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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部分

捕快春秋-第384部分

小说: 捕快春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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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仲文则驾着韩若壁许给他的那艘小船离开了鲨鱼礁。
话说,江紫台跟着宋素卿的船离开‘放鸡岛’后,眼见大事已成,剩下来要敲定的不过是些旁枝末节和琐碎事顼,没甚大不了的了,便一股脑儿全交由冯承钦去办,而他自己则抄近道,顶着星星起程,戴着月亮休歇地往家里赶。途中,遇到陆路走得快的地方,他就往死里打马,拼了命地赶路,反正即便把马打残打死了也不碍什么事,到沿途官府的驿站里换来新马即可继续奔驰;遇上水路走得快的地方,他就干脆弃马上船,一日千里,如此这般,没几月功夫就到了京城。
见到义子比预期回来得早了许多,而且还是一个人赶回来的,江彬颇感诧异。
不等他询问,江紫台已张开被风尘侵袭得满是裂口的嘴唇,急切道:“义父,孩儿有要紧的事要向您禀报。”
虽然明知他突然归来,风尘仆仆的,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但江彬仍是一派不动如山的模样,淡然道:“怎么?是此行遇到了什么不顺吗?”
江紫台摇头道:“托义父的福,这一趟真是顺得不能再顺了。只是孩儿在途中无意间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义父收为已用的那个黄芩,竟然是曾经刺杀圣上的刺客。”
江彬的左眼角不经意地跳了跳,沉声道:“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可靠吗?”
江紫台连忙将前因后果如实说道了一番。
江彬沉吟许久,询问道:“这件事可大可小。除了你和宋素卿以外,还有什么人知道?”
江紫台毕恭毕敬道:“没有了。临走前,我还特意叮嘱宋素卿,不准他再对任何人提及此事。我想,目前他正依仗义父,应该还是靠得住的。”
江彬抬起右手,用小指上的指甲刮了刮眉毛,神色难以捉摸道:“靠得住?也许吧。我以前就说过,这种想法不是不能有,但不可太多,否则,总有靠得住的人不知怎的就变成了靠不住的人,令你防不胜防。”
江紫台机灵得很,马上顺着话头说道:“义父教训的是,孩儿正是因为担心此事横生枝节,才马不停蹄地赶来报给义父知道的。”
江彬微微一笑,道:“那我倒要问问看,你担心会横生什么枝节?”
江紫台微有发尴,欲言又止道:“这个。。。。。。“
江彬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道:“休要吞吞吐吐的像个婆妈,叫你说,你就说。”
江紫台低眉垂首道:“孩儿担心万一这个消息被钱宁及其党羽,或者义父的其他政敌听闻,会抓住机会大做文章。”
江彬挑起嘴角,微微露出不屑之色,道:“你认为他们可以利用这个‘黄芩’,把我牵扯进去,陷害我?”
偷偷瞧看了一下江彬的脸色,江紫台连连摆手道:“义父在朝中的威望之高无人能望项背,就算有个别奸险小人想借此大做文章,怕也难撼动义父一分一毫。” 
“你知道就好。”江彬挑起嘴角,微微露出一丝不屑之色,道:“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样一件尘封了多年的往事,大做文章?哼哼,真要是做起文章来,最多也就是个用人不察之罪。更何况,借用黄芩一事,乃是刑部的指令,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拿得到台面上来的,与我何干?”
其实,他心里想得明白,在政治斗争上,用这样的一个不痛不痒的茬儿来落井下石,是会有很好的效果的。但是,想要借此扳倒像他这样的、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而万一被他瞅准机会反咬上一口,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一定,是以,料想不会有人敢借此事向他发难。只不过,这下面的半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停了停,江彬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面色一缓,皮笑肉不笑道:“其实,也不像我说得那么绝对,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几年,咱们江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毕竟树大招风,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嫉妒咱们,盯着咱们,盼着咱们出大错呢。就拿你的哥哥们来说,平日里耀武扬威,飞鹰走狗,惹的麻烦从来就没间断过,想来,早有数不清的错漏落在了旁人的手里。”
以为他是在影射自己,江紫台吓得一哆嗦,连忙跪倒在地,道:“孩儿们行为不检,还请义父赎罪!”
