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人受过-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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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卿搂过小汉威,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端详着他,赞叹说:“才这些年不见乖儿,越长越灵透了,这才是真正的美少年,看来昔日的‘八公子’都要为他让路了。”
见汉辰向他不停的使眼色,子卿也不知道哪句话说的冒失,忙抓了把桌上的花生塞在汉威手里说:“胡大哥給你带礼物了,等会儿子拿給你。”
“窗课做了吗?”见大哥板起脸来,汉威也察言观色的偷窥了大哥的脸色,立在桌边恭敬的说:“回大哥的话,书都背熟了,字也临了五篇。”
汉辰才微露丝笑意说:“下去玩吧,大哥同胡大哥有正经事要说。”
子卿望着汉威远去的身影感叹说:“伙计,真羡慕死我了,这么好个弟弟,一看就是个聪颖睿智的。”
“你且莫夸他,不知道他近来惹了多少麻烦。生得一副惹人疼惜的模样,被家里人宠惯坏了,半点委屈挫挠受不得,不顺了他的意就哭闹个不停,都要不成个男娃子样了。我都想转过年送他去军校磨砺一番,让他吃些苦头。”
“你开玩笑吗?”胡子卿问:“锦衣玉食的大家子弟进了那种地方可是要落几层皮,你还真舍得?”胡子卿提醒说:“且不说他,当初我进军校,就几番想打退堂鼓。好在是自家的学堂多少有长辈在里面照应着。后来遇到七先生不也是磕磨了许久。”
汉辰转了话题忽然问:“怎么,你这个大忙人大老远腾云驾雾的飞来龙城,不就只为了同我杨汉辰叙叙家常吧?”汉辰问,话里带话。
子卿诡笑了说:“伙计,你这说话如走八卦般的,但我如今也修炼得能听懂几分。叙旧谈不上,找个人诉苦是真的,天下之大,除了明瀚你,怕没几人再懂我的苦了;还有个话题,回头再对你讲。”
汉辰笑笑,说:“诉苦?你还苦?你胡少帅如今也是威风八面,连钱参议和沈厅长都被你设局給毙了。才见报纸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你胡大少爷会摆鸿门宴动枪杀人。还倒真有番打家劫舍的匪气了。”
“呵,当天下就你杨汉辰威风。我胡孝彦好在也是将门子弟、行伍出身,怎么就不能作出这种动枪杀人的事了?”胡子卿抿了嘴笑笑,又说:“老钱他们实在欺人太甚,仗了是家父生前旧臣,四处张扬欺负我年幼无知,我倒不同他们计较。后来他们竟然背了我去勾结日本人,要东北挂上那日本膏药旗。我父亲先大帅是被日本鬼子炸死的,父仇未报,还要我去认贼作父,他拿我胡孝彦当什么人了!”胡子卿仰头喝了口闷酒。汉辰见提到了胡子卿的伤心事,忙帮他满上酒安慰说:“同日本人做事是与虎谋皮,更何况那些东洋鬼心怀叵测,大老远跑来中国,无利可图他们来做什么?只是你苦了些,撑起着几十万的军的家业,还要守着那块儿被贼惦记着的千里沃土。”
“怎么想了投靠西京了?你可想确切了?别才出龙潭,又入虎穴。”汉辰担忧的问。
子卿自信的说:“不投那边怎么办?总不能这么一直打下去,一边要对付日本人,一方面再打内战。只要不打内战,归顺谁、投靠谁我胡孝彦都不在乎。我又没那个野心称霸天下,家父在世或还可以,只是我是痛恨这战乱连年、民不聊生的。为了当权者一己私利,害的无辜百姓血流成河,饿殍千里。”
汉辰蠕动嘴唇本想劝他什么,又咽了下去,只是无奈笑笑。
“伙计你这一笑可是话里有话了。”子卿推测,仍旧保持着那优雅的笑容,“是不苟同我易帜的举动,还是对西京那边没信心?”
“都有些。”汉辰不避讳的说。
子卿却坚持道:“伙计,我此次来就是劝你,你不归从西京政府,怕他们迟早要来讨伐你。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本领,只是不管谁赢谁输,岂不又有无辜百姓受累?”
“西京那边不来打我,我是不会动手的。”汉辰坚定的话语,“你该不是受了何狐狸的委托,来劝降我的吧?”
“没有,是我自己的肺腑之言。我当你这等聪明人从来不绕话,更何况我也不爱绕话。”胡子卿说得很坦诚,“我既然归了那边,就是那边的人。总不想有一天同伙计你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吧?”
