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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代人受过-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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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卿临行前向汉辰讨了个妙招,将马、时余部原来的十几个军、40多个师的兵力消减组编降到四个军八个师的兵力,并将部队打散编分去其他军队分隔开来,化整为零,瓦解了马、时20多年的苦心经营,打消了他们日后东山再起的可能。中原大战就此落下帷幕。
化整为零土崩瓦解,分隔开来
杨汉辰终于选择了龙城易帜归附西京中央政府。
易帜的头一晚,汉辰在祠堂父亲牌位前跪了一夜。心虑憔悴的他还是决定走出这步棋,尽管很多父亲昔日的旧部都十分反对,更是对何文厚这位长官不信任。
汉辰觉得何文厚的话有一句很有道理,就是无论如何,国家要统一。只有统一,才能共同抵御外强,才能兴教兴国。
子卿开了飞机带着汉辰从西京拜谒过先总理的灵柩、宣誓归附中央后,就返回龙城。
汉辰知道,当初他单枪匹马去河南战场为子卿解难,这个事情几乎西京没几个人知道。而他也误过了最好易帜投诚的时机,所以他归顺中央时,许多西京的大员和嫡系力量都对他十分鄙视,认为他杨汉辰是目睹大势已去,才慌忙中为求自保而因势利导投靠了中央政府,言语间都对汉辰充满的怠慢和轻视。汉辰并未在意这些旁杂的闲语,反是子卿怕他受了委屈闲气,寸步不离的守了他,总费尽心思为他开脱。
何先生对汉辰十分客气周到,但汉辰对应该用什么样的礼数来对待这位他即将一世追随的长官心中早有定语。他对何先生那份不卑不亢的恭敬中总严守着那分不远不近的距离,连何先生都感叹说,“观杨汉辰,落花无言,人淡如菊。”
远远的俯视龙城城头飞扬的中央旗帜,子卿忽然不解的问汉辰说:“既然你已经决心归附中央,为什么何先生想同你结拜兄弟,你再三推辞呢?”
汉辰看了眼子卿那纯挚的表情,目视前方的认真说:“若只是君臣,还有个择木而栖的退路;若是父子兄弟,怕就没个回旋余地了。”
“这个我不明白了,你都归从了他,总不是还有二心?”见子卿一脸的狐疑回过头看他,汉辰忙骂他说:“你好生的开你的飞机,在天上你还发疯。”
子卿一脸的怅然,汉辰才噗哧的笑了说:“这个你放心,我杨汉辰还不如你这么新派,之所以对易帜一事如此谨慎、瞻前顾后,不过就同你说的女子嫁人,不得不谨慎。为将者又何尝不是如此,不小心依附错了一竿大旗,怕就是难有回头反悔的余地,只得认命。于中还能有几个如三国时吕温候三姓家奴的屡屡‘改嫁’。你看低马、时之流,不耻他们首鼠两端的形迹,我又何尝不是。只是这兄弟结拜,就免了。有了君臣之义,就戴上了层紧箍咒,日后对他无论是非好歹也要退让几分;再若搭上个兄弟之情,怕自家父过世后,我这才天马行空的没过上几年松在日子,反又要套个兄长来辖制促责,不用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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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历历在目,不想他杨汉辰当初深思熟虑后追随了的主公竟然也是如此是非不明、私心为上的庸人,真是枉负了他和子卿近十年的追随。
廖永华不服调遣,这是汉辰意料中的事情。接受何长官的这份委任时,汉辰曾经同何先生暗示再三他对中央军的顾虑。何先生为此特别在晨会上训示所有将官,当此国家兴亡之际,保卫前中央所在地西京是件刻不容缓的事情,所有同仁必须以大局为重,惟杨司令的将令是从。若有临阵脱逃、违抗军令者,军法严惩!
