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春秋-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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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的进攻,我军依托阵地给予鬼子兵大量杀伤。鬼子在付出巨大的伤亡后,始终未能突破我军阵地。现在已经停止第二次总攻,阵地又恢复了宁静。估计日军在得到兵员和弹药补充后,很快又要发动大的攻势了,利用这个短暂的机会,给你写这封信寄托对你的思念。
李团长在日军发动的第一次总攻时身负重伤,刘师长让我代理团长指挥战斗。
从目前战局发展来看,企望外围部队和援军从东、西两面夹击南下的日军,解衡阳之围希望渺茫。军委会和长官部要我们战至一兵一卒,死守待援。这样一来,作为军人,我只有率领官兵同鬼子血战到底了。城破之日,就是我为国尽忠之时。
我是一个从大山里出来的农村青年,无意之中投身于这场伟大的抗日民族解放战争,生死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这几年在湖南,从参加第一次长沙会战开始,到现在的衡阳保卫战,仗是越打越大,也越打越残酷,连孙师长都为国捐躯,我们只能以孙师长为榜样,用鲜血和生命捍卫国家的荣誉。唯一感到难过的是,今后不能再与你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相伴终身了。
生逢乱世,在这血与火残酷的反侵略战争中,本不该对儿女之情有任何的幻想。可天赐良缘,湘江之遇,让我有机会认识你这位美丽、善良的姑娘。以你出众的容貌、善良的品行、渊博的知识、优越的家庭环境和高贵的气质,让我这个出身于农家的青年军人不知所措。以至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我不敢接受你的那份深情,为恐哪一天,就长眠在这块土地上,将所有的痛苦和悲伤留给自己最亲爱的人了。
第三次长沙会战胜利以后,全国人民都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让我觉得日本帝国主义是落山的太阳,已经是没有光芒的残日,我们的胜利已经遥遥在望。基于此种判断,我们在相爱三年以后,迈进了婚姻的殿堂。在婚后朝朝暮暮的这二年多的时间里,你使我感受到人世间最美好的温情。我不知道前世从哪里修来的福气,能有你这样一位温柔体贴,貌美如花的妻子。我感谢上苍赐给我的幸福,憧憬着战争结束以后,与你一起带着孩子泛舟洞庭,携手岳麓书院,回四川探亲。让平静的生活,抚平这战争的创伤。然而这一切,随着衡阳这场血战,随风而逝了。
我没有任何遗憾,带着对你的思念和无限的深情,走向军人的归宿。重逢只盼得来生……
黄庆祥
1944年7月25日
黄庆祥写好信后,将这封信装好。然后叫来勤务兵郑中,对其说道:“你准备一下,把衣服换成便装,趁鬼子还没进攻,带着这封信混出去,到沅陵交给夫人,夫人会安排一切的。”
听说要自己送信,勤务兵郑中不愿独自离开,哭泣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黄庆祥说道:“团长,让别人送信吧!我不愿意离开你。”
黄庆祥拍着勤务兵郑中的肩膀说道:“你太小,在这里起不了什么作用,只有你这模样容易混出去。知道吗,这是命令。兴许这样,你才有生还的可能。”
勤务兵郑中不到十四岁,长得又黑又瘦,怎么看都是一个小孩子。其家乡在桃源县。常德会战时,鬼子攻占桃源后,家里其他人被鬼子杀害了。郑中成了一个孤儿,流浪到沅陵,遇着黄庆祥便收留下来作勤务兵。
郑中经过一番准备后,扮成一个放牛娃,混出日军的包围圈,沿着湘江向南经祁阳,一路风餐露宿走了五天才回到沅陵,终于完成团长交给的任务,将团长的信交给了夫人。然后拒绝了丽春让其到学校读书的安排, 找到留守的万顺发,在一营继续当兵,以实现其报仇雪恨的愿望。
