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晚照残(正文完)-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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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蔚霖,莫蔚霖……是莫霏盈的大哥?”
付池一愣,回过神才应道:“正是。”
她的大哥……
密函在手中搓揉着,帝王垂着褐眸深不见底,不知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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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侍者小心翼翼的禀报着,这几日王爷的脸色便没好过。今儿个得知世子受伤去探望回来后,身上的寒气更是飙升的几乎可以冻死人!若是可以,他委实不愿多说一字。
“本王难道没有吩咐过,不许任何人任何事打扰?”
嘶……
苦命的侍从倒抽一口凉气,这亲王的口气委实像极了后头便会跟一句‘来人,把这没半点眼力界儿的XXX给本王拖出去!’
在喜怒无常冷血无情的亲王座下,近身内侍也是不好混的,锻炼久了反应自然快了,立时跪下答道:“小的不敢,是侧妃娘娘要见王爷小的……”
一句话不带半点停顿,祁恒逍听了却停下了手中不知写什么的笔,沉吟片刻,终究弃了手中的东西。
“让她进来吧。”
瞧着侍者冲冲出去的样子,祁恒逍蹙了蹙眉,原来自己对她的不同已经如斯明显了么?
“王爷。”林素月微微一伏,抬首便瞧见祁恒逍牵起的唇角。
“爱妃竟会主动来见本王,倒叫本王受宠若惊了。”
微微侧头,避过那人咻然靠近带来的暧昧气息,林素月垂下眸道:“累及世子受伤妾身特来请罪。”
闻言,祁恒逍闪过一道阴鹜,忆及去看望泰儿时何依的话……
‘她看见了泰儿的胎记。’
‘时隔境迁,何况……就算看到也未必知道。’
‘她定然知道。’
‘你凭什么肯定。’
‘你又凭什么?’
‘何依……’
‘你说过的,为了泰儿双手染血满身罪孽也含笑,原来……’
……
……
“泰儿自己顽皮。”祁恒逍语气淡淡道,退后两步就着天丝缎椅坐了下来。
他们两人相处总是祁恒逍说着,命令着,无理取闹着,她从来不过是被迫应答,或是敷衍一二,此刻他沉默不言,她竟是不知如何启唇才好了。
可是,当年的事她可以不闻不问云淡风轻,但有人要对泰儿不利,她却万不能作罢,一想到有人欲害泰儿,似毒蛇一般时时刻刻躲在暗处吐着鲜红的舌头,便是寝食难安如坐针尖!
心中更有一事时时刻刻纠缠不休,他……究竟为何要助何依惹祸上身照拂泰儿呢?
太多疑问,不能出口,太多忧心,难以释怀……
她这边万般思绪,祁恒逍却也是百般念头,为了保护泰儿,身边的奶娘仆人全是身价性命都握在他手中的心腹,平日里又保护严密丝毫无差。
扪心自问若是另一个人窥到了泰儿的胎记,他定是宁枉勿纵,可偏偏……偏偏是她……
“王爷……”
“爱妃……”
两人各怀心思,却是同时开了口。
“王爷有话要说?”林素月挑眉。
“想要爱妃不用过于自责。”祁恒逍微笑,道:“爱妃似乎也有话要说?”
林素月对那亮的逼人的琥珀双眸,道:“世子可爱,妾身照管不利竟使他在妾身这儿受了伤,总是心里难安。”
祁恒逍心中微动,面上不露道:“爱妃如此关爱泰儿,难怪泰儿常说爱妃好。”
泰儿说……她好。
林素月心下一暖,那丝丝暖意犹带甘甜之味溢出唇际化作一抹不易察觉的悠笑。
想看她作何反应,欲瞧她可有心虚,却不曾想到竟等来一个如斯甜美的微笑,这抹笑极清极浅,淡薄飘渺的犹如秋日白云,云遮雾绕好似高山雪莲,可……却是美丽如斯……
祁恒逍不由怔了怔,她是真心待泰儿好的……
只一瞬他便得到这么一个认知且只凭这么一个微笑便深信不疑,并因此而莫名的驱散了心头阴鹜,竟也随之牵了牵唇角。
很奇怪,分明各有所思,分明各怀心思,那一刻两人却是一同淡淡绽着暖笑。
如果她知道泰儿如今安好,如果她能见到泰儿怕也会露出如斯笑容吧?祁恒逍想着,不由加深了笑意。
“王爷……”
林素月回过神,方觉他正噙着抹笑凝视着自己,那琥珀的眸分明深不可测,合该凶狠暴戾此刻却觉温柔无比,软软的如醇酒一般叫人沉醉,仿佛在凝视最深爱的人,迷茫而心醉。
恍然间,林素月忆起宋惜晴的话来——
‘半点也不像我,只怕也不像那个人’
‘哪个人?’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王爷深爱的人吧。’
‘又是这种眼神,王爷您……究竟在看谁呢?’
