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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不是故事的故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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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元第三次抽调到镇党委,身价高了很多。党委每一次研究学习理论问题,他都被应邀参加。县里举办干部理论学习班,袁里总把他带上,大会交流时,还要亨元以枫林镇的名义上去发言。
他苦熬了一个通宵,把发言稿递给袁胖子和车漏风看,胖子识字不多,要读给他听,亨元运足中气,读发言稿。
好在经过十几年教书生涯,所写的文章首先考虑的能否上口,而且,读自己的文章还有一个好处,可以弥补错别字和标点符号的不准确。
这篇发言稿的标题是"将继续革他命进行到底"。文章首先指出,这个命题是列宁提出的。
当时,俄国苏维埃政权刚建立,受到14个帝国主义国家的武装干涉,国内阶级斗争也很复杂,所以,列宁认为不能埋头搞建设,还要继续革他命。
接着联系我国当前的国际国内形势,从小册子上抄录一些现成的论断,再引用几个排比句。这是亨元的拿手好戏,如:
"老的剥削阶级残余分子皮焦肉烂心不死;新的资产阶级分子野火春风催又生"之类.
还列举小组讨论中县属厂领导反映一个戴坏分子帽子的职工,在蒋介石叫嚣反攻大陆的那年,备有一把三角刮刀,时时刻刻准备进行阶级报复。
亨元读得朗朗上口,袁里听得津津有味,但他还不放心,请与会的上海来的工农兵大学生提出"宝贵意见"。
那些已经喝了几口墨水的年轻人,在浦江县的理论学习班上所听到的都是乡村干部土里土气的陈腔烂调,对亨元有“理论”、有”实际“的发言稿当然欣赏,于是就算通过了。
大会交流那一天,戴着秀郎架眼镜、身材略为消瘦的亨元走上讲台,用洋泾浜普通话朗读自己的作品,念到"三角刮刀"四个字觉得比较拗口,索性用本地话读出。
发言结束,引来了暴风雨般的掌声。会后,袁胖子到处征求对亨元发言的意见。倾向性的意见是:虽无新意,亦无大错。
胖子对这样的评价还算满意,因而进一步对亨元有了良好印象。
第四十四回
    子荣父病难喜高龄就医遭拒小镇苟延残喘求生不如厌世回枫林后,马上着手轮训班事务。胖子和漏风对亨元格外器重,相比之下,在枫林中学总务主任位置上调到镇党委教育组的蔡进受到冷落,许多会议都不通知他参加,一个人孤零零吊在办公室。
亨元见此情形产生了测隐之心,在领导面前为他说了许多好话。蔡进原是新松中学校长,山东南下干部,来郊区工作前在长江航线上的一条轮船上担任过政委,工资有九十三元。
样板戏"红灯记"中有个鸠山先生,从而大家戏称蔡进也是九三先生。亨元闲时也到他办公室坐坐,由于同情之心溢于言表,蔡进很感激,邀请他到家深谈。其爱人与计萍小学同事,因此两人共同语更多。
闲扯中,亨元分析文革形势,认为江青等人待毛泽东百年后芨芨可危,关键是没掌握兵权,又不得人心。掌兵权的老帅们,终有一天会把文革推翻。这些话道出了蔡进的心声,更奉亨元为知已。
农村夏熟时机,镇党委宣布了第一批下乡参加理论习班干部名单:“第二把手”担任学习班第一负责人,亨元任第二负责人,具体负责教学工作。枫林医院一位女医生任支部委员。
亨元第一次有了党内职务,虽然是临时的,仍很兴奋,马上写信告诉震泽家里。岂料,阿判自从春节劳累过度,一天早晨在倒洗脸水时扭伤了腰,遂终日卧床不起。
亨元抽空去看过几次,阿判的情况一次比一次糟。至5月下旬去看他时,他不仅上半身呈瘫痪状态,而且小便受阻。
陈三请凌珍在镇卫生院当医生的二哥前来诊断,开始认为是前列腺炎,采取导尿措施。从此,导尿管一直插在身上,苦不堪言。
计芳不晓得亨元家中有此重大变故,乘出差机会兴冲冲到震泽来探望亲家公,阿判重病在身不能陪同吃饭,在床上哼哼唧唧关照亨元和陈三买些鱼虾招待客人。