江彬微微一笑,道:“起来吧。我的几个孩儿里面,你算是比较收敛的了。说到底,人生乐事,不过酒色财气,年轻人稍微放纵一点儿,何罪之有?如果当真戒酒戒色,用度节俭,凡事与人无争,又何苦争权争势,聚来万贯家财?难道权势和钱财,当真是那么容易得来的吗?哪一样不是花足了心思,费足了力气,甚至拼了命抢来、夺来的?”
江紫台站起身,顺应地点头不止,唯唯诺诺的几乎插不上话。
江彬接着又道:“所以,费尽心机得来的东西自当好好享用,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话锋一转,他又道:“只是,凡事不要太过,别把一世的快活在一时全用尽了就可以了。当然,话说回来,那些无法预料的麻烦,不管多少,咱们都来者不惧,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你放心,别人攥了咱们的错漏,咱们自然也有别人的把柄,大家伙儿谁的屁股底下都干净不了,到最后也不过是针尖对麦芒,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怎么样。真要斗起来,最多弄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江紫台道:“义父说得极是,这件事倒是我庸人自扰了。”
江彬的面上挤出一个古怪的笑意,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现下,我既已从你那儿知道了这个麻烦,就一定会小心翼翼地把它剔除掉。不管怎么说,知道的麻烦,总比不知道的麻烦要容易剔除多了。”
感觉实在摸不透江彬的心思,江紫台也不知道自己这趟辛苦赶回来,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顿了顿,江彬又道:“依着当今圣上的脾性,若非我犯了谋逆之罪,一切都好说。而我,对吾皇一片忠诚,绝无二心,这一点,圣上再清楚不过,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拿眼光在江紫台身上巡了一圈,他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你啊,就是太容易着慌了。心慌则乱,似你这般一路千里迢迢、火急火燎地赶回来,肯定瞒不过别人的耳目,反倒不好。记着,以后遇事无论大小,首先要沉得住气,否则敌人还没怎样,你自己就先乱了阵脚,岂不是笑话?”
这番话说来,虽然语气平和,却听得江紫台的两颊火辣辣的发烧。这时候,他什么话也接不上了,只剩下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江彬哈哈大笑起来,道:“当然,你说的事也不可不防。想当年,圣上面前的
大红人刘瑾也一定想不到最终会被扣上一个谋逆的罪名处死吧。有道是,‘世上无有遮天树,只有一物降一物’。嘿!我是不会给别人降服我的机会的!”
话到最后,他眼中似有寒光一闪即没。
刚刚还一直低着头的江紫台正巧偷眼想窥看江彬的脸色,眼光一瞟间,把江彬那一闪而逝的眼神瞧了个一清二楚,只觉得心头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那眼神,如豺狼似毒蛇,凶厉极了。
这样的眼神,江紫台不但并非第一次瞧见,而且很熟悉。
他知道,每当他的义父露出这样的眼神时,就一定有人要倒大霉了。
转眼间,江彬的目光恢复成了平素的模样。稍后,他慢条斯理地替江紫台倒上了一杯茶,关怀备至地送到了他的手中,口中道:“这一去一来的,你不但辛苦了,而且带回来一条相当有趣的消息。对了,我还没有问你这一趟的情况具体如何?”
江紫台这才想起,从刚才到现在,他几乎把同冯承钦南下的事全都给忘置脑后了。他连忙打起精神,把平江沈家、宋素卿以及‘五龙船’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道了一遍。因为这笔买卖已经算是谈成了,所以他说道的时候,时常会流露出得意的神色来。
听着江紫台的汇报,江彬的双目越来越神采飞扬。
显然,在这样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江彬也大感兴奋起来,但他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打断江紫台的话头。
听江紫台说完之后,江彬故意皱眉沉思了片刻,才道:“这桩生意看起来的确利益巨大,你觉得可行吗?如果我们这么做,会有哪些风险?”
知道义父是在考量自己,江紫台谨慎地思前想后了好一阵,道:“应该可行。至于风险,在孩儿看来,至少目前好像没有什么风险的迹象。”
江彬的脸色一沉,道:“没有风险的迹象?天下间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江紫台怔了怔,道:“孩儿愿听义父教诲。”
江彬道:“要知道,如果有一件事,你觉得没有风险,却明显有着极大的回报,那么你就绝对不要去做,因为要么那是别人在耍你,要么就是你对这件事还不够了解!去做一件不够了解的事,那是白手起家闯事业时才干的,富贵险中求嘛。但是,在你已经有了一定的根基的时候,就一定要分分清楚哪些事是可以做的,哪些事是不能做的。”冷笑了一声,他又道:“就像倒卖军器给瓦剌人这件事,钱宁也一定是因为觉得没有什么风险的迹象,才会参与其中的,可实际上又如何?”
