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岳后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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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万俟(占内)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罗汝楫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位爱卿平身!”
“谢主龙恩!”
“赐座!”
“谢万岁!”
三个奸党坐下之后,赵构便将秦桧所奏之事对二人讲了一遍,然后问道:
“二卿家,有何高见?”
万俟(占内)奏道:
“岳逆余党,尽在诛杀之列,宗家早就当受到株连!万岁不怪,他宗潭就应赤心报君。如今,宗潭非但知恩不报,反而对君不忠。除夕之夜,口出怨言,谩骂我朝丞相,重谈靖康之耻。既写‘风波遗恨’之反诗,就有替岳飞报仇之贼心!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万岁,应下旨缉拿宗潭为是!”
“寡人宣你进宫,并非叫你给寡人讲学,而是叫你为寡人出谋划策!寡人还不知道下旨缉拿宗潭吗?”皇上继续道,“奈因宗家为国,素有大功,群臣百姓,众望所归,加之宗潭本人于大内锦衣卫中十数余载,武艺高强,心腹甚多,一旦草率,恐有他变。”
罗汝楫听到此处,急忙道:
“万岁!臣倒有一计,不知可中圣意?”
“卿试言之。”
“宗潭、智明、贺长星,人称三贤。其中智明和贺长星于黑虎岭下杀我大内高手,抢走叛逆余孽,罪不容恕!万岁把宗潭叫来,命他带人捉拿智明和贺长星,务将僧道二人和二逆子的人头带回,否则加罪于他。事成之后,万岁若肯开恩,可准他隐退。”
赵构一挥手,将罗汝楫的话止住,问道:
“寡人深知宗潭乃大义凛然之士,如果他私下放走了僧道二人,又该如何处置?”
“臣知宗潭眼下母老妻娇,子未成丁,为保宗家祖坟,量他不敢抗旨不遵!”
赵构沉思良久,微微点头:
“卿等出宫去吧!”
三人辞驾回府。
赵构命太监宣来宗潭。宗潭参驾后,赵构命坐。宗潭道:
“圣上,深夜宣臣进宫,必有国事议论。不知万岁有何旨意?”
赵构微笑道:
“金刚寺智明、太虚观贺长星与卿并称临安三贤,可有此事否?”
“臣与二人交往甚密,至于三贤,乃百姓谣传,不足为信。”宗潭说。
“智明秃驴,清虚杂毛,在黑虎岭下杀我大内高手七名,并打伤风雷掌韩烈,该当何罪?”
“不知事起何因?”宗潭问。
“韩烈带人捕杀岳逆余孽,他二人从中作梗,真是罪该万死!寡人知他二人与卿交厚,故而命卿在锦衣卫中挑选几名高手,于三日之内,将他二人及岳逆之子、高宠之子的人头交到大理寺!”
“臣恐非他二人之敌!”
赵构冷笑道:
“卿于绍兴十一年除夕,写贯顶反诗一首,欺君,侮相,寡人对此明知不问。而今你敢徇私情以废国事吗?!”
宗潭知大祸临头,实难幸兔,遂下跪道:
“臣怎敢以私废公?三日内定将人头奉上!”
当夜三更,神枪宗潭在锦衣卫中挑选了展翅神雕云飞,八卦刀刘明远,太极枪何耀中,夜游神徐靖,鬼煞星王伦,同自己一起收拾得紧身利落,带好兵器、暗器,直奔金刚寺而来。
六人越墙而入。
只见大雄宝殿前的东禅堂内,灯烛辉煌。宗潭透过纱窗往里一看,智明躺在云床上,面如白纸,老道贺长星洗过脸,在左耳上贴了一帖膏药。二人正在床前耳语,声音极小,外面听不清。贺长星身旁站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
贺长星听得外面有动静,即刻运气,吹灭烛灯。
展翅神雕云飞,知道自己的徒弟穿云燕子何坤死在老道贺长星的手下,今夜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大声吼道:
“杂毛!秃驴!拿命来吧!”
禅堂的前后窗户,同时被八卦刀刘明远、太极枪何耀中、夜游神徐靖和鬼煞星王伦给踢碎,乘势飞身入内,各把一方。
禅堂的房门,也被云飞一脚踢破,宗潭和云飞也同时闯入屋内。
贺长星忙将岳霆搂入怀中。
智明一见情势不妙,几次从床上抬身想起来,无奈因伤势太重,用力过猛,嘴角又沁出血来了。
气氛十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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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回 卖友求荣梅氏史北丧命 见义勇为丐帮师徒逞威
展翅神雕云飞一亮仙鹤掌,正对老道贺长星,招走“双风贯耳”。夜游神徐靖的一对链子嘟嘟直响,扫得贺长星双腿无法稳立。
宗潭的身影一晃,来在了贺长星身旁,吓得云飞、徐靖急忙撤回兵刃,往旁躲闪,喊道:
“宗大人,你这是……”
“你们先等一会儿再动手,我先问问。老二,老三,你们难道不知道,反对皇上,有灭门之罪吗?!”
