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人受过-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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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了灯过了一会儿,汉威才恍悟到他要说的正事没说,但无论如何也打不起勇气讲,就凑到大哥身边低声说:“哥,如果威儿犯错惹了大祸同胡子卿一样,你怎么责罚都可以,可别不要把威儿轰出家门当孤魂野鬼呀。”
大哥俨然已经睡意沉沉了,只是胡乱的‘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听进了,还是随机的,汉威反是辗转难眠。
清晨,一辆辆黑色的轿车载着军政要员随了何文厚到了军团训练营。汉威随了胡子卿和卢定宇陪了何先生开始阅兵。训练有素的军队器宇轩昂的走过主席台时,齐刷刷的向何长官敬礼致敬。军容军貌的意气风发令何文厚十分感慨。汉威陪同何长官跑马检阅骑兵特备旅,当何文厚的高头战马踏起一路征尘,在汉威和胡子卿的陪同下,跑过骑兵旅的面前时,骑兵旅荷枪敬礼致敬,齐刷刷的动作和震天的口号声显得军魂震撼山岳。汉威从何文厚下马后的表情能感觉出一位军人,一位长官被这气势雄伟的阅兵彻底震慑了。
何长官下马时感叹的说:“如此军威,让何某看到了中国军人的魂魄!”
当视察了军队的枪法、搏斗、器械等训练成果,尤其是观看了强悍的炮兵弹无虚发的实战演习,平日治军严谨而挑剔的何文厚对这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频频点头夸赞。还拍着汉威的肩对他说:“杨主任看来真是少年英才呀!”
回过头对胡子卿说:“子卿呀,看来西北剿总兵强马壮吗,士气高涨。以此生龙活虎的部队,剿灭几个赤党,有这么难吗?”。
胡子卿迟疑一下答道:“这军团训练,是为了积蓄力量,日后抗日。而且~~”
见了何先生含了怒意的目光,胡子卿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何先生视察了营房,而且保持着他当初在军校训练学员时的传统,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自然的抚了把门框,窗明几净的营房果然丝尘不染,手套擦拭了几个地方都是白的。何先生满意的点点头,对了身后的杨汉威褒奖说:“不错,很好!将帅的能力,在于带兵打仗,如何调练出精兵良将,就是优秀将领的才华所在。杨主任年轻有为呀。”
再回到主席台听老头子训话时,胡子卿恭敬的立在一旁,身后是同老头子同来的那些官员。汉威回到台下,听委座的训示,边在左副官的吩咐下,开始准备何先生离开的事宜。另一边留意听了台上何总理的话,说得是:“~~你们都是军人,军人就要知道礼义廉耻,什么是礼义廉耻,在家要孝敬父母,要听话;在军队要服从长官,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中央要大家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问为什么,不要又任何借口,这就是军人。~~我听说,近来剿总有些人,开始私下勾结乱党,干些吃里爬外见不得光的勾当。这种叛逆,我何文厚代表军国利益告诫他一句,我们绝对不会姑息养奸!~~~”汉威听到这里,已经是惊讶万分了。谁都听出来这话有所指呀,这分明当了胡子卿属下的面大抽胡子卿耳光呀。
第五十一章 烈马。伯乐
汉威目光扫向胡子卿,胡子卿依然肃立在台上,如一尊优雅的石膏雕像,但脸色已经十分难堪。汉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也鄙薄何先生这么失身份的不分场合说这些不该讲的话。
依了胡子卿平日高傲的性子,他怎么受得住?汉威生怕胡子卿在台上就会委屈得哭出来,那可就真是大乱了。
这时候,下面听训的军官士兵被何长官这些含沙射影又不明原委的训斥搞得人声杂乱、一片哗然,汉威忙立到台下一个何总理看不易发现,但下面的军士又看得到他的地方,怒目而视的对大家做个手势,示意大家肃静。
阅兵、演习、训话结束后,何总理执意要回城里,连原来准备好的便饭都不吃了。
车开走时,胡子卿焦虑的把汉威和朱芳信拉到一旁,匆忙对他们吩咐:“你们快去把大家招拢了开个会,传达我的话。今天总座后来那些严厉的词句,跟大家无关。总座他是生我胡孝彦的气,所有这些责骂也是骂給我胡孝彦听的,大家别多想!总座是我长官,他责骂我,是应该的,可能这个场合不对。你们让兄弟们不要想斜了,咱们的队伍表现不错,很争脸,这个总座视察时一直在夸奖,你们也是知道的。汉威、老朱,去稳住兄弟们,稳住军心,切记!千万!”。
