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影尘梦-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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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人怎么打——”
“少废话!走——别在这儿拖我后腿——”谢弘用力推了绎儿一把。
几乎是与此同时,金军也动了手,一群人大叫着拔刀冲了上来。
谢弘一边招架,一边冲绎儿吼:“走啊——走——”
绎儿三招两式撂倒了三个金军,抬眼正看见马上的将领,心生一计,长长地吹了个口哨。
面前的战马受了惊吓,发疯一样把那将领甩下马背,冲着绎儿这里狂奔过来。
“绎儿——”谢弘吓呆了,这要是被撞到还有命么!
战马奋蹄将至近前,擦身而过的一瞬,绎儿纵身扑了上去,死死地抱住了马脖子,任由慌不择路的马拖出去数米,回忆着幼时满桂教授的拔杆游戏动作,奋身屏气放手一搏翻上马背,一勒缰绳复又冲了回头。
连冲带撞,围着谢弘的金军被撞了个七仰八叉,天然地多出了一条道。
绎儿在擦身经过谢弘面前时,略略倾身伸出手臂:“谢弘!快——”
谢弘虚晃一招,一抬手攥住了绎儿的手,借着惯性跃上马背,方才坐定,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他想也没想,一下子扑在绎儿身上,这一道劲风便直直的插在了他的背上。
绎儿也感觉到了他不由自主的一震,于是侧脸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快走!”他忍着疼痛咬牙道,这个伤不致命,但是也疼的钻心。
两人飞骑冲出金军的包围,算是个兵不血刃的奇迹。
追兵的马蹄声渐远了,绎儿驾着马冲进了林子,算是可以暂避一时了。可是,慌不择路的后果却让两人饥寒交迫。
才住了马,谢弘忍痛跳下马背,伸手去拉绎儿。
绎儿回首之际,正看见他流血的伤口:“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而已……”谢弘暗自痛得唏嘘,却强作无所谓,“没关系的……”
绎儿已经伸手去拔了:“你忍着点!”
“喂!啊——”谢弘大叫一声,便也只能顾着咬牙忍痛说不出话了。
绎儿解开外衣,并无羞赧之嫌,兀自在自己的夹衫上撕扯了几条白布:“把衣服脱了……”
“什……什么……”谢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早就痛得要哭了,“你……你……你干吗?你要干什么……”
“让你脱衣服!不脱衣服我怎么包扎伤口啊!”绎儿少有的体己,见他傻站着不动,于是学了他的口气,“你要脸还是要命啊!”
谢弘的脸倒是经她一说红得什么似的:“只是……只是……不大方便吧……”
绎儿脸也飞红,嘟囔着警告样的:“少瞎想——”
谢弘磨磨蹭蹭褪下外衣:“你轻点啊……”
“谢谢你帮我挡箭!”绎儿一边小心的为他包扎,一边红着脸温言。
“我不是帮你挡,谁让我在你后面!”谢弘嘴硬,“再者说,我怕要是你受了伤,我帮你包扎,让你脱衣服,你还不把我五马分尸咯!我这个人不像你那么小气,脱就脱了,才不会跟你计较什么清白!”
“你——”绎儿没料到他到这时仍然滑的没边,狠狠地一拳打在他身上,“不正经!”
“我可受伤了,你还打!想出人命啊!”谢弘咧嘴叫道,神情像个被虐的无助婴孩,胡乱裹了衣服,落个嘴狠,“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活该!”绎儿背了身系自己的衣结。
“你去拾些树枝,我去找吃的,咱们也好填饱肚子啊!我都快饿死了!”谢弘分工倒是明确得很。
“一起去吧!”绎儿打量着周围黑洞洞的林子,不时还有狼嚎的凄厉,不由战栗,缩在他身后,“我……我害怕……”
“你就这么大胆子啊?”谢弘反倒觉得她不正常,这丫头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么?
“走吧!”绎儿扯了他的手,宛若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在撒娇。
“真是外强中干!”谢弘拗不过她,“走——”
“嗯!”绎儿扯着他的衣角跟在后面,往常的英姿飒爽全都去了九霄云外。
两人一路走,一路拾柴,正在此时,一团小黑影擦着绎儿脚边的地面溜过去,引得她一声尖叫。谢弘眼疾手快,一下子扑了过去,把小黑影扑匝在怀里。
绎儿气喘吁吁跟到近前,抱着一堆枯树枝:“你在做什么?”
“你看!”谢弘从怀里拽出一只胖胖的小野兔,“咱们可有口福了!”
绎儿“哗”得把树枝扔在地上,忙不迭伸手接了来:“啊——嗯……好可爱啊……”
谢弘拾着树枝仰脸看她:“一会儿我烤给你吃!我烤兔子肉可是个好手!”
