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当空 一至三部全+番外-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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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三少指着自己鼻子。“我就是那个理由。”
薛红叶跌坐在地上。
片刻之后又跳起来。“我们还是先赶路罢。”
笑三少拉住他。
“不急——人还在对方手里。”
薛红叶啐地一口,飞沫几乎喷在笑三少脸上。“那你还不去救?”
笑三少缓缓道,“我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调配人马,制订计划,如何救人,如何杀敌,还有——救出人之后,我需要你立刻施救。”
薛红叶几乎要哭出来,“对手究竟是谁,这么狠毒?”
“一个是国师花烟茉。还有一个,”笑三少冷笑,“乃是当年武圣座下天分最高的大弟子冯英。”
“冯英?”薛红叶细细想,“他当年不是被逐出师门……后来……后来……”
“后来他改名叫冯萧萧,自宫当了太监,和花烟茉在一起了。”笑三少望着夜空。
“果然扎手。”薛红叶叹口气,“而且武圣早死了,弄得不好,冯英去师门找人助拳,那便麻烦。”
笑三少点头。“武圣门下四大弟子,个个古怪暴戾。我实在不想惊动这群怪物,所以,只希望今次的布置能将花烟茉与冯英彻底铲除,令他们无机会再搬出更多救兵,来破坏我的计划。”
薛红叶静默了很久。
忽然问,“名剑知不知道你的计划?”
笑三少摇头。
薛红叶抬了抬眉毛。“你被横刀营追杀时,他若选择袖手旁观,那现今这些麻烦仍是你的麻烦,却不干他一点屁事。”
笑三少的眼睛如夜色漆黑无语。
薛红叶又道,“你不告诉他,是因为你怕他不会再帮你。”
笑三少紧紧握住拳头,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薛红叶冷笑了一声。“其实你跟顾彩衣花烟茉冯英什么的,也没什么两样。”
笑三少忽然转了个方向,对住明月,跪了下来。
“苍天在上,若能有知,请以笑某余生性命,换名剑平安无恙。”
他闭目喃喃自语。
薛红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一个原本应该只相信自己手中剑的江湖男儿,竟然会做出这种求神拜佛的怯弱事情。
可见笑三少的内心深处,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和不安。
他不忍心留下来看,只得默默走去喂马。
(21)
寥落的大殿门开着。
殿内仍是繁华鼎盛,但已经没有人居住。
名剑从调息中醒来,顺便默查殿外。大约有高手二十名,普通守卫一百八十名,正在编队巡守;外围则有五步一哨的,也许是弓箭手或是火枪手的人手环伺。
名剑苦笑。
不愧是大内,禁卫森严,怕是连一只苍蝇也飞部进来。
如此铁桶包围,只为看守手足俱废的一人,反面想来,也算是一种尊敬。
十二三岁的小宫女怯生生地碎步入来,很是畏缩地行了个礼。
“奴婢小莲,见过名公子。……总管遣我来问,”她困难地吞咽口水,惊怕到语声略微发抖,“来问,问……”
名剑尽力用最温柔地眼神抚慰她。
“问什么?”
小莲震了一下,斗胆抬眼直视名剑,慢慢放松下来。“问名公子,想吃什么。”
她垂下头。
名剑转眼看殿外。
天亮了。
“取苍溪的雪梨,把核挖空,配上冰糖与南北杏同煮,再加上巴中的银耳一同炖汤。”
小莲咦了一声。
名剑笑笑,“我就想吃这个。”
“奴……奴婢记下了。奴婢这就吩咐御厨房去做。”小莲怯生生地,“公子不想吃些别的么?总管吩咐备下了最好的燕窝鱼翅,还有最好的酒,他还说……说……”
“说什么?”名剑淡淡地问。
小莲跪下来。“说,这是名公子的断头酒,断魂饭。叫说无论多贵重的菜肴,都要一一照办,不许有违。”
名剑安静地看着她,片刻后道,“若是没有苍溪的雪梨,便取赵州梨也可。”
小莲忘了害怕,皱着小小的眉头,眉间带着好奇。“宫里都是用赵州梨的……那苍溪的梨子,比赵州梨更好么?”
