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妆-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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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听说前些时日那妖怪要害秦大人,但是秦大人早有防备,反刺了她一剑,差一点那妖怪就死了。可恨呐,罗净大师却忽然将她救走了,现在就藏在相国寺!一个和尚将一个妖怪藏在自己禅房里,这叫怎么回事儿?”
附近的人听见这样的传闻不禁都围过来,七嘴八舌聊开了。有人问:“真是秦大人看出来她是妖怪的?”
大婶得意洋洋道:“那当然,秦大人可是跟她同床共枕,自然能发现她不同寻常之处。”
“哎呀!那济民堂岂不是妖怪害人用的?”
“是呀是呀……朝廷把她抓起来的时候,就该杀了她,没想到竟然放出来了。”
“这妖怪不简单呐,连罗净大师都被迷惑了!”
大婶阴阳怪气笑几声:“整日整日都腻在房里……只怕二人早已如胶似漆,这样的僧人,相国寺应该将他赶出去!”
他们都津津乐道、唾沫横飞,已经没人记得我要买罗净像了。我一言不发从人群中退出来,垂着头回到寺里。
行至拱门处,罗净正迎面而来,带着几分笑意问:“就看够热闹了么?”
我愧疚望着他,禁不住声音颤抖,虚弱说:“大师,我真是个祸害。”
罗净敛去笑意,上前一步,“怎么了?”
那些话语在耳畔萦绕不绝。他们可以中伤我,再恶毒的话语我也听过。可罗净做错了什么?我垂下头,喏喏说:“我连累了你。”
“你听到什么了?”
“大师你名誉尽毁,皆是由我而起。”
“小桃花。”他轻轻唤我。我迟疑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发现他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难过。他嘴角扬起,似是赞赏:“沉默是对诽谤最好的答复,其实你做到了。在别人鄙弃你、毁谤你、伤害你的时候,你心无波澜,为何此刻却又想不通了?”
我总觉得他狭长的双目中藏着某种异样的情愫,一时冲动,脱口而出:“因为他们毁谤的是你,我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你!”
他神情一滞:“什么?”
“我受委屈没关系,可我不想让你受委屈!”我的情绪莫名地激烈起来,有一股按捺已久的气息在萌动,原来我是如此在意他。
罗净僵在那,半晌才长长吐了口气,“是你的怜悯心在作祟。你天生就看不得人受苦,所以乐善好施。”
我从他神情中再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于是眼皮耷下,好吧,他说是怜悯就是怜悯。
罗净平静说:“你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寺里没有热水供你沐浴,晚饭后你收拾一套干净的衣物,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月没洗澡,你不觉得自己身上有味么?”
我好歹是女子,被他这样一说窘迫极了,嘟喃:“什么味?桃花香罢了……”
寒星稀疏的夜幕下,我随罗净御风而行,飞越了几百里,落在北方一座深山中。
冷风拂面,四周丛林密布,山谷中狼嚎不断,阴森森的。
即便是要避人耳目,也不用避到如此悚人的地方吧?罗净仰望星空辨了辨方向,抓着我的胳膊腾空飞起,站在一棵巨松的顶端。放眼望去,山谷里云海滔滔,仿若仙境。寻摸了一阵,他笃定牵着我滑翔而下,落定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岩石上。
有些打滑,我抱住了他的胳膊,忽觉热气扑面,定睛一看,周围俨然是一处天然的温泉。我惊呼:“你怎么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你内伤还在,寒冬腊月不好沾冷水。我带你来了一次,今后你自己寻来。”
蹲下去伸手探探水温,有些烫人,我兴奋得马上脱掉鞋袜,罗净面露尴尬之色,在巨石中央盘膝打坐,提醒我:“你别洗太久了,我还有晚课。”
我一面看着他紧闭的双目,一面在他面前衣裳褪尽。希望他忽然睁开眼,吓一跳才好。可是好冷啊,我打了个哆嗦,迫不及待入水了。
月色清寒,整个天地被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袅袅雾气蒙在水面上,吹不散、拨不开。
我一动,整个池里的水都荡漾起来。忽然想起我刚变成人的时候,在那四月的湖水中,身边也是这样的巨石,罗净高高站在那,用他的袈裟将我拉了上去。
石头是暖的,我轻轻靠了上去,听见罗净口中溢出轻微的梵语,安详极了。几欲睡着,水里头一条鱼儿擦过我的肌肤,好痒,我忍不住笑了两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罗净停住了念经,问我:“怎么了?”
