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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神州沉陆-第29部分

小说: 神州沉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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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隙。

    那么就是利用了,瑞对于可利用的人向来宽厚仁慈。

    我的陛下,你又在计量什么?只愿你是真的冷静下来,不会再因
为感情而做蠢事。

    这天又是一个淅淅沥沥的雨夜,清幽的别馆依水而建,这别馆又
是南越在中原的据点,极为隐秘又攻守兼备,若事有不好,立即渡江
南下,便能脱离险境。

    又快到午夜了,房门轻轻一响,宗熙缓步跨入。

    从那天起,总熙都会在午夜之前,让我饮下他的血。“啼血盅”
是用宗家人的血和毒物混在一起喂养的,宗熙的血进入我体内,盅虫
感知到熟悉的血气,就会平静下来,暂时不释放盅毒。

    我没有再推托,异地而处,若中毒的是宗熙,我也会不计后果的
救他。

    但是没想到的是,与直接喂养时只需很少的血液不同,要有足够
多的血才能让盅虫感知到。而宗熙能有多少血啊?十天不到他的脸色
便苍白了许多,豪爽潇洒的笑容也无法掩饰脸上的疲倦之态。

    南越诸将已经开始明着暗着探问出了什么事?我却无话可说。

    长此以往,终究不是办法。不能任他如此了,就在今日说清楚也
好。我相信还有别的方法,否则宗熙决不会让我去救瑞。他这样岂不
是用自己的命去救仇家了,以他的精明不会做这等傻事。

    我抓住他的手,看着那本该匀称结实的手臂因这累累伤痕而令人
不忍卒睹,坚定地摇头:“这样下去,先没命的是你。宗熙,若没有
别的办法,就出去吧。那点疼痛忍一忍就会过去。”

    宗熙苦笑:“忍一忍?荐清,蚀心腐骨之痛你已经尝过,那天从
发作到停止只有片刻之时,你就——”

    不错,那天的痛苦的确令人生不如死,仅仅片刻发作便令我一想
起便不寒而栗。

    “宗熙,”我打断他的话,正色道:“还有别的解救方法对不对?”

    宗熙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犹疑不定。会是什
么方法让他宁可失血也不告诉我呢?又是怎样的为难才会令爽快豪迈
的他露出这般迟疑的表情?

    半晌,他喟然叹道:“是有别的方法。这只‘啼血盅’我和大哥
养了十五年,对我的气息极为熟悉,所以我才会要求你不能一日稍离。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救你,若不用我的血,那么就只能肌肤之亲了。两
害相权取其轻,我不会逼你,你自己决定好了。”

    肌肤之亲,真是好方法!好一个两害相权取其轻。

    宗熙啊宗熙,你转弯抹角,用你的情意、你的血和我的承诺一步
一步将事情引到这般田地?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我退开一步,怒极反笑,开口讥讽:“宗家养这古怪的毒盅害人,
却原来还有这个作用,能把敌人变成枕边人,实在是太高明了,真让
荐清佩服之至。”

    宗熙眼中闪过痛苦和难堪,恼羞成怒,冷笑道:“你当初软硬兼
施求我救齐瑞时就该想到这一步,今日的一切是你不惜下跪相求,不
惜挟恩要债、不惜断交威胁,用尽种种手段求来的,你当初既然答应
我的条件,现在又发怒不嫌太矫情了吗?你要反悔我也无话可说,谁
叫我,谁叫我——”

    他愤愤转开头,一把推开窗,风夹着雨丝灌入,他迎着那凄风冷
雨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周身却燃起猎猎怒焰,让满屋都似笼罩在凛
冽风暴之中。

    宗熙平时爽朗豪迈,震怒时却极为尖酸刻薄,往往毫无顾忌的出
口伤人。他这番话丝毫不留余地,却无一不是实话,让我无言以对,
却不能不悲愤交加。

    “不错,我反悔了,并非叶荐清不守承诺,只因为你是我最看重
的朋友,唯一的生死之交,我不愿玷污这份友情。宗熙,我决定不去
南越,你也不必管我。你说的对,这是我用尽手段求来的,蚀心腐骨
也是我应得的。”

    宗熙猛然转身,瞪了我片刻,然后仰天大笑,笑声却充满无尽的
悲凉:“荐清,你的口才真是太好了,一句话就能将人逼得无路可走,
连言而无信都有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救你便是玷污友情,难道看着
你疼痛而死才是至交好友,那么恕我做不到。让我告诉你什么是生死
之交,就是即便我死,即便让你恨,我也不能眼看着你受苦而不管。”

