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系列 少年追命-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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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衫,还得趁毒未侵脉,立即逼去余毒。我的内力现在催发如洪,片刻间就要力竭,一时三刻,难以恢复,我得先把你治好,逼出毒力,才归息调元,设法护住一口元气。”
铁手这几句话说得又急又迅,声音也开始干涩嘶哑,且不时有咳嗽中扰,但仍说得甚为意挚。他急于救人,无惜元气,这样做是十分自伤的,小刀虽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句话那少女便要下此毒手,但也信了铁手所言,只颤声道:“……我……我该怎么办?”
铁手疾道:“你快坐下来,运气调息,意守丹田。”
小刀依言坐下。
铁手双手十指抵在她背上七处大穴上,长吸一口气,沉凝的道:“我的掌力一吐,你就喝一声杀。”
小刀到了此时,也感觉到有毒气内侵,不再犹豫。铁手双手在她裸露的柔肤按实,她心中只觉一种难以形容的安定与温厚,俟背心陡然传来大力之际,她急启朱唇,迸出了一句:
“杀!”
“啪”的一声,她的对面石壁;冒出一缕青烟。
铁手再运玄功,汗如雨下,湿透重衣,头上白气,也愈来愈盛。
小刀再觉背部力道如决堤泄洪,淘涌而至,她再尖叱了一声:“杀!”
“波”的一声,她面前的一块石壁,似给飞丸激射,炸开了一道裂纹。
这时,铁手全身都笼罩着白气,氤氲着浓雾,双掌再发力一摧,喝了一声:“去!”
小刀同时清叱一声:
“杀!”
只闻“呱”的一声,一物自小刀口中,似有若无,飞扑而出,又在火光中若隐终灭,消失无踪。
铁手这才舒了一口气,全身委顿了下来,追命跟他相识相知多年以来,也没见他那么疲惫困顿过的。
只闻铁手有气无力的道:“唐仇的毒,很是厉害,单靠我的内劲,恐仍不逮,幸姑娘玉洁冰清,天生俏煞,我便用你金风玉露、自净其意的三声喝“杀”。以丽质女子的天生清杀之气,配以玄功,来逐走污秽毒物,果然能成,都是姑娘福厚德深之故!”
这时,他已把人救了,心也平定多了,说话也较宁定起来,便将救人驱毒之功,全归于小刀自身上,回到昔日他和敬清寂、不居功、不争胜的性情。
可是,小刀早给他吓怕了,虽说他是救了她,但一开始就见到他从地底跃出,状若厉魔,与人拼掌,直闻得个霹雳雷电、飞沙走石;然后又撕破她衣衫,再要她连喊三个杀字。
说什么四大名捕中铁游夏铁二爷温和谦恭,除了刚才贴在她背后那一对大掌确让她感觉到这四个字之外,其他的她都怕了他了。
追命这时便跌坐在铁手之后,单掌贴其命门,助其调息恢复元气,一面暗催玄功,一面问出他心中的疑惑:
“二师兄,我一路来心中担忧,是何等高手,功力深厚,难以匹敌,原来是你!却是何以至此?”
铁手长叹道:“还不都是为了金梅瓶!”
下三滥
人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帮人,
可惜人最常做的事就是害人。
一朵鲜花插在刘芬头上
这年,铁游夏二十八岁,内力修为,已至炉火纯青的境界,而一双铁掌,也达到了前人未有的地步。他神充气足,轩昂雍容,正是八尺昂藏须眉汉的全盛时期。
那月,他以迅雷之势刚办了几件大案,已回到京师城东的住处,那天,他正在“旧楼”
里,面对着八百罗汉的塑像,和飞天、击鼓、力士的壁画,潜心修习那套连诸葛先生也并未练成的“一以贯之神功”大法。
那晚,诸葛先生忽至。
一般情形,总是诸葛先生遣人召见他,而今诸葛先生亲来,必有要事,铁手忙整衣冠,匆匆出迎。
诸葛先生一见到他就问:“你的‘一以贯之’练得怎样?”
铁手恭谨的道:“有难关。”
“可知世上为何有‘关’?”
