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6-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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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上午……8点……”
爹爹扑通跌坐在藤椅里,两眼直直的。
妈妈一见好害怕,连忙推爹爹,喊:“老总,老总,你没有事吧?”
这时,爹爹已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妈妈知道爹爹心里难过,流流眼泪比憋在心里强,就没有安慰爹爹,让他痛快地哭一场。爹爹哭声越来越大,最后放声大哭。他的哭声使身边已经知道这一噩耗的工作人员,再也憋不住内心的悲伤了,跟着在外头房间也哭泣了起来。已经懂事的孙子,也哭着奔到爷爷面前,祖孙抱头痛哭……
第二天,爹爹到北京医院吊唁厅向周恩来遗体最后告别。
爹爹从出门上车就开始流泪,等到了吊唁厅走到总理身边,他已经泣不成声。他双腿颤巍,但还是并拢双腿,以军人的姿势举起右手敬了一个军礼。
这是爹爹生前最后一个军礼!
开追悼会那天,爹爹本来是要去的,但连日的悲伤,影响了他的身体。那天上午,爹爹说什么也站不起来了,他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爹爹伤心地拍打着自己的腿,好像是对自己说,又好像是对周恩来的亡灵说:“恩来,你先走一步了,放心去吧……”爹爹后面还有一句话,没有听清楚。但是半年后,爹爹也走了。
我想,是不是他们在预约相见的时间?
总理去世后,爹爹好像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拼命地工作。他那时已经90高龄,我们晚辈劝也劝不住,他就是要去工作!
我做了个简单统计,爹爹从1976年2月到他离开这个世界的前几天,5个月中,共会见外宾l8次,找人谈话三次,其中最后一次和中央党校教授成仿吾谈话,是他亲自去党校看望这位老学者的。当时,身边工作人员说:老总,您的年纪这么大了,还是把他接来吧。
爹爹不肯。
“为什么让人家来看我呢?他的年纪和我差不多大,还是我去看他吧!”
成仿吾教授从1975年初,根据中央批准,开始对马恩著作的中文译本进行校正,首先对他自己1938年从德文译出的《共产党宣言》进行了比较严格的校正工作(该译本曾经有人根据俄文修改过,这次根据1948年的德文原本,在几个助手的帮助下进行了校正),经过了近一年的努力,在各方面的协助下,《共产党宣言》的新译本终于出版了。
朱敏:爹爹临终惦念生产(2)
1976年的5月l8日,他把新译的《宣言》送给爹爹。爹爹大概l9日收到,20日就看了一遍。爹爹很熟悉的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大号字的他自己留下看,小号字的由秘书念给他听。21日的早晨,爹爹就按时来到成仿吾教授的宿舍。一阵寒暄过后,他们立刻把话题转到《宣言》的新译本上面来。
爹爹说:你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做好这个工作也有世界意义。他并且说这个新译
本很好,没有倒装句,好懂,若是不好懂,他是不能一口气看下去的。爹爹还说,弄通马克思主义很重要,为了弄通,一定要有好译本。
爹爹强调指出,这是根本性的工作,因为这部经典著作讲的都是一些根本问题,如阶级斗争问题、民族与国家问题、家庭与妇女问题等等,都讲得很清楚。现在许多问题讲来讲去,总是要请教马克思、恩格斯,总得看《宣言》是如何讲的。
接着,爹爹还详细向成仿吾教授了解他有多少个助手,这个新译本花了多长时间。他指示还应该多培养几个接班人,并说,这个工作很重要。爹爹对他说,他要把这里当个“点”,他要时常来。
在临别前,他希望成仿吾教授工作一定要跟上形势,要他保重身体,并深情地说,我们队伍中老同志不多了。