    宗熙,若论口才,我哪里比得上你?话说到这一步我还能怎样?
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那么错的是谁?叶荐清从不信命,这一刻却
不能不埋怨造化弄人。

    他拿出匕首,在手臂上一划,将血滴在碗里。我欲阻止,却哪里
是他的对手,他单手扣住我双腕,苦笑道:“放心,我若死了,你就
真的没救了,所以我不会死,坚持不住的时候自会收手。”

    我知道阻拦不了,冷冷说道:“你要如何我管不了,我的决心也
不会变。便是你的血流干,便是我死也不会变。我们这样纠缠下去对
谁也没有好处,明日就分道扬镳吧,你回你的墨辰宫,我回我的将军
府。”

    宗熙怒瞪着我,咬牙道:“好一个血流干也不会变,你就如此践
踏我的心。”单手一扫,将血碗扫落在地,“那好,我就看你忍不忍
得过今晚。”转身走了出去,将门重重一甩,半片门板碎裂在地。

    我无言的看着撒落了一地的血,心如刀割,伤了他我亦不愿。

    他二人一个是至爱,一个是至友,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都想顾,
到最后却一个也顾不了。

    心脏传来一阵悸动,骨节开始酸麻,盅毒要发作了吗?

    我慢慢蹲下身,尽量调整呼吸。心又开始被撕扯焚烧,全身骨头
没有一处不疼痛难忍。蚀心腐骨啊,心碎了,骨裂了,被磨成粉,烧
成灰。

    我倒在地上,正面对那碎了的瓷碗,那一刻剧痛难当之下,竟突
然动念,想要去舔舐那碗底残留的血。手缓缓的伸过去,在碰到碎瓷
的瞬间猛然顿住,屈辱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叶荐清,疼痛便能让你卑
贱至此吗?

    不——,我用尽全身力气翻了个身,引来更剧烈的疼痛,心脏似
被一双手如拧麻花一般拧住,每呼吸一下便拧紧一圈,却不能不呼吸。
骨髓中似被插入无数根又长又细的钢针,搅动一番后,又如抽丝一般
的一根根拔出。

    我蜷缩起身体,一动也不敢动,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着“秋水”
长剑,秋水共长天一色,他的命运和我是一体的,再艰难也要忍下去。

    瑞,幸好承受这疼痛的不是你,幸好你看不到我现在的样子。你
现在在做什么?批阅奏章?苦思良策?独自饮酒?或是——在想我。

    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我缓缓闭上眼,耳中却听到一声轻叹。

    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我,身体触到柔软的床铺,泛着凉意的手指
轻轻解开我的衣服,随着身体被又湿又凉的重物压住,温热的气息吹
拂在我唇边,疼痛似乎消退了些,我闭着眼微笑,柔声轻唤:“瑞。”

    重物如惊弓之鸟一般迅速弹开,粗重的喘息传来,似乎在极力压
抑怒气。

    我努力保持笑容,看着床前的裸着身体的黑影:“宗熙,你的自
尊不会允许你做这种事。”

    “你是故意的。”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努力喘息一下,道:“是,我怎会——认——错——”

    话未说完,尖锐的疼痛突然卷土重来,不由痛叫一声,马上咬牙
忍住,不敢再开口。

    宗熙俯身抱住我,叹道:“如此逞强,真该不管你。”

    似乎奇迹般的,只要皮肤贴上他光裸的肌肤,疼痛就会稍缓,我
吸口气,确定真的好多了,便想退开些,他却突然抱紧,道:“别动,
我不会做什么。你只要贴着我,让盅虫感受到属于我的气息就可以止
痛,就算疼痛不能完全消失,凭你坚强的意志,余痛应该可以忍耐。”

    身体上的疼痛可以忍耐,但是心痛要如何忍啊。如果你没有对我
怀有特殊的感情,其实这样躺在一起也没什么。

    少年时期意气相投,经常彻夜长谈,困了便同榻而眠。闯荡江湖
时丢了钱财,穷困潦倒的日子,也曾分吃一碗饭。深山迷路,恰逢大
雪,也曾抱在一起取暖。我的游泳是他教的,学会后经常一起下河摸
鱼,江里洗澡。那次被江湖宵小暗算,中了埋伏,虽然杀了那些人,
两人却都中了毒镖,没有伤药,便互相为对方吸吮出毒素……宗熙,
这样的情谊不该变啊。

    剧烈的疼痛变成隐隐的抽痛,虽然难受,却可以忍耐。

    我闭上眼,轻轻开口:“宗熙,记不记得以前的事?”