江紫台紧皱起眉头,道:“这个我也想过,但这笔买卖虽然违背了海禁之令,可海禁之令毕竟比不上倒卖军器之类的事那么敏感,所以感觉不该有什么大麻烦才是。”
江彬的眼色冷了下来,道:“这件事,其他的都好办,只有一点,宋素卿也好,‘五龙船’也罢,包括他们身后的倭人、红毛子,这些人,说到底其实就是一群海盗,没有一个善茬儿。”
江紫台道:“的确如此。不过,只要有钱赚,他们还是很好对付的。”
江彬道:“钱方面不出事,不代表别的方面不出事。我担心,他们之间一旦起了什么纠纷,就会引发刀兵之祸,如果仅仅是私斗火并,杀伤一些人,也就罢了,可万一他们凶性大发,或者酒后闹事,做出像掳掠女子、杀伤平民这等容易激起匪患民变的祸事,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听他说完,江紫台额上的汗水已涔涔而下,惶恐道:“孩儿。。。。。。孩儿思虑不周,没料到这一层。”
伸手摁了摁额角,江彬道:“广东按察使汪鋐是我们的人,此人骁勇善战,有他在那里坐镇,谅红毛子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但是,倭人这边,唉。。。。。。我缺少能镇得住场面的人啊。如果倭人这边出了什么乱子,将会很难处理。” 
江紫台犹豫道:“那,照义父的意思,我们到底该不该掺合进这桩买卖里呢?”
撇了一下嘴,江彬阴笑了两声,道:“不忙,先合作几次瞧瞧看吧,如果确实如姓宋的所说,有那么大的利益,我想,我应该安排一些得力的人手到浙江、福建那里去坐镇才好。”
说到此处,江彬又咬牙切齿地恨恨道:“可恨兵部尚书王琼,这个老贼整日里于我作对,此前,我数次想安排一些得力的将领到各地军中任职,都被他一一否决了。哼,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拔去他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第49回:北归高邮怎知危机四伏,饭馆听书怒闻贼道弄鬼

江紫台道:“义父忠勇盖世、谋略超人,敢同义父作对之人是注定没有好下场的。”
转而,他又扯过话头道:“接下来,义父打算怎么处置假黄芩一事?”
看来,他对这件事较为关心。
江彬微微一笑,语义不详道:“以退为进,以守为攻即可,只要我一句话,这种小事哪还用得着我去处置?”
紧接着,他又挥了挥衣袖,连着‘啧啧’了几声,道:“只是,未免有些可惜。”
江紫台点头,口是心非道:“他的能耐的确不小,不能为义父所用确是可惜了。”
江彬的眼光一转,面上飘过一片暧昧之色,道:“若非突然间冒出这件事,我真是打算好好地‘用’一‘用’他的。”
感觉江彬说‘用’这个字时的口气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江紫台微愣了一下,接茬道:“莫非义父原本已计划重用此人?”
江彬的眼神飘忽了起来,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对于不想听的话,江彬的这种无视已经是最善意的了。
江紫台当即不敢再问了。
此时,江彬的心思已经飘到了书房,那里有一个只有他才能打开的橱柜,真、假黄芩的两张指模印就存放在这个橱柜的某层暗格抽屉里。同时,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黄芩的那张无论何时都俊朗、坚定、冰冷的脸。
那张脸,在阅人无数的江彬看来并不见得有多出众,但就是能令他念念不忘。此前,每当他把相中的猎物带进‘观鱼阁’内的卧房里肆意玩乐,却仍觉无法尽兴时,脑子里就会出现‘黄芩’的那张脸。随之,江彬的心里立时如同长了毛一般奇痒难耐,这种难耐的感觉又会驱使他把绑在木驴上、被喂了□的猎物假想成‘黄芩’。这是可以将他的档下已经熄灭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的最有效的方法了。心底里,他是多么希望看到‘黄捕头’的那张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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