绎儿轻轻抚了抚野兔的长耳朵,望着兔儿的汪汪的眼睛不忍:“咱们不要吃它吧……”
“怎么了?”谢弘倒是意外,“你平时打猎是所过之处鸡犬不留,什么时候良心发现了?”
“不是啊……”绎儿撅撅小嘴,把俏脸在野兔毛茸茸的身上蹭了蹭,忽闪了一下长长的卷睫,“我平时打猎要是看什么动物呢!这种小可爱的兔子、小鹿,我是不下手的!更何况,它是只怀了小崽儿的母兔子,一尸两命呢!”
“怀了崽儿你也看得出来?它不死,咱们可就得饿死了!”谢弘煞有其事的做了个垂死挣扎的饿殍状动作,“这个死相太惨了吧……”
“反正我不给你吃它!”绎儿被他逗的噗哧一笑,却把野兔下意识往怀里一收。
“那我饿死了变成鬼也不放过你!”谢弘威胁道,“你不怕?”
“那……那你……”绎儿腾出一只手递了去,“吃我好了……我警告你,饿死了别缠着我啊!”
谢弘爽朗的笑起来:“呵呵,佛祖舍身饲虎,祖绎儿舍身救野兔!妙哉!”
“死没正经!”绎儿瞪了他一眼。
“好!你等着!”谢弘放下了树枝,搓了搓手,呵了口白气,猴上了树。
绎儿抱着野兔仰起脸关切着他的一举一动:“小心一点!别摔了!右边一点……踩实了……”
“没事!”谢弘三下两下爬上了树梢,吁了口气,伸手摘了一个红果子,冲绎儿叫道,“来!接着!”
绎儿却似愣着了,充耳不闻的样子,抱着个野兔傻站着,死死盯着前面不远的一团漆黑的丛林。
“喂!绎儿!”谢弘叫道,“干嘛呢?傻了?”
绎儿竟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怀里的野兔撒丫子狂奔而去。
伴着野兔飞奔而去,那团漆黑的灌木丛中陡然窜出了一匹狼,绿莹莹的一双眼睛,狰狞着面孔向绎儿一步一步靠近。
“绎儿!快上来!快!”谢弘一边叫,一边忙着下树,“听见没有!快点!”
绎儿连滚带爬醒过味儿来,狼已经扑了上来,好在她还有几分功夫左躲右闪一下,可是动作已是出奇的慢了。
谢弘猴在树桠上一伸手:“把手给我!”
绎儿见了救命的稻草,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而此时,狼的一双锐利的前爪也扯住了绎儿的衣裙:“啊——”
谢弘铆足了劲儿拼命往上拽,下面的狼也不甘心把到嘴的美味丢掉死扯着不放。
绎儿就像一根绳子,被谢弘和恶狼两头绷直了扯着,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狼的拉扯,加上绎儿的重量,谢弘感到自己也很明显地往下滑,一点一点的,他只能靠另一只手死命地扒住树杈往前挪。
“啊——救命啊!救我——”绎儿哭道,出于求生的欲望死死的攥着谢弘的手,“我的脚!我的衣服——你别撒手!别撒手啊——”
“别叫了!怕什么!”谢弘吼道,“这不是还没掉下去嘛!”
“不是你,你当然不怕了!”绎儿这个时候还不忘斗嘴。
“你再废话我就撒手了!”谢弘威胁,“闭嘴!”
“我不行了!你快点拉我上去……”绎儿支持不住了,“我求你!你用劲儿啊!好痛啊——快点拉我上去呀……”
“知道痛就死不了!抓紧!死也别松!”
“我害怕……我害怕……呜呜……”绎儿望着下面恶狼阴森森的脸,嗅到它喷出的腥臭的气味,吓得魂飞魄散,“啊——救命啊——”
“别看下面!看我!”谢弘深吸一口气,借着左手的支撑力,又往回挪了几寸,“没事!别松手就成!”
那狼似是发觉自己的形单影只,于是,一仰首长长嚎了一声。那嚎声顿时引来了林中别处伙伴的回应,本来寂静的山林里立刻回荡开来了狼嚎的凄厉,愈来愈近前。
“啊……”绎儿抽抽答答的哭叫道,满是颤音,“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死了……我不想死啊……”
“阎王嫌你吵,才不会收你!”谢弘扯着她已经因为长时间勒紧而通红的手,“你撑着点!乘其它的狼还没来,我拉你上来!”
“不行了!不行了!我的手都软了……”
“少废话!想活命就把另一只手给我!快!”谢弘往前探了探,腾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自己也因此往前滑了许多,“抓紧了!”