丽春收到黄庆祥的信后,悲痛欲绝,同独一师所有官兵的亲属一样,时刻忧心地注视着衡阳战局的发展,为亲人的命运担忧,为深陷日军包围之中的亲人祈祷,盼望着亲人的消息。深知这是丈夫在最后的时刻,向自己发出的诀别之言。
日军在衡阳遭受二次大的失败,伤亡惨重,东条英机内阁受到来自各方面的指责,被迫内阁总辞职。新接任的小矶、米内联合内阁上台,要求在华日军不惜一切代价,攻克衡阳,树立新内阁权威。为了迅速攻克衡阳,新内阁责成日军派遣军司令官冈村宁次重新调整作战部署,加强进攻作战的兵力配备,第十一军司令官务必亲临衡阳指挥作战。在近期内攻占衡阳,为几经遭受失败的日本,挽回低落的民心、士气。于是,在长沙的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横山勇中将,于8月2日凌晨乘飞机亲临衡阳,亲自布置和指挥进攻衡阳的战斗。
为夺取衡阳,加强衡阳的进攻力量,横山勇分别从长沙等地调来第四十师团、第五十八师团、第十三师团;以擅长城市攻坚作战的日军第五十八师团,担任主攻衡阳北面的任务。以日军第一一六师团继续攻打西面;以第六十八师团攻打南面;以第十三师团攻打东面及担任湘江以东的战场警戒;以第四十师团担任西面战场警戒,阻击六战区增援部队的战斗;这样在狭小的衡阳地区,日军第十一军集中了其编成内五个师团的兵力,加上在东、西外围作战的第三师团和第三十七师团,共有七个师团及军直属特种兵部队,约三十万兵力,再次向衡阳发起第三次总攻。
一场以衡阳为核心的攻防作战,便再次拉开序幕。
郑中走后第八天,惨烈的衡阳保卫战又开始了。日军第十一军又发动对衡阳的第三次总攻。横山勇以四个师团从四面进攻衡阳;以三个师团担任外围警戒和阻击;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亚洲战场,日本军国主义者集中兵力最大的一次进攻作战。
8月4日凌晨六时,日军以猛烈的炮兵火力覆盖衡阳守军阵地,然后其步兵便在炮兵的掩护下,漫山遍野地向中国守军的阵地冲来。
困守孤城的A军官兵,面对鬼子兵的疯狂进攻,报之以同样猛烈的炮兵火力,压制鬼子兵的冲锋。依托阵地工事守卫的步兵,向已冲锋到阵地杀伤范围内的鬼子兵投下成束的手榴弹,在炮弹和手榴弹猛烈的爆炸声中,那些被炸飞的鬼子官兵的残肢断腿,血肉模糊地飞溅阵地四周。
从湖南芷江机场起飞的中国空军,首先赶到了战场,加入到这场保卫战中。其后从四川、云南、贵州各地机场起飞的中美联合空军,也先后赶到衡阳上空,向日军炮兵阵地,步兵掩护阵地,指挥所和兵员集结地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猛烈的轰炸和扫射。迫使进攻的日军,减缓了进攻的节奏和强度。
黄庆祥在张家山阵地指挥所内,顽强地指挥阵地上的官兵反击鬼子的进攻。在空军航空兵和炮兵的掩护下,打了一整天,鬼子依然未能突破张家山阵地,便停止了对张家山的进攻。入夜,从一团扼守的天马山,三团扼守的西禅寺方向传来一阵接一阵猛烈的枪炮声音,鬼子将进攻的重点转移至二团的左右两冀阵地,企图在夜间突破天马山和西禅寺,从三面包围张家山。怎么办?如果鬼子突破左右两冀阵地,则张家山阵地处于鬼子的三面包围。夜间空军也无法支援天马山和西禅寺。从二团抽兵支援天马山和西禅寺,就更不可能。打了一整天,二团又伤亡近二百名官兵,以现有的兵力,守张家山已经很吃力了。倘若日军在夜间再发动对张家山阵地大规模进攻,在空中得不到空军航空兵的支援,地面炮兵的支援就更有限度,起码在精确射击上,就很难压制住日军。不能派兵支援左右两冀阵地,但可以用轻重火力支援天马山和西禅寺,减轻天马山和西禅寺的压力。于是,黄庆祥便命令全团以轻重火力支援天马山和西禅寺阵地的防御作战。在二团的轻重火力支援下,日军再次遭受失败。
望着燃烧的阵地,黄庆祥想到,这时候要是有援军上来就好了,援军究竟在哪里?