最后,成仿吾教授陪他坐车环绕校园看了一下,他们才握手分别。没想到这是爹爹的最后一次视察活动。
6月21日,爹爹到人民大会堂会见澳大利亚总理。不知什么原因,礼宾司临时改变会见时间,又没有通知他,使得爹爹在有空调的房间等待很长时间,等会见完,爹爹感到身体不舒服。回到家,就发烧。妈妈让他去医院看看,爹爹说,不碍事,可能冷气吹多了,感冒了。可是到了25日,爹爹高烧还是不退,医生来家里看过后,建议立即住院,爹爹还是不肯,说明天还有一个会见外宾的事项。大家见拗不过爹爹,只好按他的意见,在家吃药治疗。妈妈那天照样去上班了。妈妈在办公室接到家里的电话,说爹爹病情严重,马上要住院。
妈妈赶回来时,爹爹已经住进了北京医院。
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一进医院,爹爹的病有医生治疗,会很快好的,谁也没有爹爹永远不会走出医院的思想准备,就连爹爹常看的书籍也没有带,以为几天就能回家了。
可是病情并没有像我们所期待的那样往好转化,而是越来越沉重。到了7月初,爹爹病危,中央领导人陆续来医院看望他。我知道,这是在最后诀别,一般病人无康复的希望,大家才会涌向病人的床前。
7月4日,李先念来看爹爹,爹爹的神志还比较清楚。他拉着李先念的手,一字一字地说:“生产要抓,不抓生产,将来不可收拾!”这是爹爹最后留在人间的声音,以后他进入了昏迷状态。
爹爹去世时,我就在跟前,当看见爹爹的心跳在监视仪屏上变成了一条笔直的线时,泪水哗地涌出了眼眶。
爹爹已经90高龄,我知道心脏停跳意味着什么。尽管医护人员竭尽全力抢救,但这颗伟大的心脏再也没有重新搏动。等医护人员拔出爹爹身上各种针管后,我第一个扑上去,紧紧抱住爹爹渐渐冰冷的身躯,放声大哭……
我想,这悲痛的哭声中有我对爹爹的依恋和爱戴,也有一个女儿孤寂情感的缺憾,已经进入天国的爹爹一定能听见女儿的哭泣……
1976年7月6日,爹爹走完了90个寒暑春秋,静静地离开了这个为之奋斗的大地,离开了他的工作岗位,离开了他携手半个世纪的妻子,离开了他唯一的女儿和亲爱的孙子们!
父亲像和煦的春风,带给人间满园春色,自己却两袖清风飘然离去……爹爹去世后,康克清妈妈又独自生活了10多年。她比爹爹幸运,亲眼目睹了“四人帮”的垮台,看见“文革”的结束,又亲身感受了我国经济改革带来的可喜变化。1992年她带着安详的微笑离开了这个生活了81个年头的世界。
爹爹和妈妈的骨灰安放在北京八宝山。
每年清明,我都要和家人去那里为两位亲人扫墓,去看望他们,带去女儿和家人的问侯!
周启才:毛泽东悼词形成前后(1)
周启才
周启才,原中共中央办公厅秘书局局长。本文摘自《世纪》双月刊。
1976年7月下旬,中央办公厅主任、中央政治局委员汪东兴打电话急促地对我说:“老周,你,并通知李鑫,马上到怀仁堂正厅等候,中央有紧急重要任务交你们办。立即行动,不
要误事。”说完放下了电话。
我立即打电话告诉了李鑫。不到一刻钟,我们先后气喘吁吁地来到怀仁堂正厅。中央政治局委员纪登奎神色凝重,面带哀伤,对我们说:中央领导同志派我们来向你们传达一项紧急重要任务,目前毛主席病情危重,医疗组的专家们精心全力治疗,但从病情发展看,不幸事件随时可能发生。中央决定,丧事要预作准备,指定由你们二人负责起草讣告和悼词文稿。此事保密性很强,时间要求紧迫,你们要尽快完成。
我们吃住在怀仁堂正厅,不分昼夜,加班加点完成中央交办的任务,实在困得不行,就在沙发上眯一会儿。警卫局服务科每天派服务人员和厨师在外面值班,按时送茶送饭,服务非常周到。因两个文稿是在毛主席在世的情况下起草的,文中凡提到“毛泽东主席”的地方,全都用“△△△△△”代替。
9月9日零时10分,毛主席逝世的噩耗,终于无情地到来。汪东兴同志打电话对我说:“毛主席今天凌晨逝世,政治局两点多在这里召开紧急会议,开到五点。江青在会上捣乱,干扰会议议程。现在政治局正等着讨论讣告和悼词文稿,你赶快去。”我急步走向主席住的会议厅,进门前,擦去眼角的泪水,定了定神,轻轻迈进会议厅大门,厅内灯光暗淡,一片沉寂。我走到第一副主席华国锋面前,把密封的文稿放在他座位的茶几上。
