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甲 完结+番外作者:抽烟的兔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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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却不是对着大牛说的,王爷一双俊眼扫向沈聿枫,嘴角含笑。
沈聿枫也是一笑,“秋茶寡淡,我还是更喜欢春茶。”
王爷眉梢一挑:“好啊,今日便请沈少侠与我一同回府。府中颇有几样还能入口的茶叶,不知沈少侠可愿随行同往?”
大牛默默的退出房间,自去烧水煮茶。
待他端着家中最拿得出手的茶壶茶碗送进去时,刚才还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沈少侠已然被庆南王的风度言辞折服,两人或谈或笑,眼中再无他人。
“夕醉楼?你竟然是夕醉楼的人?”
沈聿枫淡然一笑,“夕醉楼虽然名声不甚好,但也不是所有楼中之人皆喜好那套鸡鸣狗盗。不过是楼主管教的宽泛了些,众人又年轻气盛,免不了不懂江湖规矩的,四处冒犯了些前辈抑或官家人,这名声可就糟蹋了。”
大牛默默的摆好茶碗,斟上。
扭头看了一眼静静坐在一旁笑得嘴角抽筋比哭还难看的林公子。咦?明明人家两个说笑的开开心心没他什么事,这人偏要坐在这里把自己摆成个木偶,还人家笑他也笑,人家点头他也点头……奇怪啊奇怪。
大牛出了房门又挠头,唔,该洗洗才对,很多汗。
庆南王听沈聿枫说的江湖趣闻爽朗大笑。
眼神一扫,偶人一般的林梦卿,言谈潇洒的沈聿枫,脱了个干干净净正大瓢水哗哗冲凉的大牛,全收在眼底。
由窗望去,隔着柴房那算不得门的几根木杆,小茶农洗的痛快,众侍卫包括庆南王本人,个个看的眼馋,只觉自己身上汗黏黏的难受,恨不得也这般大瓢水淋下来。
沈聿枫颇为健谈,似乎也打定主意要说笑着给王爷解闷儿,殊不知此时庆南王耳中只有那哗啦哗啦的冲水声,眼中只盯着那只盛满清水的瓢。
神清气爽的小茶农换过干净衣裳,踢踏踢踏的走出来。别看棕黄脸膛,阳光下看去却是健康活泼,屋里这三位白皙面孔顿时显得灰扑扑的。尤其是林梦卿,白腻腻的脸蛋儿已然一块咸猪油。
沈聿枫察言观色,顺着王爷的眼神一瞄,旋即微笑:“他怎么穿件衣裳也能穿得杀气腾腾?”
这是说大牛呢。
真是杀气腾腾。粗布衣衫虽然褪色破旧,但洗得干干净净,穿在身上见棱见角,肩膀、袖口就这么支楞着。甚至他挽起来的发髻也是杀气腾腾的滋出来几根头发,阳光一照,像个毛茸茸的毛球。
王爷一笑,目光一直追随着大牛,看他单脚跳来跳去磕打耳朵里的水,看他挖着鼻孔走进晾茶草棚,手指在裤子上一抹,随即下手拨拉着茶青,选叶。
庆南王默默的把茶碗推开少许。
恰在此时有人打门:“王爷?王爷在么?”
庆南王略一停顿思索的功夫,已有侍卫前去开门。
“别开!有诈!”
可惜王爷的英明晚了一步,去开门的那个侍卫只见迎面刀光一闪,下一刻人已经直挺挺的躺下。
又是蒙面刺客,但这一回只有三人。
大牛吓得打翻了笸箩,踉踉跄跄的跑到房门前摆了个“大”字,抵在门上。
“我、我家客人在休息,你们、你们走开!”
沈聿枫哭笑不得。这乡下人颇有点儿蛮力,死死顶着门,他竟然一闯之下没推开。算了,门外有人逞英雄,他走窗便是。
白衣剑客翻窗而出,长剑出鞘,挽一个剑花:“来者何人!”
大牛眼睛一瞪,扑过去抢剑,“你还问个屁!还摆姿势?直接上去砍就是!”
屋外刀剑叮当,屋里的庆南王却是被这小茶农一句话逗得大笑,连赞:“说的好!”随即起身,将散落在腰处的衣衫随便一挽,一个腾跃蹿出窗外,摊开右手:“不拘什么,拿件兵器来,本王今日也活动一番筋骨!”
大牛飞快的递给他一根儿扁担。
庆南王只看一眼,扔开,大喝:“拿剑来!”
这三名刺客显然比之前的一群刺客更强悍。
连斩四名侍卫后,与沈聿枫,庆南王等混战在一处仍不落下风。突然院外飞来若干支火箭,瞬间引燃茅草屋顶,浓烟滚滚。
“撤!”