“水里有鱼。”我回头冲他笑了一阵,虽然他闭着眼睛看不见。
一个人在温泉里嬉耍许久,乏了,才上了岸。水顺着长发、身子一股股淌下,打湿了石头的大半边,刚迈开了步子,青苔夹杂着水迹,令我丝毫没有防备地滑倒了,伴随着一声惊叫。
第八章 106、惜余欢…4
好在,罗净接住了我。他躺在巨石上,我稳稳地扑在他怀里,被他的双臂环抱着。他的袈裟依稀裹住了我的身体。月光、云海,一刹那都在缱绻一般,听见彼此跃然于胸膛的心跳。我伸手触摸到他的脸庞,渐渐将脸凑到他面前。
他脸上那种痴迷的神情是为我吗?还是为这极美的月色?
我的手顺着他的脸颊游移而上,终于摸到了他的头。有一丁点儿发根扎手的感觉,很痒。我得逞了,于是咯咯笑起来,笑得身子一颤一颤的。
他素日里的凌厉目光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和迷离。他的呼吸看上去很平稳,其实内里气息紊乱不堪。我狡黠一笑,指尖沿着他的唇形画了个圈,声音虽带了几分沙哑,却故作娇媚:“大师,你怎么了?”
他猛地闭目,眉头紧蹙,好似很痛苦。原以为他会盛怒之下粗暴推开我,不料他却将我越箍越紧。我的咽喉也随之抽紧,再也说不出风凉话来。
天地无比安静,深秋的夜里雾气渐浓,伏在他炽热的怀抱,心跳狂烈。我不知道他想怎样,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于是稀里糊涂地将自己冰冷的唇贴了上去,在他丰厚的唇上寻求温暖。
鼻息交错,那种触感很微妙,就像一点火星子,将整个荒原燃了起来。
我不会吻,只能笨拙而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脸捧得紧紧的,两片唇瓣在他唇周辗转,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
猝然间,他睁开了幽亮的眸子,双手死死将我的腰身往下按,某个紧紧贴着我的部位变得坚硬而滚烫,因为我赤露着,所以更能感受得真切。这一刻,我却胆怯了,好似连嘴角都在抽搐。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问僧人和男人的区别。
罗净依然那样看着我,目光迷乱,却极力克制。我觉得自己就要赢了,于是不顾一切用力吻住他的菱唇。终于,他微启嘴唇,吐了口气,接着便是令人窒息的掠夺。他翻身将我压住,二人狂野的唇舌用力纠葛,最后一丝理智也被榨干。
我忽然明白了皇上想从沈云珞身上得到的、蔺水蓝想从秦朗坤身上得到的,都是这样一种感觉。几近疯狂。
他握住我的腰,粗喘明晰,沿颈侧一路啃啮下来,埋首在我胸前深深摩挲了一阵,一口咬住了右侧那点嫣红。我忍受不住这样的激烈,双手抱住他的头,娇吟出声。他的唇在吮吸、舌尖在撩拨,好似有一浪一浪的潮水涌来,我抵挡不住,只能肆意呼喊。
湿漉漉的长发沾在肌肤上,像一条条血脉的纹路,那些疯狂的欲望就在其中游走,腐蚀了我的身心。明明想要停下,却跟要了我的命一样舍不得。撕扯他的衣襟,贪婪抚摸他臂膀、胸腹、腰背……
一方袈裟盖不住这般意乱情迷,我修长的腿裸露在外,禁不住冷风瑟瑟,抬起,缠在他腰间。
冷漠的罗净,就像被点燃的烟火一样迸发,闪耀着金紫交辉的光芒,给我披了一身火树银花。
疼痛,比预期的还要钻心,令我惊呼一声从沉溺中苏醒。
他像一头沉闷的猛兽、毫不怜惜地冲撞我的身体,一反常态。我咬住自己的手背,委屈地哭了。为什么这样……疼?想推开他,双肘已被紧紧按住,疼得冷汗直冒,唇齿哆嗦着微声唤他:“大师……”
他置若罔闻,反咬住我的肩。愈加狂暴。
“不要!”我双眼一闭,热泪滚落,渐渐呜咽起来,“轻……轻点……”
这样让男人乐此不疲的事,却让女人遭受痛楚,太不公平了!我激烈反抗起来,却丝毫挣脱不开,他此刻就像着了魔,尽情在我身上宣泄压抑了许久的欲望。当我侧目与他相对,诧异打量他幽幽的眸光,惊觉他是走火入魔了!
