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向西-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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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着你了?”刀昭罕躺进来,把他拉怀里,“这些日子,苦着你了,快睡吧。”
嘴里说让人睡,手下却不老实,搓搓揉揉企图明显。往常这般揉搓,怀里人早受不住了,今次久别重逢,却别得太久生份了一般,揉搓两回还未听到呻吟。刀昭罕觉出吴崇礼心不在焉,也不急,含住人柔情蜜意地咂弄,心里觉得他受了委屈,是要耐心陪一会儿的,不想这边一动真格的,他那里就颤抖起来,呻吟着攀过来,甚至等不及刀昭罕进去,便丢了。
吴崇礼一向自恃功夫了得,这回丢得早,比丢面子还难堪,不等刀昭罕反应,一翻身骑上去,边往下研磨边嘟囔:“我看你能忍多久!”
“崇礼、崇礼……”
久别重逢对两人不是新鲜事,这回认真算来也只别了四个月,不知怎么的就特别不合拍,不是你先走了,就是我先出了,接连几回此起彼伏,两人都累得瘫软,在雷雨声中相拥睡去。
吴崇礼觉着自己没睡多久,睁开眼且有些迷蒙,愣了会儿反应过来身在何处,两手胡乱往旁边抓。
旁边那人忙接住他,凑过来细致地吻:“我在,崇礼我在。”
“刀昭罕!”吴崇礼使劲吸吮着刀昭罕的唇舌,身子就开始扭动起来。
“慢点,别这么快!”刀昭罕躺平让他骑上来,掐住他的腰想控制进度,见他神色一黯,晓得拂着他的逆鳞了,只得挺起身任他作为,“小心些,别受伤了。”
这回,总算两人都尽兴了。
吴崇礼满足地躺下来,在刀昭罕嘴上吧嗒两口:“就该这般才合适嘛,昨晚愁死我了!”
刀昭罕看他活泼依旧,也高兴,“巫师那日忽说情况不妙,我吓着了,生怕赶不上。”
“你若晚来半个小时,我难说就被那位给咔嚓了。”
“说来太太脾性已磨去许多,要依以前,你那样硬碰硬,早把她惹火了。”
吴崇礼双手合十认真拜了拜:“谢谢太太年纪大了脾气小了。”
刀昭罕好笑不住,把他双手抓回来圈定,耳鬓厮磨。
“桑乜……”
“嗯?”
“你莫骂他。”
“交予吴少爷处置!”
“啧啧,就晓得大头人舍不得动他。”吴少爷撇嘴。
刀昭罕若无其事道:“我的人,何需我张口责骂?桑乜已许诺待把我们送回中国,他便自行了断——”
“那不行!”吴崇礼急了,猛地撑起来,待看清刀昭罕促狭的表情,气得想咬人。他气极反笑,趴到刀昭罕身上厮磨,“桑乜那孩子,也算及时回头,没越错越多。我倒是忘了问,太太没求你给她留个一儿半女?”
“自然提了。”
“那是你留下来还是把她接去班宇?”
“我答应了阿哥定把那混小子带回去,自然不能久留。太太倒提了一句可以跟我们去班宇,不过你是班宇大……当家的,容不容得下她,还得你给句话。”
吴崇礼认真看刀昭罕,发现他说这些话的神色亦无比认真,只觉悲从心来。若不是昨夜听岩吞讲了你出征的排场,少爷现在就信你了,就被你伤的肝肠寸断了。哄哄人家就这么难么?说句甜言蜜语会腻着你么?
“太太也算痴情人,我倒真有些可怜她。”吴崇礼配合着叹一句,忽想到若当年太太也使自己的那些手段,会不会早把刀昭罕网罗住了?这么一想就心惊胆战,暗自庆幸太太身份高贵没自己经的事多,当年她追男人光顾着情啊爱的,不懂得使那些“下作”手段把生米煮成熟饭,最后反落得臭名远昭被人耻笑。现而今太太经过事了,会不会醒悟过来……吴崇礼也顾不得自怨自怜了,牢牢攀紧男人,懂事儿地晓之以理,“远征军二百号人全是血气方刚的汉子,携带女眷不太合适。”
“这着实是个问题。依你之见呢?”
“我、依我之见?”吴崇礼被反将一军,又急又气冷汗直冒,正措辞,听到有人上楼来。
来人敲了敲板壁,朗声道:“头人、吴少爷!”是岩吞。
吴崇礼偷偷吁口气,安静地伏在刀昭罕怀里。
刀昭罕把他搂紧,顺毛般抹着他的背,懒洋洋地答应外面:“怎么?”
“回头人,远征军莫少尉来问,何时启程?”
“干粮备好了么?”
“岩善在盯着,尚未回话。”
“你去看看,那边备好,即可起身。”
岩吞答应着去了,刀昭罕拍拍怀中人,放开手起身:“今天就走,能行么?”
