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长城-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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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是呀……”
“梁老英雄当时名震天下,我相信你说的话。干得好,我要赏你黄金千两,还要赐给你田地宅院。你要是想当官,我也……”
“老朽不求受赏。”
“唉,我话还没说完呢,现在世人都传说赢政是病死的,知道内情的人不多,你在外面也不必乱说了,就当他是病死的好了。”
“……”
“这事与皇家的威严有关,赢政好歹是始皇帝,要是头一个皇帝就让人刺杀了。那以后的皇帝还怎么好当,我不把你当外人,老哥就算帮我一忙,怎么样?”
“啊是的,是的。老朽糊涂了,赢政确实是病死的。”
“哈哈,梁老英雄真是明白人,我赐你的东西你可要收下呀。”
“老朽谢皇上龙恩……”
梁如告辞出来,回到都尉府便令众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公冶阳百般相留,梁如去意已决。临别时忠告徒弟:“官场险恶,你本不是官场之人,应寻机早退。”
梁如一行人离开京城,往邯郸而去。
孙子孙女连日来玩得很开心,路上时常问梁如:“爷爷,中原这么好,人们也都很愉快,我们为什么不搬来住?”
“你们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
“可是,这里是爷爷出生的地方,是爷爷的老家呀?”
“没错,可家里太臭,爷爷想呆都呆不下去呀。”
两个少年互相嘀咕:“咱们咋没觉出臭来。”……
途经临潼,这是先秦的行宫。此宫修得浩大堂皇。却被战火烧毁,眼前尽是些残瓦断壁。孙子孙女不由对此兴叹,梁如心里却别有一种憾叹,此心情被后人用一首辞来表达:
峰峦如聚,
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
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绕道云雾观,观中一伙道士正在热火朝天的炼制仙丹,准备给狗屎献礼。西门道婆四处转了一遍,不住叹息,再无留恋之意。众人上马继续赶路。
不一日,众人已到邯郸城下。梁如先率一家人来到父亲坟前祭奠。梁如设上香具,摆上祭品,垂泪道:“父亲,不肖儿看您来了……”
西门道婆跪拜道:“梁老先生,您是我家的大恩人,您是世上难得的好人,如儿能够遇上您,是他的幸运,先生请受我一拜……”
郭郡尉跪拜念道:“久闻梁老先生英名,可惜未能盟面,如今梁如已经与生母团聚,并且生活得很好,梁老先生可安息了……”
祭奠完了,一家人进入邯郸城里,梁如直接来到昔日姑姑的家门前,这里是梁如成长的地方。当年邯郸城破时,姑姑和姑父双双跳城身亡,如今,这里改建成了一个展览馆,一位讲解人员正在向参观者进行爱国教育,绘声绘色讲道:“这里曾住着一位刚直不阿的官员,这位官员小的时候,就树立了远大的理想,他的母亲在他的背上刺上了“为民”两字,并把这两个字改作为自己的名字。当年为了保卫邯郸,他与敌人浴血奋战,被捕后,面对敌人宁死不屈,坚决不投降,大骂敌人,最后被敌人割去了舌头,英勇就义……。”
梁如几乎傻了,禁不住向前问道:“这位先生,你说的这位英雄叫什么名字?”
“叫苟为民呀,我刚才不是讲了吗。”
梁如愤愤争辩道:“这里明明是李迪大夫的家,何时成了苟为民的府第?苟为民分明是个卖国贼,又怎么成的英雄?”
讲解员一脸吃惊,道:“这都是书上记载的,怎会有错!你是哪里来的,敢到这种地方来惹事?”
周围立刻围上来一大帮爱国青年,纷纷指责梁如。 梁如气的直哆嗦,随行得人连连劝解,把梁如拖拽出院子。梁如在门口站了半天,忍不住又回身上前,抚摸着大门上的门钉潸然泪下。这时斜对面的一户人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跑出一个男孩。那户正是赢政当年住过的地方,那个男孩也犹如当年的赢政,只是看穿着,是个平民子弟。
梁如不由得跟着那男孩,来到一个官塾门前,那男孩扒着门缝往里瞅。看到这官塾,梁如又想起了过去。那时这里这私塾,梁如和赢政常一起在里读书学习。这时,官塾放学了,一群富家子弟戏闹着从里面跑出来,见那衣衫破旧的男孩,一个富家孩子上前问:“小瘪三,你在这儿干吗?”
那男孩羞涩地低下头,几个富家孩子傲慢地走了
梁如摇头叹息,又木然漫步到初次见到小玉的地方。昔日的裁缝店,如今已建成一座小楼,楼门口挂着两串红灯笼,门头上一块牌子上写着“秦楼”二字。梁如扒着门往里瞅,突然从里面迎出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上前拉扯着众人娇柔作态:“大爷们想进就进嘛,老站着能解决啥问题呀?”
