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岳后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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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不由倒抽口凉气。此人虽然看似其貌不扬,衣帽不整,可也掩盖不了他内在的神气。黑黝黝的脸膛焕发着光彩,黑中透亮,亮里渗黑。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直口方,大耳有轮。三绺黑须飘洒前胸,看上去也就在四十上下。目光炯炯有神,眉宇间流动着锐气。这一切似乎让那褴褛的衣帽遮掩了一半,却仍不失其固有的威慑之力。
本来,云飞从屋里往外走的时候,还打算先由自个儿单独会会那花子,还满有把握的呢。此时,也不知怎么了,他的勇气丧失殆尽。
云飞用余光瞅瞅夏侯清明。夏侯清明也看出了他的心事,一挥手,叫过来个蒙面的汉子,吩咐道:
“这位是丐帮三老之一的疯丐袁明袁三爷。你先陪他走几招儿,可要多加小心!”
“不劳大人嘱托!”说着,这家伙一转身,摘掉蒙面青布。
袁明一看,认识此人,道:
“我以为来个什么样的英雄,原来是相府四品带刀校尉、铁背熊南宫阔呀!”
“不错,是我!这就足以打发你回老家!”
“先别说大话,你等等,我还有几句话问问夏侯大人!”
夏侯清明早已不耐烦,说:
“有话快说,不要拖延你咽气的时辰!”
“我花子战败,话应前言。要是你们败了呢?我要求的条件,可能满足?”
“我夏侯清明素来是一言九鼎!”
“我花子若是赢了,你可要放了贺长星和那小孩儿!”
“你要是把我们全赢了,我不但放走他们,而且保证做到:三年之内,我夏侯清明不亲率人马捉拿他俩!”
“痛快!我花子就爱交这样的快人,听这样的快语!南宫阔,这下你进招吧!可要多加小心,花子我的手可黑着呢?”
南宫阔在校尉当中,虽然比不上八大高手,但在江湖上也算一对一的高手。他一看花子这狂劲儿,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恶气,一个“通天炮”,直取对方面门。
没等掌到袁明面前,再看袁明,已不见影踪。南宫阔忙转身,还不见那花子,心中着实一慌。再等等,终不见人影。
南宫阔乐了,心想:他妈的,叫老子虚惊一场。我刚击一掌,就把那老东西给吓得不敢照面了!
刚要得意忘形。忽觉自己身子刷地一麻,已被人家举在空中,像抛球一样,花子把他抛给了夏侯清明。
耳轮中听得花子说:
“就这等熊包也往外打发,也不怕丢了人!”
南宫阔连翻几个转身,满脸涨红,立在夏侯清明面前,低声下气地道:
“卑职无能!”
“胜败乃兵家常事,南宫大人何必挂齿!”
说话者乃西门方柳出猫,与南宫阔是结义弟兄,二人同是河南洛阳人,江湖上人称“河南二杰”。今儿个一看大哥败了,要往回找面子,他紧走几步,摘下面巾,来在夏侯清明面前,抱拳说道:
“某家不才,愿领教袁明几招!”
夏侯清明满脸怒气未息,问:
“西门大人,你可认识方才袁明那是什么步法吗?”
“那是‘鬼影附形’,岂能瞒我!”
“嗯。看来你比南宫阔略高一筹。多加小心!”
西门方来在袁明面前,道:
“老匹夫!竟敢与国家作对!死期已至!看二爷我来取你!”
一个“单鞭挂月”,左手二指直取袁明双目;同时,右手一个“海底朝云”,拍向袁明左肋。步法的灵活,手法的迅猛,确实可谓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可是,他手指触及之处,仍不见袁明的身影。看来他确实招比南宫阔高,一知扑空,料有危险,忙将身形一缩,使个“狸猫三纵”的招数,蹿出两丈开外。一个滑步,急急扭身。
袁明已在他面前站立。不容西门方出手,袁明即以丐帮“空手入白刃”的绝招,“枫叶飘飘”之掌法。接连拍向西门方身前的三道大穴。
西门方宠大的身躯,被震出三丈开外。几次挣扎,也未能站稳脚步,两眼发黑,五脏翻腾,血沫并溅,反身栽倒。
云飞刚欲上阵,夏侯清明目光一闪,止住他的脚步,遂冷笑道:
“丐帮绝功,果然盖世!我有十二连环‘刀拐阵’,不知袁三爷可敢迎敌吗?”
“就是我说不敢,你肯罢手吗?”
夏侯清明一声呼哨,由三十名壮汉中,飞出十二名,个个蒙面,青布不摘,只露双眼。人人左手钢刀,右手铁拐,连连转动,布成阵式,把袁明围在核心。
夏侯清明哈哈大笑,万分得意地说:
“十二连环刀拐阵,是我家侯爷追魂剑司空略亲自训练五年而成。望三爷多加小心!”
