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人受过-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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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人先是愣了愣,摸不着头绪的还是晃了过来。见了胡子卿也不知道是叫司令好,还是装作不认识。倒是胡子卿先开口了:“也累了你们一晚了,抱歉抱歉,车半路抛锚了。过来一起吃点东西吧。”,不等那两个钉子推辞,胡子卿就把他们拉过来按坐在桌前。这个举动把朱方信和汉威都搞糊涂了,心想这胡司令又要捣什么名堂出来。胡子卿低声和气地说:“都是出门在外不容易,坐一起的亲近些,今天晚上我请客。”,特务是如坐针毡的陪了笑,尴尬的坐着;学生们只当是胡子卿的朋友也乐得热闹;汉威心里暗叹:这个胡子卿,怕也就他才能搞出这花样,这都把什么人凑了一桌?学生、特务、戏子、还有他们几个西安的头面人物。
小不点儿翁骥眉飞色舞的跟二月娇讲了他们为抗日宣传的节目排演,还跟二月娇请教着舞台上一些细节的处理。见桌上众人听得仔细,小不点儿张罗说,后天在新民广场的义演他们几个都一定来捧场。
二月娇笑盈盈的说:“古先生别看小不点儿年纪小,可真很能干呢。他爸爸是天津一个有头脸的人物呢,他为了唤醒民众早点打回东北去,跟家里闹翻了离家出走来到大西北来吃这份苦。说来我倒很佩服他的。”
能够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来讨这份艰辛,看来小不点儿的爱国热忱还真是可嘉。汉威也对他不得不另眼相看。小不点儿翁骥有些被说得不好意思了,腼腆的笑着,白净的娃娃脸上红扑扑的,不停在扶鼻梁上的那副不太相称的眼镜。
汉威还是吃不太惯羊肉的膻味儿,没有多吃就放下了碗。
胡子卿忙让老板給他做了个肉夹馍。
回去的路上,胡子卿奚落说:“你呀,少年不识愁滋味。当年我在讲武堂时,这挑嘴的毛病生是被杨七爷給修理过来了。我那时候最讨厌吃粗粮,偏偏食堂总蒸些玉米面窝窝,伙夫们知道我不习惯,对我还是极好的,就单給我准备白面馍馍。你七叔就偏偏每次吃饭时候,端了饭盆坐我对面,问谁給我的白面馍馍,把那个伙夫还关了禁闭。他逼我吃玉米面的馍馍,我就顶他说,这玉米在我家都是喂牲口的。他就揪了我的耳朵扔去关禁闭,一关就是三天,饿的两夜发昏了,什么就都吃了。”
看着汉威惊异的听着他讲,胡子卿笑着敲他头说:“你呀,就欠老七这样的厉害主儿来修理你这少爷脾气。”
听得二月娇也咯咯笑个不停说:“你们都是命好,象我这样的人家,能有口饭吃就要感谢老天爷恩德呢。”
胡子卿也叹息说:“我二十岁那年带兵打仗过河南,那满地的饥民,老人饿得象干柴一样,扔她们口干粮就趴在地上连了土一把抓了往嘴里塞。我那时候才知道什么是古书里说的‘饿殍’。打来打去,都是中国人打中国人,多作孽呀!我回了家就跟我父亲说,这仗能不能不打了,打仗英勇死了的都是精英,胆小活了的倒生存下去。再这么乱打下去,倒底还要多少民不聊生呀。所以到现在,我也反对打仗。”
汉威‘呵呵’笑了两声,心想你胡子卿也不能就以不爱打仗为借口,一枪不发的把大片国土拱手送了日本人呀。还不等汉威说话,让他意想不到的,二月娇忽然柔声缓缓说:“原来司令不喜欢打仗,所以要带了几十万大军撤出东北。”
胡子卿觉得他话里有话,分明是隐射他不抗日把国土沦丧的事。就敛住笑说:“日寇入侵是另当别论的事,我只是说不想打内战。”
车里一下空气凝遏了,车先送了胡子卿回公馆,又去送二月娇和汉威,汉威侧目看看旁边这个娇弱的男伶,没看出他居然也这么有勇气。
第十九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
汉威开始学习开飞机了,那都该归功于他脖子上挂着的那颗七叔留给他的‘豹牙’。
那天胡子卿带汉威去渭水河畔游泳,意外发现晃在汉威颈上这颗曾经熟悉的‘豹牙’,惊喜地问:“怎么这‘豹牙’在你身上。”