梁如摆脱两个女子,起出一段距离,向一个过路人打听:“那个‘秦楼’里的女子是做什么的?”
那人一脸奇怪:“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那不是妓院吗?那些女子都是秦朝官员家的丫环小姐,秦朝亡了,她们就给抓来做官妓了。”
这时,从秦楼里出来一位六旬老汉,健步走来。梁如一眼就认出了那人,不由喊一声:“万侯四!”
万侯四一怔,马上也认出了梁如:“梁壮士,您怎么在这里?”
“我是故地重游——你一向可好?”
“我很好,现在做正经生意了。这次来这里也是为生意上的事。”
“做什么生意呀?”
“为官府做盐务生意。”
“那一定不错吧?”
“还行吧,总比以前的行当来钱多了,也省心。”
梁如与万侯四叙谈一气,便告辞,和众人在城里转了一圈。城里各处都显得繁华忙碌,毫无三十年前曾发生过血腥大屠杀的痕迹。
一行人出了城北门,来到蒋香君和小玉的坟前。坟上长满了野草,四周一片枯黄,唯有坟边的一片松树青绿挺拔。
梁如和儿孙们跪倒在坟前,梁如老泪纵横:“香君兄,小玉,我来看你们了,我们一别,就是三十年啊……。”
最后,梁如趴扶在小玉坟上,轻言细语。三十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
起风了,微微的凉风吹去了梁如的回忆。梁如擦一把老泪,起身再回首望一眼邯郸,邯郸如同当年离开时一样,仍然笼罩在黑云之下。
“香君兄,小玉,我会常来看你们的,百年之后,我就来陪伴你们。”……
离开邯郸,沿着当年梁如逃难的路线,众人一路往北而去。到达章平的家乡。比起三十年前的那个小山村,这里显得破败不堪,只是人们的精神状态很好,天天都在唱颂歌。
众人在这里住了几日,章平住的毫无心情,催促大家继续赶路。几天后,便已到长城脚下。
此时长城已修建完成。现在的长城,比一前又往北移了七百里,此处的城关正做落在昔日的翠屏镇旁。今日的草原上已看不到牛羊和毡房,看到的是一片片的农庄,昔日的草场,已变成了一片片田地,地里的庄稼长势旺盛。
柯布面对家乡,却丝毫也感受不到记忆中的那种美好甜蜜。二十年前,秦国大军征伐这里,这的胡人大多被举族屠杀,柯布的家人也没能幸免。众人陪柯布转了半天,柯布心情黯淡,众人最后来到城墙下。
“真是太雄伟,太壮观了!”梁如的孙子孙女惊叹不已。
“那上面都沾满了血泪!”梁如指着城墙上的斑斑血迹说。
孙子孙女更加惊叹,众人下马攀上城墙。城上有一群附近村庄的孩子正在快乐地做“选娘娘”的游戏,齐声唱着:“菜花绿,菜花黄,宫里何时选娘娘……”
“娘娘是什么呀?”孙女不解地问。
“是终生监禁的囚徒。”
“那——那她们为什么还喜欢去做呀?”
“她们把监狱当成了天堂。”
梁如站在碉楼上,瞭望关内。只见关内上空乌云密布,黑云如魔鬼般狰狞。突然间大雨倾盆而下,孩子们纷纷跑进碉楼里躲避。不多时,雨过天睛,关内那边却依然黑如锅底。
众人从城上下来,上马出了关门,又一次立马回望长城。刚才的一场急雨已把城墙表面的血迹冲刷干净,此时的长城看上去更加壮丽,如同人们口中赞颂的大汉江山一样。
孙子问:“爷爷,我们以后还回来吗?”
梁如凝视长城,良久不语,他真的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回到这个养育过他的地方。
“我们以后还回来吗?”孙子又次问。
梁如不由得想起义父梁兴曾过的话,自言自语道:“纯香甘美的蜂蜜,往往存在于山间野地,远离喧嚣,自洁自美……”
良久,孙子和孙女似乎明白了,冲梁如微微一笑。众人上马,踏上归程。
梁如一时起兴,掏出酒壶,喝了一大口,打马一路吟歌,一行人往大漠而去。
众人的身影越来越小,一首低沉的歌声在空中久久回荡:
一轮甲子兮沧桑尽,
跨马临风兮且畅吟;
人言世人兮能大小,
我意大小兮应明分;
大者一任兮囚下死,
小者苟且兮坐龙蹲;
难大易小兮人之性,
自古悦然兮几真人;
许公推位兮自洗耳,
庄子痴狂兮不事君;
犹敬蒋兄兮向天笑,
生死阴阳兮西昆仑;
呜呼前人兮终坐古,
尸骨腐朽兮化烟云;
乾坤有幸兮留生动,
浩然正气兮与日存;
莫憾君子兮不得志,
违心灭性兮为小人;
须以小人兮砺君子,
何妨遍地兮小人心;
即使人间兮无净土,
一枝独树兮自芬芳!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