贺长星道:
“无量天尊!为什么不知道?”
“知道,还干这等蠢事?!”
“兄长此言差矣。我与二哥,为保护忠良之后,义不顾身家性命,这怎么叫蠢事呢!”
“那你们就没有想到,会牵连为兄吗?”
“怎么没有想到?但是,大哥,你要明白,就是我们不牵连你,你也要被杀!”
“你胡说!万岁爷的刀再快,也不杀无罪之人!”
“既然‘莫须有’能害岳飞,那么,除夕贯顶诗能隐瞒几时?”
宗潭先是一震,接着啪啪给贺长星两记耳光,道:
“你敢挑拨君臣关系!”
此时,一直在床上观战的智明也强挣扎着跃下床来,跪在宗潭面前,声泪俱下地道:
“弟等知道兄长母老妻娇,子未成丁,实有难处,为护家小和祖坟,才如此干的,此乃不得已而强为之呀!”
宗潭也唏嘘泪下,泣不成声。
智明又吐出一口鲜血,有气无力地说:
“今日皇上若派别人,我弟兄宁可以死相搏;既派吾兄,弟等岂敢以小犯大!但有一事相求,如蒙应允,小弟死也瞑目啦!”
宗潭看到智明后腰的创伤和口中的鲜血,一段往事重现在眼前:
那是绍兴五年春末,宗潭奉命捉拿独脚大盗通金叛贼五岳驼龙顾远秀。自己带去的四个帮手全被顾远秀的同伙杀之殆尽。
日已垂暮,宗潭的一条枪和六个黑道高手格战在北高峰上,终于身受三处重伤,危在旦夕。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智明和贺长星及时赶到,舍命相救。二人奋力杀死了顾远秀的三个同伙,还将顾远秀和他的另外两个同伙生擒活拿。
由此,宗潭的名声轰动一时。赵构还提升他为锦衣卫总管加一等公。
可是,二位兄弟险些把命搭进去!这都是为了救自己呀。
当时的智明长老,也是身后受一剑伤,前胸又挨一铁沙掌。此情此景,何其相似乃尔!宗潭看到这一切,想起往事的一幕幕,怎不伤悲?真叫他肝胆欲碎,五内俱焚!
想到这儿,宗潭立即扶起智明,道:
“二弟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讲吧!”
智明用手一指岳霆,说道:
“你们宗家,世代忠臣;令兄宗泽,又与岳飞有师徒之份。你能叫岳飞之子落入奸相秦桧之手吗?你能忍心见死不救吗?”
“小弟只求你一件事,你把贺长星放了,叫他搭救岳霆出临安,也不在你我弟兄有三贤之称!”
“可……万岁……他要和我要人头!”宗潭说得有气无力的。
“可将小弟人头献上!”智明忙道。
“你……”
只听得扑哧一声,热血飞溅—;—;智明已自刎身亡。
宗潭一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云飞来在他的身旁,道:
“宗大人,贺长星杀我弟子,我来取他的人头!”
宗潭出手如电,点住了云飞的哑穴;没等立在一旁跃跃欲试的刘明远、何耀中等人反应过来,又相继将他四人的麻穴给点住。
清虚上人贺长星道:
“兄长你……你这是……”
“你快带岳霆逃走吧!”
“岂不连累了兄长你?”
“只管走,我自有办法。快!夜长梦多!”
贺长星背起岳霆,趴在地上给宗潭磕头,放声大哭,道:
“二哥先我而死,我怎能独生!待我将岳霆送到武当之后,也就追随二哥于九泉了!”
“休要啰;嗦,快!”
贺长星又收拾些金银带在腰中,飞身越窗而出。转身又回头说:
“兄长,切莫将我去武当的消息走露出去!”
“哪儿这么多废话!限你天亮之前跑出一百里!”
清虚上人背着岳霆逃出了临安。
天已大亮,宗潭将几个人的穴道解开。
“宗爷,你这是干什么?”云飞极不悦。
“为了放走清虚上人,我不得不委屈你们几位!”