“请教世叔。”
“你且说说看,不必客气。”
“‘关’”同竹上的节,能在节上生枝,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关节就是要害处。”
“‘关’是用来考验人的。兵不刃血,轻松渡去,叫做‘过关’。从头打碎,重新再来,大死一翻绝地再活,叫做‘破关’。能悟才能破,能破要能立,否则就只会‘闯关’,不能‘把关’了。云门里的关,大道透长安,只要常存平常心,常行一直心,便能大机大用,更进岂止一步?或退百步亦无妨!人生里若是没有这些‘关’,便如一泓死水,难有进境,所以真正的高手,会自设一些关头,让自己备受考验,借此得到磨练抵励!所谓事事无忧事事忧,同样处处无关处处关;自己不设关要闯,可能反给别人的关卡住了。同理,你要得到多少,可能端赖你能忍耐多少;你要获得什么,也看你能付出什么。”
“是。”
铁手听得用心。
他是用心去听的。
诸葛先生捋了捋银髯,眯眯的笑开了:
“我来问你,”
铁手专注得几乎竖起了耳朵在听。
“什么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堆上?”
铁手一呆。
他不大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诸葛先生怎会问他这样子的问题!
“你答我。”
“你问的是——”
“什么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堆上?”
诸葛先生有点不耐烦的重覆了一次。
“那是说……”铁手试图整合一下他的意思,“那是用以譬喻一个美丽的女子却嫁给一个配不起她的男人。”
“一般人是这样比喻,”诸葛先生紧接着道,“可是,你可知道本来这句谚语是怎么说的?”
铁手老老实实的答:“不知。”
“这一句原本是:好一朵鲜花插在刘芬头上。”诸葛先生再细加强调,“刘芬,刘邦的刘,芬芳的芬。刘芬是哲宗时的一位大商贾,家财万贯,他原就是出身于富贵之家,加上善于攒营,取得丝盐贩卖专利,更加暴发,常以一掷千金,用来结交官宦,所以朝中大臣,皇亲国戚,他莫不攀附,可以说是满朝文武,多与他交好,不过,他有时也赈米布施,偶尔周济贫病,搏取美誉;但不论怎么说,他的权力愈大,权势愈高,当然也财富愈多,这是自然而然的事。”
铁手道:原来是刘芬,这人的事,我倒略有所闻。听说他不止出手大方,仆从如云,而且到了五十之龄,共有妻妾一百八十一人,而且精力过人,夜夜无女不欢,据传在他五十五岁那一年,还得偿所愿,娶得一位他思慕钟情多年却未可得的女子:赫连小姑,……莫非是……这一句谚语,就从此出不成?”
铁手知道诸葛先生决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此事,所以他听得极为仔细小心,运思极捷。
“便是。赫连小姑温柔大方、多才多艺、貌美如花、武艺出众,按照道理,刘芬又胖又矮,既无文才,也无武略,而且年事已高,赫连小姑断无理由肯委身下嫁他的理由;是故当时人皆感喟:‘将一朵鲜花插在刘芬头上’,又因当时的人,不欲开罪这位富贵神仙.是以借用谐音,说成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堆上’,甚有妙趣。”
“刘芬岂止富甲一方,甚至富可敌国,一个人有钱到这个地步,为他卖命的人也真是不少。我曾读过铮儒丑春雨的《职官志》有提过此人‘挥金如粪土,舆皂无遗,珠玑香贝,狼藉坐弃以示侈。’另《增广林志异》亦有记载:‘刘氏仆从千三,妻妾百余,其厦宏丽奇伟,高二百尺余,雕镂金碧,宝珠山积,每岁劳宴遣环铤数万余。’可见他的富侈。当时风习奢靡,朝官务殖贷财,流风丕变。不似真宗时期,曾下多《疏》曰:‘食厚禄者,更不得与民争利,居崇官者不得在处回图。’更不似仁宗时〈忠恶集》所载《废贪赃文》曰:‘当时仕官之人,有节行者,皆以营利为耻。’风气跟现在一样,不是以才能气节看人,不识文功武略,只知阿奉权势,崇仰富贵,谁人有钱谁就是爹娘,成功与否,全看他手上有无权力、钱财而定,为此,刘芬有钱能使得鬼推磨,赫连小姑下嫁于他,未必心甘情愿。”
“你对当前腐败风气,似很不平?”
“我对禅、佛都学得不好,自问勘不破。而今朝政败坏,荒淫奢靡,皆因举国上下,以利为先,见高便拜,见低就踩。不良风气,因而窳生。因此饿殍遍野,盗贼流窜,贫者愈贫,富者愈富,贫者无望,富者骄恣。当举国上下并以非伟大人物的才干学识、品德勋业以砒励志气,而只以金钱为活着唯一鹄的之际,这便道德败坏,国之将亡,世道日艰难图振兴了。崇拜这些富贾而不仁的人,就是崇拜金钱,这在一个真正的大时代和真正的大丈夫眼中,是不值一屑的;一个还有良知的富商,应该知道要回馈大众,敬重有识之士,培养良好风习才是!”
