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系列 少年冷血-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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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戈汉没料有这样的好事,像一个不请自来的艳遇一般地遇上了他。
这些年来,他想打入“大连盟”的权力中心,还当甚是费煞思量,仍不得其门而入。
“你先去布署一下吧,”惊怖大将军用一种信任的眼神,端详了这个“老战友”好一阵子,使这个咤叱三十年的“孤寒盟”盟主也有点不自然了起来,然后才道:”如果我会相术,一定会说你走桃花运了。”
桃花是不是运?
——还是劫?
要是劫,为何人人都希望命带桃花?要是运,为何桃花总是在艳中带煞?
跟三名得力部下布署了”杀曾行动”,蔡戈汉真的倦了。
他从十九多岁开始,领导“三十星霜”,创立“孤寒盟”。在几次跟别的帮派斗争之中,他丧失了不少人手,使他不得不附攀“大连盟”为倚,但他的地位,始终屹立不倒,因为他确有过人之能。
他的“伤寒拳”,独步天下。在江湖上,人称“百步杀人,千步伤人,万步制人”,跟他交手的人,有的还没看清楚他就受制、受伤、受死。
他拼着七伤八毒,练成了绝门绝技“伤寒拳”,一面严格自律,他不喜色、不好酒、不嗜美食、不爱玩乐,是以“孤寒盟”的“孤”、“寒”之义,也确有形容他“孤僻”、“孤高”、“高处不胜寒”的意思。
另外一个意思,许是因为蔡戈汉是粤人,“孤寒”亦有“啬吝”之意。他外号”一毛不拔”,一向俭朴得十分离谱,家人吃饭碗里不许剩一颗白饭。连过年过节的“丰肴”,也只不过仅可杀一只鸡,连鸡头、鸡啄、鸡屁股(就差鸡毛——不过鸡毛另有用途,可叫六婶粘在硬藤上当扫子),他一“口”包办,足足吃了六天才放手。平时上街办事,常常还要手下掏腰包请客(当然也包括请他)。就连他结婚那天,贺仪照收如仪,但菜肴十分寒酸,草草了事。贺客都饿得要在半路上吃面才能回家——偏是来贺的人十分之多,是以凡有蔡盟主设宴摆筵之日,必有知机小贩赶去附近街边摆卖,多能捞个满盘满钵。
他也是不喜手下奢侈,他怕他们替他乱花钱。
可是今晚的情形却不一样。
一切筵宴花费,均由惊怖大将军负责。
——花别人的钱和自己的钱毕竟是两回事。
——一个人俭省自己的钱不见得也替别人的钱囊节省。
蔡戈汉果然不是这种人。
惊怖大将军见他倦了,就请他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莱,直喝、吃、闹得他不倦不累的时候,就看见了最好的女人:
一个瘦小、伶仃、英气里带点无依,乍看以为她是小男孩,但细看却见她是个凄艳的小女子。
蔡戈汉看见了她,心里就念:我不好色,不好酒,不好美食,不爱玩乐,不……可是他奶奶的花别人的钱去喝酒大吃玩女人又是另一回事!
当他醉了七分的时候,明明是三个手下心腹扶着他走,但到了房中,却是那一张凄艳的小脸。
——她看去那么瘦小,像个还没完全长大的孩子。但那种诱惑力,竟比成熟的女人还可怕千百倍!
蔡戈汉顿时只觉有一股大树般的力量自丹田陡然升起,这刹那间,他觉得当一只野兽比做一个人快意。
那女子婉转承欢,容让他的如狼似虎。
当他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场称心快意的桃花艳遇,正恣意狂欢之际,那女子“嘤”的一声,亲住他的嘴;这狂热的动作使他好评如潮,乃至痉挛起来。她是那么用力,像一条跳到岩石上的鱼,终于咬破了他的舌尖。
蔡戈汉得意地笑了起来。没有男人会因为女人在他身上得到满足而不欢不快。他用宽厚的肉掌拍拍小女子瘦不伶仃的背,正说到:“……你好久没男人了吧……”
陡地,下面语音,就跟一头象或是一只鹅差不多一样。
那女子霍地跳了起来。
她的脸色发绿,就像她薄薄的粉脸里都种满了绿色的藻。
她极快地穿上了衣服。
她穿好了衣服的时候,蔡戈汉从舌尖到鼠蹊,至少有十一处地方在迅速溃烂,其腐烂的速度比月蚀还快。
“……想杀曾副总盟主?”她凑上脸去,在灯下艳若桃李,语音却冷若冰霜,“你还差得远哩!”
