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沉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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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了,才来找你。”
“噢,是吗。”
北项?是北项要吞并这里吗?那北项王彭乾优柔寡断,年高德薄,
多年都不能一统北地,实力差其它诸国远矣,这也是我逃到这里的原
因。
北项夹在东昌与西璜之间,是天朝牵制两国的棋子。三年前,废
太子澜勾结东昌作乱,我挥师北上,灭了东昌国后,一直打到北项境
内,才擒住澜和东昌余孽,那彭乾吓得大病一场,见都不敢见我。不
过此人倒识时务,在我随后发兵打西璜时,得他助力不少。
难道北项大权旁落?这倒有可能,北项的三个王子,都无甚才能,
大王子彭刚好勇少谋,鲁莽粗鄙,二王子彭彰性情行事与乃父一般无
二,三王子彭丹没见过,听说是个文弱多病的少年。臣子嘛,臣子中
倒有几个不错,尤其是曾跟随我攻打西璜的神风将军严起。
但是这一切恐怕没这么简单——。
“仲远,仲远,你还没回答我,要是打仗,你还会跟着我们吗?”
扯下一根草,衔在嘴里,顺势平躺在草地上,看向那一碧如洗的
湛蓝色苍穹,微笑道:“萨图放心,打不起来。”
但是我要走了,天朝辅国大将军的威名谁人不知?偏偏我又不善
于易容伪装,更不屑于压抑委屈自己。若不是为璇儿,当年根本不会
逃,怕是真要来个鱼死网破,闹个天翻地覆才罢休。他也没想到我这
样注定翱翔天际的人居然会选择钻入地底吧,才会让我轻易逃掉。
萨图奇道:“真的能不打仗吗?可是为什么?”
我眯起眼睛,淡淡说道:“打不过人家,有什么好打的?一味要
强争胜,不识时务,是会吃亏的,萨图也不小了,去劝你阿爹归顺吧。”
心中却暗叹:叶荐清,谁会比你更加要强争胜,不识时务?
萨图“呼”的站起来,涨红脸,大声道:“草原上的雄鹰岂会害
怕豺狼的利齿,哈梭的子民受萨摩拉大神的眷顾,永远只追随不屈的
英雄,我尊贵的大神将会为战死的英灵……”
我赶忙站起身来,拉住他挥舞的手臂:“停,勇敢的萨图,我知
道了,马上去劝你阿爹准备开战。”
真佩服这些人,明明字也不认识几个,说起话来却一套一套的,
象吟诗一般。
萨图还要再说,璇儿摇摇晃晃的跑过来,软软的童音叫着:“阿
爹,阿爹。”
我笑了,过去抱起他,轻轻一抛,欢快的笑声霎时回荡在耳边,
盘旋不去。然后紧紧抱住他,飞身上马,迎着风在广阔的草原上纵马
奔驰,直到他在我怀里睡着。
我常年在外征战,平日又忙于公务,竟然差点就失去他。那时虽
心疼于他的体弱,心中却着实不喜,想我叶荐清少年得志,文武兼备,
名满天下,怎会有这样不济的儿子?却不知他的体弱病痛竟是被人所
害。
他才这么小,生而丧母,又中毒难解,再随着我颠沛流离,可谓
历尽艰辛。
我以前从不知自己是多么失职的父亲。直到带他逃亡时,半夜醒
来,听他羞怯而无措的叫我父亲,眼睛像迷失的小鹿般眨啊眨,却不
敢碰触我,只觉一股酸意直冲眼底。到这里后他才渐渐放松,不再拘
谨,会甜甜的叫我阿爹,搂住我的脖子撒娇,让我的心立时柔软一片,
我的璇儿,能化百炼钢为绕指柔啊。
瑞,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手?
无论如何,我不能罢休,你若抓到我,这笔账迟早还要清算。若
找不到,算你的福气。
第二章夜晚收拾好东西,看着稚子娇嫩的脸,不禁叹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确实不适合我,今天听到打仗,心中又翻腾起来。真
想找到一个可靠的人,把璇儿托付,然后回中原,和他痛痛快快的斗
一场,他将是我生平仅见的敌手。但是,娇弱又敏感的璇儿,我怎放
得下?