他一向定力极好,这回却败给了心魔。
我动弹不得,法术也施展不开,若强行袭击他,恐怕重伤了他的元神。身下疼痛加剧,唯有生生忍住,待他清醒。
是我一时贪玩,酿成大祸。我毁了他的修行、也毁了自己的幸福……
月华霜重,我抱膝坐在温泉一角发愣。静谧的夜里,耳旁尽是那些迷乱声息,挥之不去。
水波泛起纹理,身旁的罗净发出动响。我拽紧了衣袍往胸前挡,下意识地缩成一团,警戒盯着他。我的膝盖在颤抖,体内的痛楚一阵阵翻涌,像被千军万马在践踏过一般。他缝合了我心口的伤,却在别处撕裂了永世不愈的伤。
我好难过,央求他:“放过我……”声音低微,嘶哑。哭了多久都不记得了。
罗净捂住额头,面容几乎扭曲了,嗓音倦苦:“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他清醒了!悬在的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了,我强颜笑答:“你刚才……走火入魔了。”
他支起身子,惊骇打量我,又垂头看着自己,终是不敢相信,几乎咆哮着问我:“我对你做了什么!?”
我受不起惊吓了,只是无辜地瞪大哭肿的双眼,喏喏说:“你不记得……就算了。”
罗净痛苦不堪,仰天长啸一声,惊起深谷中阵阵狼嚎。他一直摇头,边摇头边问:“你法力远远在我之上,为何不阻止我?”
“我怕伤了你。”我虚弱答。
“伤了我又如何?你的清白……”罗净戚戚笑了笑,仰面闭目,“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我的清白就回来了吗?”我不敢再看他,他魔性大发的样子还深深映在脑中,令人心惊肉跳。将下巴搁在膝上,淡淡说:“这不怪你,是我的错。”
他转身去拾岸上的衣物,望见斑驳的血迹,顿了顿,又扯了下来,将我裹住。他触到我的时候,我战栗了一下,惊惶举眸望着他。他还是强行将我紧紧抱住,在我耳边一字一句说:“等华容添回来,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我仍然挤出笑意,“我说了,不怪你。是我自己惹的祸,我自己会交代。”
“这种事情,怎么会是女子的错?”他匆匆披上袈裟,将我打横抱起,腾空飞升。温泉在脚下越变越小,身上的热气也逐渐消散。我眯起眼,忽觉方才的一切都远离了。或许天亮之后,会发现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第八章 107、惜余欢…5
疲惫至极,很快便入睡了,一整晚梦境杂芜,醒来之后全然忘记了梦见过什么,只隐约觉得心悸。
禅房里空荡荡的,我觉得口干舌燥,下床去倒水。双腿酸软乏力,走了几步到桌边就赶紧坐下了。望望窗外的阳光,已近午时。尽力不去想昨夜发生的事,抓着茶杯的手还是无可抑制地抖了起来。
能想到此刻自己的面容有多苍白,幸好这里没有镜子。运气施法,不一会,疼痛和疲惫顿时消散。罗净往常都准时给我送饭来的,今日可是不敢见我?稍作思量,我穿戴整齐出了门,上隔壁禅房寻他。
小小的房中空无一人,简陋的床上静静躺着那件被撕裂的僧袍,沾了点点猩红。我拾起来,打算拿去洗,忽闻外面一阵脚步声逼近,来不及放下衣服连忙跃上房梁。
门被重重踢开了,几名小沙弥扛着罗净闯进来,将他安置在床上。罗净赤裸着上身,满背都是瘀伤,奄奄一息。我险些惊叫出声,及时捂住嘴。心急如焚,多想下去问问他怎么了,小沙弥们却不走,一直在房中忙碌,替他擦洗、替他上药,最后为他盖上被褥,还在屋里生了一盆火。
直到他们走远了,我才跃然落在床边,焦急唤他:“大师!谁将你伤成这样?!”
他已经失去了知觉,方才上药时的剧痛都惊不醒他,又怎能听到我说话。在他一侧盘膝坐下,用治愈术为他疗伤。可惜法术丝毫不起作用,再耗费下去也是徒劳。该如何是好?
火盆中竹子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响到末了,燃成了灰烬,余温也在日暮西山时殆尽。
我呆坐了一下午,心头萦绕着不详的预感。他背上的伤是棍伤,我也受过,除了忍受之外,根本无法用任何法术治愈。可我当初只受十棍而已,他背上密布的瘀痕根本数不清。他微弱的鼻息,让我害怕极了。
我受伤时,他在一旁诵经,所以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有为他诵经而已。
一度想放弃,想扑上去朝他大声哭喊,可还是忍住了。我从没有过这么好的定力,孜孜不倦念到了天边泛白,寺里晨钟敲响。
听见低弱的呻吟,我欣喜睁开眼,他的唇在动,有了血色,不像昨日那般骇人。
“大师,你醒醒!”
他修长的眉毛不停地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