说罢她闪身就不见了。
蔡戈汉喊不出、叫不得,竟连声音都“腐烂”掉了。
他勉力爬下床榻,撞在桌脚上,一阵乒乒乓乓,桌上的东西趺落一地,这才听到浩荡的人声,他的三个爱将——鬼发、鬼脚、鬼角在叱喝声中冲了进来!
“——曾谁雄!”
说完这三个字,称雄半世的蔡戈汉声音嗄然而绝,人也断了气。
“三鬼”几乎来不及把他抬出房间,他的身体已烂得象一锅打翻了的黑糯米粥一样!
五、一个惨金色的大盗
“孤寒盟”的“三鬼”联合“三十星霜”,要声讨“神一魁”曾谁雄。
曾谁雄十分恐惧。他一向因比惊怖大将军温厚,故甚受部下爱戴,这次的事,令他声望大落,惶惑异常。
他汗流浃背地去请示惊怖大将军。
见到这个头光如一颗巨蛋的总盟主,他总是觉得失败向他凯旋般地冲来。
“我该怎么办?”他诚惶诚恐地问。
惊怖大将军的笑声如一阵呛咳,然后摸摸光头。
“兄弟,他们是要找你的麻烦。”他说,“对找碴的人,你会怎么办?”
“我杀了他们。”曾谁雄觉得自己已没有退路了。
“好吧,”惊怖大将军用一种比石头还硬的语气说,“我支持你。”
有了他这句语,没什么事是不可以做的。曾谁雄以感激的眼神,把所有的谢意和泪水都想在刹那间倾涌而出,但他还是下定决心,要去解决了敌人才向惊怖大将军叩谢。惊怖大将军为了要鼓舞他,甚至还纡尊降贵地做了一个鬼脸。
他快要走到“三叛斋”的门口,惊怖大将军忽然问他,“到底你有没有杀蔡戈汉?”
曾谁雄即道:“没有。”
惊怖大将军长叹一声,道:“我信得过你。”
他一开门,七十三支急矢、六十六种暗器、十二柄长矛、十五支长枪、还有三根长戟,一齐刺、钉、戮在他的身上。
然后,惊怖大将军缓步而出,抄来一支大斫刀,一刀砍下了怒目滚睛兀自不倒的曾谁雄那一颗人头。
人头还瞪着眼,骨碌碌撞上了地主神牌灵位才肯停住,眼珠还转了一转,看看自己脖子给切断的地方。
然后,大家第一次看到这位热血的、侠气的、大义灭亲的总盟主、大将军跪下来,对着上天,哀哀地哭了起来:
“天啊,我为了替蔡二哥报仇,却杀了自己一手培植的曾二弟!上天,你应该这样折磨我!”
当时在场的人,包括“三鬼”在内,确都听到雷声隆隆,他们以为这是上天感动之余,勒令“孤寒盟”上下,应为惊怖大将军谢罪的意思。
据说人在好运的时候,面上会出现一种“明黄之气”,那一点淡淡的微黄,跟烛火映在信戋上,旭阳映在曦云边上的亮光差不多。大将军最近在脸上出现的,就是这种气色,很好看。他的头颅本来就是一颗巨大的蛋,映着阳光一照,看去好像壳里的蛋黄特别多、大、饱满一样。
有个相师看了惊怖大将军的气色后,认为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古今中外,空前绝后”,表示有龙腾之象,至于他自己,替人观相二十年,终于遇着了这么一副好相,他就从此不看相了。这番话是当众说的,说完就砸了相铺,扬长而去,众人不禁啧啧称奇。
直至一个月后,有人发现他浮尸江畔,不知因何而死,后来有位捕快查到这人曾二度加入过“大连盟”。以前曾当过大将军的部下,但并不出色,不大为人所知,查到这里,就查不下去了,因为那位捕快也摔死在九丈岩。这件案子也只好不了了之了。
之后还有一位名医,替惊怖大将军治理微恙之际,观出他不但脸上呈黄色祥光,在额上“百会”也放出一股淡黄外气,且渐由黄转青,有逐渐变灰的可能。
他认为这有“极盛而衰”的危机。
惊怖大将军笑问他:“可有解救之法?”