名剑一笑,“苍溪的雪梨入口即化,你吃过便知道了。”
“江湖之大,庙堂之高,临死前想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人有的是,但指名要喝雪梨汤的,你绝对是第一个。”
年轻的皇帝换下龙袍,穿着一身堡主装束,从殿门口溜达进来。
名剑笑了笑,“雪梨生津,冰糖润肺,银耳明目,杏仁静心。我劝陛下也喝一些。”
堡主叹口气,“看你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要去赴死,倒好像要去赴宴。难怪国师和总管坚称你定有阴谋诡计,要反戈一击。”
名剑很诚实地答,“只不过是我所练的内功,要求平心静气、无忧无惧;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堡主却做不到平心静气。他脸上微红,昨夜饮过的酒,现时有一点醉了。
“名剑,朕未登基时,曾在江湖上微服行走。那时蒙你照顾,在你庄子里住过,也喝过你的酒,承你指点过一招半式。今世今日,这件事纯是笑三少惹出来的祸,跟你本来没关系。你若肯现在说一句不管了,朕便信你,立即征召天下名医为你疗伤,亲自送你回名剑山庄休养生息,保你仍是武林名宿、江湖明星、高枕无忧、富贵一生。如何?”
名剑叹口气。
堡主脸涨得通红。这已是他尽力说出的一段最宽容的语言。
但名剑的表情与叹息,分明已将他的慈悲视如草芥,摔碎下地。
堡主的牙齿咬得格格响。“……好,你要记得,朕是个好皇帝,朕本不愿意杀你。”
他直直走去案上,大笔挥了几下,签下圣旨,高叫。
“来人!持朕金牌,即刻将名剑解去午门!”
名剑轻轻道,“陛下……”
堡主一喜,“怎么了?有什么遗言要对朕说?”
名剑道,“雪梨汤炖好之后,须盛在琉璃盏中,配以素银勺。……此外,我行动不便,请遣十五岁以下的处女,伺候饮食。”
那语调神色,倒好像他才是皇帝。
就在此刻。
变生肘腋。
午门方向竟传来了轰然巨响。
整个宫殿都在颤抖。大殿的横梁上,灰尘簌簌而落,地上的青砖也似要裂开,盈盈晃动。
炮轰。
是炮轰引起的震动。
几队侍卫冲了进来。
“陛下,有人炮轰午门!”
堡主震怒。
“炮,炮轰?还炮轰——午门?!反了,都反了!”他气急。“你们还不去缉拿反贼,在这里做什么!”
“回皇上,国师和总管已赶往午门。臣等负责护驾……”
“废物!朕不需要你们护!”堡主指着名剑的鼻子,“这里只有一个残废,朕有手有脚,安全得很!全都去午门,把笑三少抓回来!把朕的铜炮夺回来!”
侍卫领命而去。
堡主气得瘫坐在龙椅上。“——名剑,你死也瞑目了。笑三少果然强自涉险来救你。真是可叹呀,午门外明晃晃的一万精兵,竟还敢来,哭着喊着要给你做陪葬。”
名剑侧首凝望着殿门外扬尘纷纷。
一个怯生生娇滴滴的声音。
“陛,陛下,名公子的雪梨汤已经炖好。”
扬尘飞止,稚气未脱的小宫女捧着食盘,跪在殿门口。
名剑望着那食盘,叹口气。“只有一碗。”
堡主不怒反笑。“朕不和你抢。苍溪梨对吧?朕已经知道了。以后宫中全改用苍溪的梨,再有赵州梨,见一次斩一次——你跪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进来伺候名公子吃饭、上路?”
“是……奴婢遵命。”
小莲捧着食盘,小心翼翼地进来。
果然是琉璃碗,素银勺。
小莲盛起一口。“公子请用……”
梨子汤滚烫。
小莲细心温柔,将手中汤羹抬起来,吹了一吹,然后才送入名剑口中。
堡主正想冷笑着说,明明是我的宫女,竟对你如此温柔云云。
忽然觉得脖子有些痒。
下意识伸手去挠。
却挠到一枚很细的,好像头发丝一样的软针。
“你——你——”
他指着小莲,又指名剑,一时间喉头喀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那边厢,薛红叶已从横梁上翻了下来。
“行了。弥千针,我负责小的,你负责名剑,我们需在第七声炮响之前离开大内。”
小姑娘哪里还有十来岁的神气?神色间满是孤傲风尘。“薛红叶你瞎了狗眼?名剑早已用锁固之法凝住自己的筋脉,此时妄动,便真手脚皆废了。”
薛红叶呆在当场。“那,那怎么办……”
小莲冷笑,“还能怎么办?接呀!”
薛红叶跺脚,“六声炮响……四条筋脉?罢了,拼此一生医名了!名剑,你忍忍,缝合筋脉时会有些痛楚。”
名剑声音沉沉,只答了一句话。
“先接手腕。”
先接手腕,他便能用剑。
只要能用剑,他便不能走动,亦可叫天下人,不得近身!
