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沉陆-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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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胸前直透而过,力道犹不止,将那人带得向后直飞而起,“哧”的
一声,牢牢钉在石墙之上,上下颤动。
大厅之上霎时一片死寂,呼吸可闻。
我用披风紧紧裹住劭的身体,他双目紧闭,脸白如纸,已然昏了
过去。
我抱起他,看向上座之人,厉声道:“李洛川,当年被你逃脱,
今日你死定了。”
李洛川是废太子座下大将,当年曾与我数次沙场交手,行军作战,
颇有几分本领。而这些人全都是澜的旧部。
李洛川缓缓站起身来,一摆手,众人抽出兵器站成一排,挡在我
身前,却不敢靠得太近。
劭悠悠转醒,茫然看了看我,突然身体一震,全身不住颤抖,却
说不出话来,用羞愤绝望的眼神哀求地看着我,却没有泪,一滴都没
有。
我心中一酸,知他求我杀了他,缓缓摇头,怕他自尽,不敢解开
他的穴道,咬牙道:“死不能逃开一切,看着我为你一个一个杀光他
们。”
让他靠在我身上,左臂紧紧揽住,右手一抬,一声龙吟般的翁鸣,
“秋水”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落在我手中,钉在墙上之人轰然落地,
已然气绝多时。
“好一个‘隔空取物’,荐清,要我出手吗?”宗熙走过来。
我凛然扫过众人,点头,道:“宗熙,你来得正好,帮我照看劭。”
想要把劭交给宗熙,却见他惊恐的睁大眼,又开始剧烈颤抖。
宗熙叹了口气,道:“让他靠坐在这儿,我帮你看着就好。”
我点头,将劭放在一旁的石椅上,柔声道:“我用‘落月摇情剑
’替你报仇。”
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道:“一起来吧,我不想浪费时间。”
话音未落,一人飞身跃起,抖剑挽出炫目的剑花,笼住我全身,
剑是“孤月”,剑法是“落月摇情剑”,看他被我废去的左臂僵直不
动,他便是江树吗?真后悔那夜没有追去杀了他。
我冷笑,不理会漫天晃人的剑光,挺剑直刺他左肋的破绽,他急
退,我脚不动,剑脱手,他动作再快又哪里快得过我的剑,“秋水”
一声长吟,从他左肋直透而过,我抬手,“隔空取物”拿回秋水,鲜
血喷涌而出,他轰然倒地,再难活命。
一招取胜,众人皆惊呼,急速退后。
宗熙大笑,却摇头叹道:“可怜的人啊,一套功夫在叶荐清面前
用过数次,还敢再用,自寻死路。荐清,你用的明明是‘长天一剑’,
为何唬人家?”
我冷笑:“兵不厌诈,谁要他相信了?李洛川,这江树可是齐澜
放在劭身边的奸细?是你灭了祈月教吗?可是为那‘碧月寒烟丸’?”
一连三问,一句比一句狠厉。
陈亮招供出祈月教所有据点,却从未提“梦落”之州,想是不知。
“梦落”应该是劭的退身之处,只有亲近人才知。
他昨日放安觉飞离开,一人在此,又一心求死,显然祈月教已然
遭难。我还以为是瑞暗中所为,不想竟是此人。
李洛川点头,冷笑道:“不错,江树是太子澜的人,十年前就安
排在宁王身边。至于灭祈月教却不是我一人之功。哼,你要救此人吗?
可知他趁你离京,尽派教中高手,前去刺杀离开皇宫的陛下。”
我一惊,看向劭,接触到他悲痛绝望的目光,一切了然。
李洛川讥讽一笑:“自以为计高,不想却中了埋伏,教中高手尽
数身死。若不是如此,我哪能轻易得手?”
若论阴谋诡计,劭可比瑞差的远了,比其他皇子也是不如。
他应该是皎洁的月,洁白的雪,高洁的竹,实在不适合权力争斗,
奈何生在皇家?勉力为之,又怎能不败?