A军的官兵此时同黄庆祥一样,期望援军能及时的赶到,里应外合地打击日军。
衡阳军指挥部内,面对日益严重的局面,军长不停地用电台向战区长官部和军委会呼救,询问援军的位置,若援军再不能及时赶到,则衡阳保卫战功亏一篑,上万名官兵的血白流了。
长官部回电称:西路援军已进至衡阳西面的三塘;南路援军已进至衡阳西南方向的两母山;再坚持二日,援军一定会突进衡阳同守军会合的。
权衡利弊后,军长决定放弃西面一线阵地,收缩部队,将固守二线的部队抽调一部分支援一线反击日军,掩护一线部队从阵地上撤退,全力巩固二线阵地 。
命令下达后,黄庆祥立即组织部队在张家山上埋设地雷和炸药,即使放弃张家山阵地,也不让鬼子轻易得到。只要鬼子踩上地雷,埋设的地雷和炸药就会将鬼子和工事送上天。在一切准备就绪后连夜转移,安全撤至二线防御核心阵地黄花岭。一团和三团在反击成功后,也连夜撤离一线阵地。这次师部下达的撤退命令中,同时还有军长签署的,任命黄庆祥为独一师第二团上校团长的命令。这是黄庆祥在李久财团长,因伤重不治而牺牲后,正式接任团长一职。此时,二团有战斗力的官兵,不足六百人。
部队的防御正面减小,有利于兵力的配置。但同时防御纵深也缩小,这样日军的火力可直接威胁衡阳市区。也使以后的衡阳保卫战进行的更艰难。
同衡阳城内中国官兵焦急地等待援军的心情比较,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横山勇中将和各级官兵也显得越来越急燥了。第三次总攻打了二天二夜,伤亡惨重不说,中美空军牢牢地掌握了制空权。在白天组织进攻,随时都会遭到中美联合空军的袭击,使得这二天的进攻作战几乎毫无进展。外线中国军队的各路援军,正急速地从西面和南面向衡阳突进。按这个速度,只需二至三天就能进抵衡阳,同城内守军会合。要是这样,动员了七个师团兵力的衡阳攻坚战将全部失败。有二个师团长已经多次建议,停止攻城作战。将部队撤回衡阳以北休整。横山勇不顾部属的劝说,下决心孤注一掷,动员最后的预备队进行攻坚作战。
8月6日,日军第五十八师团从西北方向,中国守军A军第二师和独一师的接合部,突破第二师小西门阵地,并冲入衡阳城内,同第二师官兵展开巷战。在小西门打得正激烈的时候,日军第六十八师团五十七旅团志源摩吉旅团长亲临前线,指挥部队进攻。那些被中国守军用手榴弹炸怕了的鬼子兵,无论旅团长对下属的耳光打得怎样响,就是不肯往前冲,气得志源摩吉亲自来到前沿阵地,指挥一线进攻分队的官兵,拾捡中国守军投掷的手榴弹,在尚未爆炸的时候再投掷回去。这个狂妄的日本鬼子,自以为中国官兵的手榴弹炸不死他,亲自上前作示范。在连续拾捡中国官兵投掷的三个手榴弹后,正弯腰拾第四个手榴弹时,这颗手榴弹爆炸了,当场将志源摩吉旅团长和作战参谋炸上了天。
战至8月7日下午十九时,衡阳城内城外激烈的枪炮声音,开始随着落山的太阳,逐渐沉寂下来。黄庆祥在黄花岭阵地团指挥所内,望着阵地前遍地的交战双方官兵尸体,沉重地同胡参谋长走出指挥所的掩体,整个二团指挥所,就剩下黄庆祥和胡参谋长了,其他的官兵全都上阵地作战去了。俩人望着岭下的衡阳城,只见在落日的阳光折射下,衡阳城笼罩在一片暗红色中。
从凌晨到现在,衡阳城内城外激烈的枪炮声不断,现在突然停止下来。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使激烈的战斗立即停止下来?俩人疑惑地相互对视以后,望着逐渐沉寂下来的衡阳城,希望是援军赶到,将鬼子击退。但眼前的这一切告诉黄庆祥,岭下的一队队日军士兵正往小西门开进,这根本不是撤退,而是准备继续进攻。说明日军已经完全占领小西门,并从小西门向城区进攻。黄庆祥焦急地问身边的胡参谋长:“曾参谋去师部联络有二个小时了吧!怎么还不见回来?”
“我也为这事纳闷,照理说该回来了。我们同师部失去联系,整整一天了,就是曾参谋在路上阵亡了,师部也该派人来联络才对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再派人去师部联系?”胡参谋长问到。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黄庆祥心间,鬼子今天凌晨从北面突进小西门,将黄花岭同城区割裂开来,使黄花岭阵地处于日军的四面包围之中,没能力协助城内的守军防御。日军从小西门攻入城内,师指挥所就在小西门附近,不知转移没有?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黄庆祥让胡参谋长通知几个营长、连长来团指挥所,听候命令。仗打到这种程度,黄庆祥心里明白,最后的时刻到了,必须作最坏的找算。这时候黄花岭阵地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