陈三已学得一手烹调技艺,鱼虾烧得鲜美可口,计芳一个人独酌也索然无味。由于载他来出差的小吉普已开回上海,他只能在震泽亲家留宿一夜。
阿判病情加剧,不得不由亨元兄弟俩陪往震泽卫生住院。次日凌晨计芳对女婿说:"你阿姐(指哈哈)哭了一夜"。
阿判的身体本来是很壮实的,七十岁的人一点也不见老。其所以会患上重疾有如下原因:
一、1974年8月,在枫林儿子家住底层外室,煤球炉
放在其近旁,没有几天就患急性肺炎,到医院注射青霉素并住院几天后才脱险,但已元气大伤;
二、那一年冬天又同哈哈到北京探望次子。此时围墙虽已调到北京工作,但只有单身宿舍,条件较差;又加在京期间,阿判游长城、走了很多路,从照片上可看出一脸疲惫之气;
三、为卜良与哈哈的婚变动了肝火。那一年春节围墙夫妇回震探亲,卜良的言行举止引起围墙和陈三的反感。哈哈才痛下决心与卜良离婚。阿判在这件事上受刺激也很深;
四、自纳香人逝世后,阿判怀念发妻之情越来越深。当时社会不开放,老年人再婚视为不耻,阿判缺乏精神伴侣,只得每夜以书报杂志聊解寂寞,睡眠很少,熬坏了身体。
亨元因还要参加理论学习班,不能在震泽多耽,心事重重地回到枫林。他与“二把手”先分骑二辆自行车前往作为办班基地的建新大队察看。
大队党支部书记年轻有为、能说会道,接待镇党委来的客人也很热情。大致商定,暂时让出两间铺地板的办公室给镇党委办的学习班当宿舍,还落实了食堂、学习室、女同志宿舍等场所。
回枫林的路上,“二把手”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学习班约二十余人,下乡后,亨元和“二把手”住里面一间,内有两张可以挂蚊帐的床。其他男同志则在外面办公室打地铺。
这座房子原来是天主教堂,门窗虽已破旧,却很结实。活动内容:上午劳动,下午讲课,晚上讨论。
亨元除了教学外,还要兼管许多具体事务。“二把手”上枫林开党委会议时,则亨元一个人在新建大队唱独脚戏。
这位“二把手”是西泾人,学徒出身,四清中曾提拔为西泾镇党委负责人,由于妻子是资产阶级出身,连累他文革中吃了很多苦头。文革后期落实政策,调来枫林镇官复原职。
此人资质聪颖,喜欢和亨元谈论理论问题。亨元其实是半瓶子醋,对理论一知半解,常常要搞错,所以虽然两人同居一室,因话不投机,没有建立起友谊。
正在亨元忙于辅导学员阅读张春桥的《论资产阶级法权》这篇极左文章时,哈哈写来了急信,说阿判的病震泽卫生院已束手无策,经邮电局联系,决定到上海邮电医院去治疗。
要求亨元在指定的那天前往上海十六铺码头迎候。他收到信后,向“二把手”请了假,对学员们说明了情况,就回枫林作准备工作了。
约定阿判由震泽到上海的那天,亨元只身前往迎候地,见三姑母也在等候。不一回,轮船缓缓靠岸,阿判由陈三及凌珍插队落户的小兄弟抬着担架上岸,后面跟着面容憔悴的哈哈。
按计划,向邮电医院拨打电话后,对方派来了救护车。邮电医院对阿判进行了全身检查,发现他脊椎骨上一粒"算盘珠"已经变形,压迫中枢神经致使下半身瘫痪和尿禁。
院方说他们没有骨科,病人不能收治,救护车又把全体人员送到了瑞金医院。担架放在医院门诊处,哈哈陪侍父亲。
亨元和陈三去挂号,凌珍的小兄弟打电话通知京剧武生凌胜到医院来,三姑母告辞回家。
骨科医生对阿判敲敲打打一番以后,又在他后背上用很粗的钢针刺进脊椎,进行抽样化验。
在化验报告没有出来前,凌胜到了医院,看在未来妹夫的面上,对陈三一家人很客气,还陪同亨元到住院部要求住院治疗。那里的工作人员说要医生证明。
找医生,医生说等确诊是什么病后再考虑。化验报告出来了,都是阳性。医生解释:阿判患了脊椎恶性肿瘤,"算盘珠"已经烂掉了一块。
唯一的治疗手段是手术切除,但考虑到他已达高龄,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还是回去买点好吃的东西作"保守治疗"为妥。
家属听其意思是要把病人推出大门不管,虽然认为这有悖于救死扶伤的宗旨,却不敢拒理力争,只是苦苦哀求收下病人。
年龄问题早就考虑到是个障碍,事先已给阿判少报了五岁,并且强调身体原本很强壮,本人又愿意动手术,有求生欲望。