人家会功夫能跃上围墙,大牛不会,跳了两次都掉下来。两位公子自有侍卫带着“飞”出去,大牛只好继续翻,锲而不舍的跳,爬,掉。
周而复始三四次,猛的想起屋里还有一个挺尸未死透的侍卫大哥,那个给了他一把铜钱的倒霉蛋。
房子还没塌,赶紧把人拖出来,摇晃:“大哥你醒醒,就醒一会儿,带我跳上墙,咱们好跑呀!”
侍卫勉强掀开一线眼帘,唇口咕哝两句一歪头又晕死过去。
大牛放声大哭:“完啦,完啦,今日我要死在这里啦~~”
刺客们早就撤出院子,大门封死,只剩这俩倒霉蛋,一个晕,一个嚎。
突然,火光之中一抹白影,沈聿枫穿过浓烟,踏着烈火而来,白衣变成灰衣,白脸变了黑脸,衣摆火星点点,恶声恶气:“走!”
大牛喜出望外,眼看着火星有燎原之势,当机立断踹上几脚。灰衣变花衣。
“你带这位大哥先走,他有伤。”
沈聿枫一愣,微一点头,背起受伤侍卫腾跃……掉了下来,攒足力气再跃,总算是成功遁逃。
大牛淋了满身水,浸湿了一件雨天用的蓑衣披在身上,尽可能的蹲在院子中央。
四周火势见猛,院外有乡亲们的惊叫呼喊。
逞过英雄的小茶农终于再次大哭:“完啦~~完啦~~我要死啦~~”
“还死不得。”
这声音带着笑。仰头去看,庆南王拎着一把长剑又冲了回来,原地跳脚,踩灭足下余火。
“走!”
三支火箭再次袭来,王爷是背对着看不到,大牛可看得真切……
“这小茶农如何了?”
“回禀王爷,伤势无碍,就是吸进不少浓烟,需要仔细调理。”
“用心诊治。这人是本王救命恩人,替本王挡下一刀,治不好提头来见!”
“是!”
那日大牛看到火箭来袭抱住庆南王就地翻滚,堪堪躲过,又来三把飞刀……倒霉蛋就是倒霉蛋。合该他们俩命大,三把刀两把砍歪,一把当不当正不正的戳在大牛大腿上,顿时鲜血如注。
好在,救兵已经赶到,随行更有医官,匆匆破门来救。
否则就算刀砍不死,流血也要流死。
诚如医官所说,大牛吸进了不少浓烟,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颠簸了多少路,换过几次车马,再醒来时,睁眼就是纱帐绸幔,可把小子吓了一跳。
“我、我死了么?这是仙境么?”
房里熏着上好的香料,以大牛的鼻子是闻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香!比女人还香!
被褥是香的,自己也是香的!
“我死啦~~我死啦~~”
有婢女匆匆跑进来,面如桃花,笑语嫣然,“客人不要惊慌,这里是庆南王府。可要喝碗茶润一润么?”
庆南王府好风光,有花有鸟有池塘。
大牛的身份是客人,还是王爷的救命恩人。杀气腾腾的粗布衣衫不见了,绫罗绸缎挂满身,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对于庆南王府的奴才们来说,王爷出游一日,带回来两个恩人。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呆头呆脑。
王府的小丫头小婢女们一提起那位白衣飘飘弹琴击剑的沈少侠就满面春花,杂役小子们到是更喜欢老实憨厚的大牛。
尤其是一众侍卫们。大牛不仅救了王爷,于他们来讲更重要的是救了他们的侍卫头子蒲绍的命。这蒲绍就是那天肩中一箭,腹中一刀的倒霉蛋。
大牛坐在王府雨花池边的小亭子里,面前摆着一大盘切开的橙子,地上一堆橙子皮……
“安少爷,橙皮放在桌上,不要扔到地上,记住了么?”
一名绿衫少女叉着腰,手指点啊点,“您也体谅体谅我们奴才的辛苦。”
大牛挠挠头,“哦,记住了。”
弯腰要捡,被另一个声音拦住,“放肆!不许这样对客人说话!”正是蒲绍。
“绍大哥,你伤好了?”大牛对他到是很亲。收过人家钱,又背过扛过救过,他们俩的关系自然比旁人亲近的多。
“大哥不要训斥翠翠姑娘,我是乡下人,王府里的规矩总是记不住。有姑娘时常提醒,到也省得闹许多笑话给人看。”
蒲绍身为侍卫头领,平时严肃惯了,府里的人上上下下的奴才全都怕他。更甚至府中客卿,王爷那些“公子”,谋士先生们,也都颇畏惧这冷面青年。
翠翠暗地吐了吐舌头,又冲大牛扮了个鬼脸,这才匆匆跑开。其实这姑娘对大牛很好,就是牙尖嘴利,反倒比那些面上恭敬背地里嚼舌的奴才强数倍。
蒲绍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甘草糖递给大牛,“你吸了许多浓烟,恐怕坏了肺,常吃些甘草润着会好些。草药味重,糖果到不难吃,时时含些到比喝汤药强。”
熟悉蒲绍的人此时若是听了恐怕要大吃一惊。这兄弟平日话极少,即使王爷问话也是三五个字回了完事,现在竟然说了这么一长串……可见蒲绍是大舌头的谣言不攻自破。
大牛谢过接了,立刻掏出一颗含着吃,“好甜~”
两人又聊了会儿才散。
大牛求蒲绍给他找点事做,可他这身份,王爷断不能拿他做差役来使唤。最后大牛一拍头,央求蒲绍替他说说,申请一小片地来种种瓜菜,“整日闲着吃了睡,睡了吃,我实在是过不惯啊。”
其实,自大牛醒来至今已经在王府待了月余。他自觉无碍之后曾向王爷请辞,虽说家里只他一人过活在哪里都是一样,自家房屋被烧,地里却还有两亩来的茶树需要料理。
王爷却不肯,直接否了。
“你就一直在王府养着,我庆南王的恩人还回去种地?笑话!”
