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起1938完结+番外-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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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原来也是个见证历史的地方,可能从外观看一百年后都不会起眼一次,但确确实实的在历史上有着无敌的重量。
她不由自主的也回头望望,可惜,那小小的要塞早就消失了。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士兵摇头,“您还是休息吧,还有很久呢。”
“好吧。”秦恬有点失望,但她也知道,据说德军入侵的手法并不是很光彩,她也不再多问,朝着外面探看,路过了要塞,和一些村庄,渐渐的又重归雪原,白的刺目,让她睁不开眼,渐渐的,困意袭来,她又陷入沉睡。
对一个已经不得不学了好几门语言的人来说,最悲剧的事情莫过于,一门还没学会,又得学一门新的,或者说,到了又一个语言陌生的地方。
秦恬来到了满目疮痍的明斯克。
白俄罗斯的冬天冷的吓人,秦恬刚下车就冻成了人棍,她几乎僵硬的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企图寻找那个承诺过自己的瑞格尔中尉,可是她下车的同时也伴随着上万士兵的到来,站台上一片乱哄哄的,喝令声说话声源源不断,士兵们很快就被整顿成一列一列的,很多军官在那儿走来走去,她没有看到瑞格尔,也没法在人群中找到照顾过自己的士兵。
有很多胖胖的大妈拿着大包小包领着孩子在站台穿梭,还有很多衣着褴褛的壮年男人全身脏兮兮的列队在几个带着袖章的人的指挥下蹒跚行走,到了卸货的地方,几声命令之下,他们开始搬运货物。
她跺着脚哈着气缩在一边看着这一切,有些迷糊又有些明白,眼见着那些士兵在列队之下被带出了站台,她也急忙跟了上去。
刚走出站台,迎面一阵冷风,刹那间就把刚才的热闹给吹的没影了,东线又一中转站的首都展现在她的面前。
她经历过战火,也曾眼见着华沙从完好变成废墟,但她从没见过一个像这样悲惨的城市。
走出宽敞而拥挤的站台,满目都是空壳子一样的房子,他们大多都没了房顶,窗户里面空空如也,不知道里面住的人去了哪。墙壁上还残留着子弹射击后的弹孔,森森的透着丝丝缕缕的光,有些弹孔另一头,看能瞅见小孩小心翼翼的张望……
地上坑坑洼洼,布满了弹坑,有些大的能横躺好几个人,似乎刚下过雨,又被冻了起来,白花花的土壤冻成了一坨坨的,在一些有必经之地,人们用砖头撑着木板做成了简单的路面,木板经过千万次践踏已经破破烂烂,一踩上去就咯吱咯吱的响,有些放的比较偏僻的木板上则光溜溜的发亮——雨水溅在上面很快就冻成了冰。
大群的士兵列队走出去,被带向预设的兵营,秦恬走了几步就被刀子一样的冷风吹得僵硬了数十秒,周围就没一幢完好的建筑,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秦恬摸摸钱袋,她不确定身上这点兹罗提(波兰货币)能在这儿流通,可路上吃的那点儿奶油面包根本不顶用,早就在寒风中分散成热量消化的干干净净。
她好久没体会过饿的感觉了,但也不是忍受不了,可是在吹一下就让她摇摇欲坠的寒风中,她几乎一刻都忍受不了。
她走进一家看起来像商店的,里面虽然破烂,但勉强还算整齐,破碎的窗户用木板挡了起来,丝丝缕缕的透着光,店里很昏暗,售货大叔身后的货架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样东西,油布包着的,箱子装着的,还有几堆罐头,柜台旁摆着几个色彩不同的瓦罐,里面装着粘稠的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大冬天的也闻不到味道,秦恬踌躇的站在一边,眼睛溜着货架,双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小巷子。
