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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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将自己的某种精神力量留在了这些树枝上,因此,它们才能和布阵者产生感应。也因此,这些树枝才能够干扰你的心神,损伤你的六识。其实,阵法威力的大小,完全取决于布阵人的精神力量,或者说,取决于布阵人的法力有多强。当然,阵法本身也很重要,不同的阵形,可以吸收天地间不同
的力量,用以扩大那种精神感应的威力。你瞧那些树枝看起来杂乱无章,没有明显的规律,却恰是一个‘撒沙之阵’,又叫做‘鬼打墙’,是常用来守门的。”
黄芩眉间微锁,道:“之前我虽然没遇见过,但好像听说过‘鬼打墙’是有人在深夜的树林里绕圈,永远也走不出去。既然如此,我们远远地把这些树枝全部弄倒了,比如扔块石头上去,不就成了吗?”
韩若壁哈哈笑道:“对眼前的阵法而言,确实可以这么办。不过,此种草草布成的阵法,原本也只是为了警戒之用,若是仅仅破了他的阵,不能让布阵之人吃点苦头,怎能彰显出我的手段?”
听他此言显是有特别的想法,黄芩来了精神,道:“哦,你有什么怪招儿?”
韩若壁奸笑道:“如果我们只是随便或推倒或拔掉几根树枝,那仅能使布阵之人惊觉而已,但是,如果能一口气同时摧毁掉阵内所有的树枝,那种异常强烈的感应即便不能伤害到他,至少也要让他吃个不大不小的苦头。”
说罢,韩若壁取出身边的一小袋朱砂,以手指蘸上朱砂,在左右两只手的手掌心处各画了一个八卦样的符形,只是左手和右手的八卦符形正好是阴阳相反的。画完之后,他冲黄芩做了一个鬼脸,即刻转到枯树前的空地上,面对不远处树枝形成的‘撒沙之阵’,嘴唇开启不定,口中喃喃有声地默默念了一阵,而后,猛然间双掌向前推出!
这一掌推出时虽然不至于绵软无力,但不带任何真气,显然不是什么内家的劈空掌。
就见,刹时间,空中一片光耀雷崩,烟腾风吼,那十余根插在地上的树枝好像同时被雷电劈中了一般,树皮崩裂,树渣飞溅,瞬间只剩下十余根剥了皮的、白光光的树棍儿,歪七扭八地倒成了一堆!
与此同时,只听见山洞的深处传来一声惨呼,旋即又是一阵嘠咕乱响。一时间,悉索声,脚步声,咒骂声乱成一团!
韩若壁和黄芩对望一眼,心有灵犀,立刻一左一右,在离洞口差不多七八丈外站定。
二人所站的位置正好封锁住了岩洞的出路,但又不至于太过靠近,如此一来,如果洞内窜出的什么人或什么东西突袭他们,也还来得及做出反应。
率先闯出洞来的是谢古。
他奔出来时目眦尽裂,口鼻生烟,披头散发,真正犹如厉鬼寻仇一般。看来是韩若壁的破阵之法太过霸道,把他折腾得不轻。
一瞧见韩若壁和黄芩二人互成犄角之势,远远地守在洞外,谢古心下一震,知道不妙了,立刻在洞口处定住身形,瞬时冷静了下来。
他的一双凶睛滴溜溜在二人身上转了几个来回,阴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趁这当口儿,韩若壁也仔细打量起谢古来。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谢古脖子上挂着的那颗光华异常的古怪珠子时,马上感觉到了那上面蕴藏着的奇特阴气。韩若壁心道:想来那便是月华珠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当然是谢古无疑。
表面上,他不动声色,眨了眨眼,扬了扬手,佯问道:“你是什么人,居然躲在这座山里,哎呀呀,不怕被旱死吗?莫非。。。。。。你知道这附近哪里能找到水源?”
眼见韩黄二人全副武装,俱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谢古如何不知道韩若壁在瞎三话四,胡掰乱扯?
冷哼了一声,目光落在韩若壁手掌上画着的依稀可见的朱砂符箓上,谢古道:“少废话!刚才破了我的玄门阵法之人,便是你吗?”
韩若壁阴阴一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不成,你要放旱魃出来咬我?”
