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影尘梦-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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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兄弟,这次能够取得宁锦大捷,多亏了诸位兄弟不顾生死,奋力向前,我只是尽了一点应尽职责。而今天子将我贬为庶民,以后的战事就全部仰仗诸位兄弟将士们。镇守边关,保我大明边尘百姓生活安泰的重责就交给诸位了。在此,我以酒谢过大家了!”袁崇焕端起酒杯,缓缓的,却又强有力地说。
“大人的话,我们都记下了!有我们在,大明的辽东防线永远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祖大寿随着举杯,众人也同样怀揣着激情举杯。
袁崇焕激动万分,举起酒杯仰脖痛饮下:“诸位兄弟的情谊我领了,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与诸位共度的时光,将成为我此生最美丽的回忆。而今,我身为草民,不宜在此多做停留,就此一别,各自珍重!”
“大人,将士们一定好好守边,您就放心吧!我们等着有朝一日,您再回到这里和我们并肩作战!”何可纲说道。
袁崇焕听了这席话,欣然点头道:“只要我此生有幸,苍天不负我的远志,我一定回来!”言讫,转身掀开门帘,出得门去。走了两步,继而又站定脚步,不禁环视了一下熟悉的院子。那地上的一寸草,屋上的一片瓦,将士们的一颗颗真挚而热烈的心,都让他难以割舍,却又带不走。
突然,他转过身叫道:“大寿,你来!”
祖大寿依言到他身边:“大人……”
“把这个给绎儿,告诉她这是我没有兑现诺言的赔礼。毕竟我答应过她,打了胜仗一定接她来,可惜……”袁崇焕长叹一声,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将贴身的一把匕首放到祖大寿手中,转身离去,脚步竟是那样的从容……
“伯父,是这个吗?”绎儿握着匕首不解地问祖大寿,“皇上为什么要贬袁伯伯?他不是打胜仗了吗?打胜仗也要贬官吗?”
“真真假假……你袁伯伯得罪了魏忠贤,唉——”祖大寿握紧了拳头不甘心地说。
“魏忠贤是谁?”绎儿追问,“袁伯伯为什么会得罪他?”
“因为正直,因为公正不阿!”
“正直也有错?”
“不!正直没错,是这个世道有错!”祖大寿答道,“这个世道是非不分,善恶颠倒……”
“为什么?”绎儿依旧追问,可是却没有回答,得到的只是无尽的沉默……
第十五回
崇祯元年。
“小姐,这……这不会吃死人吧?”黄衣少女一双紧张不安的眸子紧定着那双往酒壶里放着粉末的手。
“你买的是天仙子?”伊人头也没抬。
“是啊!不是你说没有曼佗罗花就买天仙子吗?”
“那就错不了了!”两弯月眉儿一扬,其下的一双水灵的凤眸一转,绽出诡秘的笑,“哼!不怕他不倒!”
“可要是倒了再也站不起来怎么办?”黄衣少女嘟囔了一句。
一个凿栗敲在黄衣少女的娇额上,伊人噘起嘴,红颜恼怒:“乌鸦嘴!怎么可能?这是蒙汗药,又不是毒药!”
“喝了这个跟毒药有什么分别!”黄衣少女低声自言自语。
“你个死丫头!你再嘀咕,我马上就先灌你一口!”伊人威胁,做出一副提壶要灌的架势。
“啊!不要!不要!我不说了!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黄衣少女立刻识相地捂上了嘴。
“识相得话呢!一会儿给我闭嘴!就是表哥问起来,你什么也别说!”伊人得逞地一撩嘴角,“记住没有?”
“表少爷……表少爷要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我……小姐,我跟你去兵部吧!”
“雁奴!我的话你也不听?”伊人轻咳了一声,娇俏的下巴往前一递,瞠大眼睛瞪她。
“是……小姐……”黄衣少女像泄了气的皮球,恨恨泄愤样的拉长了声音,“好了啦——”
“那!你听话得话呢,我回来的时候,一定带好吃的给你。”伊人像哄一个天真的小孩子,“记得把这壶酒给陆大哥送去,等他倒下之后,再来通知我。”
“晓得了!”雁奴嘟了个嘴,苦着脸。
伊人把酒壶往她手里一塞,大功告成似的伸了个懒腰:“啊呵——记得帮我把鹰儿带出去放放!我先回房间换衣服去了!”于是,一步三摇地出了门。
雁奴端起酒壶,冲着青花瓷的光亮“哼”了一声:“好玩的事总是不带我,倒霉的事总让我去……”
“雁奴,吃的弄好了没?”门外一声大嗓门叫唤。
“来啦!来啦!”雁奴一横心,端着托盘跨出了门……
一只手轻轻扣了扣房门:“陆赫!你好了没有?咱们该走了!”