汉威听他叫出‘豹牙’也很意外,因为这是七叔临终时亲手挂在他脖子上的。这颗尖利的兽牙汉威并不喜欢,小时候曾经几次试图扔掉他,但都被大哥严厉的责罚所制止了。汉威只知道这颗牙是纪念七叔的遗物,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挂在他项上。
胡子卿风趣的跟他说,当初讲武堂学员们很惧怕七叔这个教官,对他又敬又恨。一次几个同学在裕堂冲澡时候见到他们的穆教官脖子上挂的这颗动物的牙,都不怀好意的猜想,那肯定是颗狗牙,不然穆教官怎么会这么乱踢乱吠的对他们。胡子卿后来才听七爷亲口说,这是颗幼豹的牙,跟杨七爷的身世很有关系。据说杨七爷是遗腹子,生出来就没见过父亲的面。生母生他的头几天做了个怪梦,梦见一只小豹子依偎在她的腿旁撒娇般的磨蹭,本来一个凶猛的畜牲,却是如同驯养般的乖巧,就把这个怪梦说了给人听。
当时刚做了一家之主的大帅杨焕豪听了这话十分的惊奇,请了位算命高人来测梦,据说梦见豹子当然是个生贵子的吉兆。更奇异的是杨焕豪出去打猎时,竟然意外的狩到一头小豹子,为了追逐这只受伤的豹子,他足足追赶了一天一夜,才志得意满的把这头豹子擒获。回到府里,就听说太夫人产了一个男婴。可惜太夫人产下焕雄就血崩,撒手西去了。七爷焕雄就这么被大嫂养大。
杨焕豪就把幼豹的一颗漂亮的利齿挂在了焕雄的颈上,给他起的乳名是‘豹儿’。这‘豹牙’象征着七爷杨焕雄生命的信物。
胡子卿十余年后再见这颗信物很激动,还对汉威说起件轶闻。据说七爷离家五年后,决定回去救难时,知道回到家中难免兄长暴戾的家法严惩,是报了一死的决心回去的。就在他要同兄长杨焕豪对峙了解这家事纷争的前天,杨七爷寻个借口把侄儿杨汉辰先行支使到了北方,给胡子卿还那匹借来的宝马。胡子卿那是头次见汉辰,当见到汉辰胸前挂着自己亦师亦友的杨七爷那个珍视如生命的信物,就忍不住奇怪的询问他为什么这颗‘豹牙’会在他身上,因为杨七爷肯定的跟他说过‘豹牙是他的另一颗心,是不能离开他的身体的。’。当时汉辰还不明就里的说,是临行时七叔让他代为保管的。胡子卿的提醒让汉辰意识到七叔可能危险的处境,焦急之下,胡子卿亲自驾了飞机送他回了龙城。自此才跟杨汉辰有了这段渊源和情意。
胡子卿睹物思人,很是激动的对汉威说:“你七叔留给你的不只是生命,更有的是他的骄傲的魂魄。”
几天后,胡子卿就安排自己的驾驶师安德鲁给汉威当飞行老师,开始教他开飞机。在那个时代,作为军人能开飞机是个多不容易而又荣耀的事。
头一次独自驾了飞机翱翔在蓝天云海间的时候,汉威俯视脚下的山川平原,无限江山,可以说是心潮澎湃。他心中涌动着诗中所说的‘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豪迈。副驾驶上的安德鲁潇洒的吹着口哨、嚼着口香糖,指点着他的驾驶技术。
胡子卿对汉威说,当年他在东北就是和他七叔还有霍先生亲手组建空军的,那时候从国外购置了很多飞机。空军是所有兵种中的贵族,是最令人羡慕和自豪的事业。飞行的本身就是在体验自由和高贵的意义。
当汉威每次穿了纯皮的飞行夹克,脖子上系掖着那条漂亮的丝巾,坐在驾驶仓里的时候,都会油然而生那股自豪的骄傲。在观摩胡子卿娴熟的开了飞机在天空中肆意驰骋、腾云驾雾、空翻遨游时,汉威都会叹为观止,连那一向狂傲的安德鲁都直挑大拇指。胡子卿才是当之无愧的贵族,那气质、修养、才华、和纯西式的绅士做派,都让他举手投足间流露着遮掩不住的常人可望不可及的贵气。每每想到‘八。一五’,汉威又不由得为他惋惜抱憾。
在汉威学会开飞机不久,胡子卿就交给他一个‘秘密而艰巨’的任务,让他在何夫人的生日庆典上,担当了重头戏。
何总理的那位高贵的夫人汉威在西京曾经有缘见过一面的。如今是她的四十大寿,生日的庆典是一些亲朋好友给她张罗的,不想铺张、张扬。而胡子卿则自告奋勇的成了这台‘节目’的总编导,汉威也亲眼有缘目睹了胡子卿内心的浪漫。