听到‘旱魃’二字,谢古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目中凶光大盛,厉声道:“旱魃?!你知道的太多了。”
韩若壁‘嘿’了一声,道:“我知道的确实不少。我还知道你四年前施法害死了绿袖,夺了他的月华珠,后来又炼制月华珠,修炼旱魃,引起了这场苗疆少见的大旱。而你夺取月华珠,必是因为于你而言,它是修炼旱魃必不可少之物。我猜测,也许在旱魃成形之前,月华珠可以以阴寒之气隔绝它,令它不受日光和世间阳气所驱逐,而在旱魃成形之后,则又可以遏制他的威力,方便你进一步修炼,直到旱魃完全长成。”
谢古冷硬道:“知道了又怎样?”
韩若壁继续道:“现下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你为何要这么做。谢古大法师,事到如今也没甚隐瞒的必要了,你总可以说个明白了吧。”
谢古嘴角一咧,狞笑着道:“你自己去问阎王老爷好了!”
说着,他探手入怀,缓缓取出一根法杖。
这根法杖形似短棒,一头粗一头细,露出惨白色的光泽,分明是用一根人的腿骨制成的,极为阴森恐怖!
执杖在手,谢古瞧了瞧韩若壁,又扫了眼黄芩,似乎在盘算自己是否有以一敌二的把握。随及,他口中高喝道:“老管,老管!”
山洞里传来一声干咳,而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黄捕头,好久不见了。”
紧接着,管天泰脸色阴沉着,从谢古背后的阴暗里徐徐走了出来。
陡然见到管天泰现身,黄芩不由得吃了一惊,随及心思稍动,便想到此前‘蝴蝶针’夏辽西辛辛苦苦寻找的,能以离火之精伤人的仇家老头儿必是管天泰了。
韩若壁并不认识管天泰,讶异问黄芩道:“咦?你居然识得他,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知道又添了一名强劲无比的敌手,黄芩心头沉重了许多,用力呼出一口气,道:“火刀冰剑天地动,这位老先生便是威震江湖的‘火焰刀’管天泰前辈了。”
人的名,树的影,一听这个糟老头子居然就是和自己的师父‘寒冰剑’齐名的‘火焰刀’,韩若壁也不禁吃了一惊,一时间脸色颇为难看。
须知,原本一个能炼出旱魃的谢古大法师,已让他心里打鼓不已,这下子又来了一个武功不亚于他师父的‘火焰刀’。此番对手实力之强劲实在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这时候,韩若壁已越来越觉得目前局面之凶险完全不在他的控制中,因而心里再无半点克敌制胜的把握。
晃了晃手中的白骨杖,谢古尖声叫道:“老管,这两只小狗知道我们炼旱魃的事了,一个都不能留!你对付那个用铁尺的家伙,我对付这个会道术的小子。”
其实,在他发话之前,管天泰已举步向黄芩走去。
行至距离黄芩六尺开外处,他口中道:“黄捕头,江将军府上一战,未能尽兴,实在遗憾。今日再会,你我总该能分出个胜负了吧。”他说话的语气虽然保持着平和,可脸上的神色却愈渐凶厉。
实际上,上一次他和黄芩较量,曾以离火之精困住黄芩,大占上风,此番旧事重提,不过是想占得心理上的优势而已。
黄芩面色如常,淡淡道:“这次却是不巧了。管老先生没发觉我身上涂了‘太阴膏’吗?据说此物能抑制管老先生‘离火之精’的威力,所以,今日再战倒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刚才在山洞里,管天泰已闻到了那股‘太阴膏’特有的恶臭,当然知道黄芩字字非虚。但是,他完全不为所动,而是哈哈笑道:“蓝老儿的‘太阴膏’确实有点儿门道,不过,眼下苗疆大旱,烈日当头,旱魃在侧,我的‘离火之精’的威力也会随之倍增,谁占了谁的便宜,倒是不大说得明白呢。”
黄芩又是淡淡一笑,双目中一片湛然。
显然,他的斗志并没有因为管天泰的这番说辞产生分毫动摇。
他微微一扬左手,道:“管老先生说的也是。既如此,多说无益,出招吧。”
眼下这光景,黄芩同管天泰相抗,韩若壁与谢古对峙,已呈捉对厮杀之势。
突然间,韩若壁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放肆,很大胆。
谢古怒道:“你在笑什么?”
韩若壁一面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一面道:“我在笑,你现在一定很后悔。”
谢古奇道:“我后悔什么?”
眼中闪动着智狡之光,韩若壁道:“后悔没把旱魃埋在山洞外面的地下。”
闻听此言,谢古的双目中似乎有火要喷将出来一般,嘴上却一言不发。
迅速抬头望了眼遮蔽住太阳的层层旱云,韩若壁继续道:“一窍通,百窍通,既然旱魃这等半鬼半妖的魔物最怕太阳,未成形时,恐怕被太阳晒到就会完蛋,我想,你平日里,要么是把它深埋在地下,像养僵尸那样修炼,要么是在这不见天日的山洞深处建个祭坛,把它藏在里面。”
谢古怒目电瞛,道:“它就在山洞里,而且已经成形,还制造出了重云阻挡住太阳,所以,并不怕现身在山洞外。你一定会死在它手里!”