房内半晌无动静。
他眉头一皱:“陆赫!”
猛得推开门,却看见自己的随从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呼呼得睡得香,他不觉得挑眉不悦。
“你……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他伸手拍打陆赫的脸,“喂——”
正在这时,一个蹑手蹑脚的身影闪过房门,他一个飞身抓个正着:“雁奴?”
“啊!表少爷饶命!雁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雁奴乱舞着两只手。
“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还没问你,你就不打自招了!说!谁干的?”他揪住雁奴的后衣领,“哈!还换了男装!去哪儿啊?说!”
“我……我不能说!”雁奴昂着头充英雄。
“不说啊?”他抬起另外一只手,在她面前握成拳头,“我打断你的腿!”
“啊——”雁奴挣扎道,“小姐!小姐救我——”
“哈,招了不是?我就知道是你们两个丫头片子干得事!”他撒开手。
“我喊小姐救我就是我们干得吗?”雁奴往前踉跄了一下,勉强站定,“不是啦!”
“哦?看来你是不打不招了!”
看见他抬起手,雁奴一指身后伊人的房间,脱口而出:“是……是小姐!”
“好啊!你敢出卖我!”伊人一身男装跃出房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表少爷救命!”雁奴临阵倒戈,缩到他的身后。
“哎!算了!”他一把扼住伊人向雁奴挥去的拳头,爱怜道,“行啦,祖三小姐!把解药给我!”
“陆大哥是醉酒,哪有解药!”祖绎儿挣脱不得,嘴却硬道。
“醉酒?你当我是傻子啊!”他在绎儿的脑门上狠狠戳了一下,“陆赫酒量惊人,岂是区区一壶酒就放得倒的?说!放了多少蒙汗药?”
“哪有啊!”绎儿一副委屈的样子。
“还敢狡辩!”他的手上加了力道。
绎儿疼得直咬牙,嗔怒的跺脚:“表哥又欺负人!好疼啊……”
“怕疼就老实把解药给我!”他威胁。
“要我交也行,你得答应我,带我去会武宴!”绎儿讨价还价。
“不行!”
“那解药你也休想!就算我现在帮他解了,一时半会儿的,他也醒不了。”
“你……”他松了手,顺势在绎儿的额头上敲了个凿栗,“你个死丫头!”
“三桂表哥——你就带我去吧!”绎儿软磨硬泡,“我换了男装,不会出岔子的。”
“未必吧!”他斜着眼睛打量着。
“看我这身打扮,翩翩浊世佳公子哎!”绎儿原地转了个圈,信心十足的笑,“哪点比你差!我去不是帮你撑门面嘛!”
“你啊!”他甩脱了她,扭身就走。
“哼!”绎儿气鼓鼓的嘟着嘴。
“还不走!一会儿误了卯!”他头也没回。
“来啦!”绎儿的表情立刻阴转晴,灿烂的笑堆了一脸,拎着裙角奔了过去。
“小姐!解药!”雁奴叫道。
“弄碗绿豆汤就成了!”绎儿远远应了一声,“别忘了放鹰!”
“知道了!”
团花似锦,秋后的花园里丝毫不见凋零的暮气。新科的武进士们三三两两,进进出出好不热闹。觥筹交错之际,酒酐耳热之时,整个会武宴上立刻充斥纵横起阳刚之气。
“这么喝酒也太没劲儿了!得找个陪酒的可心下酒菜才……是嘛!”探花郎已是醉了五分,东摇西晃的站不稳了。
“这儿可都是清一色的爷们儿,哪儿……找漂亮妞儿……去?”另一个已经有三分醉意的武进士笑道,“我倒是听说,军中陪酒的都是俊美的男子,不妨……一试啊!”
“说实话!我们这么多人里,最俊美的莫过状元公了!是吧?”榜眼呵呵笑道,伸手一拍吴三桂的肩,“状元公,你说呢?”
吴三桂笑了笑,端起酒杯:“恭敬不如从命!来来!我敬诸位一杯!”
“哎——不妥不妥!状元公是朝廷的脸面,怎么能自降身份!刚才的话只当玩笑!”榜眼连忙按住他的手。
“玩笑?怎么能当玩笑?这杯酒我……喝!”探花郎打开榜眼的手,碰了一下吴三桂的酒杯,“痛快!”
“三桂表哥!”冷不防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硬是撞翻了探花郎手了的酒。
“喂!你……”探花郎借着酒劲刚要发作,却被眼前这个“翩翩贵公子”的惊艳给吓呆了。
众人也目不转睛地全僵住了。
“三……三弟!”他差点叫漏了嘴,于是把她拽到一边,压低声音,“你跑哪儿去了?”
