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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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若壁看得眉头紧皱。
他并非没有杀过人,却从没有杀得这般残忍。
这时的黄芩,已再不是他认识的高邮总捕,而是彻头彻尾的嗜血野兽。
就在黄芩杀伐到颠峰状态之际,蓦然,一声四面俱震的高喝,如旱地焦雷般炸响:“都与我滚开!”
面前凌空落下一人,“锵”的一声,兵刃相交,爆出一串火花,一剑挡住了黄芩的铁尺,且牢牢地粘住尺身,令铁尺再不能移动半分。
那剑,是韩若壁的“横山”!
“不用再杀了。”韩若壁的声音缓慢而有力。
黄芩抬起头,布满鲜血的面孔上是一双杀红了眼的眸子。
他没料到,有人能接下他一尺,更没料到,这人会是中了毒的韩若壁。
“他们已经败了。”韩若壁继续道。
黄芩默默收了铁尺,先环顾周遭一圈,那些被他杀得心胆俱寒的喽罗们都不禁又后退了一步。
接着,他转向雷铉道:“雷寨主,这
里交给你了。”
韩若壁也收了剑,胸口的一阵剧痛令他弯了弯腰。他苦笑道:“你可晓得,拦下你这一尺,要害我多花半月时间疗伤。”
黄芩抱拳道:“多谢。”
没料到他会道谢,韩若壁反倒愣住了,片刻才道:“能得你个‘谢’字,也算值得。”
这时候,厅外又涌进一大帮“分金寨”的喽罗,跪拜在雷铉面前。
他们听得这边惨叫不绝于耳,知道有祸事突发,所以急忙赶来。
瞧见厅内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大家一时都懵了。
领头的朱三又惊又惧,问道:“雷寨主,出了什么事?”
雷铉立于场中,指着先前那些跟着武正海的喽罗们,面色肃然道:“ 武正海这直娘贼,居然聚起一拨人想谋害我!”
朱三关切道:“可有伤了寨主?”
雷铉道:“我与这位韩兄弟都中了毒。”眼光四下扫一了圈,急道:“他人呢?”
见厅中早没了武正海的人影,雷铉急切道:“洲上本无处可藏,那厮定是寻船逃路去了。”
朱三慌张道:“那要怎么办?”
雷铉道:“洲前滩口有人把守,他必不敢去,定是往后面的小滩去了。”他又转向先前谋害他的那伙人,道:“不长眼的货,居然跟着武正海?谋害寨主,论罪当诛。”
有些人听言神色慌张,更有些张口想要申辩。
雷铉又道:“但念在你们以前也曾为水寨立下功劳,死罪暂免,先绑在一边,听候发落。”接着,他一边领头迈出厅外,一边吩咐道:“留下些人把逆贼们绑了,剩下的跟我去堵武正海!”
朱三答了声“使得”,依命留下部分人手,随后带人追了上去。
黄芩、韩若壁跟在他身后也走出厅去。
一行几十人追至洲后小滩,见武正海正抗着个一人大小的麻袋向前疾奔,那麻袋似乎塞得满满的。
雷铉喝道:“狗贼,还想往哪里逃!”
众人都冲上前去,把武正海围在当中。
武正海回身,样子既紧张,且狼狈。
雷铉怒道:“我看你不该叫紫面狼,该叫白眼狼才匹配!当年危难之时,我曾几番救你性命,不想你今日却来害我!”
武正海回道:“以前我敬重你是条英雄好汉,但后来,你与官府‘分水为界’,对各寨弟兄颇多压制,实在令人失望。我是不想让‘分金寨’被江湖同道耻笑罢了,今日之举实乃迫不得已。”
雷铉冷笑道:“这么说,是你暗里挑唆水寨间矛盾,令那几位寨主想要退出联盟的喽?”
武正海跳将起来,道:“他们都是真英雄,自然与我同心,何需挑唆?其实,你既无心争霸樊良湖,就该早早卸下盟主、寨主之职,让给有心有力之人。”
雷铉道:“难道有心有力之人,就是指你这种忘恩负义的鼠辈?!”
武正海听言也不禁面红,道:“其实,我已等了两年,希望你能主动将寨主之位让出。。。。。。”
雷铉嘴角挑动,道:“可惜你今日只有死路一条。”
武正海面有惧容,愣了愣,露出乞怜之色道:“我若交出解药,你可愿念在以往兄弟情份,放我一条生路?”
雷铉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脑海中泛起刚才他杀入忠义厅时的嚣张模样,和现在实是判若两人。他心下恼恨之外,又加了份鄙视之心,暗念若是留下此人,说不定日后还会招惹到意想不到的挫败。
想到这里,他哈哈笑道:“你说这话,解药自然在你身上,等杀了你再拿也不迟。”说罢,他转头对黄芩道:“黄兄弟,你说是不是?”
