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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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芩轻笑了声,嘲讽问道:“这么说来,尚堡主已打算把我们带着大批货物和银钱的消息,四下散播了?”
尚廷筠神色暧昧,不置可否。
韩若壁料想尚廷筠这么说必有用意,于是如他所愿地问道:“尚堡主可是有什么好的提议?”
尚廷筠直截了当道:“银子和箭簇各留下一半,到达‘嘉裕关’之前,你们一行的安危由‘神光堡’担下了。”
韩若壁笑道:“恕我孤陋寡闻,此前还未知‘神光堡’也兼做打行的买卖?”
黄芩低头沉思,暂时没有言语。
知道拿主意的人是黄芩,尚廷筠道:“黄捕头,这买卖你觉得怎样?”
不等黄芩回话,韩若壁上前一步,道:“既然是强买强卖的买卖,你漫天要价,也要容别人就地还钱啊。箭簇不但是证物,也是大明的军器,黄捕头自然不好舍与你。”回头,一指驼着口袋的马,他道:“银子分你一半好了。那里大约有八千两,分你一半,就是四千两,如何?”
尚廷筠道:“你可做得了主?”
挑逗似的向黄芩处飞去一眼,韩若壁笑道:“这八千两银子,我还是做得了主的。你说是不是,黄捕头?”
黄芩抬起头,道:“他说的不错。这样吧,我们也不需‘神光堡’庇护,只要尚堡主不从中作梗便罢。”
尚廷筠和王定商量了一阵后,点点头道:“好,那便如此说定了。”
韩若壁笑道:“正好我们要先去‘神光堡’整顿一番,再上路回京,尚堡主可愿头前开路?”
如果能有‘神光堡’精锐护驾,这一路回去当是无忧了。
尚廷筠考虑了一下,道:“有何不可?”
转瞬他又咛嘱道:“那四千两银子,你可莫要忘了。”
韩若壁哈哈笑道:“放心,银子跑不掉的,到了‘神光堡’就分给你。”
他笑得畅快,说得豪迈,背后却感觉一片冷汗浸湿了中衣,紧紧贴于肉上。
而黄芩,虽然瞧上去神色安然,可返身重新登车操鞭时,手心里也几乎粘腻到握不牢鞭柄。
须知,如果尚廷筠不顾一切地带领属下冲杀上来夺取财物,以二人目下的状况,极可能真要双双命丧于此。是以,此番对阵,韩若壁和黄芩表面上瞧不出异样,可心底里,不但紧张,而且紧张到出冷汗。
还好,尚廷筠不是沙飞虎,他的算计太多,顾虑也太多。
随着尚廷筠一声令下,‘神光堡’一众后队变前队,一行人前前后后地调
头回程了。
到神光堡时,已是晚间,黄、韩二人照约把银子分了一半给尚廷筠,接着找了家客栈,要了间大屋住了进去。
黄芩先捆了迷迷糊糊,不知是睡是醒的冯承钦扔在角落,然后独自运功疗伤起来。
韩若壁唤了他几次,没见他应,便先叫了桌酒菜以便充饥。
等酒菜备好,见黄芩仍在专心运功疗伤,韩若壁索性不唤了,一个人占着一大桌子菜,痛快无比地大吃大喝起来。
没吃多久,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门一打开,江紫台出现在外面。
原来,忠顺王调派了二个护卫给他,方便差遣,他则让这二个侍卫守在神光堡大门附近,单等黄芩一到,就跑来向他通报。之后,得了侍卫通报,江紫台立即找到了黄芩这里。
韩若壁一见是他,抹了把嘴边油,侧身让他进来,淡笑道:“还打算明日寻你去,没想到你今日就找上门来了。”
江紫台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微愣了下神,才道:“你们怎么在一起?莫非你也要跟着我们一道进京?”
韩若壁眼波一转,故意笑道:“谁叫我和黄捕头是有缘人,想躲都躲不开呢。”
江紫台听得一阵别扭。
这时,黄芩听得动静,已从里间出来,招呼江紫台道:“那倒卖军器的冯承钦被锁在里面了,你自己瞧去。”
江紫台一阵欣喜,立刻迈步进去瞧看。
到了这时,他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可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江紫台却见缩在角落里的冯承钦不仅少了只手,且明显神智不清、烧得脸色通红。
他急忙奔出门,叫人去请大夫。
转头,江紫台质问黄芩道:“他怎会伤得如此之重?”