有了何先生的尚方宝剑,汉辰本是放心很多。中央军将领虽然狂妄,但忌惮了何先生这座大山在后,也不敢太造次,直到发生小廖的自作主张、违抗军令,打乱全局部署,引得后线节节失利。此等不可饶恕的大罪,在对廖永华的处置上,何先生竟然能偏袒如此。僵持不下的时候,居然还编排出“围魏救赵”的闹剧,小题大做的抓了他的小弟汉威,逼他杨汉辰就范。
汉辰想想即寒心又可笑,小廖是他何文厚的爱将,威儿是他杨汉辰的爱弟。同样是犯了王法,他杨汉辰又能怎样自处呢?他的劫牢反狱同何先生的私匿小廖,怕是异曲同工的惊世骇俗呢。
棋逢对手、死争一隅的时候,怕是要如《棋经》里所说,“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子而取势”。
汉辰弃子而去,何先生虽然对他的出招困惑不解,但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因势自补、临阵易帅,对外宣称是杨汉辰指挥不利引起战局惨败。
背负不白之冤,汉辰对何先生对他的停职、记过等重罚决定咬牙切齿之余,能做的只剩隐忍。无论如何,他是主帅,他要承受失败的结果。加之何先生此举或多或少有对劫牢反狱一事的耿耿于怀,汉辰更是无话可说。一向行事谨慎稳重的杨汉辰,居然也有毛头小子般头脑一热做蠢事的那天,怕何先生也为他此举惊得瞠目结舌了。汉辰不想为自己独闯黑衣社大牢的鲁莽找任何借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他实在想不出任何比此举更高明的破解之术。
汉辰无法解释自己的言行。平日从容谋断的杨汉辰也会有头脑冲动的时候,这仿佛都是二十年前才会发生。转念想,怕汉威真是他的软肋、死穴。威儿不是他一个人的威儿,威儿身上有着太多人的牵挂和寄托。汉辰此刻坚信一点,就是必须把小弟汉威送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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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腊月初八,年节将至。
山河破碎国土沦丧的悲声中,再也找不出昔日的欢愉。
汉威记得,腊月初八是大哥的生日,大哥是辛丑年生的。虽然那个年头是历史上的耻辱柱,可汉威心中两个最热爱的亲人-子卿哥和大哥汉辰都是分别生在这年的年中和年尾。
杨家的孩子从来不过生日,大哥对自己的生日也总讳而不谈,但汉威那洋派的嫂子玉凝私下还是每每给大哥生日的欣喜。
汉威记得有一年,玉凝姐偷偷给大哥打过一条围巾,那颜色淡雅的十分别致,汉威围了玉凝姐闹了好久想抢过来,但玉凝姐总也不肯,后来汉威才明白那是给哥哥的生日礼物。还有一次,子卿哥派了飞机接了大哥去西京开会,会后带了大哥往南边飞,大哥很是奇怪,等到飞机落在海南那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边,才明白是玉凝姐同子卿串通好的给他过生日的甜蜜旅行。但是那次回来,大哥把玉凝姐训斥了一顿,战事连连的岁月哪里还有时间谈儿女私情。
“小弟,你既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可不能再惹你大哥生气。”玉凝姐谨慎的再三嘱咐汉威说,汉威调皮的笑笑应了声:“是!遵命!”,心里却还是隐隐的难过。
几天来,为了汉威出国还是回部队的事,汉威同大哥发生过几次争吵,但大哥那不容分辩的强横却总把他的反抗镇压下去。面对一脸怒容的大哥,汉威还是被威慑得不敢造次,俯首帖耳的不再多话。玉凝姐近来再三私下叮嘱他说,大哥心情不好,脾气也暴躁了些,若是他再不长眼去生顶,怕真真的要给大哥当出气筒,扛顿好打了。
“小弟你如今也大了,二十多岁也是该娶媳妇成人了,该是知道要脸面的年纪。再沸反盈天的浑来胡闹,招惹你哥那样没脸的打你,怕嫂子也腆不下这张脸再进去帮你拉劝。你也总不想下人们还看到你这么大了还被他家法伺候?”玉凝姐拉了他的手好言劝告说:“他的性子你是改不了,你只要顺了他来才能自保。就象那浪波里划船,不也要顺了那浪一波波的来,逆顶了上去总没个好看。”
汉威点点头,眼泪在眶里转,如今他的命运同胡子卿大哥是多么相像,就成了金丝笼里一只可怜的小鸟。
“太太,小爷。”罗嫂进来禀报说:“门外有位姓林的先生找小爷,说是小爷的朋友。”
“姓林?”汉威一时没想到有哪位姓林的朋友。
“那位林先生说,请小爷去门口讲话,他不方便进来。”听了罗嫂的话,玉凝蹙了眉头说:“什么朋友还不方便进来?”又转向汉威说:“是不是你昔日的部下,不敢进司令官邸,没关系的,请进来吧。”
门口立着一袭牙黄色长衫瘦小的身影,那人摘了礼帽,低声叫了声:“威哥。”
汉威一愣,惊讶了低声道:“娇娇,怎么是你?”
二月娇拉他到一边,一脸倦容,打了哈欠愧疚的说:“威哥,我若不是混到这不人不鬼的份上,也不会来求你。”
见他羸弱的样子,脸色也发黄没了先时的娇艳,汉威关切的问:“你病了吗?”