蒲绍也知道这些过往,听了一笑:“你自己去求王爷便是。主子虽然脾气古怪,但对你恐怕只会逢求必应。你看主子对沈聿枫,华服金帛名剑宝马。”
大牛赶紧摆手,“别别别!我可怕见王爷呢,这般尊贵的人,与他说话我脚软。”
只见蒲绍忽然一笑,长身而起,恭敬的立在一旁,“王爷。”
大牛吓得跳起来,也不知该下跪还是该作揖行礼,手忙脚乱。
庆南王老早就吩咐过,他来见时无需大礼,只按平辈人拱手就是。可大牛死心眼子总觉得这样不好,又说不出为何不好。
总之,最后闹得每次见王爷都先僵掉,然后尴尬着无所适从。
王爷坐在亭中,从盘子里捡起几块橙子慢条斯理的吃,明显在等这小茶农求赏赐。
这家伙!给他银钱,不要;给他珍珠宝石,不要;给他绫罗,不要;给他美人,也不要!他庆南王向来知恩图报,遇到这头傻牛竟是“无以为报”,真堵心!
蒲绍使了好几回眼色,终究不得要领。大牛还傻傻的问:“绍大哥,你眼睛疼么?总翻来翻去的。”
王爷几乎要把口里的橙子喷出去。也罢,等这头傻牛开口怕是日落西山也等不到。
“揽翠林旁有一块花圃,你喜欢种什么自去种吧。”
看来刚才和蒲绍的对答已被人家听去。
“我想种些瓜果蔬菜!”傻牛高高兴兴的应了,完全没注意到王爷和侍卫头子同翻白眼。
“好好种,熟了也拿来给我尝尝。”唉~堂堂庆南王平日里交际应酬的都是什么人?头一次觉得,和一头傻牛说话好累。
翠翠:“安大牛!你又把橙皮丢在地上!讨打?”
大牛:“不是我,不是我,这次是王爷扔的。你去打他吧~”
翠翠:“……”
3、第三章
庆南王名唤荣敏,少鸢是他的字。
这是大牛在入住王府一个半月以后终于弄清楚的头等大事。
偌大一个府邸,数不清的仆从侍卫客卿,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公子”们,怎么称呼庆南王的都有。荣兄,王爷,少鸢……似乎还有一个号?
大牛甩甩头,记不得,这尊贵人就是麻烦,一个称呼而已,也有这么多的花样。
南域的秋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冬季多雨,春夏炎热,秋天五谷丰登温暖湿润,正是劳累了一年的农人难得的休闲时光。
心满意足的蹲在他那片小小的“封地”上,专心致志的摘除杂草。小红萝卜的秧子已经拱出土壤,脆嫩嫩的叶片在阳光下看着别提多喜庆了。
突然头顶罩来一片阴凉,还有一个斜斜的人影,笔直笔直的立在他身后。
大牛抬头一看,却是蒲绍举着片硕大的海芋叶子替他遮阳。
“绍大哥!”惊悚的跳起来劈手夺下海芋叶,贼头贼脑的左看右看,“你竟然敢摘这个?伍伯要是看到了小心他提着花锄来刨你!”
蒲绍摘的叶子极大,大牛前后左右比划一圈也不知道该藏在哪里好,急出一头汗,“你看你看,这可怎么办?”
侍卫头子绷着脸:“怕甚?不就摘他一片叶子么?”
大牛捶他一拳,“这些花草就是伍伯的儿女,你把他‘孙子’摘来给我遮阳,他许是不会难为你,到时候总少不了敲打我。”
沮丧的蹲回地头,嘟囔:“自遇见你就没好事。贼人一拨又一拨,打得你半死,差点儿我也给你陪葬!可见是个扫把星托送的。”
蒲绍眉毛高挑,长腿一抬跨坐在大牛背上,双手摸到他肋下搔痒,“敢说我扫把星?!”
傍晚时分,美人在侧,一壶美酒,击剑酣歌。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