“你也别太激愤。这些有钱人,未必尽都为富不仁,他们忙着赚钱,总比忙着夺权的好。没有他们,这国家百姓,那富强得起来?要是没有各行各业,各营其利,上好中华衣冠,岂不是又变成太虚混沌,孤苦贫瘠了,那能兴旺发达?只不过,有钱之人,宜积善福,切戒多行不义;至于一些没骨气的文人,老为他们吹捧唱道,那可是瞧扁了自己,给死书读软了骨头了。其实这与禅、佛无关。禅是不争公平的,佛是超越公平的。夫唯大家都不争,公平才能如水落石出。你是侠者,侠才是力求公平的。”
铁手恭聆受教,心悦诚服:“是。”
诸葛先生抚髯道:“其实,你刚才的推测里,有一点肯定不正确。”
“世叔赐教。”
“赫连小姑当时才二十出头,艳名四播,丽动京师,但她嫁与五十多岁的刘芬,却是决无不情愿之意。”
“何以见得?”
“你可知道赫连小姑是什么人?”
“这……”
“她是‘赫连神府’望族里的天之娇女,她的哥哥赫连乐吾,也是京师宣徵院枢密使,兼主掌军机,近年虽已闲置,但在当年,无论权名势禄,都是一时之盛,连蔡京也不敢惹他,傅宗书更要怕他三分。区区商贾刘芬。要使赫连上将军受胁,是绝无可能的事。何况,当时听说赫连乐吾并不乐意将妹妹下嫁刘芬,只不过赫连小姑执意如此,刘芬早已暗恋小姑多年,终得偿所愿,便遣散一众妻妾,万千宠爱,尽在一身。直至先帝崩殂后,刘芬日渐失宠,至约十余年前,刘芬更家道中落,得罪权贵,并遭天子抄家放逐,赫连小姑都一直长相伴随在他身边,可谓情深义重。”
铁手道:“想来我是看错了,没料到刘芬有这等艳福。”
诸葛先生忽尔叹道:“事情就坏在他太好艳福上。”
铁手诧道:“怎么说?”
诸葛道:“桃花运,不是运;艳福不是福。假使刘芬不是如此艳福无边,别人就不会注意他手上的事物了。”
“手上的事物?”
“嗯。”诸葛道:“金梅瓶。一切都是金梅瓶惹出来的祸。”
我还小,我不过五十七
“金梅瓶传说是唐时纯透明玉砌制的小瓶,此瓶功能殊异,就算在夏天插上梅枝,也能结蕊开花;如将昙花盛开之时,置于瓶上,竟可盛开一季;人皆引为异品。唐时男女之防,较无拘束,只要两方情投意合,多不受礼教束缚,狂放逐色,只叙一时之欢。闻说此瓶是一藩王请当时巧匠妙工,特制而成,不管男女,只要得到这口小瓶,都在颠龙倒凤、行房交合时,有特异之功,过人之长,历久不衰,老而弥坚,是以更风月无边、艳福无尽。”诸葛先生把话说到正题上去,“无论男女,得此瓶后,传说便尽得意中人之青睐;尤其男子,与他欢好过之女子,终不能忘,抵死缠绵,让他享尽男女间之大欲。”
铁手不明白诸葛先生为何会提起这些。
他年纪已不算小,却仍无意于女子,时亦有非非之想,但仍十分自抑、自制,当自己一向尊敬的人向他提到这些时,就算常是江湖梦中客的他,是条磊落的汉子,也不免有点郝然,有些尴尬,更难免腼腆。
可是,他知道诸葛先生会谈起这些,必有重要理由。
所以他说:“如果说,得到这口金梅瓶之后,就能够深谙龙阳之术,享尽艳福,这就跟求长生不老药一样,幼稚无稽,并不见得就是好事。”
诸葛先生望定铁手,正色道:“这是人之常情,固然是可听而非可尽信。至于幼稚无稽,却是未必。”
铁手忙问:“世叔何作此言?”
“其实,人求长命,乃是天性。长生不老、健康长寿,哪个不想?不想的人,反而不正常,可堪注意的是:长生还要不老,长寿得要健康;如果一个人又快活又健康又长命,那有什么不好?谁舍得去死?不想活下去的人,都是不快乐的人,才会不喜欢自己太长寿。如果一个正常、健壮、快活的人,活长一些,绝对是好事。就是因为要长命延寿,所以才有医理药物的发明,改善健康,对抗疾病,这样研究发明下去,生活才有促进改善,人的寿命也一代长于一代,难保日后的人不能活个千年百岁?”诸葛先生缓缓的道,“男女之欲,也是人之伦常,欢愉之源,只要两情相悦,共享其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