“就、就走?”吴崇礼还没从小情绪里回过神来,傻愣了会儿,看见刀昭罕在木盆里浸湿了帕子,要来给自己擦拭,忙接过。后面虽未伤着,但还是有点胀胀的难受。
刀昭罕见他皱眉,凑过来:“这次竟忘了带这处的伤药,我看看……”
“没伤着,没伤着。”吴崇礼推开他,闪身到一边捞起衣裤飞快套上,动作一气呵成,确实不像有伤的样子。
刀昭罕还是有些不放心:“明日再动身吧?”
“夜长梦多,早走早心安。”
有岩吞等人张罗,各色物品很快置办整齐。远征军顺顺当当出了寨门,没入雨林中。
吴崇礼爬上山脊悄悄回头,恍惚间似乎看见太太站在碉楼上,再定眼去瞧,又只见白花花的雨帘遮在天地间。
他终究憋不住,拉住岩吞道:“走得匆忙,我竟未顾上跟太太道别……”
“太太今天没起身。”
“怎么?病了?”
岩吞瞧他那贼眉鼠眼的小样,晓得他纠结什么,于是凑近了笑道:“头人昨晚冷心冷面,气得太太几次哭晕了过去,说是今天还晕着呢,起不来床。”
“真、真的——咳,咳咳……”吴崇礼喜不自禁咧嘴狂笑,却被灌了些冷风白雨,呛得直咳嗽。
刀昭罕敏感回头,几步蹿过来拉着他问:“怎的?冷着了?”
“呛、咳咳,呛着雨,咳……”
“不要再说话,走我后面,我给你挡着风。”
若说远征军前些日子是迫于吴崇礼的“淫威”,才勉强做出服从桑乜的姿态,那现在对刀昭罕是完全服气地听命行事了。
才离开太太地盘,除岩吞一直跟随在刀昭罕及吴崇礼身边,其他五位武士就各自散进林子里,北、西、东三方均布了前哨,依座依然断后,岩善负责领路,前哨留下的曲曲拐拐的标记,大兵们看不懂,摆夷人却能区分出有无敌情、水源抑或可入口的野果、块茎。
大兵们走得轻松,竟找着点郊游的兴味。林间长尾猴忽然见着这么多直立行走的动物,也好奇,在他们头顶荡来荡去,不知羞地把个红屁股示人。人也不甘示弱,顺手抓些叶啊花啊打上去,猴叫人笑,着实热闹。
起初几天,莫少尉还担心有大兵看不惯刀昭罕与吴崇礼,因此只要见着吴崇礼往刀昭罕身上贴,他就忙蹿过去向刀头人请教丛林生存秘笈,处了几日,发现刚直的汉子们,对于那夫夫俩的亲密行径都默契地视而不见,才心定了。
倒是刀昭罕有些不明白,问吴崇礼:“莫少尉怎的不来讨论行程了?”
“他又不晓得路的,有什么可讨论?这队里你是老大,有他什么事?”
班长在一边听着了,呷呷笑了很久。
班长那日虽以大局为重放了手,然则一直惦记着要与武士比试,后来晓得刀昭罕是勐达第一勇士,更来劲了,有事没事都在刀头人旁边转悠,谋着抽空子切磋一下。
这天歇息吃饭,刀昭罕与武士们埋头商议路程,班长剔着牙蹩到吴崇礼身边,“吴译员,什么时候放你家头人指点下兄弟?”
“我家头人若动手,便是杀野猪一般不见血不罢休的,班长自认为比野猪皮实?”
“劳烦吴译员把他腰刀收了罢,没刀就不容易见血吧?”
“腰刀是摆夷人的命,睡觉且不离身的。”
“那你俩行事时多不方便?”
吴崇礼眯眼:“你要试试?”
班长想了想,故意曲解:“我借把腰刀来与你试?”
“行,你借得来,我姑且陪你一试。”
岩吞是一直守在吴崇礼身边的,听他二人说得这般露骨,很是难堪,猛咳嗽。
吴崇礼眼一亮,指着岩吞道:“倒忘了,这位有腰刀的,你与他试罢。”
岩吞待不下去了,正色道:“前方便要穿过敌人封锁区,麻烦班长告诉兄弟们,警醒些。”
“要打么?”
“且听头人吩咐。”
班长火急火燎去了。
吴崇礼冲岩吞眨眨眼:“你哄他的吧?”
岩吞老实道:“前面确实有封锁区,我们来时且费了些周折才避开,现在不晓得敌人怎么布防了。”
吴崇礼认真起来,走过去听刀昭罕他们讨论。
“岩吞说前面有封锁区,能绕开吗?”
刀昭罕顺手将他揽住,皱眉道:“白天敌人四出巡视,绕开不容易。”
“打得过吗?”