这时,江青从会议厅大门进来,她边走边叫:“我还是要求政治局讨论邓小平的问题,今天会上要作出决定,要把他开除党籍。”这句话她重复了好几遍。此前,她在会上就曾提出这一问题,经与会大多数政治局成员的抵制,江青未能得逞。现在她又旧话重提,会上无人吭声。
华国锋怒视着江青,当江青走到她的座位,坐下后,华国锋拿起茶几上的两份文稿,环视了一下会场,说:“现在继续开会,讨论中央预先准备的讣告和悼词文稿,今天主要讨论讣告文稿,会上要定下来,下午要对国内外广播,时间很紧;悼词文稿也过一遍,不讨论,会后印发给大家,另择时间开会商定。”
经过讨论,会议一致通过了《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决定9月9日下午四时对国内外广播。
9月16日下午三时,中央政治局在中南海怀仁堂正厅开会,讨论毛主席悼词文稿。下午两点多,汪东兴把我叫到他在人民大会堂的临时办公室,对我说:“有两件事你代我报告国锋同志:一是,今天下午的政治局会议,我不能去参加,我要在这里保护毛主席的遗体,你替我向国锋同志请假。二是,悼词文稿我看过三遍,认为基本可用。有一条补充意见,就是在悼词文稿的适当地方加上毛主席讲的‘要搞马克思主义,不要搞修正主义;要团结,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这条重要指示。我认为加上毛主席这条指示,很有必要。”我说:“好。我马上就去怀仁堂,国锋同志一到我就向他报告。”下午2点50分左右,华国锋到达会场。我向他报告了汪东兴请假和对悼词文稿的意见。
参加会议的政治局成员陆续到达会场,最后来的是江青。她身着黑衣,走到离会议桌不远处,大声叫道:“许世友同志,前几年有件事我对你不起呀!今天我要向你道歉。”她走到许世友跟前,伸出手想要和许握手。而许世友对江青这种没话找话,想拉近乎的表演,给以无声的回击,他不言不语,正襟而坐,双臂下垂,目视前方,旁若无人,对江青不理不睬,弄得江青十分尴尬、难堪,只得把手缩回来。
下午三时整,华国锋宣布开会。华国锋让我把汪东兴对悼词文稿的意见讲一下。我说:“东兴同志讲,他对悼词文稿看了三遍,有两点意见:一是他认为悼词文稿基本可用;二是他提议在悼词文稿的适当地方加上毛主席‘三要三不要’的重要指示。他认为加上毛主席这条重要指示很有必要。”
除了“四人帮”,所有到会的其他政治局成员都表态同意加上毛主席“三要三不要”重要指示。当时坐在一起的“四人帮”个个沉默不语,既没表示赞成,也不表示反对。华国锋指着姚文元说:“没人提出不同意见,那就把主席这条重要指示加到悼词的适当地方。”当时姚文元被指定为会议上的悼词修改人。
会后,我根据会前华国锋的交待,把会议情况向汪东兴做了汇报,也谈了“四人帮”在会上的表现。汪听后说:这几个人骨子里是反对悼词里加上毛主席“三要三不要”指示的,因为主席就是批评他们针对他们讲的。但他们看到,政治局多数人同意,他们反对也没用,而且他们如公开反对加上毛主席的这条指示,政治上就会陷入被动,所以,他们采取不说话,不赞成也不反对的态度。
周启才:毛泽东悼词形成前后(2)
1976年9月18日下午三时,毛主席追悼会在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10多天后,10月6日,“四人帮”被粉碎,历史掀开了新的一页。
邬吉成:逮捕四人帮亲历记(1)
邬吉成
邬吉成,中央警卫局原副局长,曾是领袖身边的高层警卫,担任过来华外国首脑卫士长,参与了抓捕“四人帮”行动,是周恩来临终前最后要见的人。当代中国出版社出版的由他和王凡著的《红色警卫》一书,披露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史实,本文摘自该书。
毛主席逝世后,“四人帮”加紧了篡夺党和国家最高权力的步伐。
就在中共中央、全国人大常委会、国务院、中央军委发布《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宣告毛泽东逝世消息的第二天,王洪文不经中央政治局同意,就在中南海怀仁堂另设办公室。随即以中央办公厅的名义通知各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