“如何向万岁和丞相交待?”众人异口同声地问宗潭。
宗潭手撩衣襟,给他们五人下跪,声泪俱下地说道:
“我与智明、贺长星,人称三贤,丞相和万岁早已知道。今日非要派我宗潭捉拿他二人不可,这显然又是丞相设下的一条毒计!宗家代代忠臣,岂能叛国!既非叛国,却又遭此逆境,这实在不是我一个人能管得了的!可是我又不能眼看着无辜义士被害,所以,经再三思考,才不得已做出最后的选择。各位大人与我相处数载,虽无深交,也了解一二。今晚行动,承蒙各位与我协助,不胜感激!为了不连累各位大人,请诸位将我宗潭人头带回,交与圣上!”
说罢,不等众人回答,拔匕首自刎。
展翅神雕云飞一看宗潭已死,即与众人商议道:
“我们回去绝不能说宗潭是自刎而死,就说在捉拿智明和贺长星之时,宗潭背叛,我等攻而杀之。”
话毕,亲自割下智明和宗潭的人头,并吩咐八卦刀刘明远和太极枪何耀中,把庙中大大小小的和尚全部杀光,以免走露风声。
赵构念其宗家以前曾有功于国,故对宗潭家族不予追究,仅将其逐出临安。
之后,赵构又与好相秦桧议定,派一等侍卫世袭靖远侯司空略,丞相府心腹杀手、二品带刀校卫、鹰爪门门长、风流羽士夏侯清明,带二十名大内高手,并邀请黑白两道高手六十余人,一起出动,四处追杀岳家后代及岳飞旧部将官。
星斗满天,秋风飒飒;山恋叠翠,流水潺潺。改扮成农民模样的贺长星,背着岳霆,踏着月光,正行在湖广交界之处,他心中时常在琢磨着老花子的话:“僧道命已短,孺子何人管?保存忠良后,武当求铁伞!”
晨曦的霞光从山顶泄下。贺长星走进一个傍山小村,看上去约有百十户人家。东西南北四下里看看,有几家铺户,正好想找个饭馆打尖。
他停在一家饭馆门前,刚要抬脚进去,忽听背后一声喊道:
“前面可是贺长星兄长吗?”
贺长星吓了一跳,心中暗想:此处哪有相识之人?小心为妙,切莫惹出祸来!
贺长星紧走几步,想躲进饭铺中。可是,后面那个招呼的人已经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了。他一看那人,喜出望外,如释重负。
原来是自己的师弟—;—;三手义士梅九春。贺长星生怕他再叫出自己的名字,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大声说道:
“唉呀!梅壮士!你叫我找得好苦呀!你多咱儿搬到这儿来的?”
梅九春是久闯江湖的老手。他一听贺长星的话,想师兄必是还了俗;身上还背个六七岁的男孩儿,准是娶了老婆,有了家室了。心中猜到贺长星定是在临安有什么事,呆不下去了,才到这儿找他来了。
他冲着师兄一龇牙,笑道:
“师兄,到了小弟这儿了,你就尽管放心,什么也别怕,一切都有兄弟我呢!”
“好!好!师弟你的家……”
“师兄,我在这儿安家了。这个村叫梅花坞,我喜欢这个名字,因此三年前,我就把家从河南洛阳搬到这儿来了。现在我是这个村的里正。”
梅九春这几年可发了大财。四进四出的住宅,青砖慢顶的围墙,通风的门洞,起脊的门楼,门媚上挂着“忠厚传家”的四字金匾。
书房中挂着挑山的对联,名人字画,摆的是秦砖汉瓦,古董玩器,书童、使女来往穿梭,好一派阔家气派!
贺长星看着这一切,心里直犯嘀咕:我师弟昔日家境一贫如洗,养母食不果腹,养子衣不遮体,有了钱就去输个精光。如今却一下子使奴唤婢,家资豪富,全然是另一番景象了。
想到这里,贺长星断定,这里边一定有文章,自己千万不可对他道破真情!
顷之,书房内便摆全了一桌酒菜。梅九春领进一位四十多岁的壮汉,白面黑髯,神态潇洒。
一进屋,梅九春就向贺长星介绍道:
“这是家兄梅欣悦,望你们二人往后多亲多近,互相照应!”
贺长星心里一怔,暗忖道:梅欣悦在黑道里是有名的人物,江湖上给他送个绰号,叫笑面阎罗,梅九春早就不同他来往了,怎么今日又同他朝夕相处了呢?
落座之后,看出了贺长星的心事,梅九春即道:
“师兄,不瞒你说,家兄过去在黑道上闯荡多年,故而家母宁肯跟我受冻挨饿,也不愿住在家兄家里。这你是知道的。”说到这儿,他注视贺长星一眼,笑着接道:“可是,如今家兄早已洗手不干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嘛!嘻嘻!这不,我才带领家小与家兄团聚一处。师兄,我看你也还俗了,并且已有这么大的儿子,以后把嫂夫人接到这儿来,咱们就有福同享吧!”
梅欣悦也道:
“大哥既是我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