几个德国士兵走进来,店主立刻迎了上去,不安的笑着看着他们,然后拿了一个大勺子,从瓦罐中捞出一些长得像腌菜的东西,朝士兵们示意着。
士兵们立刻会意的拿出自己的饭盒,接过店主给的腌菜,拿着勺子开始吃,吃完也没给钱就走了。
这不是明抢么?秦恬目瞪口呆。
店主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吃完走了出去,转头看到秦恬瞪大眼睛看着刚关上的门帘,摇摇头,从货架上拿出一个搪瓷碗,也从瓦罐里拿了点腌菜,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块糕点一样的东西,递给秦恬。
秦恬没敢接,她掏出自己的一把兹罗提,递给店主,一脸局促,示意自己不是没钱,只有兹罗提——也等于没钱。
店主没接,继续把吃的往秦恬送,秦恬只觉得感动,接过吃的,狼吞虎咽起来。
腌菜的味道很酸,还有点辣,怪怪的,很冰,好在那糕点味道不错,口感很软,上面涂了一层蜜糖,又甜又香,还很暖和,吃的秦恬满口生津。
吃完了东西,秦恬把食盒还给店主,不断的躬身道谢,走出了商店。街上有很多德国士兵扎堆巡逻,或是在闲逛,路过有些店时会进去,然后吃着东西出来,但不付钱吃东西的不止德国士兵,有些小孩和妇女走进去,也会得到一些免费的吃食,像秦恬一样,量是不多,但足够美味。
秦恬找不到人问,也觉得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于是循着方向,急急忙忙去找刚才下车的军队。
她跟到了一家战地医院。
士兵们在医院外列队,一批批的进入,她走到门口,被守门的士兵拦住了。
“我找瑞格尔中尉!”秦恬道。
“这儿没有什么瑞格尔中尉。”士兵面无表情。
“怎么可能!他刚刚……”秦恬反应过来,肯定是那中尉还没进入医院,尚未报到。
她只能在警卫时不时扫过的冷厉眼神下,缩在岗亭旁,一边跺脚取暖,一边焦急的在众多人头中搜索着军官帽,期盼能看到那唯一的希望。
好不容易等到瑞格尔呵斥着自己的士兵进入医院,可秦恬一搭话,希望再次破灭。
“抱歉媞安小姐,列车刚停我就去问了,现在前线吃紧,刚刚送了一列车伤员回去,此后就只有增援过来的士兵和物资了,要回去只能空运,下一班回去的列车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你看……”
秦恬明白,她算哪根葱,怎么可能搭上回去的飞机?
她当场就想哭了,这冰天雪地的,炮火纷飞的,人生地不熟,没钱没住处,该怎么活啊!
“那麻烦您帮我找台能联络华沙的电话,让我跟我的上司联系一下,行吗?”秦恬哀求。
“抱歉,现在那都是军事物资,或许我能给您带封信,我们的后勤运输部队还在运作。”
“我能跟着运输部队回去吗?”秦恬心里升起希望。
“现在天气恶劣,运输部队主要是靠行走和牲畜,车子无法开动,如果您能吃得了那苦,我可以给你安排。”瑞格尔看着自己的部队走了进去,有些着急,“媞安小姐,我要带队去体检,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到医院的休息室等一会,我办完事会来找你,你到这也有我们的一半责任,我不会不管你的。”
那还能怎么办,秦恬哭丧着脸跟着瑞格尔进了战地医院,在休息室里等着。
比起外面挤来挤去打针体检的士兵,休息室里倒是空旷的可以,只有两个满身是血的中年医生打着瞌睡。
好在中间有个火炉,秦恬烤着火,勉强唤回了一点知觉。
外面闹哄哄的,可依然让她产生了一点倦意,她正昏昏欲睡,门砰的一声打开了,一个胸前都是血的护士冲进来用德语大喊:“医生!又一车伤员到了!人手不够了!”
两个医生几乎是本能的跳起来,混混沌沌的就冲了出去,那护士转头看到被惊醒正无措的秦恬,眼一瞪道:“愣着干什么!新来的?快换了衣服帮忙!”
“可,可我不是这儿的人……”秦恬摇头摆手。
“这儿的女人除了战士就是护士!你是什么?”那女人提高声音,眼里满是血丝,“你是护士吗?!”
“我……”秦恬眼神飘忽,她觉得某些时候一个有用的身份比一个没用的人好,“我是的……”底气不足。
“那就换好衣服过来!”护士大吼,“敢慢一拍我就把你送上军事法庭!护士服在你手边的柜子里!快点!”