黄芩撇撇嘴道:“我只答应你抓活的回来,可没说不能受伤。”
江紫台顿时无语。
幸得大夫来得快,经过一番诊断及处理,烧退了,伤口也重新细细包扎了。但大夫嘱咐说冯承钦至少要安稳休息几日,若是立刻车马劳顿,只恐性命不保。
大夫走后,三人围桌而坐,商谈起出发的相关事宜。
江紫台道:“此次押解事关重大,不如请忠顺王派一队官兵,助我们押解冯承钦回京城稳妥些。”
话是这么说,但他也不能确定,若真提出这样的请求,忠顺王是否会应承下来。
黄芩摇头道:“一旦有官兵加入,目标必然过大,不妥。”
韩若壁道:“何止是不妥,简直是招惹事非。人多嘴杂,还是防着点好。况且此地的官兵若真有用处,又怎会弄得哈密人人自危?”
江紫台点头道:“也是,若是太早走漏了风声,让京城那边的人提前有了应对,就不好了。那么,我们干脆乔装成行商,运货入关好了。”
他相信,有黄芩和韩若壁这样的高手护送,已经足够了。
黄芩道:“这个法子可行。”
之后,三人又商议了一阵,考虑到冯承钦的状况,决定歇几日再行出发上路。
时光如梭,转眼三日已过,冯承钦虽然还是病歪歪的,但已可勉强行动了。
这日一早,黄芩、韩若壁、江紫台,外加两个侍卫,以及冯承钦共六人,就此准备启程出发。
客栈门口,江紫台找来了两辆崭新、结实的马车,把大部分箭簇装在前一辆马车上,自己驾驶,又把剩下的两箱箭簇和冯承钦一并安顿到后面一辆马车上,并派了一名侍卫随车看牢他,再由剩下的另一名侍卫驾车。而黄、韩二人则分别骑马随行护卫。
一行车马来到神光堡大门前时,发现那里一反常态,集结了好些神光堡武士,而且副堡主王定也一脸愁苦地站在其中。
不知出了什么事,韩若壁好奇心顿生,当先催马上前,问道:“王副堡主,这是怎么了?”
王定苦笑了一下,道:“反正这事瞒不住,告诉你也无妨。昨夜,尚堡主留了信,说他走了。现下,我正想带着兄弟们去哪里寻他回来。”
这消息大是出乎韩若壁的意料,他怀疑道:“走了?。。。。。。你怎知他不回来?我就不信他舍得下‘神光堡’堡主之位。”
王定摇头叹道:“定是不回来,舍得下了。他信上说的明白,让我接替他的堡主之位,他要到别处过活去,不会回来了。还有,那四千两银子,他拿走了一千两。。。。。。”
后面的话,韩若壁没能听进去,他驾马回转时,一脸茫然。
黄芩问道:“何事?”
韩若壁两手一摊,面容瞧上去有点儿措愕,小声道:“尚廷筠居然走了,他不做堡主了。”
黄芩故意笑问道:“你猜他会上哪儿去?”
韩若壁歪一歪嘴,道:“哪儿用得着猜?当然是去‘鸣沙山’找哈吉娜了。二月五日,时间倒是绰绰有余。”
黄芩哈哈一笑,道:“你原先当红娘挺来劲,不就想撺掇他们在一起吗?如今他们真在一起了,你怎的一脸丢了银子的晦气样?”
韩若壁懊丧地摇了摇头,道:“因为就在当下,我忽然觉得尚廷筠很有胆气,且胆气强过了我。”
黄芩道:“莫非别人不能强过你?”
韩若壁苦下脸,道:“也不是,只不过我原先没觉得他多有胆气,反觉得他萎萎缩缩。反差太大,一时接受不了。”
黄芩淡淡笑道:“也许是你之前低估了他。”
韩若壁叹了声,道:“我实在想不到,他居然能为哈吉娜放弃‘神光堡’,且说走就走,走得如此决绝。”
黄芩摇摇头道:“他为的不是哈吉娜,是他自己。”
“也对,”韩若壁赞同道:“若非终究过不了自己这关,尚廷筠岂肯放下‘神光堡’。”
黄芩点头道:“不错。但倘是没有哈吉娜的坚持,他也许早就过了自己这关了。”
韩若壁长舒了口气,道:“所以说,千万不能小瞧了女人看似无力的力量。”
黄芩道:“说到女人,不得不说,姬夫人当真厉害角色。”
韩若壁道:“不过,‘威武行’遭此一役元气大伤,加上姬于安年事已高,已然无力重振‘威武行’,‘天下第一打行’的交椅怕是就快拱手让人了吧。”
黄芩笑了笑,道:“未必。”
韩若壁道:“怎么?”