李洛川却突然对我深施一礼,谦恭的说:“我剿灭祈月教也算帮
了将军的忙,叶将军,你我当年曾同殿为臣,我对将军一直极为敬佩,
只是各为其主,这两年我见识到皇上的英明睿智,心中叹服,想用余
生为皇上效力。所以才要擒住此人,找到那‘碧月寒烟丸’献给皇上,
将功折罪。请将军明察。”
我佯装沉思,暗自冷笑,想骗过叶荐清,没那么容易。就算是真
的,他们这样侮辱连我也不忍伤害的人,就该死。
突然飞掠向前,飘然如风中之柳,快捷如猎食之豹,摆剑横扫,
攻其不备,将前方一人斩为两截,道:“这才是‘落月摇情剑’。”
李洛川怒瞪着我,大吼一声,拔刀疾攻,其余的人也冲上来,将
我围在当中。
我一跃而起,在空中旋身,见众人兵器齐向上指,长啸一声,将
“秋水”旋转起来,向下俯冲,迎向众人的兵刃,中着立断,有两人
躲闪不及,连头颅也被削去一半,倒地而亡,脑浆撒了一地。
叫一声:“劭,闭上眼。”翩然落地,道:“这一招是我现想出
来的,还没有名字。”
宗熙拍手,高声叫好:“四招杀了五人,不愧是‘战神’。荐清,
我手痒了,还有五人,交给我如何?”
一人趁我们说话分神,转身向出口跑去,我冷然一笑,长剑出手,
直透他后心,正是当初袭击陈亮的那一招。
转头对宗熙道:“还不动手,否则我就杀光了。‘秋水’借你。”
李洛川怒吼一声,挥掌向我袭来,宗熙也用‘隔空取物’,拿得
‘秋水’,挥剑斩向他的手掌,笑道:“你现在是我的。”
李洛川急忙缩掌,不想这一招是虚的,剑峰一转,刺入他胸腹之
间。
我笑道:“长天一剑,宗熙,这就是你昨日非让萧雨霁出手的原
因吗?”
宗熙大笑:“不错,新学的功夫,总要演练演练。这么快就死了,
真是不济。”
这些人都是怕死之人,否则当年也不会背主逃走,自我方才出其
不意杀了几人,他们胆都吓破了,又深惧我和宗熙的威名,心折骨惊、
魂飞魄散之下,十成武功,能发挥三成就不错。
那三人互看一眼,一齐攻来,宗熙挺剑迎上去。
知他不演练完新学的剑法是不会杀他们的,宗熙在想偷学功夫或
是演练武功时最有耐心,而我只看重前者,杀人时向来快刀斩乱麻,
从不多费力气。
不再看他们,抱起劭,道:“我带你离开。”
刚刚将劭放在湖边,就见宗熙也露出水面,苦着脸道:“我只杀
了两人,最后一人想留着演练功夫,他竟自己抹脖子了。”
我摇头叹气,一定是宗熙杀那二人的手法极为恐怖,那人才会自
杀的吧?
“安觉飞呢?”
“在树上。”
“去拿伤药来。”
宗熙点头去了。
低头看去,玉颜灰败死寂,美丽的眼睛空洞而绝望,直直的看着
浩瀚苍穹。
“劭,看着我。”
乌黑的眼珠动也不动。
“劭,让我为你疗伤。”
还是没有动静,我焦灼起来,一把抓起他,用力摇晃,吼道:
“当年你选择不死,现在又想死了吗?休想,你给我好好活下去,这
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再艰难也要走下去,听到没有——。”
死一般的寂静,似没有悲,没有痛,没有丝毫感觉。
我喟然放下他,泪却滑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他脸上,轻轻开口:
“劭,你永远最美丽,最高贵,最洁净,没有人能玷污。任何人见到
你都会自惭形秽,我也一样,我因你而再不敢穿青衣,只怕落得东施
效颦。不敢再吹箫,自见你之日,只吹奏过两次,一次两年前,一次
是昨日。劭,你害我不浅呢。还有,我——”
他的眼睛突然闭上,晶莹的泪涌出来,柔软的身体颤抖如风中秋
叶。
我松了口气,解开他的穴道。宗熙将伤药递给我,转身走开。
我默默为他疗伤,他一直流泪,却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自那以后,他活下来,却再不开口说话,不知是不肯,还是不能。
劭将“碧月寒烟丸”藏在湖底某处,宗熙水性甚好,按照劭所绘
之图,潜下去将它打捞上来。
原来这“碧月寒烟丸”本就是祈月教之物。此物要配着另一样药
物才会有作用。若配“金毛灵狐”的血便能增长功力,而“金毛灵狐”
生长在北部极寒之地,数量又少,难以寻觅。而且得到“碧月寒烟丸”
的人怕是没有时间去寻觅,就会死于非命。
此物还有另一种作用,世人却都不知,就是若配“天山雪莲”服
用便能百毒不侵。
瑞当日说若将“碧月寒烟丸”取回,便会饶过劭,正好给他带去。