绎儿已经哭成了泪人,只留着喘气的劲儿了。
树下的狼还是紧扯着她不放,几匹相继赶来的“同伴”也纵身扑上了绎儿的靴子。
“啊——”绎儿顿时一坠向下急滑,谢弘也跟着往下坠。亏得他反应快,勾住了一块树桠的突起,然而半个身子已然到了树外,绎儿在半空中晃了几晃,又定住了一般。
“你怎么样?”谢弘问她,声音里已经大显疲惫。
“你松手吧……不然你也没命了……”绎儿泪流满面极尽绝望,“我不想拖累你……”
“不!”谢弘被她一言激得更加不甘心,手上攥得更紧,“要死一起死!”
“你疯了!”绎儿骂道,“松手啊!”
“你要死了,回去我怎么交待!不如一起死了干净!”谢弘用更大的声音叫道。
一只狼的爪子扒上了绎儿的靴口,靴子因为不堪几只狼的重量,终于一滑落了下去。
谢弘逮着个空隙,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奋力一搏,猛地往上把绎儿拽上了枝头。
两人喘着粗气,像叠罗汉一样叠靠在一处,倚在树杈上往下看。
树下的四五匹狼围着树狂嚎不已,一双双开始泛出鲜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树上的“美味”,时不时张开血盆大口,亮出尖利的牙齿,以示愤怒的不满与不甘的怨恨。
谢弘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摘了一个果子,照准头狼的脑袋砸了下去,引得狼群一阵骚乱的吵扰。他却悠然自得地摘了果子大嚼特嚼起来:“嗯!这顿饭来之不易!”
“喂!怎么下去啊?”绎儿根本没有那个胃口,抬手胡乱抹着眼泪,抽噎了一下,“我们不能跟猴子一样总呆在树上啊!”
“等天亮再说吧!反正狼又不会上树!”他倒是乐天派想得开啊。
“等天亮?那还得三四个时辰,万一不留神掉下去,死得更难看!”绎儿心有余悸地望他怡然的深栗色瞳子。
“那就抱紧点别撒手啊!”谢弘低头示意她看自己搂他甚紧的胳膊。
“你……”绎儿忙往外撤手,树枝一晃,忙又本能地搂得更紧。
“还敢不敢撒手了?”谢弘抬手抹了把汗,复又挑挑眉,“轻点!你想勒死我啊!”
“要不是在树上,我才不会搂着你呢!占尽了便宜还卖乖!”绎儿冲他大翻白眼,手上却依旧不含糊的勒得紧。
第二十六回
待到晨曦微露,树下的狼群散去,两人才带着一身疲惫地溜下树来,一身衣服也在昨晚的折腾中拉扯得破破烂烂,若非有中衣在身,怕就要衣不遮体了。
“啊……可恶!我的靴子……”绎儿捡起被狼群用于泄愤而扯烂的靴子,差点背过气去,“我最喜欢的靴子……这群该死的狼崽子!”
“行啦!你知足吧!能有命活着,你该谢谢它们才是!”谢弘戏谑着解嘲道,“省省吧!”
“堂堂关宁铁骑的少主,混成这样,真是跌份到家了!”绎儿恼火地一把把抓扯着破衣上的烂树叶和枯草,欲哭无泪。
“哎呀!完了!”谢弘一摸身上的衣服,惊怔的变了脸色。
“怎么了?”绎儿一惊。
“我的外衣扔在船上了,银两和官文全在衣服里……惨了!惨了!这怎么弄?”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绎儿埋怨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不小心一点!”
“这怨得着我么?要不是你晕船吐了我一身,我也不会把它脱下来啊!”谢弘只觉得辩解得头大,脑袋里嗡嗡的像有一窝苍蝇,“祸水!祸水!你简直就是我的祸水!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你看看……我们都成什么样了?你还闹!吵死了!”
绎儿少有的没回嘴,径自看着它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玄色的瞳子依稀镀上了一层水雾。
“看着我干嘛!”谢弘继续发着他的火,扭身就走,“烦死了!我怎么这么倒霉!”
绎儿不做声,就这么跟在后面默默地走。
“别跟着我!离我远点!”谢弘回身歇斯底里的吼道。
绎儿一怔,怯怯的立住的脚,看着他一步一步无情的走远。
灌木丛郁郁葱葱的绿很快湮没了他的背影。
绎儿不由的鼻子一酸,泪珠儿噼哩叭啦落了下来,全然是一个迷途的小女孩,胡乱抹着眼泪:“呜——祺哥哥——”
这种时候,若是赵祺是绝对不会扔下她自己走的,她在心里暗自饮泣,可惜现在和她在一起的不是赵祺。
就在她深感绝望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