黄芩道:“我想,只要姬夫人还在,‘威武行’定能东山再起。”
韩若壁暗里一笑,道:“先前你不是瞧她不顺眼嘛。”
黄芩正色道:“我瞧她不顺眼,并不妨碍我承认她厉害。”
说着话,一行车马出了神光堡,踏上了通往‘嘉裕关’的漫漫路程。
☆、第33回:暗度陈仓豪商装腔作势,瞒天过海侍卫李代桃僵
虽然嘉裕关关城南面的大广场上有间偌大的驿馆,但只接纳少数途经此地的官吏、公人留宿,而绝大多数无权在驿馆中留宿的过客、行商,则只能到关城内的‘聚福客栈’落脚。
‘聚福客栈’是城内唯一的客栈,也是十余年的老字号了,金字招牌有口皆碑。据说,掌柜的还是守备关城的游击将军的远亲,是以,从没有人敢在客栈里闹事。
这日黄昏,黄芩、韩若壁护着一行车马进入‘嘉裕关’,来到这家客栈打尖住宿。
此时,年关刚过没几月,年前返家的行商、旅客还未及到来,所以,客栈里人很少,空置的客房很多。
江紫台头前开路,两名侍卫搀扶着冯承钦紧随其后,黄芩和韩若壁落在最后,一行六人去往前堂,打算叫些吃食填饱肚子。
才行至前堂入口处,江紫台突兀地缓下了脚步。
韩、黄二人入前瞧看,只见前堂里冷冷清清,只有两桌食客:一桌是几个临时搭伙的陌生旅人,另一桌则是一男一女对面而坐。那女的一身白袄,美艳而冷漠,正是梅初。那男的腰间挂剑,鼻直口方,乃是‘无影剑’顾鼎松。
江紫台迷惑且惊诧地望向梅初,显是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她。
梅初也瞧见了他,眼神交汇之际,淡然一笑,无限宛然。随即,她将目光转至韩、黄二人身上,又是一笑,却是狐媚轻佻之极。
韩若壁心道:又遇上这贼婆娘了,当真晦气。
黄芩瞧见梅初,略感惊疑,心想:她在这里出现,是要入关,还是别有企图?
‘大树沟’时,他曾见梅初与沈琼楼、柴恒混迹一处,而后来那二贼又参与了沙飞虎在‘老山墩’打劫冯承钦的勾当,是以,黄芩无法确定梅初与此事有无关系,暗里便存了几分戒心。
目光扫过顾鼎松,黄芩又暗想:那是何人?莫非是后来的?
韩若壁瞧出了他的疑惑,俯在他耳边轻声道:“在高邮时,我曾见那人跟在‘小天师’赵元节身侧,想来必是宁王的爪牙无疑。”
原来,由于宁王的劫船案,‘无影剑’顾鼎松和‘小天师’赵元节曾一同去过高邮,被韩若壁瞧见过。当时,黄芩人在京城,是以未能与这二人谋面,待他自京城回转后,又只休息了一二日就转奔扬州了,而等他从扬州再度回转高邮时,赵元节和顾鼎松已押着从‘钱家庄’抄来的银子、宝贝,打道回府往南昌去了。因此,从头至尾,黄芩也没能与这二人见上一面,当然就不可能认识其中之一的顾鼎松了。
双方各怀心思的互相扫视了一阵,俱没有主动搭话。之后,梅初、顾鼎松继续低头吃食,另一边的黄芩、韩若壁、江紫台等则唤了伙计前来招呼。
眼下是客栈的淡季,住店的人极少,前堂里为着方便,早把大桌换成了小桌,一桌只容四人,可江紫台偏要一行六人全坐在一张桌子上,伙计争辩不过,只得费力拆下两张小桌,换了张红木圆桌上来。
圆桌的位置离梅初、顾鼎松的那张四方小桌不远。
六人围桌落座,冯承钦被夹在当中,左边是江紫台,右边是黄芩。黄芩的身边坐着韩若壁,接下来是那两名侍卫。
等着吃食端上桌的功夫,冯承钦老拿眼睛去瞟梅初那桌,没隔一会儿就瞟了不下十余次。
黄芩忍不住警告他道:“管好你的眼珠子,放老实些。”
瞅了他一眼,冯承钦索性不再偷偷摸摸地瞧,而是睁大眼睛,痛痛快快的直盯着邻桌上的梅初,口中大声道:“我又不喜欢男人,遇上这么个标致的女人,岂能不多瞧两眼?!”
因为他声音很大,原本没注意到他的梅初、顾鼎松都偏过头来,往他那里瞧看。
这时,伙计把羊腿端上了桌。
冯承钦立刻用仅有的左手,从怀里掏出那枚精致的匕首,‘啪’的一声放在了桌上。
这时,顾鼎松的眼睛似乎亮了一瞬,更加专注地瞧向冯承钦这边。
见冯承钦有所异动,江紫台一把刁住他的左手,瞪视他道:“做什么?!”
吃痛的哼了几声,冯承钦一边试图甩开江紫台的控制,一边气极败坏地嚷道:“我只有一只手,哪里撕得动羊腿?!难道用匕首割下肉来抓着吃,这样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