绎儿全然不顾周围人的反应,把手里的菊花凑到吴三桂的鼻子下:“你闻!香吧!”
“你先回去吧!”吴三桂怕她生出乱子,女扮男装进兵部会武宴是要治欺君罪的,他可担不起这个干系。
“为什么?”绎儿似是气他,一撇嘴。
“哎——”探花郎醉醺醺地晃到绎儿身边,一把搂住了她的肩,“别急着让他走嘛!这么俊美的公子,怎么也得喝两杯介绍咱们认识一下啊!”
绎儿避之不及地挣脱他的手,“你谁呀?干嘛!”
“三弟!”吴三桂的脸黑青了半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连我是谁都……都不知道?”探花郎说着手又死不改悔地缘着她的纤腰勾住了她的肩,“我是新科的探……探花郎啊……”
“哎呀!你放开!放开!”绎儿抬手用力去甩,却甩不脱,“你再不撒手,我可不客气了!”
“不客气?”探花郎醉眼朦胧,继而喷着酒气咧开嘴傻笑,“哎——客气什么?跟我甭客气!”
“这可是你说的!”绎儿翻了个白眼。
“三弟!”吴三桂伸手去拦却迟了一步。
绎儿闪身抓住探花郎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一个转身翻腕将他押在了地上。探花郎胳膊一疼,陡然清醒了,本能地回身一拳打向绎儿,绎儿忙松手敏捷地躲了去。
“好小子!”探花郎笑得暧昧,“跟我玩功夫,怕是嫩……了点吧!”
“你试试就知道了!”绎儿冷笑一声,抬手就晾好了开打的架势。
“三弟!”吴三桂一把扯住她,“他醉了,你也醉了么?在这里打架是要军法处置的!”
“军法管得了他,可管不了我!”绎儿甩开吴三桂的手,冲着对面的探花郎一勾手指,“来啊!醉猫!”
“看打!”探花郎嚎了一声,撒开缰地挥拳冲了过去。
“且慢!”一个白衣身影横空杀出,一抬手架住了探花郎的拳头。
探花郎冲那身影道:“凌焯!你干什么?”
“状元公所言非虚,在此开打,大闹会武宴,无疑是藐视军法。一点小事,不必弄得太过火了!”
“喂!关你什么事!”绎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跑这儿来充和事佬!莫不是看着醉猫要吃亏,丢不起这个人吧!你若二打一,我也不会干吃亏!三桂表哥!”
他轻松一笑,转身斟了一盏酒,递向绎儿:“我的朋友多有得罪,在下替他向公子赔罪了!这一战就不必了吧!”
“打不过就想用区区一杯酒打发我!”绎儿一抱双臂,也不去接,只嗤笑一声,“连我都打不过,却不知他这个探花郎是怎么糊里糊涂混得的!我倒是奇怪,殿试时怎么没被淘汰下去啊?”
“你……”探花郎被她噎得直翻白眼,抬手要打。
“公子胡搅蛮缠的,我们可以不计较。可是,公子说这样的话,未免是轻狂过了吧!”他拦住探花郎,放下了酒盏,自己气定神闲地一抱拳,“柴兄是探花郎,是朝廷命官,在这里和公子过招未免有失身份!不如由在下代劳了!”
绎儿调皮着强作正经,对她来说,只要有架打,打谁都一样:“我倒要领教一下你的能耐!放马过来吧!”
“得罪了!”
“哎——”还没等吴三桂阻止,两人已经打成了一团,难分难解。
虽是将门虎女,但绎儿终究是个女儿身,对拆数十招,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在旁观者眼中,这场“男人”和男人的较量,这一方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败迹。
俯仰之间,他的进攻越发不依不饶,一拳紧似一拳,雪恨一样不含糊。
绎儿避之惟恐不及,干脆一个飞身上了假山顶:“有种你上来!”
他轻蔑一笑,纵身轻巧一跃,也上了对面的假山顶与她对恃着咫尺相望。
“过来呀!”绎儿不服输地挑衅。
他一笑,骤然一拳抬起,奔这里就要来。
绎儿见机要躲,却不料他是虚晃一招,自己想收住脚已经来不及了,本能一退之下,踏了个空:“啊——”
“三弟!”吴三桂纵身一跃,伸手接住了她,落下地来。
绎儿脚刚着地就忿忿不平的冲他得逞的莞尔气急败坏:“混蛋!你使诈!不算!不算!”
“输了就输了!大家都是男人,别跟丫头一样耍赖皮!事先又没说不许使诈!”他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