去就砸了我的饭碗,还是熄了灯再开始吧。”
朱少君感激地说:“奄诚兄,你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奄诚吹熄蜡烛,把少君的双足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轮番在脚踝扭伤处按摩治疗。
二人皆可听到对方的呼吸,各有所思。
奄诚忽然轻叹一声,少君低声问:“你怎么……”
奄诚低声说:“我始终弄不明白,你们汉人为何要把女人健康的天足缠成三寸金莲?”
少君说:“这是南唐李后主倡导兴起的‘步步生金莲’,据说可以使女人更加婀娜多姿。”
奄诚说:“假若小脚为美的话,也是一种残酷的美!”
少君说:“我从五岁缠足,真是痛苦万分。若是天足,一路上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奄诚深表同情地说:“你们汉族女人太可怜了。从这点来说,李后主是个千古罪人!”
少君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奄诚的按摩手法由轻到重,指尖犹如一阵凉风掠过,使她感到浑身轻松畅快,疼痛也逐渐消失,由于连日奔波十分疲惫,很快便进入梦乡。
奄诚累得大汗淋漓,见她不再动弹,便把她的双足放在床上用长裙遮住,自己靠在椅背上,也酣然入睡了。
一队锦衣卫封锁了浦口镇的主要道口,灯笼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昼。
一名中年锦衣卫官员命令:“近来燕军的奸细不时南下刺探军情,活动猖獗。给我挨家挨户搜一遍,凡是可疑的人立即拿下。”
“遵命!”众人应声分头行动。
夏夜的静谧眨眼间被打破,处处鸡飞狗跳,人喊马嘶,小镇骚动得如捅了一棍的马蜂窝。
锦衣卫官员亲自带着几名手下进了小巷,正在门口乘凉的老店主慌忙迎上前去,赔笑道:“狄爷,你老又来查店呀?”
锦衣卫官员说:“燕军的奸细多如牛毛,不抓还不翻天?老谢头,你店里住有坏人吗?”
老店主说:“狄爷,你借给小老儿几个胆子也不敢。”
账房内,朱少君被惊醒,慌忙拉了拉奄诚。奄诚也醒了,低声说:“千万不要慌,我有官府的路引。”
院内,锦衣卫官员指着账房说:“这间屋子住客人了吗?”
老店主说:“回大人,这屋住的是我远方的朋友,夫妻俩,没问题,小老儿敢拿脑袋担保他俩不是叛军的奸细!”
锦衣卫官员“哼”了一声说:“什么妖魔鬼怪也瞒不过我这火眼金睛。是不是奸细,我一搭眼就知道了。走,看看去。”
账房内。朱少君灵机一动,顾不得羞耻,拉了奄诚一把。奄诚明白她的用意,顺势躺在她身边,把她拥抱在怀里。
一名锦衣卫走到敞开的窗口前,把灯笼伸进窗口一照,见二人在床上相拥而眠,便朝众人做了个鬼脸,说:“这么热的天还搂这么紧,也不怕焐出痱子!”
老店主凑趣说:“新婚夫妻,如胶似漆嘛!”
不知是老店主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不愿冲散人家的鸳鸯美梦,锦衣卫官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算了吧,进院盘查。”
老店主领路,众人一窝蜂拥进院内。
账房内,少君和奄诚精神紧张,一动也不敢动。由于单人床狭窄,二人只有紧紧拥抱才不致掉下床来,脸颊紧贴,鼻息相闻,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奄诚双目紧闭,嘴唇蠕动,似乎在默默祈祷,恳求上帝的保佑和原谅。少君下意识地把脸贴在他那充满阳刚之气的宽阔胸膛上,感到一阵不可名状的颤栗和陶醉。
锦衣卫在后院折腾了半晌,才押着两个可疑的人离开小店。老店主悄声骂:“简直是一群疯狗!”又躺到门外竹椅上。
账房内,危险过去,二人倏地分开。奄诚又回到座椅上,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奄诚很快入睡了,发出轻微的鼾声。少君却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安眠。她侧过脸,凝视着奄诚模糊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向他伸出手。
奄诚梦中喃喃轻叫:“苏姗娜……”
少君受到沉重的一击,手在半空中僵住,百合的身影顿时浮现在面前,因黑纱蒙面,看不出她是怨还是怒。少君慌忙缩回手,瞪大眼睛,竭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