“他们有钱有炮,我们武器上吃亏。若想绕开,现在就得转道然后乘夜赶路,这二百来人不比我们几个,起码要多出两天的脚程。”
刀少爷在旁边嘟囔:“哪有见着野猪牙齿尖就躲开的猎人?”
吴崇礼不好拿主意,把远征军中几位有担当的叫来。
“桑乜觉着这条道上尚无远征军经过,这几日走下来,依座认为我们后面亦无尾巴。”刀昭罕简单介绍。
莫少尉问:“那敌人在这里设个岗哨做什么?算着我们会走这里?”
依旺摇头:“我挨近看过,那里有些简易的棚子,该是个补给站。”
远征军一听,来劲了,七嘴八舌讨论拿下补给站的可能性。刀少爷两眼放光,凑到莫少尉旁边“少尉,少尉”叫得亲热。
说来刀头人不是那种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有志青年,他一向只关心班宇寨的富足和头人府邸的安乐,此次出来,亦只为着寻吴崇礼和刀少爷,如今寻着了要回家,却还被卷进战争里,实属意外。
吴崇礼往刀昭罕怀里靠了靠,以示安慰。
刀昭罕也收紧手臂,在他耳边轻声道:“今夜你就在这里,莫往前凑。”
“这一群人里,只有我不会开枪,我晓得不能够去添乱。你露几招给班长看看,免得他老想撩你。”
“他是出生入死过的,什么没见过?”
“他们就稀罕你的身手,没见识过摆夷功夫。”
两人相视而笑,对于那即将点燃的战火,倒有几分期待了。
作战方案很快,远征军尖兵与六武士一道去勘探敌情,其他人原地待命,待天黑后夜袭补给站。
士兵们都无言地兴奋着,小心检查弹药和枪械。
吴崇礼也跟着擦枪,擦完枪转了一圈实在没事干,便靠在树上挑着眼勾刀昭罕。刀昭罕正给刀少爷等人讲解打野猪与偷袭的关联,收着吴崇礼的眼波,心便乱了,草草结束授课,拉着他朝人稀处走去。
刀少爷撇撇嘴,倒也没追上来。
刀昭罕寻着棵枝平叶茂的大树,举起吴崇礼往上一扔,见他抓稳了,随即噌噌噌蹿上去,将人抱到枝叶深处坐定,深深吻住。
拥吻、细语、入睡,这是两人每夜必走的过场,今天只能提前走几步。
刚开始那几晚,吴崇礼很容易激动,又揪心着雨里泥里滚过且没洗涮的,会招刀昭罕嫌弃,于是拼命压制冲动,压制了几天,居然习惯了,就这么抱一起交颈抵唇,也能慢慢入睡。
“刀昭罕,你心跳好快。”吴崇礼按住刀昭罕胸脯,轻声调侃,“害怕么?”
“确实没杀过人……”
“若勇士排名依猎捕的人头来算,估计桑乜他们要排到你前头。”
“看来今晚我得多杀几个鬼子才保得住第一勇士的名头。”
“那种名头,骗小姑娘时有点用。”吴崇礼满脸不屑,朝刀昭罕的耳朵眼里吹口气,“你就那样把太太丢下?”
刀昭罕没料到这么久了吴崇礼还惦记着那档子酸事,在这临战之际,也不敢再玩笑了,把人板正了认真道:“阿哥一直说我没规倒距,我也不是能受约束的人,十多年前若真是心里有她,管她是不是土司长女,我定会欢喜不住应承下来。既然当年花开正艳时我且不稀罕的,现在倒去泥里扒拉谢了的花瓣么?”
这话听着好像有点不对味?吴崇礼愣了愣,点头:“也是,自然要新鲜开放的才好。”
点完头再回味,这开和谢是怎么算的?要说经的事,自己可比太太丰富多了,这,这……
刀昭罕箍紧他轻轻摇晃着,兀自感叹:“崇礼,其实我现在是什么都不怕了。”
“你以前怕的什么?”
“听到你要出征我就开始怕着,怕得坐不住睡不着,只得出来寻你。到了八莫见着依座留的记号,我松了口气,哪晓得那记号走着走着却指向了太太的山寨……直到那日赶到山下,听撤退的缅甸人说远征军怎么怎么厉害,我谋着你们在太太处定是受礼遇的,才心落了些,悠悠晃到寨子外,却又听着太太要咔嚓掉你……崇礼,我当时的模样定是十分难看吧?”
吴崇礼只觉心酸不住,强笑道:“我那时差点小命不保,救命恩人大驾光临,我哪顾得上管你难看不难看,恨不得趴你脚下高呼万岁。”
“我却觉着你提着枪冲出来的模样着实好看,你拦在我前面朝莫少尉嚷嚷,我就恨不得抱着你亲个够,你却躲进远征军里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刀大头人也是会撒娇的。
吴崇礼飞他一眼,清清爽爽再吐句酸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