黄芩淡淡道:“这是‘分金寨’的事,我管不着。”他身为公人,武正海的死活本与他毫不相干,自然不屑理会。
雷铉见他不理不睬,心道:我怎么忘了他到底是官府的人?杀不杀武正海,的确不关他事。
他使了个眼色,一众兄弟便纷纷磨拳擦掌,待要缩小包围圈。
武正海却道:“且慢,我还有话要说。”他不慌不忙地卸下肩头的麻袋,重重扔在了地上。
雷铉等人警惕地瞧着他,看他还能玩出甚鬼花样。
武正海瞧了眼雷铉,解开麻袋的同时,一枝峨嵋分水刺已擒到手中。等麻袋里的人刚露出头脸,他便紧紧将那人揽入怀中,手里的分水刺压在了那人的颈项上。
到了这时,他依仗手中握有筹码,悠悠道:“若是解药的份量不够重,就再加一个雷小姐。雷寨主看可够吗?”
雷铉瞧了眼他怀中之人,睚眦欲裂,切齿道:“你这卑鄙小人!”
原来武正海怀中昏迷不醒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雷霆。
☆、第5回:誓杀叛贼寨主撇却亲情,仗义疏财剑客一掷千金
分金寨一众瞧见武正海的卑鄙小人之举,俱面露不齿之色,纷纷啐骂不止。
朱三怒道:“亏得以前兄弟们还当你是条血性汉子,尊你为二寨主,如今看来却是个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东西!”
武正海面上有些挂不住,道:“我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若上得了船,自不会为难她。”
雷铉低首沉思。
大家一起望向他,等着他做出决定。
武正海见状,不知他是何用意,心下忐忑不安,搂着雷霆的手猛一用力,怀中人吃痛之下悠悠转醒。
考虑到醒了的人一定比昏迷着的,给对方的压力大,所以挟持人质者才会有此一举。
雷霆缓缓睁开眼,除了脑中“嗡嗡”作响外,映入眼帘的便是当下这复杂的情形,使得她一时间莫名其妙,似坠五里雾中。
原本,她从忠义厅负气走后,只要一想到那个相貌俊美、油嘴滑舌的韩若壁,便不能自已,心“砰砰”狂跳不止。对那人,她忌恨的同时,莫名又生出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扰得自己不得安宁,十分苦恼。正因如此,她才会跑来这后滩僻静处,想一个人静一静,弄明白何以至此。但她思前想后,仍是弄不明白,就不由得更加心神不宁了。
其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般女子见了似韩若壁那样出彩的人物,就该心泛涟漪,雷霆的反映本不足为奇。只是平日里从来都是寨中男子向她表仰慕、献殷情,而她则不屑一顾,眼下却被一名只打了个照面的外来人乱了心神,又岂能放下自尊,轻易承认这样的事实?
就在她一个人心猿意马地晃悠时,却不料背后有人偷袭,打昏了她。
此时,下意识地,她扭头想看清禁锢住自己的是何人,却觉脖子处皮肉一丝刺痛,一枝雪亮的峨嵋分水刺紧压在项上,正是适才的扭头,使得玉颈上已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想要命就别乱动!”武正海皱眉道。
瞧着面前的雷铉以及分金寨寨众,雷霆惊疑之下,迅速作出了判断:自己正被二寨主武正海挟持,用以威胁大哥。她口中呼道:“大哥,出了什么事?”
雷铉抬起头来,既没瞧雷霆一眼,也没有应她的问话,只缓缓道:“武正海,你现在有两条路可走。”
他已有了决定,所以目光异常坚定。
武正海以为有了生机,面露喜色,道:“哪两条?”
雷铉淡淡道:“一条是,你放了她,我成全你死个痛快;另一条是,你杀了她,我让你替她偿命,不过你会死得很慢、很痛苦。”他又补充道:“让人死得很慢、很痛苦的法子我知道上百种,且保证你会把这些法子都一一试过后,才能断气。”
他说这话时的真实感,使人对他的残酷生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武正海的瞳孔开始收缩,脸上的刀疤轻轻抽搐,握住峨嵋分水刺的手也不禁微微颤抖,道:“你够狠。。。。。。”
他实在想不到雷铉能不顾亲生妹子的性命。
不但他想不到,朱三、分金寨一众人,以及韩若壁也想不到,均面露惊讶之色。
雷霆也是目瞪口呆。
她本意并不愿连累大哥,但绝无法接受一直对她宠爱有加的亲人没有一丝犹豫,就将她的性命交付了出去。惊愕之余,雷霆的心一阵刀剐似的疼痛,比起这个,眼下的性命之忧倒并不在意了。
朱三连忙上前,劝道:“雷寨主。。。。。。”
雷铉摆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目光冰冷得没有一丝生气,道:“寨里定下的规矩,第一条便是:不忠不义者死!”