“那可是一场大戏了。”汉辰想到这里自嘲的笑了说,“我倒还没想到这一层上。”
“伙计,你有没想想,作个了局,就此归了西京吧。我觉得何先生还是个可追从的长官。”
“听说,你同他结拜了?”汉辰问。
“是呀。”子卿说,“何先生是个正直的人,很儒家的风范,长者的气度。虽然我不喜欢中国传统的那套规矩,总觉得束缚累心。但跟了何先生反觉得他虽守旧却不招人烦厌,那些生涩的道理让他讲来也似乎是对的。更重要的,我感觉他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人,值得追随。”
“何文厚吗?”汉辰抿口酒,摇摇头奚落说:“有雄才大略,选的路就不会错,做部下的就不会被枉累死;有儒家风范,长者气度,应该会待人如己,宽严兼顾。”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决心跟了他。”子卿信心满怀。
汉辰看了子卿那清纯的眼色,想他独挺了这东北大片江山也近半年,自年中胡老帅被日本人炸死到现在,出了这么多变故,子卿居然还是这么本色真纯,就毫不掩饰的对他说:“你真觉得他何文厚有这么好?就是他,我才不看好西京那边。”
见胡子卿停住杯子诧异的看着他,汉辰说:“他何文厚的结拜兄弟还少了吗?你看看马宝福、时风举那些老帅。哪个不是归顺了西京中央后又是他的八拜之交,还不是同他三天打两天合,说撕破脸就比小孩子翻脸还快。义兄义弟的就为了争个一亩三分地相互辄压的打个你死我活,真是羞对这‘桃园结义’的意思。”
“这也不都怪何先生,他是仁至义尽了,马、时那些见利忘义有奶是娘的家伙出尔反尔的要反,也奈何不得。”
“我早就听人议论过这何文厚,阴狠有城府得狠,怕子卿你以后还是要小心些。就是马、时是小人,那起码说明两点,一,他何文厚带眼不识人,误交损友;二,他早知马、时有异心,不过拿结拜做个手段去临时安抚,那子卿你又算什么?”
“明瀚,我可不想你这么议论何先生,他是个君子。”子卿一本正经的样子,汉辰只有嘲弄的笑笑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西京的事,你我还是暂缓再议。”
夜晚,汉辰同子卿抵足而眠。兄弟二人彻夜长谈,门吱扭一声开了,小弟汉威抱着虎头枕头进来。
“乖儿,”汉辰诧异说:“深更半夜,你疯什么?快去睡觉。”
“大哥,我怕,我要同哥睡。”汉威拿惊恐的神色,可怜兮兮的望着大哥,眼里都在眶里乱转。
“天冷,快上来,”子卿忙起身招呼汉威,汉威站在原地,可怜巴巴的忽闪着黑亮的大眼,等了大哥发话:“哥,我怕。”
汉辰哼了一声,让他上来,汉威冰凉的身子倏的钻进被子,一股凉气带进来。
“让你见笑了。”汉辰不好意思的对子卿说:“这些时候都是我带他睡的”
子卿恍然大悟道:“喔,是我占了乖儿的窝了。”
汉辰也被子卿逗乐了,见汉威蹊簌的在被子里脱着衣服,简单麻利的叠放在脚下。汉辰打了他一下骂道:“这份没出息样,当了你子卿哥哥你羞不羞?”
汉威也不答话,撒娇般的缩进被子里,冰凉的身子紧贴了大哥闭了眼,不久匀称的呼吸传来,睡熟了。
“他嫂子去世了。”汉辰说。
“这个我听说了,本想来看看,就赶上家父的事。”
汉辰制止住他的话接了说:“现在我在带他睡。被先父宠得没个规矩,从小就是一直是他嫂子带他睡,连亮儿为了他这个离了娴如大姐就睡不了觉的毛病,生下不久就提前断了奶觉給了奶娘去带。”汉辰自嘲了说。
“乖儿没个奶娘吗?”
“就是有奶娘哪里见过这半大的小子还不离人的。都是先父溺爱无度。娴如大姐刚过世不久,他也是被吓到了。我也不舍就生逼了他改。”
“乖儿蛮讨人喜欢的模样,我看你还是别让好好的孩子再吃咱们这碗饭,你我的罪受得还不够吗?”
见汉辰沉默不语,子卿又问:“你有什么打算?可有合适的姑娘,用不用我給你说合几个?”