拐风荡荡,刀光闪闪。只见人影穿插,可方位不乱。只战得刀光如炬,拐影似海。其势如电闪雷鸣,山呼海啸般直取袁明各处大穴。
三百招过去了。
袁明的鼻洼鬓角已沁出汗珠,不由得有些心慌意乱。
夏侯清明趁势喧嚣道:
“你袁三爷只要说声投降,我还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袁明处境十分危险。
在危急之中,他突然想起临来之时,帮主曾吩咐自己:如遇刀拐阵,切不可急于求成!刀拐阵实际上就是八卦、九宫的变换。看他们是十二个人,实际交锋的,只有四名,其余八人各占八卦。如能以你之长,击他之短,击破一人,其他可乱。
想罢,他略作镇定。心有底数,精神即稳。眼前刀光一晃,袁明以“鬼影附形”招,从这个人左肋下蹿出,一个“倒踢紫金冠”,把这人向左边拿刀拐的人身前一踢。趁这人一愣之际,袁明以“顺手牵羊”之招,把那人拉入怀中。同时又有四刀、四拐,攻向袁明的前后左右四处要穴。
袁明身子一矬,把拉入怀中的人一托,八件兵刃,全放在这个身上。只见血肉横飞,碎尸万段。
袁明由尸身下抽身之时,一个胖大魁伟的刀拐稍刀拐并出,攻向袁明的面门和腹部。袁明明白,只要一躲,其他的刀拐手就会以更多的兵刃攻向自己。
所以,他一个跨步抽身,以大力金刚掌左右分刀,刀拐手稍一撤招。袁明这两手是虚招,趁他撤招的同时,袁明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击在这个刀拐手的鼻梁上。
只见血花飞溅,骨碎有声。袁明飘疾如猿猴般,撤出其他刀拐手的围攻。把那人一拳打出三丈开外,重重地撞在东墙石头上,又从墙上滑落下来。鼻梁已歪到眼睛下面,脸上已扭曲得乱七八糟,分不清七窍的所在了,真可谓面目全非!
夏侯清明一看大势不妙,整个十二连环刀拐阵已有二死一伤。再要维持下去,哪止这些呀,必是死伤惨重,回去怎向司空略交待!
于是,他大声喊道:
“住手!”
余下的刀拐手即退回原位。这时,他又向袁明故作镇定地笑道:
“袁三爷果然名不虚传!某家陪你走上几趟,可肯指点不才?”
说罢,拿出他一生最得意的兵刃—;—;铁骨钢筋的一把折扇。
袁明略作喘息之后,冷笑一声道:
“你这叫以逸待劳!”
“这叫什么话?我一再劝你,别管这个闲事,你非管不可,还扬言要全胜我们!难道我不是你要全胜的一份吗?”
“事已如此,我有何言。不过,我还要问你一句:我要赢了,你可能话符前言?”
“大丈夫一言,如白染皂;出尔反尔,岂是我夏侯清明所为!得罪了!”一招“仙人指路”,直刺袁明面门而来。
袁明力斗大内高手,已有一个时辰,此时元气大有损伤,和风流羽士战到四百个照面,连喘粗气,汗流浃背。
夏侯清明见时机已到,狂笑一阵,道:
“袁三爷,你自讨死路,休怨我心毒!”
一招“大鹏展翅”,扇子全部打开。十八根扇子上的钢股,像一个巨大的天网,撒向袁明,股股直扣袁明的各处大穴。
疯丐袁明早已精疲力竭,想躲过这许多暗器,势比登天还难!他急中生智,一个仰卧,把整个身子躺倒在地。在万分危险之中,躲过了致命一击,但是,袁明再也无力鱼跃而起了!
风流羽士夏侯清明抓紧战机,穷追猛扑,一个虎跳,左脚踏在袁明的胸膛之上。力量之大,来势之猛,金石也开!
袁明被一脚踏得血从嘴角沁出。
夏侯清明将牙关一错,扇子冲下,直插袁明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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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回 洞玄真人被困刀拐阵 铁伞怪侠解围紫霄宫
袁明已经殚筋竭力,不免暗下盘算道:有力使力,无力使智。所以受伤之后,卧地不起,一边盘算,一边等待时机。
他趁夏侯清明得意忘形之际,使出了“鹞子翻身”加摆“连腿”的绝招,把夏侯清明击倒在地。
夏侯清明不愧大内高手,在自己就要被击中的当儿,当即缩骨聚筋,气沉丹田,一个飞身,跳出两丈远,脱开了袁明的进攻。
哪知他这下正中袁明之计!因为“鬼影附形”是袁明平生绝技,在夏侯清明飞身之际,袁明也随之飞到。夏侯清明身形未稳,袁明就用大力金刚掌击在了他身后的志堂穴上,着实地击在了致命之处。这样,夏侯清明就又被震出二丈开外。
这下可震得不轻,只见夏侯清明身体晃动,口血飞溅,眼看就要倒地了。又见袁明一伸手将他扶住,并伸手扔进夏侯清明嘴里一丸丐帮特制的红伤药—;—;“夺命丹”。然后,自身跳出一丈开外,擦掉嘴角上的血迹,微笑道:
“我花子相信,夏侯将军定会恪守前言的!”