汉威料理完何总理视察所带来的慌乱和不满,交代朱芳信留意观察动静,好生安抚。
汉威驾车直去胡子卿公馆,想跟胡子卿交代一下这边的情况和军官们的不满情绪。但开不多久,臀胫上的初愈的伤怕是因为阅兵骑马跑得太狠有些迸裂开,疼得他停下了车,忍了冷汗淋漓的疼痛喘着气。腰上的伤仿佛也开始隐隐做痛,汉威起初想,怕是休息这一、两个月筋骨都懒散了不适应,直到后来他才坚信怕是旧伤迸发了。
汉威喘口气,艰难的把车开回家。大哥还没回来,听两个留候在家的副官说,大哥是去陪何总理和胡司令他们吃饭去了。
汉威已经有些一瘸一拐了,他艰难的让自己的副官拿了些热水和红伤白药来,就关了门对了那面穿衣镜自己艰难的处理伤口。骑马时间太长,棒伤初愈的嫩肉被马背上的长时间颠簸磨破了皮,好在是一层外皮,没有太多的渗血,但也粘了裤子让他褪下来都颇费了番艰难。汉威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委屈,想起了平日照顾他疗伤的小黑子和二月娇,甚至想到了逝去的嫂子,眼睛都湿润了。心里开始骂自己没出息,怎么就为了这点伤痛还自娇的哭个什么。也就咬了牙,胡乱处理一番,忍了阵阵沙痛和头晕,和衣睡下了,连饭也没吃。
会客室里,何先生先是当了杨汉辰和胡子卿对军营的训练成绩大加褒奖,而且对杨汉威也是颇为欣赏。
并提出说,最近为了剿共和日后抗战,已经开始寻觅各军有潜质的、懂英语能沟通的军官下个月去美国深造两个月,学习空军指挥的技术。这么好个机会,有人推举会驾驶飞机而且年轻有为的杨汉威。
对于派汉威去美国深造,俨然是件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对于汉威的仕途无异是个好事。
但胡子卿和杨汉辰都略显犹豫。
何先生的目光停在胡子卿身上的时候,胡子卿垂了眼睫说:“什么时候?杨主任已经在往龙城调动了,他现在正在同朱芳信交接军务。”
何先生面露诧异的颜色,又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杨汉辰,问:“子卿不是对杨汉威主任捧若明珠吗?这人人皆知,怎么?~~”,看何先生半信半疑的话中有话,胡子卿忙嘟囔说,“其实也不怪杨汉威,出了方之信那件事,弟兄们都对我有意见,但大多引而不发,可能杨主任太年轻吧,~~~”
“都是汉辰教导无方,舍弟才这么没个规矩的顶撞长官,若不是近日阅兵有军务在身,汉辰定当重责他給胡司令个交代。”杨汉辰内疚说。
“算了!也不怪他,谁让我胡孝彦拿兄弟帮我顶罪呢。”胡子卿话里含酸带讽,似是对上次杀方之信的事情还略有芥蒂。
何先生对杨汉威顶撞胡子卿的事也略有耳闻,现在仔细观查,胡子卿倒不像演戏,可能是一时气急败坏的冲动罢了。
“杨司令怎么说?”何先生的目光投向稳重的杨汉辰,汉辰依然是身板笔直的恭敬说:“舍弟还尚年轻,缺乏磨炼,又不是空军出身,怕是难担此重任。”
何先生笑了对二人说:“我是看出来了,你们都是心有不舍呀,汉辰是舍不得把宝贝弟弟送出来,子卿是舍不得把人才放走。”
子卿哼了声说:“孝彦是舍不得,可也奈何不了他,骏马大多是烈马驯教成的。我胡孝彦就是能当伯乐,也不比汉辰兄能驯千里马的本事,所以再有所不忍,也只得还給汉辰兄自己留用吧。”
何先生见胡子卿谈到杨汉威似乎大有不满,汉辰也是一脸的愧疚,想是这个少年真有什么举措无状的事情惹怒了胡子卿这个真性情的大少爷,也就没多计较,说:“就这么暂定了,我就让翁夫子把杨汉威的名字先报上去,子卿那边也从速交接吧。”。
汉辰同子卿对视一下,也只得称是。
汉辰赶回家,见汉威已经熟睡了。
汉辰没忍心弄醒他,只帮他脱了鞋,盖上些被子。看他一切尚好,估计他今天忙碌一天又是大病初愈,肯定是累了。
本来想阅兵的正事过后,有很多话要跟汉威讲,但见他疲惫痛苦的样子,也心有不忍。
汉辰轻轻的把汉威的腿抬到床上,侧过他的身子帮他解开衣扣、皮带。估计是触痛了汉威的伤口,汉威呻吟一声醒了,眼睛微睁的看了眼大哥,呢喃说:“哥回来了,”就又闭了眼睛。
昔日在家里,汉威就是挨了打,带了伤,若没大哥发话去休息,是断然不敢肆意乱动的。更别说见了大哥回来,转眼又兀自睡了,汉辰心想,但愿他真是今天带了伤去阅兵累乏了,如若是凭了何长官几句夸赞就恃宠而骄到忘记了规矩,那就大错特错了。想到这里,就板起脸拉起汉威说:“你起来,大哥有话对你讲。”
汉威迷糊中本能的挣扎了摔脱大哥的手,迷蒙的嘟囔声:“哥~我乏~~”,眼皮也不抬。
汉辰心中拱起怒火,想到小弟如今少年得志,才露头角就这么骄纵自己,又想胡子卿那爱莫能助的言语,就一把提起汉威的胳膊,翻过他的身子就狠狠打了他屁股上一掌,怒喝道:“起来说话!”