但是任凭亨元等人唇焦舌燥,医生个个表情漠然,无动于衷,还这个推那个,以便摆脱"纠缠"。
凌胜想起文革前自己在舞台上摔过重伤,是瑞金医院一位老教授动的手术,问这位老教授现在何处?告知:老教授出国了。武生凌胜遗憾地对亨元说:"真不巧,否则找到他也许有点办法"。
亨元想即使找到这位老教授,此一时、彼一时,人家现在也不一定买你账。凌胜看看自己已无能为力,领着他插队落户的小兄弟走了,剩下哈哈、亨元和陈三陪侍还耽在门诊处的阿判。
医生已不理睬这个病人,发下话来:你们可以去华山医院试试,看他们能否给予住院治疗?天色已晚,要走也只能明天动身了。
阿判躺在担架上,不时要为他导尿。旁边有一、二张坐椅,三个人轮流坐在上面打盹。七月流火,室内闷热,轮不到座位的子女索性到室外场地上去纳凉。
亏得哈哈出来时带点蚊香,病人和家属可以少受点蚊虫叮咬之苦。亨元在室外场地上仰望万里无云的星空,心中一声长叹:
如果阿判是有来头的,或者自己当了相当一级的干部,何至于落到这种地步。拿“反对资产阶级法权"作政治敲门砖的张春桥,你对此有何看法?
次日,眼看再耽在瑞金医院已没有意义,就按照他们的建议把阿判转到华山医院试试。没有救护车,如何行动?亨元弟兄俩到街头寻出租车,但出租小汽车放不进担架。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居然在一家煤球店借到了黄鱼车,陈三在染坊劳动时踩过几次这种车辆,现在由他当驾驶员。
亨元和哈哈将躺在担架上的阿判安置到车上,跟着车子缓缓走到华山医院。
华山医院门诊部看病的人比瑞金医院更多,条件也差一些。好不容易将担架挤进一只角落,挂号、检查,得出的结论大同小异,也是不能住院治疗。
亨元绝望了,征得哈哈同意,准备将阿判送到枫林医院作保守治疗。他一个人先回枫林,好在理论学习班里有一位当支部委员的女医生,通过她的关系与医院领导沟通。
对方看在亨元目前比较走红的份上,答应腾出一间病房给阿判。不动手术,靠打针吃药缓解痛苦。亨元想当夜把父亲和姐弟们从上海接出来,不巧救护车出差去了。
晚饭后找到洪得胜家里。残疾军人对亨元的情况很同情,他要儿子想办法连夜把阿判等人接来枫林。
儿子是社办厂货车司机,遵父命到厂里去提车,回来说:车门打开了,可是,到上海打来回汽油不够,加油站晚上打烊的。只得作罢。
亨元熬到第二天,再到枫林医院,落实了救护车后,马上动身去上海。一走进候诊厅这个角落,发现瓜子夫妇也来了。大家听说病房已经落实,救护车也即将开到,心里宽慰不少。
阿判听说要把他送枫林医院,忙问那边有没有动手术开刀的设备?亨元只好骗他:医生说你的病无需开刀,打针吃药即可。阿判沉默不语。
一回儿,三姑母带着一位青年女子走近阿判担架,说:"小妹产假从沈阳回来,听说大舅在医院,一定要跟我来探望。"亨元瞧着表妹,比初中读书时瘦了些,从而也更俏丽了。
但此时此地也无兴致欣赏她的相貌。表妹取出看望病人带来的礼品,同时瞟了亨元一眼。在这种时候,他更要表现男子汉顶得住抗得起的气概。
看看救护车还没有来,说一声我打电话去问问,就走出了门诊厅。其实,长途电话在医院是很难打的,
亨元只是等耽在医院门口等候枫林来的救护车。望眼欲穿之际,总算把救护车盼来了,大家陪着阿判一起上车。担架放车当中,病人家属坐两边靠椅。三姑母与表妹早一步回自己家里去了。
风驰电擎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枫林,直送阿判到医院住院区。腾给阿判的病室就是亨元过去住过的肝炎病房,底楼,来去比较方便。
由于面北夏天日照很少,比较阴凉。室内有两张病床,陪侍家属不忧无床而眠之苦。
林茹经过来来去去折腾,心口有点不舒服,钟成家就在医院附近,此时力士参军后已经复员回家,几个弟兄协力垒了一座煤渣砖新房。
全家迁入后,原来的草棚准备大儿子将来办婚事用,里面有新添置的家具和床上用品。钟成慷慨让出,给亨元的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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