当汉威的飞机超低空的划过落花山何家别墅的空旷草坪时,安德鲁已经帮忙把准备好的成袋儿的细碎淡雅的鲜花瓣从半空倒下去。借了风力,那些清淡细柔的花瓣轻轻的飘下,如一场忽然飘过的花雨,惊喜得在场的人瞠目结舌。据说,正在何夫人为这幕奇景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时候,胡子卿在旁边用钢琴奏响了生日颂歌,两个可爱的小童推上来一个夸张的大礼盒,让何夫人亲自开启。那礼盒打开时,一堆气球涌出了盒子,直飘上天空,拉开一条彩幅“happybirthdaytoGloria”。当大家正目不暇给的时候,礼盒的下一层打开,一个特大的N层生日蛋糕露现出来,亲朋好友围在花园草坪,香槟飘溢、笑语喧盈、带送给了何夫人无限的祝福。何总理在一旁看得都感叹不已说:“胡子卿毕竟是年少风流。”
何夫人和兄弟姐妹从小在海外读书长大,来生日party的朋友多是外国人。汉威才知道胡子卿为什么执意要抓他来当差,他被胡子卿指使得一刻不停。直到舞会开始,汉威被胡子卿安排了负责当‘琴童’,在没人弹琴的时候他就去‘救场’,让这场生日party显得即温馨又不铺张。汉威一边弹琴,一边感叹的看着胡子卿潇洒娴熟的舞姿和各人魅力,和那被吸引的在场女士们青睐的目光。
也就是在弹琴时,汉威又见到了上次来西京曾在酒会上见到过的那个洋娃娃般的女孩儿Tracy,也头一次见到了何先生。
第二十章 鲤跃龙门
汉威是被何夫人引到了何先生面前,心里免不了还是有些紧张,想想眼前这位五十岁上下的温和的长者,居然能让平日撒缰野马般的胡子卿规规矩矩的抄书、记日记给他审阅,定然也不是如他面貌看起来的和蔼可亲吧。
何先生这位高级长官汉威原来只在照片里见过,军队里四处张贴的他的大幅照片都是仪容谨肃的严厉。但是胡子卿的家里也有一张大幅的同何先生的合影,那张照片里何先生穿了件长衫,很是休闲的翘腿坐在椅子上,胡子卿真如家中的子弟般规矩的立在他身后。那是汉威唯一见过的一张何先生清晰的便装照,照片中的何先生慈眉善目的样子同眼前一样。
何先生似乎对他早有了解,温和的招呼他过来坐下。汉威余光中注意到旁边立着的几位如今已是风云人物的何先生的门生都在一旁伫立,就连张继组大哥也是在一旁陪笑了站着。汉威平日对这位何先生的威严早有耳闻,看来他的那份守旧和封建比自己大哥杨汉辰有过之而无不及呢。汉威也就扮作规矩的样子,垂首躬立着答着话不敢坐下。何先生只是询问了汉威一些学业经历和在西北剿总的近况,就又感叹的说,“杨家有此佳儿足矣!”。
何先生满意地对左右说:“都说杨家的家规严谨,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看看人家的子弟多么规矩守礼。这我早就让你们多和杨汉辰学学。治国平天下首先要齐家、修身,这些自律都没有,还妄谈什么救国抗日。”
两旁的人连连称是。
胡子卿是半路发现汉威被何先生叫去,才慌忙赶过来。何先生再抬眼看子卿时,已经放冷了温和的声音,一本正紧说:“我看这个小伙子很可造,我决定让他来西京侍从室跟闻先生他们好好磨炼一下。你回去把他的军务先交接停当吧,下个月就过来。”
突如其来的决定令汉威始料未及,刚张嘴想说话,何先生严厉而又关切的目光逼视他说:“记住,军魂的意义就是服从,要服从长官的命令。这件事你的胡长官和令兄杨汉辰作为军人,都要服从长官的命令!”
决定来得突然,斩钉截铁的话语更是突兀,但汉威心里明白,这话多半是说给胡子卿听的,不知道胡子卿又有什么地方忤逆了老头子,惹他老怒了。
尽管何先生的眼光中极力在流露出平和关切,但还是掩饰不住固执和严厉的神色。
机敏的胡子卿当然明白这位老大哥是找了个奇绝的方法,在惩罚他昨天争执、顶嘴的那股任性和大不敬。大哥又如何能不知道汉威是他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呢?
子卿一边把目光投向何夫人求救,一边陪笑对何先生说:“这可不太好做,他兄长把他放在我这里讨营生,就从我这里把他送了给总理。孝彦可是对朋友负义了,不然还是缓缓再议?”
话音未落,何先生挑起眼皮,矍铄的目光如剑般直射胡子卿说:“看来我平日的教训你全然没听进去,你这么讲话还谈什么‘忠义’?”,这话俨然是当了众人的面抽了胡子卿一记响亮的耳光,胡子卿缄默不语了。
汉威也集中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