(22)
要挑断手脚筋脉,只需要一刀。
如果下手准确,不会有多深的伤口,甚至也不会流太多血。
但现在薛红叶却不得不跪蹲下来,沿着筋络方向,以一把灼烧过的利刀,将名剑手腕上本来并不严重的伤口纵向切得很深,几可见骨。
“我说弥千针,你……你闲着没事,就不能和名剑聊聊天么?”
薛红叶检视伤口,紧张得呼吸粗重。
化名小莲,被薛红叶称为弥千针的小姑娘冷冷从怀中摸出一个扁酒壶,喂到名剑口边。
“多喝两口——接合的时候绝不可以动。”
“放心。”饮下烈酒的名剑面上浮起淡淡红晕。
“他说放心你就可以放心了——你还等什么?”
轰隆一声,第二声炮响震动。
薛红叶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等什么?要是接脉时这样震,你还想奢望名剑再使剑?”
他口头与人斗气,手上不停。细细金针探入名剑手臂深处。
弥千针亦知此时是紧要关头,屏住呼吸。
薛红叶双手持针,用力控制,乃至于微微颤抖。
鲜血沿着名剑的指尖一滴一滴流到青砖地上。
时间似很漫长。
名剑突然轻呼了一声。
薛红叶面带喜色。“成了!”
弥千针用锦帕为名剑拭去额上冷汗。
“薛红叶你就不能轻手些?”
薛红叶笑道,“你以为名剑忍不住痛?他不出声,我哪里知道对与不对。”
他此下轻车熟路,又取出细细金丝,与大大小小的刀具,埋头施术。
片刻之后,大功告成。
“你试试看,现在应该已经可以握剑——但仍需保养,最好最好,三个月内还是勿与人动手。”薛红叶往伤口洒以药粉,再以层层纱布将名剑半条手臂裹起来。“这是我毕生收藏中最好的续断之药,白天无事,夜晚如有酥痒是好事。”
他骄傲地直起腰来。“说起来,名剑啊,其实你未必要这么逞强。就算你不凝结筋脉,任其恶化,我也至少有三种不同的法子能治愈你。”
名剑试着慢慢弯曲手指。“你那三种不同的法子,彻底治愈,要废多久?”
薛红叶思忖了下,“快则一两年,最慢也就是三五年。”
名剑笑了笑。“我若是十八岁的年纪,父兄尚在,必定考虑你的提议。”
薛红叶愕然无言以对,只得道,“如今强接见效是快。但到你老了之后恐怕是后患无穷……”
“到时候再来光顾你便是。”
弥千针叹道,“有几个江湖人能长命百岁颐养天年?薛红叶你莫要再废话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腰间解下一把软剑,递到名剑手中。“这是昨夜彩衣偷出来交给我的。你看看还能用不?”
名剑凝视手中无比熟悉的软剑。
手腕略微转动。
青丝光华如旧。
“——谢谢。”
内力贯注。
青丝瞬间发出龙吟之声。
薛红叶急叫。“喂喂喂,等对敌时再这么用力成不成?能养则养啊!”
名剑听若罔闻,翻腕试画了几个剑招。一时间剑光流转,耀人眼目。
炮声又起。
薛红叶果断不理会自娱自乐的名剑,直接往地上一趴,开始为名剑接续右脚的筋脉。
弥千针凝视他屁股撅得老高的身影,眼神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痴意。
回过神来时却见名剑望住她神情。
弥千针连忙低头故作姿态。“……那个,呃,名剑,你要不要再喝些梨子汤?”
名剑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温暖笑意。“弥姑娘亲手煮的,还是留给红叶先生罢。”
弥千针轻啐一声。“给他?给他喝还不得再加个百八十味毒药先说。”
薛红叶施术颇为顺利,轻松趴在地上答,“你别以为我闻不出来。你自作主张在梨子汤里加了人参,却不知道名剑现在虚不受补,不宜多喝。一会儿还是便宜我得了,省得我手抖。”
弥千针冷哼。“狗鼻子还真灵。”
却听殿外忽然有人鼓掌。
“本座身边,怎么就没有这么灵的狗鼻子,以至于让‘千面玉魔’弥千针混了了宫中,竟还浑然不觉呢?”
弥千针一震之后。
下意识向前半步。
提神凝气。
薛红叶屁股一震。
——但手未抖。
不但未抖,还飞快加速。
名剑神色未变。
他手中青丝,如毒蛇一般,柔顺地归于他怀中。
但红信巍巍,几要扑出洞去,择人而噬。
花烟茉率着身后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如林高手,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