秦恬的耳朵仿佛被炮轰过似的嗡嗡作响,但她赫然意识到,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在这儿当个护士,好歹有饭吃有地方睡,远比孤苦无依的等那个不靠谱的中尉带来噩耗保险的多,反正她身份清白又却是带有护士技能,就算打下手,好歹能保证自己不被嫌弃,不会冻死饿死在冰天雪地里。
她麻利的换上衣服,见那护士冲出去了,连忙撕下笔记本的一页,给瑞格尔写了张纸条压在烟灰缸下,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撞见
一九四四年初,德国在东欧的战线不断收缩,乌克兰的首都基辅早在一九四三年就已经被占领,苏联军队势如猛虎,将德**队一次次逼退,他们跨越了顿河又跨越了白俄罗斯边境……
现在的情况是,白俄罗斯像是德国占领区一个突起的角,周围全是苏联军队,一旦白俄罗斯失守,苏联就会进入波兰,然后……柏林。
从到白俄罗斯时人人都说,我们会打回去的,到现在,伤员多到所有人都无暇说话,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恐惧绝望还有茫然,秦恬觉得自己似乎经历了德国由胜转败的现实场景。
经历了寒冬,秦恬的小箱子里的储备成功顶住了换季的压力,否则在这满目疮痍的城市她可真找不到地方去买衣服。
她一到明斯克,就想尽办法联系上了贝尔小姐,对于她的情况,贝尔小姐束手无策,而现在的明斯克,少有回去的列车,就算有,为防止逃兵和难民潮,那也有严格的名额,秦恬根本得不到,而前往其他方向的列车,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拐弯到前线,还不如老实呆在明斯克,更何况,现在明斯克几乎是德国东线战场最核心的城市了,说不定还可能遇见个谁……
一些莫名的期盼下,秦恬决定留在明斯克。
在瑞格尔中尉的帮助下,她成功成为了战地医院的一名最下层的护士,即使是在这个时期,护士的任职依然是极为严谨的,她只有一张经过红十字医院培训的证明,甚至不算是拥有正式的行医资格,而当初医院开具的证明什么的她一样没带,只能憋屈的打下手。
每个月的津贴不提也罢,极为有限,五个月下来她也只攒了一小布袋,忙碌的时候甚至忘了发放,秦恬只能庆幸于他们的包吃包住,虽然吃的和住的真的不怎么好。
中午,她刚打开装干粮的饭盒,就听到远处一阵骚动,她叹口气,好吧,又要干活了。
医院外面,一车车伤员被送到门口,护士和护工们涌上去,纷纷开始分拣伤员,根据伤员伤势的轻重送往不同的病区。
由于这儿是大后方,被送来的伤员虽然都是重伤失去战斗能力的,但是也都受过基本的护理,还不至于太过血腥,经历过几次后,秦恬已经能够对着那些伤员面不改色了,烧焦的半张脸,被打成筛子的背部,断掉的腿……
冬天她刚参与工作的时候,曾经豪放的掰开一个伤员的手指,然后从他手心里捞出五颗脚趾头……这哥们在雪地里昏倒了,醒来时埋在雪里的脚已经冻住了,他弯身一摸……脚趾头就掉在了手里。
这可真是相当惊悚,秦恬现在还能想起他血液恢复流通时那惨烈的叫声,胜过无数被剖腹被子弹射穿的伤员。
从此她就淡定了,无论多么血腥恶心的场景,只要她想起那惨叫,什么都是浮云了。
“媞安!发什么愣呢!快点!”有人催促。
秦恬依然站在空地上看着忙碌的场景,皱眉道:“这次的伤员……好像……”
特别惨。
她没说出来,但是事实确实是这样,这次的伤员几乎是被粗暴的塞进车子里送过来的,好几个已经在拥挤中扭曲了身体,秦恬和几个五大三粗的德国护士涌在车后,像男人一样挽起袖子开始搬运伤员,几个被派来帮忙的士兵则负责用担架把伤员运送到指定的病区。
阿妮塔护士专门负责分检伤员,她刚戴上的白手套早已经被血浸透,手里拿着笔在显眼处标着记号,然后让人抬出去。
秦恬刚和一个同伴合力搬下一个士兵,就见后面轰隆隆的声音传来,一看,整整五辆卡车停在了后面,加上现在已经有的三辆,一下子就来了八辆车的伤员,按每辆都装五六十人来看,这一下子就是将近五百个伤员!
可护士就那么点儿啊!医生也就那么点儿啊!
被突发的状况弄的措手不及,护士和士兵们纷纷加快了速度,周围都是哀嚎声,还有医务长的怒吼:“怎么突然来那么多!不是只有三车吗!?医疗物资都不够了!谁是负责人?!”
“俄国人对维捷布斯克发动了突袭,这是奥尔沙集团军的重伤员,那儿的设施全毁了,戈林元帅亲