韩若壁笑道:“我承认那东西威力巨大,实非任何肉身的凡人可以匹敌。不过,你到现在还没有把它招出来以便轻松地灭了我们,自然不会是因为善心大发,而是因为它在山洞里,离得远了,你没有法子把它招出来,是也不是?”
不等谢古答话,他又抢白道:“现时,你一定在盘算如何偷偷撤回山洞里,以便招出旱魃。但是,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了,你瞧。。。。。。”
说话间,他一边微笑,一边伸出双手,摊将开来,让谢古可以瞧见掌心处以朱砂画着的八卦图案。
韩若壁问道:“法师可知我手掌上画的什么?”
谢古瞥了一眼,哼了声,道:“这是‘循环八卦诀’,有什么稀奇的?”
韩若壁嘿嘿笑道:“不错,‘循环八卦诀’是没什么稀奇的,但我掌中的‘循环八卦诀’却含有‘五雷天心正法’中的无上奥义,连环如闪电,绵延似大江,你若想转身溜回洞里招旱魃,必定快不过我念诀。另外,你白骨杖上的邪法妖术再厉害,总是旁门左道,而我的‘五雷天心正法’乃是驱鬼逐妖的无上法门,恰能克制阴毒的妖邪之术。所以,眼下看起来,算然你炼出了无惧天雷轰顶的妖物旱魃,此战却也用不着了!”
谢古脸色刹时惨白,无语反驳。
韩若壁又慨叹一声,道:“天意,这就叫做天意。”
谢古‘呸’了一声,骂道:“放屁,你懂什么叫做天意!”
“你别不服气,我就来告诉你什么叫做天意。”韩若壁一脸威容道:“四年前,你无意间发现了月华珠,巧取豪夺占为己有,本来干净利落,偏偏四年后,这颗珠子的旧主请了一名捕快千里迢迢远赴苗疆寻找故人之子,也就是被你杀死的‘绿袖’,所以,我们才会来苗疆,这就叫做天意!你在这里养旱魃,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偏偏有个苗女修炼雪蛤蛊,能够感应到旱魃这等妖物的所在之处,所以,我们才能找得到这里,这就叫做天意!你身边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火焰刀’管天泰相助,据说此人有万夫不当的神通,偏偏那名捕快的一根铁尺也有神鬼莫测之造化,恰能与之对敌,这就叫做天意!你法力无边,一身邪术妖法无人能制,却偏偏遇上我这样修得‘五雷天心正法’之人,这就叫做天意!你明明炼就了无人能够与之匹敌的魔物旱魃,此时却偏偏无法招得出来,这就叫做天意!”他的语速变得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高亢,“天意?天意就是要让我们来消除你和这场大旱,这就叫做天意!”
谢古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变幻了好几次。
实际上,修炼法术之人最信的就是天意。韩若壁这一番口若悬河若是说与‘火焰刀’管天泰听,管天泰只当他放屁,怕不等他说完就一刀劈了过来了事,但在谢古听来,却不免字字心惊,心下生出几分怯意。
当然,谢古的反应也是韩若壁所希望的,否则他断不会如此长篇大论浪费口舌。
转瞬,谢古强怒道:“你少在这里乱飙口水,我只听说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要斗法,比得是道行,我倒不信你那两下子鬼画符,能比得过我几十年的修炼!”
韩若壁诡秘一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是‘魔’的那一丈,却永远也赶不上‘道’的那一尺。原因很简单,因为你自己也知道什么是‘魔’,什么是‘道’!”
谢古作势狂笑一声,道:“黄口小儿,胡吹大气!”
话音未落,只见他手中的那根白骨杖往前一挑,顿时凭空生出了一股股白色的凉气,缠绕在杖身周围不断拧转翻滚,旋卷激荡,杖身上也隐隐有黑气飘散开来。
这时的谢古已变了副模样,双睛暴起,面色狰狞,原本披散下来的乱发仿如刺猬身上的刺一般齐齐直了起来,又如车轮的辐条一般一缕一缕地聚集在一起,整个人扬风扎毛,凶相毕露,好像欲择人而噬的恶鬼狞神,真正可怕极了。
韩若壁则面色一派肃穆,五指张开,双掌平举在耳边,将掌心的八卦图案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