“先生,宣先生。”
低低的声音从帐外传来,看了一眼璇儿,悄悄走了出去,面对帐
外焦灼不安,充满求恳之色的哈梭族长,淡然一笑。
哈梭的族长搓搓手,谦然道:“对不起,这么晚还要打扰先生。”
我微微一笑,负手而立,举头看向夜色下深蓝的天空,轻云几许,
淡笼轻拂,弯月时隐时现,清辉脉脉,微风散开花草的清香,草原上
泛起清雾,更显得夜色朦胧。不由想起一句,耿斜河,疏星淡月,断
云微度。万里江山知何处?
不由失笑,叶荐清,你什么时候竟沾上那些文人的酸气了。
“族长是有什么事要仲远帮忙吗?”
哈梭的族长却突然跪倒:“我知先生必不是寻常之人,求先生救
我哈梭一族。”
我叹了口气,他把我当成救命稻草,却不知我在这里才是他们全
族的大祸。
昨日和萨图说完话后,我悄悄探听到,北项这几个月迅速扩张,
已荡平了十数个游牧的部落,领兵的正是那位神风将军严起,他拥戴
的竟是那个文弱的三王子,若不是那彭丹深藏不露,便是严起心怀不
轨,无论如何,他们背后一定有人支持。
应该是瑞做的没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要把我逼得没有藏
身之地、栖身之所。
“族长请起来讲话。这些日子族长对我父子诸多照顾,仲远感激
不尽,但仲远只是落魄江湖之人,恐不能帮上什么忙。若族长是问北
项之事,我的意见就是归降。”
族长站起身来,却深蹙着眉:“可是,这样就要受人摆布,我的
族人不会答应。先生曾一人力敌群狼,可否请先生——”
那些狼凶猛狰狞,吓坏了璇儿,我一怒之下出手,事后也很后悔。
不由叹气,这到处显山露水、不肯示弱的脾气,能逃到现在真是
万幸。
“族长,仲远只是略懂武功,何况一人之力,哪里敌得过千军万
马?若不想亡族,便只有归降一途。族长若答应仲远一事,我便教你
劝服族人,免于纷争的的良策。”
“我一定答应,先生请讲。”
我紧盯着他,摆出当年统领千军的气势,直到族长额头见汗,膝
盖发抖,才缓缓道:“你或你的族人,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我,一个字
都不能。”
哈梭的族长站直身体,昂然道:“我以萨摩拉大神的名义起誓,
哈梭全族断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先生。”
我微笑颔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欣然点头,又向我叩头拜谢。
其实我的计策很简单,只是教他一个办法将归顺之意说成是萨摩
拉大神的意思,这些牧民敬仰大神,自会听从,又教了他应付北项使
者的说辞。
北项的使者不日便到这里,若还不走,我的身份怕也瞒不住了。
于是带着璇儿,在族长的目送下,连夜离开。
夜澜人静,万籁俱寂,无边黑暗之下,一切空旷而凄冷。
站在茫茫草原之上,怀抱稚子,看着浓浓夜色,第一次感到无路
可走。
他一定早猜到我会逃往北地某处,却到近几个月才动手,一是要
处理我走时故意留给他的烂摊子;二是降低我的警戒;三是有时间在
北地之外设下天罗地网,我一现身便是自投罗网,大内高手,怕是倾
巢而出了吧;还有就是知道我的烈性,终不敢逼得太紧。
北项对他俯首称臣,东昌之君与我有杀父之仇,亡国之恨,西璜
之主曾被我擒下,折辱一番,也必恨我入骨,此番就算我逃出大内高
手的追捕,又能去哪里?
似乎只有南越,南越之君宗熙是我至交好友,南越的实力强于其
他诸国,应该最安全,但是断不能去。若去了那里,他必更怒,恐再
难回头。而且宗熙素有野心,因顾虑我才未挥师中原,我这一去,岂
不将他陷入战争的危险之中。
想到这里不由心头一惊,一时之间愁肠百转,忧愁暗恨顿生。叶
荐清,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在为他考虑,难道还想回头吗?还能回头
吗?