我要宗熙直接回南越,他却不肯,执意要陪我回京后再走,我无
奈,只得答应,想着这些日子忙着赶路,没有时间和宗熙好好切磋武
艺,这一路正可学得那“缩骨功”。
返回中原时已是春暖花开。一路之上,听得百姓对瑞铲除各个家
族以来所施行的新政交口称赞,都道年轻温和的皇帝是古来少有的英
明圣主,不由心中得意。
宗熙见我喜形于色,要么撇嘴,要么出言讥讽,我但笑不语。
而劭每次听到,只是用清冷的眸光一扫,然后面无表情的转头,
静静看着远方,纤瘦的身形孤寂得令人心酸,让我不由自主地收敛起
笑意。暗自叹气,把他带回来,瑞不知会如何愤怒。可是他武功被我
废去一半,又因我送的“碧月寒烟丸”招致如此大辱,还被朝廷和武
林同时追捕,我怎能置之不理?
回到京城安顿好他们,赶忙进宫复命,却被挡在宫外。
大内总管福公公亲自守在皇宫门口,惶恐又无奈的说:“皇上政
务繁忙,没有时间见将军。将军请回吧。”又悄悄把我拉到一边,道
:“皇上气得不轻,将军不如晚上再来,我会安排旁人离开。”
第六章
回到京城安顿好他们,赶忙进宫复命,却被挡在宫外。
大内总管福公公亲自守在皇城宫门之外,惶恐又无奈的说:“皇
上政务繁忙,没有时间见将军。将军请回吧。”又悄悄把我拉到一边,
谄笑道:“皇上气得不轻,将军不如晚上再来,我会安排旁人离开。”
正在此时,一人策马而来,行至门口,一亮金牌,竟连马也不下,
径自入宫。神色泰然之中略见急切,打马而过,旁若无人一般。
萧雨霁!我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想我千里奔波,日夜劳顿,刚一回来,等不及接回稚子,无暇理
会好友嗤笑讥讽,甚至不肯稍事喘息,便急忙赶来,却遭这等冷遇。
摸了摸怀中的“碧月寒烟丸”,更加气恼。满腔殷切渴盼如冷水当头,
再泛不起一丝热度。
哼,不见便不见,难道还要我求你不成?
径自去师傅那里接璇儿和明殊,消磨到晚饭后才回到府中,谁也
不理,蒙头便睡,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幽咽的箫声隐隐传来,凄凉酸楚,如泣如诉。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
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它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
识。”
一曲《声声慢》,听得人如醉如痴,心碎神伤。烦乱躁动的心境
渐渐融入那莫可名状的凄凉苦味,更难将息,起身寻声而去。
“遍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
得黑?”
纤瘦的身影独坐廊下,眼帘低垂,听到我的脚步,俏长浓密的睫
毛轻颤几下,却未抬起。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弟,怎一个愁字了得?”
我轻轻坐下,静静聆听,等箫声停了,才缓缓开口:“劭,过几
日和宗熙一起去南越可好?他的本事定可护你周全。而我,我怕不能
——”
皓腕一抖,眼帘忽抬,清冷眸光投注到我脸上,如夜般空寂,玉
颜似凝着霜雪,默默看了我片刻,骤然站起,转身便行,僵直的背影
越发显得赢弱堪怜。
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我没有动,枯坐了片刻,却听身后有人冷声
道:“这世上原没有净土,南越也不是,别说他不愿,就算愿意,我
宗熙也不是什么人都会守护的。”
我摇头叹道:“虽素知你没什么恻隐之心,却想不到竟凉薄至此。
连这月般皎洁清润之人也不能让你心生怜爱吗?是谁说自己最是怜香
惜玉的?”
宗熙傲然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最少也要知道能做什么。连自
己该怎样活着都不知道,净做些不愿做,也做不到的事,这样的人,
纵然遭遇凄惨也是自找的。只有你才对这种娇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