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湖之鱼水盟-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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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中都护、骠骑大将军李平署丞相府事,其子丰为江州都督……
子安没有再看,闷闷的合起了表,放在一边。回头向着帐里不满的看了看。凭什么又给李严封官,署丞相府事?他现在,快与丞相平起平坐,越发的得意了。丞相北伐,让他出江州两万的兵力,他竟然敢借机要胁,为自己讨赏晋级……
子安抚着朴素的案几,眼神注目着案角斑驳的漆皮:丞相啊……如今可有人,为你讨封?除了那个别有用心的李严!却为什么,别人做了一点点的事情,你都要如此宽弘,是了,如今你位极人臣,用不着什么封晋,但是我知道,你想要的,绝不是那个虚名荣显,也绝不是那些赞颂称誉,知己凋敝,故人远行,先生你最想要的,是他们的鼓舞与他们真心的,欣赏的目光吧……
子安叉开手指,平平抹过案面。他惊讶地感到,这案沿,竟然微微地向里凹了薄薄的一层。
子安把身子贴过去,眼睛有些发酸。先生啊,这小小的书案,竟被你磨薄了一层,说出去,谁能信……你倒底,为了什么?大汉是多么幸运,因为有了先生。
子安把目光送向帐口,却没有看什么,只是游离在透过帐隙洒进来的阳光之中。脑海之中,滚过那尘封的片段。
“恭贺皇叔坐领西川——”简宪和大袖舒卷,执着杯子走到主座前,大声说着时,又转回身,向着在座的文武高举起酒爵。
“老张也敬大哥一杯!”张飞没有举杯,而是抓住了酒瓮。
“末将等敬皇叔!!——”
“下官等敬皇叔——”
刘备站起身来,酒力与兴奋让他的脸上溢着红光。他的手微微有些抖,略停了停,步下座来,站到厅中:“备能有今日,全赖诸公用命,备与诸公同饮!”
说时,一饮而尽。座下又推杯换盏热闹起来。孙乾笑眯眯地站起身:“主公,我想,这是你河北举兵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了!!”
“对对!”魏文长也摇晃着站起身:“取了益州,占着荆襄,兵强马壮!岂能不乐!”
众人又纷纷举起酒。
刘备看着诸人,待他们平静下来,刘备似是微叹了一声:“诸公差矣。备,至乐之时,是七年前。”
大家端着酒杯互相望着,不明所以。张飞掰着粗笨的手指:“大哥,你醉了吧。七年前,咱们兄弟正让曹阿瞒追着跑呢。”
众人哈哈大笑。刘备也苦笑着摇头。
俄尔,他转回身,向着张飞的案子上倒了一盏酒:“七年前,备寻得了复兴汉室的至宝。也让刘备,这个雄心渐泯的落魄之人,得见光明。”
众人安静下来。望着刘备。刘备面带微笑,轻轻的,向着侧坐在主席旁的诸葛亮举起酒。
孔明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但是在刘备执着的目光注视之下,他似是明白了什么,也轻轻的端起杯,向着刘备举举,座下文武肃然起立,也举起了杯子。
子安还记得,他在先生身边,感觉得到孔明在微微的颤抖,他也看见,先生眼睛里闪动着的泪光。
唉……如今,要是有个人,就是这样的,在胜利的时候,向着先生,远远的举举酒杯,默契地对一下眼神,那该有多好。
子安摇着头,从案角边站起身。而此时,似乎从帐子外面传来一些纷乱的声音。他一急,几乎是踮着脚飞快地跑了出去。
帐外果然来了几个人。子安认出来,是为丞相开灶的田伯,他笑盈盈的,手里捧着一个大食盒,正与侍卫们说着什么,看见子安更是高兴。
“哎子安小哥啊——”
子安不等他说完,揪着他走得远了些。用手指挡在唇上:“小声些,丞相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哦哦。”田伯张着嘴,向帐子的方向看看,连忙压低了声音:“子安小哥,我是来给丞相送蛮头来啦,你看。”
他说着,掀开了食盒,顿时,一阵清香夹杂着热气扑面而来。“嘿、新磨下来的面,让丞相尝个新鲜!”
子安笑了:“呵,真香啊。你先拿回去,晚上让丞相吃。”
田伯有点遗憾地盖了盒盖:“好吧,等晚上,给丞相做新的!”
“别等晚上啦……”
熟悉的声音传出来,大家都朝着帐口望去。
田伯一脸的惊喜:“丞相……”他小跑着奔过去,来到孔明面前,又有些担心的问:“丞相,是不是我把您吵醒了?”
子安追过来:“先生,怎么就睡这么一会?”