    他身体紧绷,声音却懒洋洋的:“那一件?”

    “哪件都行,说来听听可好?”

    宗熙低笑两声:“那就从第一次见面说起,我独自到乱石沟勘察
地形,见到……”

    听着他用低沉的声音将初次见面的情形娓娓道来,一切便如在昨
日。那时我找了个僻静之地将新想出的阵法用树枝摆出,摆好后很是
得意,想回去跟师傅炫耀一番,却突然来了一个英挺少年似乎毫不费
力就便将其破解,我又惊又佩,上前打招呼,向他求教,他却说什么
也不信这阵法是我所摆,还出言不逊,我好胜心起,约他第二天再来,
重新摆阵给他看。

    那时战事已近尾声,只要有空暇,我们就在那乱石沟较量阵法武
功,越较量越是互相钦佩,都觉获益匪浅,遂成好友。那时我们都撒
谎隐瞒了身份,而且见面就是比拼较量,几乎不谈什么话,竟然都没
有揭穿对方的身份。

    从第一次见面,说到第一次偷偷逃出南越去找我,说着说着,他
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声音越来越低,终于睡着。

    我却因疼痛一夜未眠,回想过去的事,这些日子以来积压的怨愤
渐渐消退。

    宗熙也极为在乎这份友情,否则也不会考虑我的感受。以他的身
份、地位、能力、性情,又何曾顾虑过什么?

    第十五章

    这里是据南越墨辰宫二十里的沉香浦,环境清幽,四面环水,乘
船方可进入。

    宗熙让我住在这里是因为浦中有一处上古冷泉,泉水一年四季寒
凉透骨,真比冰雪还冷,却不凝结,据说每日泡上一两个时辰对恢复
功力很有用,但是因为太冷,时间一长便消受不了。

    这冷泉的名字叫“东风”,东风原当代表暖意,这泉水如此冷冽,
竟会有这样的名字,真是奇怪。曾问宗熙为何叫这个名字,他却也说
不出个所以然。

    转眼到沉香浦已经两月有余,一日三餐固定有人送来,却是一个
长相平凡的聋哑之人。

    而这里原本就是南越的禁地,任何人不经皇帝允许便不得入内。
于是我每日除了泡冷泉,练功外,只是看书、独立、闲坐,若不是宗
熙每日晚间的到来,便真如与世隔绝一般。

    也许宗熙真的想让我与世隔绝呢,每次来都很少谈起外面的情形,
但是我想也想得到。

    这一路之上宗熙根本不加掩饰,高兴的时候忘乎所以,生气的时
候大发雷霆,伤心的时候借酒发狂。我二人又都性情暴烈,争执起来
便忘了周遭,那三人对宗熙崇敬爱戴,虽然不能说什么,却早有不满,
加上宗熙夜夜到我房里,我们的关系恐怕已被传得沸沸扬扬。

    宗谭病重,两国战事一触即发,在此情况下,我的到来必然在南
越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宗熙也必然有诸多为难之处。

    与世隔绝也好,以我现在的尴尬狼狈,原本也不宜见人。

    但是困在这弹丸之地,终日寥寥,唯有只影相随。惆怅寂寞无人
可论,忧郁烦恼对景难排。愁君未见,欲断无肠,个中滋味非言语可
以表述。

    这些日子和宗熙相处得不算好,他是天之骄子,我亦非平庸之辈,
都是自幼便被众人捧得高高的,极少受委屈,而现在,一个情怀难解,
忧心亲人,不甘不忿;一个伤痛缠身,相思入骨,寂寞难排。

    两个性情刚烈狂傲之人碰到一起,面对种种压力,重重纠葛,深
深矛盾,又都不肯退让回转,往往是针锋相对。

    每每激烈争执,结果却大都无疾而终,有时候前一刻还在互相讥
讽,怒目而视,突然之间看到对方气鼓鼓如小孩子赌气一般的的表情,
又觉好笑,不由自主便笑起来,于是握手言和,换得一两日的心静。

    但是很快不知什么原因又会起争端。

    若在当初恐怕早就大打出手了,也许能酣畅淋漓的打一架倒好,
但是现在力量相差悬殊,又怎么打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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