二月娇苦笑了说:“我被人骗了,家底全被卷走了。我后跟了的那个干爹因为西京失陷,也逃出国去了。师傅他~~他也嫌弃我丢人,不要我了。我~~我~~~我染上那大烟,手里借了些债,被债主催了的紧,你能不能给我些钱,我先周转些日子?”
见二月娇楚楚可怜的样子,汉威又是心疼又是难过,捏了他的肩头晃了说:“娇娇,你怎么能吸那个东西呢,你没听子卿哥讲过,他当年戒毒多痛苦。你还是戒了吧。”
二月娇凄凄切切的笑望着他说:“要戒也是后话,我若没的吸,怕都活不过这几天。你总不忍看我被印子钱讨债的砍死吧。”二月娇哈欠不断说:“我才到龙城,找了主顾就还你。”
“你浑说什么?”汉威制止他说,“你且等等,我去给你拿。你要多少?”
“200块大洋,如果不行,有多少先给我多少,有笔贷要还了,不然~”
跑回楼里的脚步沉重了,汉威暗想,平日的月饷他都如数交到家里的。大哥盘查他很严,总不许他乱花钱的。就连在西安时候的月俸他都只留些必须的零用钱,其余的如数寄回家里,这点被挥金如土的胡子卿大哥总笑话他。小亮走的时候,他把那个月的军饷塞给了亮儿,又没个合理的解释,回到龙城后生生被大哥训斥过一番。如今这不多不少的200大洋,他肯定是要向玉凝姐开口的,可该怎么说呢?
汉威只得编个谎话说,是当日胡子卿军中的一个旧将流落到此,家人有病急等了钱用。玉凝姐也没多问,吩咐管家给汉威拿钱。
打发走二月娇,汉威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沾染了大烟的人,若戒掉是比登天还难,这就成了个扔钱的无底洞,可如何帮助二月娇呢?
汉威不放心二月娇,还是找了借口出门,按了地址去寻找二月娇。
二月娇栖身的住处很可怜,是城中平民区的一个阴暗的角楼房间。汉威按了地址打听到这个住处时,房东一直用异样的眼神盯了他看,还特地提醒他说,林先生房里有客人还没走。
汉威很奇怪二月娇在龙城还能有什么熟人,上楼的时候,正巧两名巡警装束的中年人说笑了从嘎吱作响的狭窄楼梯下来,边整理着衣服系着腰带。一个略胖些的淫笑了说:“还不错,还算生得细嫩可人。”
另一个接了呵呵的傻笑了说:“这野兔子味道还算可以。”
汉威闪贴在一边,让了二人从狭窄的楼梯下去,胖些的巡警看了汉威一眼对同伴说:“这香儿的生意还不错。”
汉威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香儿”这两个字格外刺耳,快走两步到了阁楼上,门没关,狭小的空间传来一阵酸臭。二月娇就衣衫不整的仰躺了在那里享受般的吞云吐雾,点着大烟泡。
“娇娇。”汉威叫了声,二月娇眯缝了眼看汉威,侧躺过身,背对了汉威说:“坐。”
汉威看了看这里除去地上铺的被褥,几乎没有别的什么家具和可坐下的地方。阁楼又矮,他不得低弯了腰,站得也难受。
二月娇没说话,拍拍被褥,示意他坐过来。
汉威一脸的无奈,抖了袍襟寻个还算干净些的被角坐了。
二月娇边吸着烟,边侧转过身冲汉威笑笑。汉威见他那副不人不鬼、衣衫不整的沦落样子都不忍看,脸上露出怒意。香儿当年沦入风尘他能理解是不得已,二月娇的戏唱得正红,这是为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作贱自己。”汉威愤慨的说:“娇娇你怎么了?”
二月娇放下烟枪,扑过来搂了汉威,惊得汉威往后一撤,嗔怒说:“别闹。”
二月娇笑看了他说:“害羞了?当年你养伤的时候还不是我伺候你的。”
“娇娇。”汉威怒容满面,“我没想到,你干这种事?还~~还用香儿的名字。”
“怎么了?”二月娇惨然的一笑:“我家出了一个香儿的名字干这不争气的勾当就够了,名字不过是个记号。再说,我当年同张继组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同他干这种事就高贵,现在随了别人就下贱的让你杨少爷看不起了?”
二人沉默一阵,话不投机,汉威没再多说就要走。
二月娇叫住他说:“你还要帮我一阵,我托人帮我去寻个好的靠山,定然把钱还你。”
汉威看他一眼,无奈的笑笑,下楼时房东还寒暄了送他,说了句:“先生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香儿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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