孔明披好了衣服,看了田伯一眼:“被田伯的蛮头味馋醒了。”
众人全都笑起来。田伯更是乐开了花,他又急着打开食盒:“丞相,您尝尝。”
子安笑着说:“进去吧,进去再尝。”
孔明却似是对那雪白的蛮头发生了兴趣,卷了卷袖子:“不不,现在吃!”
说着便掰了一块放进嘴里。田伯张着嘴一眼不眨地看着丞相,见丞相向他笑着竖起大指,他高兴得脸上像是开了一朵菊花。
孔明揩着手:“好吃,田伯,今天让大家都得吃上啊!”
“放心吧丞相!”田伯答应着,一阵风似的走了。子安无奈地摇摇头,“丞相,再睡一会儿。这个田伯。”
孔明注目着田伯的背影:“哪能冷了他的一番心意。不睡了!”孔明伸展了四肢。快步往帐中走:“子安,让杨长史来见。”
说着撩起长袍,又复坐在了案前。打开了砚。
杨仪匆匆地赶来了,一进帐,施礼过后便问:“丞相没有歇息?”
“啊,睡过了。”孔明伸出羽扇,示意杨仪坐下。不等杨仪再说,便问道:“威硕那里怎么样?”
杨仪的目光有些闪烁:“嗯。还好。”
孔明望望他:“唉,多让他磨砺一下,见识一下将士的辛苦,让他莫忘了,追随先帝时,披风沐雨的日子吧……”
杨仪点着头,有些沉默。孔明又拿起案上的文书:“这个,发与卤城太守,命他晓谕卤城百姓,汉军只取粮税,余者发还,不要惊惧。”
杨仪接过,仔细的放在袖中。
“嗯,让主簿将此表审议抄写,上达陛下。”
杨仪接过那份草表看了看,皱起眉:“丞相,对李正方,是不是……”
孔明微微皱着眉头:“尽其所欲,只要他肯尽心助我北伐。”
“怕是他腹有鳞甲,意不在此吧……”杨仪盯住孔明。孔明却翻开了另一策文簿,轻轻地说:“无事,看他还有何说。告诉从事们,日后凡李正方来书,皆要抄录存档。”
杨仪玩味着孔明的话,未敢接言。轻轻点头。
“还有,知会汉中留守的军士,满百日轮换,做好准备。”
孔明一件一件的交待着,杨仪不时寻问,渐渐的,中军帐里又亮起了烛光。
车骑将军帐中,刘琰皱着眉头,斜着眼睛看着僮儿小心地撕下了一张蛮头皮,将蛮头轻轻的破开,递了过来。刘琰接过,咬了一小口,细细嚼了嚼,挥了挥手:“拿走拿走。”
望着案上的蔬食,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用筷子来回的扒着。僮儿走过来:“老爷,先凑和着吃几口,我已经写信回去告诉夫人了,老爷要的东西,过些日子就送来了。”
“唉!”刘琰扔了筷子。“杨仪让人把渔竿儿送来了没有?”
“老爷放心,送来了。明天,我陪着您到下洼溪去,那儿的鱼可多了。”
刘琰微闭了眼,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听说,军中是不让家里私相传递东西的?”
僮仆压低声音:“没事,放心吧老爷。话是这么说,前几天,我看个快骑给子安小哥送东西,我打听了,是丞相夫人给丞相送来的,丞相尚如此,老爷还怕什么?”
刘琰睁开了眼:“丞相的?”他抚着胡须,半晌无声。
正午的阳光坦坦荡荡地炙烤着大地,野草上的水汽弥漫开,空气中盈溢着迷人的花香与草香。
“啊!啊!”
远处里,密密麻麻地传来急雨似的马蹄声。数十个汉军模样的骑士,催开了战马,并未排成队列,在这一马平川的祁山角下奔驰着。身上的皮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年青、黝黑的脸上,亮晶晶的汗珠欢快地从额上滑下来。他们手中挥舞着长刀,口里发出长长的啸声,仿佛要把胸中无尽的畅快全部倾吐殆尽。
战马撒着欢儿,趟起阵阵热浪。为首的甲士用力勒住马,那数十人齐刷刷地停住,他们的胸口起伏着,揩着脸上的汗水,从鞍下抽出水袋子咕咚咕咚地灌着。
“打头的,我们等等将军吧?咱们跑得太快啦!”