……
……
“王爷您……究竟在看谁呢?”不自觉地林素月竟将当日宋惜晴的话问出了口。
此话一出,祁恒逍立时像被什么触痛一般,敛起所有的笑意,连那片刻前还三月春暖的眸也染上了一层寒霜。
死地(上)
不欢而散……
她与他无论多少次,终究还是不欢而散。
心中暗叹一口气,林素月但觉有些说不出的乏力,祁恒逍初见时的厌恶,再聚时的挑衅,也曾共谋抗敌,也想与之修好,直到最后,她渐入绝境他却带着讥讽的笑意,如今想来只凭那一刻,那一抹讽刺的笑意便将他视做仇敌,凤遥夕果然……也只是常人。
无论如何,他替自己照顾泰儿那么多年,总是天大的恩情。
边走边想,却忽而被一声轻唤打断了思绪:“莫霏盈。”
林素月回头,微讶,宋惜晴?
“你怎会在此?”
暗橘的衣衫显出那削尖的脸庞愈发白皙,林素月打量着眼前佳人,短短数日伊人憔悴了何止一分?
“我……”
宋惜晴正欲开口,却在瞧见对方的衣着后掠过一抹暗淡,她穿着素衣淡衫毫不起眼,只是那不起眼的素雅布料,却是难得的珍品雪缎,这在王府却算不得什么,难得的是王爷的那份心,几时有过呢?
“上回还要多谢侧妃相助。”收起胸中酸涩,宋惜晴微微一伏。
林素月本也喜欢这个女子敢爱敢恨,见她毫不作态倒似曾经的何依不由更添一分好感,故微微一笑道:“夫人客气了。”
宋惜晴凝睇了她片刻,叹息般道:“侧妃即是通透明达之人,想来不会做傻事的。”
傻事?
林素月心一动:“夫人似乎意有所指?”
“侧妃以为我有何所指?”宋惜晴反问。
“据我所知,宋家堡似与当今司丞相有所瓜葛,可是?”
饶是已知面前女子并不简单,这突然的问话还是叫宋惜晴一惊,“你……”
林素月不答,只浅浅一笑,宋家堡早在定国之初便与司宇韩有关,她那时手握大权这些如何不了如指掌?
宋惜晴却不知,只道她已全然知晓,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便不瞒你了。”
“宋家堡确奉司丞相为主,我嫁人王府也确是授命而为,不过……”宋惜晴苦涩地扬起抹笑,整个人都显出几分虚渺:“你知道么,爱上一个人真的很简单,只需要一个眼神。”
林素月见她神情恍惚,心中叹句痴儿,为情所困,为情所苦,却是紧逼着问道:“司丞相要你来作甚,对王爷不利?”
宋惜晴摇了摇头:“丞相最初是要我留意王妃可有异常,后来便是留心这府中一举一动了。”
“你……是否不曾实言禀告?”
“我们宋家堡的人绝不会背叛主子。” 幽幽的风吹拂起薄衫,宋惜晴垂下眸轻声道:“只可惜,我的心却早已背叛了我。”
早该料到,何依便是为了泰儿如何隐忍万事开头难,又岂能从头便毫无破绽?
“王爷……是否知道?”
“知不知道又怎样呢?”宋惜晴幽幽道:“他已有所爱之人如何都一样的。”
不知何故,林素月但觉心蓦地一跳,祁恒逍所爱之人……
“那个人……”
“我不知道是谁。”宋惜晴断然道:“我倒想一见能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是什么模样,不过应该再无机会了吧。”
“为何?”
对上林素月疑惑的目光,宋惜晴自嘲一笑:“那个人……应该已不再世间了,难道你没发觉么,王爷不论是喜是怒还是再深沉也好,他的眼神总是……哀伤的。”
祁恒逍……哀伤?
那个人的哀伤?