“你胡大少爷省省,你那些流莺艳柳的,我消受不起。”两个人说闹着笑了起来。
“哥,流莺艳柳是谁?是給我娶的新嫂嫂吗?”汉威迷糊的问,汉辰狠狠拍了他一巴掌笑骂说:“快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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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卿在何先生的办公室里,何先生听了他提出的劝降龙城杨汉辰的建议,只是轻笑了说了句:“子卿,这个不急,目前还没时间去收拾他杨汉辰。待我铲平了广州的叛乱再说。”
胡子卿皱了眉说:“杨汉辰这个人我很熟悉他,心思细腻,若能收服,绝对是个不可多来的将才。若是同他兵戎相见,龙城军队也是兵强马壮训练有素,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真若打起仗,怕又是劳民伤财。”
何文厚一脸的轻蔑,耍弄了手中的红蓝铅笔扔在桌上说:“黄口小儿,何足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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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未散的战场,胡子卿的飞机在天上向下俯视,满目苍夷。
何先生并没听他的劝,执意乘着广州平叛胜利的战鼓率兵杀到龙城。此番的先锋是何先生亲自任命的他的嫡系爱将廖永华。这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将领,带了精锐部队杀来了龙城。
开战到第十天,原本气势汹汹、威风八面的廖永华部队已经被龙城的闭城紧守的对策弄得火气万丈。廖永华这名骁将想到既然杨汉辰惧怕了,闭城紧守,轻敌和求胜心切的心情驱使他一方面向中央调动大炮轰城,一方面对了城里喊话劝降。
天下起大雨,雨越来越大。火药弹药泛潮,廖永华的战士水土不服也屡屡病倒。
一夜大雨过后,朦胧的晨曦中,四面喊声震天,廖永华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包围了,只剩了仓皇逃离。
廖永华只得带兵从唯一的道路往宋庄方向撤,畿重大炮在运输中无法被扛过山沟起伏的泥路,几乎能丢弃的都丢在原地,部队撤进宋庄。
廖永华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他一向以骁勇善战著称,是何先生的爱将。居然今天不战而败,空放了几炮没能轰开龙城大门,反而被驱逐进这个山沟。
宋庄已经是空城,一封信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钉在村口的牌坊上,信是杨汉辰写的,里面只是劝他立刻投降,不然他廖永华立刻就会被“水淹七军”变成王八。
胡子卿此次却真正是临危受命来找杨汉辰说和的。
子卿知道,何先生定然舍不下小廖这员大将兼爱徒,不忍他无辜丧命鱼腹。也怕再耽误下去,小廖心高气傲的会自杀谢罪。更令何先生痛心疾首的是,杨汉辰这个年轻的军阀居然用兵如此匪夷所思,而且如此阴狠,是他始料未及的。如果何先生不向杨汉辰低头,怕这大水真能把小廖的先行部队几万大军淹于宋庄。劳师袭远,本是行军大忌,怕他此次真是轻敌又失策了。而且龙城前那条大河正是泄洪长水的季节,搞不好还向杨汉辰电报里所说,意想不到的泥石流不时会发生,小廖是岌岌可危。
子卿再次见到杨汉辰时,已经打不起笑容。
“伙计,我就不同你拐弯,直说了吧,你如何才能放过小廖。”子卿开门见山问。
汉辰笑笑:“是他自己闯到我家门口撒野,不小心掉进鱼塘。你是要我去捞他吗?”
“明瀚,你这么做也太狠了,几万大军,饿困在山谷里,雨水不断,你再若炸了堤坝去淹死他们,尸横遍野的,你就睡得踏实吗?”
“我就是不炸堤,怕泥石流也快下来了。”汉辰说。
“那你撤兵呀!”
“我撤兵,放他们出来炮轰龙城吗?我的城都被炸坏了,里面的无辜受害的居民也不少,你那位何长官管过他们死活吗?”汉辰反斥说。“我知道伙计你也是受他之命,身不得已,兄弟还是劝你回去带话給何长官,这十几门大炮我缴获了,就照单接收了。五十万大洋不多不少,拿来給城里伤民治病。廖永华的人,可以走,但要缴械投降,而且要脱下军服才可离去。”
“明瀚,你欺人太甚了吧。这不是侮辱小廖吗?我也不喜欢小廖的那个蛮横劲儿,可你明知道小廖肯定不会答应你的要求,你为什么这么苦苦相逼。”
“败军之将,他有什么立场同我谈条件,他可以选择以身殉主呀,也落个一世英名,还能混个党旗披身在棺木上,这不是你们党国无比光荣的死法吗?”
“杨汉辰,你~~你别忘记我也是在先总理遗像前宣过誓的。”见胡子卿一脸的愠怒,汉辰无奈说,“你只管把我的话带給你那主子,让他考虑好了再同我谈。”
“明瀚,我知道咱们这一代子弟中,你最能干,可你毕竟比起中央,人单力薄,真惹恼了何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