此时,云飞已吩咐十余名蒙面壮汉,正在围杀清虚上人贺长星。贺长星背着岳霆,以一口长剑会斗大内十几名高手,眼看就有性命之忧。
云飞又率十几名高手直扑除暴安良的疯丐袁明。
双方对视,怒火万丈,杀气腾腾。
夏侯清明大吼一声:“住手!我风流羽士乃国家二品校尉,焉能失信于贼!不过,姓袁的,我可要告诫你一句话:这个仇算和我大内锦衣卫结上了,三年后,我不但要捉拿老道贺长星和逆子,而且要找你!找你算清今日的账!”
袁明一抱拳道:
“真乃大丈夫!我袁明恭候大驾就是!”
夏侯清明一挥手,手下人背起死尸和受伤的人,随他飞身而走。
贺长星领着岳霆,赶紧过来给疯丐袁明跪下磕头,连声说道:
“谢恩公救命之恩!”
袁明一摆手,示意贺长星起来。
曹元化和杨再发一看情况不妙,忙上前扶住袁明,慢慢将他放在地上,把腿给盘上。曹元化揭开袁明的衣襟,一看胸前有个黑掌印,中心凹陷,四周隆起,知是中了风流羽士的黑煞掌。
贺长星长叹一声,说:
“老前辈为搭救我们,运气对敌,此时已气散虚脱。你们二人把他扶住,贫道给他推宫过血。”
盏茶时候,疯丐袁明面透红润。慢慢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扫视众人一圈,微笑道:
“我们赶紧去投武当山!”
贺长星看了看梅家宅院,嗫嚅道:
“前辈,这梅家……”
“我们管不了这许多。梅宅之事,自有官府了断。赶快离开,夜长梦多!”
武当距湖北约一百二十里。放眼望去,群峰环绕,层峦叠嶂;怪岩飞瀑,气势磅礴。珍奇古木繁多,稀有花草遍地,终年常绿,四季飘香。山坳里,隐约可见一座庙宇,傍山而造,红砖围墙。
袁明领着众人从庙的东面狮子岩直奔清修岩上的一座草庐而来。
草庐结于岩上,三间向阳而起。篱笆为墙,碎石铺路。银杏、红果植于院左,芍药、白芷种于院右。岩前潺潺流水,岩后古柏参天;岩右山花烂漫,岩左翠竹飘香。虽无卧龙岗之古雅,也有子云亭之清幽。
日上三竿,袁明率众人来在草庐门前。门上贴着一副对联,上联写道:论武艺刀光剑影白云远;下联写道:谈经史山清水秀月轮高。袁明示意众人后退几步,自己上前叩打柴扉。
“何事?”
由庐内出来一道童,开门问道。
袁明从腰中掏出一封书信,即道:
“此乃我家帮主长江巨浪给真人的一封书信,求仙童面呈!”
道童持信回去,片刻又转身回来,说:
“我家师父有请各位!”
道童前行引路,袁明在前,贺长星背着岳霆走在其后,曹元化、杨再发紧跟。
走进东屋,一股浓烈的草药味直扑鼻孔。云床上端坐一位仙长,年纪也就在四十上下。黄杨木道冠,竹簪别顶;面如三秋满月,两道浓眉,一对星眸;大耳朝怀,三山得配,五绺黑色短髯飘曳胸前。身穿蓝粗布道袍,青护领,腰系杏黄色水火丝绦。内着蓝粗布中衣,脚登白袜云履。
这位仙长,平凡素淡之态,既无大庙里住持之威,又无洞天中神仙之概,竟使得闻名遇逸的疯丐、丐帮三老之一的袁明敬如神尊,大礼参拜。
“真人在上,丐帮八代弟子袁明给真人叩头!”
“童儿,挽你师兄起来!长江这小子真不是东西,自己的债主往我这儿推!我已与世隔绝多年,你把他们带回去吧!”
“师叔你……”
“吾意难改,不必多言!”
袁明刚要转身,贺长星近前一步道:
“前辈等等!我与这位仙长有几句话要说。请问仙长道号怎称?俗家何姓?哪座庙上修行?”
云床上的老道睨视他一眼,道:“你可是临安三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