“不要紧,将军高兴,让咱们痛痛快快地跑跑。”
“还是等等吧,他们落远了。少时回了营,要备旗牌官训的。”
他们纷纷议论着,点着马,长长的吸着清新的空气。回头向着山那边望着。
渐渐的,山角下隐隐地冒出了旌旗。马蹄声凝重而威武,转眼间,一支明盔亮甲的队伍便从山坳里展现出来。军伍之中,忽喇喇直冲出一骑快马。金黄色的盔甲,大红色的战袍,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一团烈火直向前面烧去。
“哈哈!好小子!!脚力不错!!”一勒丝缰,战马一声长鸣,两蹄腾空而起。转而便死死钉在原地。
“文长将军好身手!”军伍中的人喝起彩来。
魏延仰着头,浓密的胡须被山风吹起,大红的披风烈烈作响,好不威风。他看看前面的军士,用马鞭指指前方:“小黑子!你好样儿的,快马回营去支会一声,就说我魏大将军奉丞相命截击司马懿,大胜而回,准备着车辆来接应缴获的辎重!”
“是!”小黑子响亮的应一声,一个急圈,马灵便地掉转了头,向着大营方向箭一般直射出去。
“将军,这些缴获不用营里来接应吧?我们这些人足够了。”魏延的亲兵轻轻地说。
“不!”魏延抬起手。“你懂个屁!”他的脸上现出几丝得意的神色。随即举起手中的金背刀:“传令下去,人马缓行。”说时,他又向着大营方向看看,圈马回入军中。
队伍的速度慢下来,魏延不时地在马蹬中欠起身子向前了望,似在等着那大营之中欢天喜地迎接而出的满营将校。而每一次,他都失望地坐回身,风吹过草尖,海浪般向一旁倒去。
“哼!”魏延轻声哼了一声,使劲地踢了马腹一脚。
“将军……我们还是……快一点吧。兄弟们都饿了。”亲兵又小心地说。
“混帐东西!”魏延回手一鞭抽在亲兵的皮甲上“就知道吃!回去少不了你!”
他似乎没了方才的兴致,架好了大刀,伸手接过了亲兵递上来的水袋,拔出塞子,往嘴边送去。
忽然,前方传来了马蹄声。
他放下手里的水袋,瞪大眼睛望着远处。
“将军你看!”亲兵指着远处越来越近的人影:“是小黑子回来了。”
魏延皱着眉头往前迎了几步。
“将军——”小黑子越跑越近了。带着哭腔翻身下了马,扑倒在魏延的马前。
众人全都点马围过来。小黑子的盔不见了,头发乱蓬蓬的,身子的一边全是泥水。眼眶上一片乌青。
“你小子怎么了?弄成这个样子?”魏延用脚尖戳着小黑子的肩。
小黑子抬起头,眼泪和着泥水从颊上滑下来:“将军,小人方才一路快马直回大营,不想路过一条小河,那里有人在钓鱼,非说我惊了他们的鱼群,我辩白了几句,他们仗着人多,把我按在河里一顿好打。”
“你小子就不会还手么?”魏延的眼睛里闪着怒火。
“他们有几百人。”小黑子嘟着嘴。
“奶奶的,是谁敢这么轻慢魏延的军卒?”
小黑子低下头:“河边坐着的,像是车骑将军。那个先让人动手的,是车骑将军的侍卫官。”
魏延不说话了。战马在原地打着转,达达的声音像是敲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风鼓起他的战袍,魏延两眼一瞪:“小的们!全速行军!”
一声令下,队伍如游龙起飞一般迅疾地飞动了。
转眼间,水声阵阵。一条清亮而宽绰的小溪出现在面前。只见河埠处一方大席,立着青罗伞盖,下面抱膝而坐,谈笑风生的正是车骑将军刘琰。他的渔竿在一旁扔着,侍卫用手指着溪中,正向他说笑着什么。
魏延定睛细看,只见数十人高挽着裤角,站在溪中,有的在垒泥巴,有的在淘水,有的在张开网从干涸的水中捕着活蹦乱跳的鱼儿。笑闹声喊成一片。
在看岸边上,一口大锅下架着松柴,冒着腾腾热气。几个士卒忙着收拾鲜鱼,调着羹料。
魏延从鼻子中冷笑了一声。他微微扬起手:“前队,”轻轻一喝,二十名轻骑便聚拢来。
“一字长蛇。”四个字扔出来。立刻,二十名骑兵把魏延挤在当中。马蹄驻地,纹丝不动。
魏延用眼角余光望望:“听我将令,给我冲过去,看谁溅的水花大,我回去有赏。”
二十人不动,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军人。魏延轻轻拔出剑,忽然大吼一声:“过河!”
二十骑如齐齐射出的一排硬弩。
没等看清,只听马踩水声,人声,叫骂声,连成一片。紧跟着一片欢呼。魏延抬眼望去。那二十人早已到了对岸,正向着倒在泥浆里的人长啸。
魏延把眼光对上了刘琰。刘琰仿佛刚刚明白发生了什么,吃力的站起来。对上魏延眼睛,用颤抖的手指着他。
魏延不等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