医师想了老半天,只说“少造杀孽吧。”
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几乎没让一群大将军的拥护者刮肿了脸。
惊怖大将军却赏以重金,说:“我们允许任何人的善意批评——尽管他们可能已给人恶意收买了。”并请人领他离开了“朝天山庄”。
三个月之后,离朝天山庄足有一百四十八里的“小诉江”上,这位医师肚皮朝天,肿胀如怀胎十月,肩上包袱早已不见,人皆说是山贼谋杀害命,杀人劫财,推他下江,装作自溺。
反正,惊怖大将军脸色仍是黄晕晕的,很是好看。象他那么煞气腾腾的样子,要是庙堂里一坐,焚几柱香,隔着烟雾看去,倒跟神祗似的。
这段时候,外人已不大容易见得着他,连他过去的六名结拜兄弟(盖虎蓝已“失踪”,惊怖大将军为了纪念他,还特别留下他原来的排名,谁也不许侵占了他的“名位”。大将军对部下恩深义重,长情厚道,自是人人称颂感念),也不大容易见得着他。
当然,大将军实在是太忙了。他日理万机,洞透天机,而且他还要领养身后一群跟着他去碰机会的人渡过许许多多在身前埋伏的危机。
同在这段时候,这六名结拜兄弟就比较多与“天朝门”的门主“盖世王”柳锐奇接触。
柳锐奇绝对是个妙人。他歌舞声色、赌酒财气、琴棋诗书、韬略战阵,无一不通,无一不晓,深得惊怖大将军信宠,象是个生来就是大将军的心腹。
他一生以受挫折为乐,百折不挠,不改其志。
他不喜欢那个人,管他是谁,他都会当面痛斥怒骂,(当然,对大将军绝对是例外),一点也不留情面。可是,他只要当你是朋友,赴汤蹈火,他也只当汤是拿来解喝的,火是拿来取暖的办,眉头也不皱上一皱。
久而久之,大家了解了他的为人,都喜欢和他深交下去,大家都很敬爱他。
直至有一天——
这个人“不见了”。
直似在空气中消失了。
那天在“八逆厅”吃饭喝汤,惊怖大将军出来主持场面。
这六位拜把子兄弟顿感振奋:事实上,惊怖大将军已很久没接见过他们了。
今天大将军出现,一定会有重大任务交付。他们心中都是这样忖思,私底下磨拳擦掌。象他们这种人,决不怕好刀砍拆,只怕宝刀锈蚀——这对他们而言,比静立着来等待青苔长满了脸还难以忍耐。
这六位结拜兄弟,都是惊怖大将军未成大事前交下来的生死之交。
“过天皇”唐伯凤他跟惊怖大将军打过四十一场战役,每役皆伤,但都只伤不死,很多人都说:没有他的伤,恐怕大将军早就难免一死了。
“过天晓”唐伯马替惊怖大将军进行过三十二次任务,从没失败过一次,他眇了一目,左手只剩三只手指,右腿跛了,左耳只剩一小片耳根,脸上三道伤疤,但他对惊怖大将军所交托的任务,却从未失败过。
“老铛铛”吴盐。他的皮肤雪白,但一早就满脸皱纹。他跟随惊怖大将军最久,在大将军未扬名立万之前,他已跟着他,一共跟了三十五年。他救过大将军两次,在七年前,大夫已诊断出他已身罹六种绝症。但他到今日仍活得好好的,虎猛龙精。
“老张飞”石南虫。众人之中,他火气最猛,脾气最烈,他是那种可以为大将军一句话去死但大将军只要有一句话不令他顺耳他也会顶撞回去的人。
“小千变”朱北牛。这些人中,他长得最是英武俊貌。他精擅化妆术,轻功极佳,江湖人面极熟,大将军就是仗凭了他,成功地作过四次逃亡。
“搂山虎”胡花和“山猎鹰”胡笑,跟唐伯凤和唐伯马一样,也是兄弟两人,他们五次离开“大连盟”,又五度加盟。这五度离开,他们是受大将军之命,在旁门别派当“卧底”,五次毁掉了五批相当浩荡的人马。
这些人在惊怖大将军麾下都出过力,立过大功,在武林中也绝对是有份量的大人物。
大将军对他们也很客气。
“请用餐。”
他们好久没跟惊怖大将军同桌吃饭了。
——这使他们想到过去的生死相依、意气风发。
(还能再来一次吗?再过一次那快意长歌、风动云涌、笑傲顾盼,横峙天下的日子!)
他们都说大将军的气色实在好,黄黄的、亮亮的。象一座佛。有人却说,象一只桃子。有人骂他,怎么拿将军比桃子?骂的人抓破了头皮终于譬喻为鹿的眼睛,这又给人一轮抢白。终于有人脱口比喻为一泡尿……的颜色。大家忍不住都呛笑了起来。
惊怖大将军没有生气。
他也笑了。
笑得象一阵旱雨打在干柴上。
他使大家都觉得轻松,就象是回到了当年闯荡江湖的日子里。
“喝汤吧。”仆童端来了一大锅汤,大将军用力摸摸光头说:“这是好汤,特别为你们熬的。”
大家正是兴高采烈,更不敢拂大将军的美意,各捧着喝了数大碗,还吃了不少汤里的佐料和肉,味道一直攒进脾胃里,越喝越想喝,越喝越口渴,口渴得上了瘾,更是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