汉威仍然没动,迷糊的抱了大哥的胳膊,呻吟两声挪挪身子不说话。汉辰才忽然觉得汉威贴紧在他手臂上肌肤上的头是那么的烫。汉辰忙摸摸弟弟的头,很是烫手,看是烧得厉害,慌忙喊来副官。
汉威一觉醒来,对昨夜的事情浑然不知。逗得副官只取笑他说,他昨天累坏了,急火攻心加了旧伤就病倒了。害得昨夜杨司令搂了他一夜没睡。还说汉威说了很多梦话,梦里还哭闹。汉威一脸惭愧,也不知道胡说了些什么被大哥听了去。不由又想起他前些时做梦梦见死去的香儿,心想可别是说错什么话,若真被哥哥听了去,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桌上只有大哥临走时留的便条,大哥随了胡司令去給何总理去河南作寿了。嘱咐他好好养病,没多提旁的。汉威暗恨自己病得不是时机,把最后一晚能当面向大哥坦白小亮出走真相的机会错过了,若是大哥从胡子卿嘴里听了去,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他。
没两天,小魏跑来找汉威,高兴的跟他说,那天他听了胡司令他们说,何总理特别欣赏汉威的才华,要送汉威去美国学空军,汉威听了也惊喜万分。他自从跟胡子卿学会了开飞机,就对这对铁翅膀充满了景往。他喜欢在白云蓝天间遨游的感觉,更何况是指挥空军在天空作战。若将来再有个机会开了飞机在东北领空去驱逐日寇,那该是多少中华热血男儿梦寐以求的事情。
不几天,军队里就下了命令,让杨汉威开始准备办理去美国的手续,准备下周去福建报到体检。汉威开始紧张起自己未愈的伤势,心里暗恨胡子卿,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候打伤他,让他面临这么大个机会的挑战。汉威私下去找了胡子卿的私人大夫――給他看过病的米勒,彻底查了下自己的腰伤。米勒看过后倒是没发现什么问题,对汉威说,“你们中国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怕是伤了筋了,我这里除了些外伤,看不出什么。”。汉威立刻放了心,开心的一路开车路过春熙社,约出了二月娇吃茶,对他讲了这件令他开心的事情。
杨汉辰在何总理的会客厅已经坐等了很久了,左副官只说总座找他有要事要谈。但汉辰来的时候,据说是何先生正在书房里同胡子卿谈事,让他在外稍候,这一候就是半个多小时。屋里时时传来何先生声音高亢的斥骂声,汉辰心想,这子卿肯定又是不知深浅的去跟老头子辩驳他那套先抗日再剿共的理论去了,不然老头子不会这么没头没脸的骂他。
门开了,子卿从屋里出来,垂着头,落魄黯然的象只斗败的公鸡。汉辰犹豫一下,正犹豫是否该起身安抚这位大少爷,就听何先生喝道:“子卿你别走,我还有话问你和汉辰。”
胡子卿象个做错事被家长训斥过的孩子,规矩的坐回到沙发上,半垂了头不说话。汉辰静等这何先生发问,心里也暗自思忖这位精明的总座这么晚叫他来住处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何先生还是冠冕堂皇的说了些套路话开场后,就切入正题,面色平静的说:“杨司令,今天请你过来,是有件要事跟你商量。你知道,如今剿共迫在眉睫,胡司令心有余力不足,提出让贤。~~我和胡司令商量过了,都觉得杨司令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能力是人所共知的,是个最合适的人选。汉辰你怎么看?”
杨汉辰对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很是吃惊,调他千里迢迢的来当刽子手来剿共,俨然是胡子卿拼命的抗争不干,老头子恼羞成怒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