朱三继续劝道:“还请雷寨主以小姐的性命为重。”
在寨中,他时常照看雷霆,知道这位小姐有时虽然行事冲动蛮横,却也有其率直、天真的可爱之处,而且她对真心相待之人从来也回报以真心。是以,二人相处中,朱三便渐生喜爱,待雷霆有如子女,现下更是想极力游说雷铉,保住她的性命。
雷铉却面无表情地回道:“没有什么比‘分金寨’的寨规更重了。”
朱三听言,急的抓耳挠腮,却是没甚别的法子了。
见了雷铉的处事方式,黄芩微微摇了摇头,心中不屑道:水贼就是水贼,本质都一样,雷铉和武正海现时虽立场不同,却没甚区别。
直到此刻,他才算是见识到了雷铉作为一名水贼的“狠”这个男人,为了权力,随时可以放弃其他重要的东西。
武正海一阵失神,突然仰天哈哈大笑,道:“大不了我先杀了她,再自杀。能和雷寨主的妹子共赴黄泉,也不枉我这一死了。”
雷铉切齿道:“你一定死不了,我保证。”
说话间,他已将手扬起。
分金寨寨众只等他手一挥下,便会全力攻向武正海,不再顾忌雷霆的死活。
雷霆闭上双眼,两行清泪从苍白的面颊上滑落。
武正海的分水刺就架在女子柔弱的颈项上。死亡的距离,近得哪怕是韩若壁和黄芩联手,都无法凭借剑或铁尺刃下救人。更何况韩若壁中毒在先,又硬接了黄芩一尺,此刻已是强弩之末,空有心,而无余力了。
就在雷铉的手果断挥下的那一瞬,黄芩的右手牢牢地抓住了那只手,阻止了它的落下。
雷铉讶然道:“黄兄弟,你这是为何?”
黄芩道:“是为雷寨主能再想一想,莫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来。”
雷铉沉声道:“黄捕头,你曾说过,‘分金寨’的事,你管不着。那么,我后不后悔,你就更加管不着。”
他第一次称黄芩为‘黄捕头’。
雷铉这么做是为了提醒黄芩的捕头身份,以这种身份,他不该掺合此事。
黄芩沉默不语。
雷铉又沉声道:“雷霆是我妹子,不论她是生是死,都是‘分金寨’的人。”
他这么说是为了提醒黄芩,他的妹子也是混江湖的,江湖的规矩是,江湖人的死、活与公门无关。
黄芩没再理睬他,而是注视着武正海,缓声道:“你只管把解药和雷寨主的妹子交出来,我可保你安全上船离开。”
他的声音不高,语气也很平淡,却立时成为了众人目光关注的焦点。
武正海眼光游离,暗自惦量着黄芩这话的可信性和可行性,心道:此人的武功我刚才已见识过,足可令人心惊胆寒。他若肯全力助我逃离,机会应该很大。。。。。。可万一他是骗我,等我交出人和药后,再下狠手杀我,怎么办?
黄芩眼光扫过,象是已瞧出了他的顾虑,摊开手掌,道:“你若不信,就只管死在这里,于我也无甚损失。”
武正海手中的分水刺微松了松,狐疑地瞧向雷铉。
寨中众人的目光也跟着转向雷铉。
雷铉佯作苦恼之色。
其实,雷霆是他的妹子,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怎能甘心看她送死?但分金寨的规矩是‘寨中男子兼为兄弟,寨中女子兼为姐妹,不论男女,视作手足’。若这次他碍于亲情,答应了武正海的条件,那么以后,寨中其他任何人被敌方挟持,也就不得不以此为例,同样受敌方钳制。长此以往,分金寨岂非变成了人人可捏的软柿子,要如何在江湖立足?若只雷霆一人例外,那么作为寨主的雷铉便是坏了寨里的规矩,也坏了寨主的威望。而如果他能顾全大局,牺牲自己的妹子,则寨众对他定会更加信服、尊敬。正因如此,他才狠下心肠舍弃妹子的性命,以稳固自己的权力。但眼前,黄芩的举动却正好给他搭了一个完美的台阶。
此时不下,更待何时?
雷铉的手缓缓垂下,沉默了一阵,才道:“我这条命是黄兄弟救下的,既然他开口说了,我自是要给他个面子。”他又手指武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