想笑的,林素月却不由忆起那人新婚清晨的忏悔,桃林中的深沉,迷茫追问‘你究竟是谁’的模样,他的哀伤……
真相就在眼前,林素月知道只需自己再多问几句,也许便能知道端倪,但奇异她却下意识的不愿再追问下去。似乎揭开那层薄纱,便会有不愿想,不愿知,不需晓,不可思议的真相等着她一般。
她的沉默却换来宋惜晴的惊醒,“我冒险出来是要告诉侧妃,王爷他对侧妃很是特别,侧妃聪颖之人,怎还眼睁睁看着家人被人利用,拿来作伐呢?你可知……你们莫府也好,甚至那些降臣不仅在被人当刀子使,更是在自掘坟墓。”
林素月是何等人物,些微愕然后便是了然,“你是说指司丞相要借各路降臣之力陷害王爷,再借此除去各路降臣?”凤眸转过幽芒似却洞悉明照一切,唇际轻浮起一丝浅笑:“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真是好计。”
“你……”宋惜晴心中惶惑越甚,正欲开口却忽然一惊,原已然昏暗的天色忽而被十数只火把照得通亮。
林素月也是一怔,回过眸看去只见灯火阑珊处,立着两个熟悉的身影,女子髻如流云两侧配着的步摇坠着晶莹的明珠,一袭真丝衣裙蜿蜒于地,她身旁伫立的男子头戴金冠,风起衣袂面却似染寒霜。
“王……爷?”宋惜晴喃喃出声。
何依冷笑道:“晴妹妹我记得不准你出门半步,你三番两次违命,看来是不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了?呵,躲开重重侍卫更是好手段。”不待宋惜晴答言,回首看向林素月笑意更冷了三分,“侧妃妹妹一向知礼,可不顾自个儿被害,还三番两次与晴妹妹私下会晤,真叫人想不通啊。”
“王妃。”难怪宋惜晴能出得来,原来你如此迫不及待的要除去我,林素月启唇,心中甚是悲凉,“妾身不过与宋夫人在此巧遇。”
“还真是次次都巧啊。”何依冷眉一挑,偏首望向祁恒逍:“王爷看如何处置呢?”
祁恒逍自来此便只定定望着林素月,琥珀的眸凝着不知名的神采,听何依如此说,方启唇道:“侧妃有何话说?”
你终于认了,认罪了?
不知何故此时此刻偏偏忆及那日云台上祁恒煦的咄咄逼问,林素月勾起唇,以前倒不觉得这两兄弟原来也会如此相似。
“无话可说。”
那双凤眸沉如镜湖却幽深如斯,竟叫祁恒逍不敢对视,偏了头去,阖上双目,沉声道:“将宋夫人关入大牢,侧妃……侧妃软禁月影殿严加看守。”
闻言,宋惜晴满脸绝望,她一心为了他,他却连个眼神都不舍得施舍与他。
林素月却是清泠一笑,夕阳已落,那单薄的身姿一时竟给人绝逸恍如幻影的错觉。
“还不带他们下去!”何依冷声道,声落却见林素月飘来的那一眼,那一眼悲伤似隐着万年冰雪的凄冷苍茫,似幽魂飘过千年红尘的孤寂忧伤,似……失去最熟悉最亲密知己的悲凉。
看着她背影去,何依紧紧握着拳,心中惶惑不定,这个人……这个人……
“你放心了?”祁恒逍冷冷道,此时才去望那几乎快消失的背影,单薄的似乎下一刻便会化去,消散在这十丈红尘中……
心下有一丝丝发慌,祁恒逍摇了摇头逼迫自己理智清醒,不论如何莫府总牵涉其中,何况何依……先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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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依,真的想除去自己……
独坐屋内林素月不自觉地抚上心口,那里头一阵阵传来闷痛,从来想不到曾经的亲密无间曾经的灵犀相通,曾经只需对方一个眼神便知其心意的情谊,有朝一日会成了锥心刺骨的尖刃!
可是……
那种钝痛,似乎并不单单只为了……何依?
这个念头转过,林素月不觉有些心惊,她凭什么认为祁恒逍就该无缘无故的相信她?或者应该说,若是曾经,便是他再如何对她自己,也不会有一丝半点惊讶吧?
“小姐。”樱红端着碗补汤低着头上前,道:“您这几日都没好好用膳,用些汤吧?”
林素月睇了眼中规中矩的樱红,接过汤碗,用精致的银勺调弄了两下,抿了一口,“你似乎有话要说?”
樱红自是有话要说,林素月这一问却是忍不住颤栗了下,眼前人深不可测威势逼人的那幕还历历在目。
只是,想起公子的吩咐,樱红终是壮胆,开口压低声道:“小姐,王妃用心昭然,王爷也已对小姐有了疑心,公子担心万分。”
林素月微讶,如今这局势莫蔚霖竟还能给樱红传话?
转过眸,豁然明白,“看来这府里有‘好心’相助之人。”以司宇韩的奸猾除了宋惜晴定有他人暗伏,是谁呢?
樱红面色一白,道:“小姐聪颖,只是,公子也是为了小姐着想。”
“为了……我着想?”林素月一笑,从怀里摸出精巧的小瓶,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冷光滑的白瓷,凤眸闪烁着点点星芒,却更觉得幽深如无底深潭。
“小姐,难道真的不想海阔天空么?”
兵行险招实乃不得已,但过此劫,日后便可海阔天空。
莫蔚霖的话依稀响在耳边,海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