在草原上游荡了三天,绞尽脑汁,费尽思量,多方权衡利弊,还
是没有想到安然离开的办法,璇儿却病了,于是干脆不走,又悄悄潜
回哈梭部落族长的帐篷中。
他已经用我的方法劝服了族人,也应付走了北项的使者,见到我
惊喜交加。
我要他不要声张,就住在他的大帐之内。一面思考脱身之法,一
面为璇儿治病。
这样平静度过两天,旋儿的病已好,却仍然苦无脱身良策。
第三天东方初亮之时,忽觉大地微震,伏地倾听,隐隐有风雷之
声,是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涌来,知事已败露,反而轻松了。
叫醒族长,让他列队欢迎北项神风将军。
哈梭的族长惊疑不定的看着我,见我神态悠然,才安心前去。
我怀抱璇儿,坐在大帐之内,定定看着久已未用的名剑“秋水”。
秋水共长天一色,“秋水”和“长天”号称天下最利的剑。
自古神兵利器,有缘者得,“秋水”归我所有,“长天”却在他
的手上。
严起一个人进来,两年不见,当年那个俊帅的北项风将军更加英
姿飒飒。倒是我,当年号称“战神”的天朝辅国大将军竟落魄至此。
看到我,他纳头便拜,连连磕头,却不说话。
璇儿不安的叫:“阿爹。”
我冲他一笑,道:“璇儿乖,阿爹在,什么事都没有。”
严起看我脸色缓和下来,才道:“这几个头是谢将军当年教导提
携之恩,将军是在下生平最敬仰之人,今日却不得不——”
我摇头:“我知你的苦衷,你我当年结为好友,以兄弟相称,今
日就当朋友相聚。坐吧。”
严起站起身,在我下首坐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气氛顿时诡异
起来。
璇儿又叫:“阿爹。”紧紧搂住我脖子。
我不由叹气,敏感的孩子,轻轻摇着他安抚,对严起道:“严兄
是从族长的身上看出来的吧。”
严起点头:“哈梭族一向硬气,我已做好攻打的准备,可是那族
长对我使者的说辞太过文雅了,还说是大神托梦给他,神石现世,上
面写道要哈梭族与北项共荣辱,同患难,世代归顺……,若没有高人
指点,他做不出这些事。”
我苦笑,叶荐清,你这多管闲事的毛病,迟早会出事。那哈梭族
长,大概把我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使者听,记性倒挺好,可笑的是连
安抚族人的计策都说出来,不被起疑才怪。
只听严起又道:“我发兵前来,还道将军已经离开,只是想问问
将军的去处,没想到将军竟然没走。”
我叹了口气道:“严兄说我走得了吗?”
严起看了一眼璇儿,默然低头。
没有璇儿,天涯海角任我去,谁能阻拦?但是没有璇儿,我又何
必去那天涯海角?
杀戮和血腥岂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能承担的?作为他的父亲,我要
为他挡下这一切。
我笑道:“严兄要当北项之王吗?”
严起惶恐,连连摆手:“将军莫要说笑,我哪里能——,是三王
子即将登位。”
我冷笑,立一个十五岁的文弱少年,还不是你严起把持朝政。
严起明白我的意思,涨红了脸,涩然道:“将军十五岁时已立下
赫赫战功,威名远播,三王子虽不及将军,也绝非无能之辈,我,我
——”
拿彭丹和我这个自幼被称为旷世奇才的人相比,看来他对那三王
子倒很看重。不过,看他的样子,怕不仅仅是看重吧?
我微微一笑,突然问道:“我朝陛下派谁跟着你?”
严起一愣,目光惊异犹疑的看看我,又看看帐外,没有说话。
以严起对我的崇敬,断不敢为难我,他怎会不派人跟着?那人应
该就在帐外,是谁呢?
只要能一举擒下那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人肯定是绝顶高手,怕要动用“秋水”,但是“秋水”一出,
焉能不见血,我的璇儿——“将军,严起斗胆请将军随在下走。”
我咬牙,看了一眼璇儿,将他递向严起。
严起一惊,已明白我的决心,双手颤抖,竟不敢接。
璇儿惊慌的叫:“阿爹。”然后“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抬眼一
瞪,他的眼泪在眼眶转啊转了两圈才掉下来,不敢大声,开始小声抽
泣。
我心一软,酸痛不已,却咬牙道:“严起,我当年待你如兄弟,
今日将我的命交给你,请你护他周全。若我不能脱险,请你将他交给
——。”
严起突然跪倒在地,惶恐道:“我不知将军为何离开天朝,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